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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异变

    渔村中,原本围成一团的村民们正四散而逃,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则是之前那只河鲜。

    它的腹部不知为何裂开一条裂缝,一些不知道是寄生虫还是触手的条状物从中源源不断地涌出。

    它们通体血红,离开河鲜后便开始袭击周围村民,最开始钻出来的那些大多数已经收集到不少人类部件了。

    随后,这些条状物就仿佛吃饱一般,带着残肢缓缓退回河鲜体内,速度不快的则依旧追赶着剩余的村民,以此完成“进食”。

    “!”目睹这等地狱般的景象,伊甸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迅速往村庄方向赶去,速度之快,就像高铁停止检票前匆忙奔向检票口的迟到旅客。

    来到村庄门口,身体控制权才重新回到他的手中,但眼下已没可能逃避了——一些村民看见大门处站着一个看上去可以拯救他们的人,第一时间选择向这边逃跑,连带着后面数条怪物也跟着往这里爬行。

    如果这时候选择开溜,那么这些把他当作希望的村民肯定是不会放弃的,结果只能是在他们被残杀时,身体再次自动做出响应。

    也就是说,不管伊甸本人想不想管这件事,他都必须要管了。

    无奈之下,只得从包裹中将暂时搞不清状况的小白掏出,对准那几条紧追在村民之后的怪物。正准备扣动扳机,却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不是很适合射击,挡在二者之间的村民很可能会被弩箭误伤。

    伊甸只得朝村民打手势,让他们尽量分散点。

    被求生欲支配的村民哪有功夫看手势,他们只知道一边尖叫一边跑路,完全没有注意到唯一能够救他们的人正在寻求他们配合。

    这种愚蠢的行为让伊甸有些无语。

    【你们逃跑就逃跑,靠这么近是生怕这些触手没办法把你们一网打尽吗?聪明点会死?】

    在心里喷完后,他才发现,原来抱团并不是他们所做的最愚蠢的事情,因为这些村民接下来的行为,足以让任何一位救援者都为之崩溃。

    几乎每个学过救人与自救相关知识的人都知道,溺水者在被救时会下意识抱紧救援者,更有甚者还会将救援者向水下拖。

    许多人就是因为这样才从救人者变成受害者,溺水的是救上来了,自己却淹死在深水里。

    现在,这些村民就跟溺水者差不多,靠近伊甸之后,他们既没有散开,也没有绕开,反而聚得更加紧密,唯恐这位救星能够帮他们消灭后方威胁一样,迎头向着这边冲来。

    假设伊甸没有及时闪避,那么在村民裹挟下被迫往后方倒退将是他唯一的结局。

    这一退,可能在所有人团灭之前都没办法结束,除非这些血虫有领地限制,追一会不追了,那样村民倒是有可能活下来。

    但伊甸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吗?显然不可能,他从小白身体里抽出那张倒吊人,在村民裹挟自己之前将其使用。

    低沉的“TheHangedMan”响起,伊甸感觉自己脑袋一轻,人头如气球般向上飘去,低头看去,却发现身体已不知所踪。

    下方村民见此情形,又是一阵骚乱,脸上的表情更加惊恐,竟不知道该往何处逃跑了。

    伊甸则在清楚飞行方法后,选择无视下方这群乌合之众,带着变回小硫磺火的小白朝血虫飞去。

    飞临它们上空,二人才看清这些“怪物”的长相,如果忽略掉它们巨大的体型,光看外表,倒是和某种寄生虫长得十分相似。

    “河鲜放大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寄生虫也会放大,这不科学!难道不是小体型多数量更适合寄生物种生存繁衍吗?”

    “法师都有了,还讲科学干嘛,没准异世界就是要长得大才能更好的生存,他们的样子反而完美符合进化论呢?”

    两人飘在天上,你一样我一语地吐槽起来。

    考虑到刚刚那些村民导致伊甸失去一张可能救命的卡牌,二人决定在村民靠近血虫致死范围时再出手,也算是给这些家伙一个教训,总是这样,以后坑到其他人怎么办?

