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俩老头
宿雨初停，野花烂漫，暮春之时，夏日未至，嫩寒风轻轻，拂叶声簌簌，宿安至宜城的官道上，此刻正有一行人，车辚辚，马潇潇，不紧不慢地赶路。
“喂，前边的马车急着去给你爸爸烧纸啊？你走那么快干嘛？”陈之为撩开车帘，气呼呼地大喊一声。
“你才是去赶孝呢，瞅你那死气沉沉的灰格子马车，分明就是装死人的，你坐着正好，拉出城就给你埋了。”
“凉生老匹夫，你说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还好意思说我，看看你乘坐的马车，花花绿绿的，跟个黄花大闺女出阁一般，看你这不正经的样子，我就恶心，真是恶心他爹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说我恶心到家可还行，你是老王八跟铁棒聊天——真敢说啊，你自己整天以经学大家自居，骂起人来是真的毫不含糊啊，你这个双标的样子，才是恶心他舅哭恶心，恶心死了！”
就这样，这俩老头，一前一后，前呼后呵，隔着空气还能这般骂来骂去，倒是打发了不少时间。
此去宜城本是因为如音几人的缘故，倒是难为如此年纪的老人还得旅途颠簸，然而他们心里却是很乐意去的，可能是因为如音的缘故，谁让这么甜美温柔的女孩子，先后拜在这俩老头的门下，他们这个年岁也是绝不会承认彼此心里的醋意，只不过两人互相看不对眼，却又干不掉对方。
这可能就是前任师傅和现任师傅在争宠时的样子吧！
“喂，后面的老头，敢不敢与老夫对弈一局，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那两下子，百步内老夫就可以教你做人，要是你不敢来也关系，承认我是你爷爷就放过你，怎么样？若是怕输，我还可以再让你两子，哈哈哈。”
“凉生老贼，你别得意太早，谁怕谁呀，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老夫下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还敢让我两子，老夫让你十子，哼，小样，谁输了谁是孙子！”
“这可是你说的，让不了十子，你是孙子！”
陈之为听闻此话，愣了一下，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高手对决，胜负只在毫厘之间，凉生不按套路出牌，这下自己可能就要丢人了，应战必输，怯战又落人口实，一时间又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间，灵光一动，想起了“拖”字决，只要能拖到宜城，不输不赢，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想到这里，陈之为大笑起来，朗声说道:“凉生匹夫，老夫就应了你的，你要是输了可得叫爷爷！”
说着，两人来到一辆马车上，对弈起来，只是这个过程有点尴尬，陈之为落子极慢，又经常悔棋，凉生则是脸红脖子粗，不断的催促。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一场棋下得断断续续的，足足用了两天的时间，不出意外陈之为不敌凉生，输了半子，可陈之为不服气地说道:“三局两胜！”凉生哪里肯依，于是两人又来来回回将彼此的故旧亲朋，不管是还在的还是已故的都问候了不下十数遍，才在不分伯仲的较量中依依不舍地结束这场争执。
车马行慢慢，奕局骂不断，皓首两老儿，争气羞赧颜。
车马故行迟，也有到站时，短短百十里的路程竟也走了四天的时间，宜城在望，俩老头都露出脑袋看去，一人熟悉一人陌生，凉生看着这个日新月异的城市，突然也有了一股陌生之感袭来，于是两人约定先去城内熟悉一下环境，然后第二天再去主家报道。
于是俩老头先在街边找了一家酒馆，点了几道小菜一壶酒，听着酒馆里人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注意着路上行人的悠闲自得，缓步当歌，他们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两人神色不露，叫来小二问了一些情况，这才知道宜城的迅速发展大都因盛家之故，心头疑虑已解，二人也是会心一笑。
吃过饭，俩老头一起来到了如意茶楼，这个凉生曾经说书的地方，如今故地重游，还没等凉生说话，陈之为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个老头以前说书时的样子，于是就怂恿起来，甚至还许诺，若是讲的好听，会将自身所带玉佩赠上，以作为酬资。
