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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周老汉贩药遇故知

    民国时期的海州城,每逢初一、十五各个区县都有集市,赶集自然成了海州城老百姓喜闻乐见的热闹盛会。除了古城区位于最中心的旧衣街集市之外,海州各区县也有不少集市,运河区的集市就在诡巷——也就是花木胡同一带。

    现今的诡巷,夜市每周两次,白天的大集每月两次,已经是远近闻名的集市。白天大集比夜市人多,诡巷里摆不开,商贩们就把摊子摆在沿着诡巷这条路的延长线附近,周老伯听王鸿德说这诡巷的集市非常热闹,又在运河区教堂附近,鸿德家也在这里,于是就跟随鸿德到了诡巷。打算在这里贩卖剩下的那一小部分药材。

    鸿德夫妇把周老伯先带到老教堂见了温言明,温言诚弟兄,故人一见格外高兴,温言明当下就盛情邀请周老伯到自己所住的张家老宅暂住,周老伯推辞不过,也就欣然应允了。

    当晚,武馆的弟兄们听说周老伯住在了张宅,都高兴地争相来探望,周老伯的堂弟周嘉声也过来给老堂哥问安,温言明、温言诚见众弟兄们难得聚得这么齐,连忙安排了饭菜,请大家在家中吃晚饭。

    这是邓彪死后,张浩清、郭德友入狱后,大家第一次这么热闹地聚在一起。

    饭后,老少弟兄们聚在一起喝茶聊天,聊着聊着,就又聊到浩清、德友蒙冤入狱的事上,周老伯问堂弟周嘉声道:“这桩公案疑雾重重,又牵扯到十多年前灵石古卷丢失的线索,不知那位现任警察总署署长究竟将古卷献给了何人?嘉声,不知最近你可有探查到新的线索没有?”

    周嘉声答道:“老堂哥,两年前的旧案,城西分局的副局长赵文汉因为没有能重办张牧师和德友,至今耿耿于怀,想必他也看出我和众位弟兄的关系不错,在总署长面前没少说我的小话,致使总署长对我也有戒心了。我见与总署长关系渐渐疏远,自己就寻了个合适的机会,申请下调到城北分局做了一名警员,咱们运河区这块的治安就属于城北分局管理。想当初,在日占时期,我做随身秘书时,随总署长撤到西南后方,大事小情都喜欢记录笔记,如今我现在做了普通警员,事情没有以前多了,有空就常梳理以前的办事日记,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最近,我在梳理笔记时,偶然发现在临近回海州之前的一天晚上,总署长曾交代我安排车外出过,大部分外出,一般我都随行,而那一次,他只带了一个司机跟着他。我后来仔细回想,总署长的这次外出十分可疑,也许就是那个晚上,他用灵石古卷向上司行贿的。”

    鸿德听了问道:“周警官,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开车司机是谁?”

    周嘉声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我查了一下,那天的那个司机是个苗族人,名叫龙新春,估计是西南的苗族人参军后又转当警察的。这个人应该留在了西南,抗战胜利后没有来海州……”鸿德听了,却留了心,将司机的姓名暗暗地记在心里,准备有机会和师兄张浩清说说。

    在座众人闻听线索又一次中断了,均唏嘘不已。

    温言明又问:“周警官,我听说今年夏天监狱里可能出了大事故,所幸的是浩清、德友均都无事,这弟兄二人如今入狱已经两年多,不知有没有洗脱冤情的可能呀?”

    众弟兄闻听,都道:“是啊,周警官,请您快给哥几个分析分析。”

    周嘉声沉吟道:“大家可能最近也看报纸了,国民党政府当局为解决日益增加的军费负担问题,已经下令强制发行了金圆券,这金圆券是他们为了支付军费大量印刷的法币,肯定会致使通货膨胀,丧失民心。就目前的局势看,内战估计要更加全面地进行,咱们海州地处北方沿海,又是水陆要冲,战火再起恐怕在所难免,现在警察局内部也是相当的混乱腐败,当官的加紧搜刮贪污,监狱系统听说也是乱象丛生。我冷眼旁观,局势有崩溃之势,贪官污吏难免会做最后的疯狂,赵文汉与总署长权钱交易已久,沆瀣一气,咱们要从中开脱恐怕很难,为今之计,我们只能暂且忍耐,等待时机了……”

    温言明、温言诚、周老伯,王鸿德、马明、穆雨生、史仲祥等人听了周嘉声之言,强按心头愤慨,暗暗点头。

    鸿德冲着众人道:“这几年,多亏众位朋友为我师哥及五弟的事操劳费心,我们弟兄深感厚意,寻回灵石古卷一事是教会一众朋友多年未了的心愿,我们武馆众兄弟也愿为此尽一份薄力,若有需要,愿赴汤蹈火,稍效犬马之劳。”武馆弟兄闻鸿德之言,众皆称是。