    因此,两人虽然在交流,却没并没有忽略下方的情况,见一些虫子身躯微微拱起,做扁形动物捕食状(并不),马上就是一发硫磺火吐息。

    这些血吸虫看上去挺凶猛,防御力却低得不行,成年人拳头粗细的硫磺火很轻松就将其贯穿,不一会,下方这些对于普通人而言可怕至极的虫子便在硫磺火之下下化为盐像。

    队伍末端的一些村民闻到了后方传来的气味(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他们转头望去,正好看到小白发射硫磺火将寄生虫烧成盐粒的画面。

    由于异界生产技术并不发达,食盐、白糖产量都不是很高,使得二者价值与黄金类似。一些村民因此将能够使怪物化成食盐(有些人认为是白糖)的小白当作是来拯救他们的神,顿时虔诚地跪倒在地上,向小白祈祷,连带着伊甸也同样享受到了他们祷告。

    伴随着下方这些村民一遍又一遍地祈祷,伊甸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祷告声“粘“在自己头上,伴随着”东西“越粘越多,他渐渐忘掉了原本的名字,开始认为自己是村民口中那个弗莱海德曼(flyheadman),小白则成了他的长角侍从。

    外形也随着“东西“的依附,开始向着慈眉善目的老人转化。

    眼见“外壳”即将形成,圣心的跳动速度突然减缓。

    紧接着,伊甸整个人开始在虚实之间转换,闪烁几次之后,那层“外壳”因为失去依附目标而从半空中落下,化为黑色液体渗入泥土当中。

    小白同样跟着闪了两下,从那种认知改变的恍惚之中恢复过来。

    清醒过来以后,二人被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震惊到了,看向下方跪拜村民的眼神也变得不那么友善起来。

    伊甸甚至起了杀心,因为他注意到心之容器不知什么时候由原本的3.98颗变成2.98颗,他失去了一整颗蓝心!

    要知道,就算是游戏里,想要一次性掉一颗心,也得是炸弹/精英怪/妈腿之后,可这些村民只靠祈祷就实现了如此战绩。

    要说其中没有什么秘密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眼下,他又该如何处理这些让自己吃了两次亏的村民呢?

    祈祷仍在继续,却无法继续对伊甸产生看得见的影响,发现那种莫名其妙的外壳不再产生后,二人这才放下心交流起来。

    “你觉得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能够同时对我们产生影响,如果不是最后那个外壳对我造成伤害导致被动触发,我们还真有可能着了道!”

    “不清楚,考虑到它是在村民祷告以后产生的,我怀疑这可能和信仰有关,可是莽德男爵却没有受到类似的影响,这...”

    小白这一猜想启发了伊甸。

    “也许是因为我们本身特殊,才会如此轻易就被这种信仰影响,不论是圣心还是身体出自恶魔房的你,都和神有着极为密切地联系。”

    “如果只是和神有联系就会受到这种程度的影响,那么这个世界的神如今又该是怎样可怖的状态,接下来的旅途......”

    这个结论让小白有些迷茫。

    但伊甸没功夫帮她开导,他正在试着回忆自己在男爵藏书中所见过的关于上个纪元的相关记录。

    据书中记载,上个纪元最终结束于一场人类神系与其他神系的神战,绝大多数人类因为主神死亡沦为毫无智慧的兽人(不会使用工具的野人),只有少数无信者得以幸免。

    【记录里可没有说这个世界的神都是这么个存在方式,我差不多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会因为祂们陨落而变成兽人了,这么紧密的信仰联系,你们不傻谁傻?】