凉生笑而不语，不紧不慢地走到说书的地方，折扇这么一打，立马就入了戏，说起书来如有神助，各种声音皆可模仿，到变声处也是手到擒来，竟然一个人能演出一个团的战斗力，真是让人大开眼界，陈之为本想看他当众出丑，不料对方竟是个王者，不仅乖乖交出了玉佩，还被当众打脸，而且这打脸速度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此时，张德帅正好独自经过此处，突然看到如意茶楼人满为患，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之围得水泄不通，他本想就此离去，但一想到自从凉生去了京城，整个宜城的说书水平一下子就被拉低了几个数量级，而今这情形让他想起了曾经有凉生撑场子时的情形，于是决定亲自去看看，凭着自己金字招牌的会员身份，抢一个座位倒不是难事，这下可好，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竟然还真的是凉生回来了，这可把张德帅高兴坏了，竟然忘了自己出来逛街其实是有目的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小九几人在福满楼里等得着急，只能来回踱步，雨雷开口说道:“这胖子今天是怎么了，虽然说他也会偶尔迟到，可九哥叫他，他也从来不会缺席的呀，这次是哪只狐狸精抱住了他的腿不成，这么近的距离，竟然让我们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小九也是疑虑，可要说这胖子，他还是再了解不过的，玩乐之外他也别无其他的嗜好，每每相邀，他都会欣然而至，这次想必是半道上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才给耽搁了吧。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谴责着胖子，胖子却一副满足的神情迈着怡然自得的步伐姗姗来迟，还不等他解释什么，聚餐的前奏就变成了针对胖子的声讨大会！
胖子无奈，只得一五一十叙说他美妙的经历，当他说到有个老头在如意茶楼说书时，众人对他仍是不屑一顾，而当他说到这老头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凉生后，其他人还正不以为意的时候，如音却立马站起身来，再次确定是凉生后，小九、盛婳、意桥也都反应了过来，原来是老师来了啊，顿时如五雷轰顶，众人知道，愉快的时光怕是要结束了，从今往后，怕不是都得学习了啊，还是得学习，学习了长大才会有出息！
面对着美味佳肴，小九几人第一次发现，原来也不过如此，丰盛的课前聚餐，变成了味同爵蜡的现实版，怎不令人唏嘘！
无心吃饭，随便应付了几口，几人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如意茶楼，去看一看传说中的凉生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众人一起到来时，却被眼前的场景深深的震撼了，人满为患，水泄不通，他真的是可以凭借一己之力瘫痪一座城市交通的存在，这种级别的存在，堪称战略级的核武器呀！
也正因为亲身体验过，众人对凉生的印象反而更加觉亲切，听他说书，仿佛是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能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这种魔力一般的存在，最扣人心弦，也最易让人上瘾，听到怦然心动处，还会让人忍不住担心该不会就要戛然而止了吧！
小九心想，这么一个懂得异书杂说的人，应该不会是一个呆板顽固的老古董，和这样的人相处想必会很轻松吧，从如音的神情变化中，也可看出一二。
小九这时才发现，原来之前如音的神色变化，其实并非是害怕凉生的为人，而是因为知晓假期结束才会真情流露，现在看着如音一副轻松自得的样子，他才知道自己是被如音误导带偏了，这也让他明白，若想真正的了解一个人，不仅要通过细致的观察，还要经历实地的考察才可以！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书有说完时，人有散去后，凉生也早就注意到了如音，和如音身后的几个小鬼，等茶楼人去楼空，只剩下小九七人想和凉生叙说见面之礼，不料凉生来到后台，一番梳洗之后竟然带着陈之为一溜烟从后门跑了，小九几人好奇怎么过了那么久也不见人出来，于是去后台查看，这才发现原来人早就从后门溜了。
天色已晚，众人无奈只好打道回府。一路上小九忍不住说道:“丑媳妇也总是要见公婆的，早一天晚一天不都一样吗，这凉生还挺奇怪的！”
凉生这边也是连打了四五个喷嚏，骂道:“一定是那几个兔崽子在背后骂我，看我以后怎么给他们使绊子，哼！”
陈之为在一旁不解道:“凉生老匹夫，你是做贼心虚吗？干嘛要从后门溜走？”
凉生也是没好气，直接抢白道:“不溜还等什么，老子说书那么累，还不应该早点回去休息，还要被一群小孩儿缠着，你想我早点死呀！”
两人脾气不对付，骂骂咧咧一路，回到客店，一宿无话，他们知道翌日才是重头戏，现在需要养精蓄锐了。