    温言明、温言诚、周老伯、周嘉声等人听了也忙代教友道谢。温言明又和王鸿德商量了一下,安排温言诚、史仲祥这几日陪着周老伯,帮忙在诡巷的集市售卖药材,顺便游览一下海州古城。

    就这样,众弟兄你一言,我一语,谈了整整一个晚上,到了晚上十点多才各自散去。

    却说第二天,正逢诡巷白天的大集,晚上的夜市,都赶在一天了。温言诚、史仲祥陪着周老伯忙活了一白天,因药材质量好,价格合适,这天白天三人就将药材出售了大半。到得晚上,因诡巷还有夜市,周老伯和弟兄两人一起简单用过晚饭,就又把药摊摆了出来。

    周老伯见白天药材卖的不错,已经所剩无几,心里轻松起来,想想今年护林的资金算是有着落了,正在和两个弟兄闲话间,忽听一个过路的人道:“这位老先生,冒昧借问一声,请问您尊姓可是姓周吗?”

    周老伯借着夜市的灯光抬头观看,见来人身材略显矮小,头戴一顶毡帽,六十岁上下的年纪,鼻子上架着一副花镜,嘴上还略有些花白的胡须。越看越面熟,忙问:“这位老弟,恕我岁数大了眼拙,我确实姓周,不知您怎么称呼啊?”

    那对面的老者喜道:“莫非您是周嘉义周兄吗?”

    “正是我,您是……您是……哎呦,莫不是秉训贤弟么?”原来,这老者名叫司秉训,正是周嘉义老伯的一个多年不见的好友。

    司秉训与周嘉义少时原是同乡,都是关外东北人,也曾一起做过家乡教会的义工。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日寇侵略东北,周嘉义全家罹难看,只得携妻子避难进了山海关,来到海州流云县投靠朋友。至此与老友分离。

    司秉训家境原也殷实,日本人侵略东北,亦因避战乱携家属来到华北,后来,辗转多年,也来到海州做生意。司秉训出身富裕家庭,平生爱好文玩字画,故此平时总来诡巷淘宝。今晚恰巧遇到了故人。

    一别十余年,老朋友相见是又喜又悲,悲的是家乡亲友惨遭战争涂炭,亡的亡,散的散,喜的是,有生之年,又能再遇老友,足慰平生。

    周老伯和言诚、仲祥一商量,反正剩下的药材也不多了,干脆今日收拾了摊子,先请老友到诡巷里的张宅一叙。

    张宅里,温言明听说周老伯来了朋友,一问也是教友,忙备了些茶点招待客人。周老伯见仲祥、言诚帮着自己忙了一整天,温言明白天也忙教会的事,估计都也累了,便请温言明等三人先去休息,自己把老友单独让进房间里喝茶叙旧。

    两位年近暮年的老者,先将以往的旧事互相倾诉了一番,司秉训又道:“这十几年,我带着家小倒腾了点旧货古董生意,虽然不算致富,日子也算勉强,现今在海州鼓楼附近,租了一间门脸,家也就安在海州了……”

    周老伯这才想起自己这位挚友是古董的行家,忽然联想起教堂丢失的灵石古卷也算是件古董文物,于是便把教会这些年寻找古卷的线索和他说了,想听听老友有什么建议。

    司老伯道:“这古卷在教会里是珍贵的纪念物,而在古董界便成了价值连城的宝贝,周老兄,你可听说,最近,在考古界里有一件震惊世界的重大发现吗?据说,在中东地区的死海西北附近,基伯昆兰旷野的山洞里,陆续发现了一些古代文献的残片,那些文献大都是羊皮卷和纸莎草卷,被藏在陶罐里。说起来,还有个有趣的故事,说给您听听:起初,有一个阿拉伯的牧羊人在旷野牧羊,牧完羊后,他把羊群赶回羊圈里一数,发现丢失了几只羊。这羊对于牧羊人来说,可比命都重要,于是忙焦急地沿着来路去找,找到死海西北角的岸边,他登上了现称库兰遗址的一座陡崖,耳畔隐约听到了似乎有羊的叫声。牧羊人急忙寻着羊的叫声去找,发现这悬崖的一处有一个黑漆漆的山洞,他不知山洞里藏着什么,心里有些害怕,于是先捡起一些石块投向洞穴里探探深浅。没想到,石头投进山洞里,却发出了陶器破碎的声音,牧羊人寻羊心切,大着胆子进了山洞一看,竟然是在洞穴里发现好多陶罐,陶罐里就是后来被称为“死海古卷”的文献。这些残卷大都是公元前一到二世纪用希伯来文写成的犹太教经文,是研究宗教历史发展的重要文献。这就是‘死海卷轴’的来历,古卷现世后,引起了一系列不法官商的明争暗夺,悬疑事件越来越多。后来,也有一些国家的博物馆也得到了一些残卷,因其珍贵难得,竟将其作为镇馆之宝。海州教堂丢失的古卷估计也是类似这个时期文物,可能会发现的更早一些,或许一直被民间流传,未被古玩界知晓也说不定。”