    伊甸又想到那位被火焰教会称之为原初之火的火神。

    【...,祂在人间的画像好像是一团被人看守,且永不熄灭、堪比太阳的火焰来着?会不会在这之前他只是个普通人,结果被那些信众神化成这样。】

    【那些原罪教所信仰的......】

    剩下的伊甸连想都不敢想,直觉告诉他,如果自己继续思考下去绝对会发生意外,万一被其中某个感知到,俩人没准就得嗝屁了。

    一时间,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小白,你听好,这个世界信仰的水可能很深,我觉得咱俩大概率把持不住,所以以后还是尽量少谈这些事情为好。”

    “可以”

    虽然不清楚伊甸寻思出了怎样可怕的结论,但小白决定照做,对于已经不死的她而言,本体显然更重要一些。

    讨论出结果后,鉴于倒吊人还能持续一会,二人决定前往村庄内搜集一些有关渔村信仰的消息,顺便将那些缩进河鲜内的触手一并消灭。

    【帮人帮到底嘛。】

    他们走后,那些刚刚还在虔诚祈祷的村民马上露出了贪婪的面孔,争先恐后地扑向蠕虫盐像,并争抢起来。

    口袋装满了,就把衣服脱下来当作袋子。

    衣服也装不下了,就把裤子脱下来盛盐。

    裤子也装满了,就去抢其他人的。

    所有人都在互相争抢。

    被其他人抢去衣物的,或跪在盐堆旁,将盐一把一把地往嘴里塞;或趴在盐堆里打滚,让自己身体表面沾满盐粒。

    总之,一群人为了眼前的“白金“,已经彻底魔怔了。

    伊甸当然不可能知道后面这群村民们会为了一些盐露出如此丑态,当然,就算他知道,最多也只会感叹一句:看来书上写的没错,生产力落后的情况下,盐作为一种稀缺物资的确很重要。

    对于这些家伙,早在第二次被他们恶心的时候,伊甸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现在,一件更为棘手的难题摆在他面前。

    收集完渔村信仰,两人准备消灭剩余血吸虫时,发现原本应该乖乖躺在广场上的河鲜连带着内里的虫子一起不知所踪。

    一位红发少女站在河鲜曾经躺过的地方,静静地望着两人。

    这还是自穿越以来,伊甸所遇到的第一位女性(性别暂时不明的小白和尸体不算),按理说自己应该感到惊喜才对。

    可不知为何,他在和这个女人对视时,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小白看得比他细更细,提醒道:“你仔细看她的关节连接处,是不是有种不协调的感觉?”

    伊甸向小白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那个女人除了脑袋以外到处都充斥着不协调,像是人工雕凿,又像是将不同的部分拼接而成,就是不像自然发育出来的样子。

    联想到那些虫子在缩回河鲜之前所携带的残肢,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伊甸心里形成。

    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见伊甸不说话,女人缓缓开口:“你是怎么做到的?”

    听这语气,她似乎对于伊甸所做的某件事,感到十分不解。

    “你说啥?”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都不知道你指的哪件事,我怎么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麻烦你把话说清楚点啊!”谜语人的行为让伊甸十分抓狂。

    “你是怎么做到的?”

    对方完全没有理会伊甸抓狂的表情,继续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有话直说有那么难?你都不指出是哪件事情,还指望告诉你答案?你怎么不去问老天爷呢。”

    如果不是担心对方听不懂,伊甸都打算直接开喷了,穿越前他就最烦电视剧里那些有话不直说的谜语人,现在现实中碰到一个,还能让她继续谜语下去?

    在心里默默发誓,如果这个女人再复读下去,就让她明白什么叫讲物理。

    “神?”伊甸口中的老天爷,似乎被理解成了“神”的意思。(亚当语的锅)

    “他们早就被信仰同化,偌大一片湖,如今只剩下我,就连我也...”

    她的语气逐渐低沉。

    “所以,能够告诉我,你,为什么能够轻易消除那些信仰带来的异化么?”

    “这不就对了,好好问问题我还是会解答的,等等!你说你是神?”

    “回答我!!!”

    伊甸一直拒绝回答的行为成了压垮女人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勉强维持的正常形象轰然倒塌,身上各处不协调的地方瞬间展现出出它们真实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