“喂，前边的马车急着去给你爸爸烧纸啊？你走那么快干嘛？”陈之为撩开车帘，气呼呼地大喊一声。
“你才是去赶孝呢，瞅你那死气沉沉的灰格子马车，分明就是装死人的，你坐着正好，拉出城就给你埋了。”
“凉生老匹夫，你说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还好意思说我，看看你乘坐的马车，花花绿绿的，跟个黄花大闺女出阁一般，看你这不正经的样子，我就恶心，真是恶心他爹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说我恶心到家可还行，你是老王八跟铁棒聊天——真敢说啊，你自己整天以经学大家自居，骂起人来是真的毫不含糊啊，你这个双标的样子，才是恶心他舅哭恶心，恶心死了！”
就这样，这俩老头，一前一后，前呼后呵，隔着空气还能这般骂来骂去，倒是打发了不少时间。
此去宜城本是因为如音几人的缘故，倒是难为如此年纪的老人还得旅途颠簸，然而他们心里却是很乐意去的，可能是因为如音的缘故，谁让这么甜美温柔的女孩子，先后拜在这俩老头的门下，他们这个年岁也是绝不会承认彼此心里的醋意，只不过两人互相看不对眼，却又干不掉对方。
这可能就是前任师傅和现任师傅在争宠时的样子吧！
“喂，后面的老头，敢不敢与老夫对弈一局，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那两下子，百步内老夫就可以教你做人，要是你不敢来也关系，承认我是你爷爷就放过你，怎么样？若是怕输，我还可以再让你两子，哈哈哈。”
“凉生老贼，你别得意太早，谁怕谁呀，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老夫下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还敢让我两子，老夫让你十子，哼，小样，谁输了谁是孙子！”
“这可是你说的，让不了十子，你是孙子！”
陈之为听闻此话，愣了一下，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高手对决，胜负只在毫厘之间，凉生不按套路出牌，这下自己可能就要丢人了，应战必输，怯战又落人口实，一时间又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间，灵光一动，想起了“拖”字决，只要能拖到宜城，不输不赢，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想到这里，陈之为大笑起来，朗声说道:“凉生匹夫，老夫就应了你的，你要是输了可得叫爷爷！”
说着，两人来到一辆马车上，对弈起来，只是这个过程有点尴尬，陈之为落子极慢，又经常悔棋，凉生则是脸红脖子粗，不断的催促。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一场棋下得断断续续的，足足用了两天的时间，不出意外陈之为不敌凉生，输了半子，可陈之为不服气地说道:“三局两胜！”凉生哪里肯依，于是两人又来来回回将彼此的故旧亲朋，不管是还在的还是已故的都问候了不下十数遍，才在不分伯仲的较量中依依不舍地结束这场争执。
车马行慢慢，奕局骂不断，皓首两老儿，争气羞赧颜。
车马故行迟，也有到站时，短短百十里的路程竟也走了四天的时间，宜城在望，俩老头都露出脑袋看去，一人熟悉一人陌生，凉生看着这个日新月异的城市，突然也有了一股陌生之感袭来，于是两人约定先去城内熟悉一下环境，然后第二天再去主家报道。
于是俩老头先在街边找了一家酒馆，点了几道小菜一壶酒，听着酒馆里人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注意着路上行人的悠闲自得，缓步当歌，他们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两人神色不露，叫来小二问了一些情况，这才知道宜城的迅速发展大都因盛家之故，心头疑虑已解，二人也是会心一笑。
吃过饭，俩老头一起来到了如意茶楼，这个凉生曾经说书的地方，如今故地重游，还没等凉生说话，陈之为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个老头以前说书时的样子，于是就怂恿起来，甚至还许诺，若是讲的好听，会将自身所带玉佩赠上，以作为酬资。