    周老伯听了老友之言,才知这丢失的灵石古卷比自己想象的要贵重的多,如果在懂行的人眼里,真是价值连城,不可估价了。又问:“司老弟,依你看,这海州的古卷有没有希望能够找回来呢?”

    司老伯又道:“如今国内局势不稳,如果是那警察署总长作为贿赂将古卷献给了上级官员,那么这残卷估计已被卖到海外的可能性更大。您看,这古卷在中国,许多人是不识货的,国民党当局又忙于内战,内部腐败混乱,听说有许多高官为求自保,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早就将许多古董字画转运或者托人到海外交易,我们开的这家古董店,就常有一些匿名的官员来店里交易。当然,我说的也不一定,也许古卷尚在国内也是有可能的,关键是得真正寻得有用的线索,且一旦发现古卷,还得需要曾经亲眼见过古卷的人,且能分辨古卷真伪的人才行。”

    周老伯听了老友一番言论,心想,幸亏得老友指点,才知这古卷里还有这么多来历和门道,得赶紧把这些情况告诉言明、鸿德他们,也得转告浩清知晓,希望这些信息对他们寻找灵石古卷有所帮助。又谈了一会儿,见天色已晚,两位老友互相留了通讯地址,司老伯就告辞先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早,周老伯就将昨天与老友的谈话内容告知了温言明和王鸿德,温言明道:“以前,我好像听浩清说过,真正见过灵石古卷的人不多,花木胡同的老牧师肯定是见过的,可惜早已亡故,估计老牧师的挚友——那西南黔水的黄老牧师,若还健在的话,应该可以识别真伪。我会尽快想办法通过外省的教会弟兄,问一下黄老牧师的具体情况。”

    王鸿德也道:“既然周老伯的朋友说,灵石古卷有可能流失海外,正好我七弟尹少朋目前在欧洲勤工俭学,他学问深,眼界比我们广,文明也马上给他写封信,嘱咐他也帮忙在这方面多留意留意。”

    暂且不说温言明、王鸿德分头行动去查访灵石古卷的线索,却说这时已经是1948年的秋天,在东北地区已经爆发了辽沈大会战,战役历经近两个月后的11月初,东北宣布全境解放。不久,中原地区、华东长江中下游以北的地区又爆发了规模更大的淮海战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人们心里都知道,海州城地处华北地区水陆交通的枢纽,硝烟恐怕马上也要弥漫到这里了。

    张浩清和郭德友虽在西关里监狱中,仿佛也感到了外面局势的动荡,因他们见狱警们整日交头接耳,没精打采,无心管理监狱事务,也侧面听说好像外面的内战打的那叫一个胶着,这些狱警大都是为混饭吃的,自热人人自危,哪有心思管正事。

    浩清和德友见监狱里的管理不但越来越松散,而且狱警被调走的很多,比平时少了许多,就这样,西关里监狱的犯人们的日常劳作与生活,倒好像是自由了许多。

    最近一段时间,浩清、德友所住的号房宿舍里又新转来了几个犯人,其中有两个是有点意思的,其中一个人四十来岁,操着一口山西腔,中等身材,皮肤黝黑,听说是因为盗墓进来的。另一个三十岁上下,是海州本地人,戴副破眼镜,身体结实,文质彬彬,自称是个留过洋的硕士,据说是因为诈骗案进来的。过了一个多月的新收阶段,大家渐渐熟悉了,这二位见号房里的张浩清谈吐文雅,似乎很有文化,且中队最大的带班犯人郭德友也对其尊敬有加,所以他俩一有时间就过来巴结,还总缠着浩清聊天。浩清自进了监狱,为人亲和,和所有犯人都相处的不错,但毕竟大多数人没什么文化,所以也就没有太多共同话题。今见这两位有点文化的来了,左右最近监狱里也没揽来什么活可干,于是平时就找一些有趣的话题,和这两位聊天解闷。

    不知这二位聊出什么有趣的故事,请读者关注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