凉生笑而不语，不紧不慢地走到说书的地方，折扇这么一打，立马就入了戏，说起书来如有神助，各种声音皆可模仿，到变声处也是手到擒来，竟然一个人能演出一个团的战斗力，真是让人大开眼界，陈之为本想看他当众出丑，不料对方竟是个王者，不仅乖乖交出了玉佩，还被当众打脸，而且这打脸速度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此时，张德帅正好独自经过此处，突然看到如意茶楼人满为患，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之围得水泄不通，他本想就此离去，但一想到自从凉生去了京城，整个宜城的说书水平一下子就被拉低了几个数量级，而今这情形让他想起了曾经有凉生撑场子时的情形，于是决定亲自去看看，凭着自己金字招牌的会员身份，抢一个座位倒不是难事，这下可好，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竟然还真的是凉生回来了，这可把张德帅高兴坏了，竟然忘了自己出来逛街其实是有目的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小九几人在福满楼里等得着急，只能来回踱步，雨雷开口说道:“这胖子今天是怎么了，虽然说他也会偶尔迟到，可九哥叫他，他也从来不会缺席的呀，这次是哪只狐狸精抱住了他的腿不成，这么近的距离，竟然让我们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小九也是疑虑，可要说这胖子，他还是再了解不过的，玩乐之外他也别无其他的嗜好，每每相邀，他都会欣然而至，这次想必是半道上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才给耽搁了吧。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谴责着胖子，胖子却一副满足的神情迈着怡然自得的步伐姗姗来迟，还不等他解释什么，聚餐的前奏就变成了针对胖子的声讨大会！
胖子无奈，只得一五一十叙说他美妙的经历，当他说到有个老头在如意茶楼说书时，众人对他仍是不屑一顾，而当他说到这老头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凉生后，其他人还正不以为意的时候，如音却立马站起身来，再次确定是凉生后，小九、盛婳、意桥也都反应了过来，原来是老师来了啊，顿时如五雷轰顶，众人知道，愉快的时光怕是要结束了，从今往后，怕不是都得学习了啊，还是得学习，学习了长大才会有出息！
面对着美味佳肴，小九几人第一次发现，原来也不过如此，丰盛的课前聚餐，变成了味同爵蜡的现实版，怎不令人唏嘘！
无心吃饭，随便应付了几口，几人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如意茶楼，去看一看传说中的凉生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众人一起到来时，却被眼前的场景深深的震撼了，人满为患，水泄不通，他真的是可以凭借一己之力瘫痪一座城市交通的存在，这种级别的存在，堪称战略级的核武器呀！
也正因为亲身体验过，众人对凉生的印象反而更加觉亲切，听他说书，仿佛是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能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这种魔力一般的存在，最扣人心弦，也最易让人上瘾，听到怦然心动处，还会让人忍不住担心该不会就要戛然而止了吧！
小九心想，这么一个懂得异书杂说的人，应该不会是一个呆板顽固的老古董，和这样的人相处想必会很轻松吧，从如音的神情变化中，也可看出一二。
小九这时才发现，原来之前如音的神色变化，其实并非是害怕凉生的为人，而是因为知晓假期结束才会真情流露，现在看着如音一副轻松自得的样子，他才知道自己是被如音误导带偏了，这也让他明白，若想真正的了解一个人，不仅要通过细致的观察，还要经历实地的考察才可以！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书有说完时，人有散去后，凉生也早就注意到了如音，和如音身后的几个小鬼，等茶楼人去楼空，只剩下小九七人想和凉生叙说见面之礼，不料凉生来到后台，一番梳洗之后竟然带着陈之为一溜烟从后门跑了，小九几人好奇怎么过了那么久也不见人出来，于是去后台查看，这才发现原来人早就从后门溜了。
天色已晚，众人无奈只好打道回府。一路上小九忍不住说道:“丑媳妇也总是要见公婆的，早一天晚一天不都一样吗，这凉生还挺奇怪的！”
凉生这边也是连打了四五个喷嚏，骂道:“一定是那几个兔崽子在背后骂我，看我以后怎么给他们使绊子，哼！”
陈之为在一旁不解道:“凉生老匹夫，你是做贼心虚吗？干嘛要从后门溜走？”
凉生也是没好气，直接抢白道:“不溜还等什么，老子说书那么累，还不应该早点回去休息，还要被一群小孩儿缠着，你想我早点死呀！”
两人脾气不对付，骂骂咧咧一路，回到客店，一宿无话，他们知道翌日才是重头戏，现在需要养精蓄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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