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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何为火焰

    时停的世界里,一颗耀眼的光球被禁锢在原是投影仪底座的空洞上方,而伊甸刚好站在光球前方,鼻尖距离炽热的光芒只有三厘米的距离。

    就在刚才,投影仪下方的能量源被汤姆森一个鉴定法术给整失效了,失去磁场约束的高温等离子体在顷刻间喷薄而出。

    这位古代学者因为离投影仪太近,在爆炸发生的瞬间被电浆给蒸发了,很不幸,那些绣在衣服上的激发式法力护盾在贴脸核爆的情况下没能派上用场。

    如果伊甸来得及,他或许可以救下汤姆森,可惜爆炸发生的过于突然,即便他迅速暂停时间,也只来得及拯救自己。

    至于玛格丽莎,她早在爆炸后第一秒就进入了读条状态,只留下半边尚未气化的身体还站在火球前面。

    “这就是传说中不可抵挡的命运吗?真是可怕。”

    汤姆森的遭遇让伊甸想起了上个时间线,他隐约记得那堆被冰霜符文命中的大理石粉末里同样找不到任何人类的痕迹。

    假如伯雷坦大陆像其他拥有魔法的世界那样,存在一个不可违逆的命运裁定者,那么地下遗迹的蒸发大概就是被钦定的事情,就算换几百个时间线也不会有所改变的那种。

    想到这,伊甸觉得自己今天白干了,没捞着有价值的消息不说,还陪进去一个看上去知识渊博的古代人。

    他完全能够想象玛格丽莎复活以后的态度,如果不出意外,自己大概要解释到心里衰竭才能了结此事。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逃出爆炸范围,毕竟时停不可能永远生效,一旦时停结束后自己依旧存在于爆炸范围内,那可就不是心力衰竭可以解决的了。

    说实话,万一那种事情真的发生,但凡损失的骨心少于三颗,伊甸都准备把爆炸遗迹围起来建成博物馆供后人参观。

    但他主观上肯定是不想建博物馆的,所以在时停结束以前,他便逃出地下空间,来到远离大理石宫的空地,并在这里解除了时停。

    一开始,整个地下河流域寂静无声,除了脚下轻微震动的泥土外和以往没什么区别。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场爆炸的动静逐渐蔓延至地表,即使站在数百米外的高台上,伊甸也能够听到那几乎让他损失心之容器的爆炸声。

    好在传到地表的只有爆炸声,那些因核爆而产生的辐射未能穿透飞船外壳以及其上的岩石,所以他暂时还不需要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十分钟后,玛格丽莎读条复活完毕,完好无损地从房间里走出,爆炸只让她损失了不到万分之一的价值,并不构成任何生命危险。

    至少她短时间内不用面临价值短缺的后遗症,依旧可以以人的外表行走在大陆上。

    “所以,这就是你弃我半身不顾,独自逃离飞船残骸的原因?”

    听完伊甸对爆炸的描述以后,女孩的表情逐渐难看,语气也变得不那么友善。

    “我现在又不是人,你凭什么拿人类那一套衡量我!你知道这样做让我有多失望吗?尤其逃跑不成反被蒸发的时候!”

    “你也知道你不是人啊。”伊甸并没有把玛格丽莎的日常反驳当回事,他用聊天的语气回道,“都不是人了还这么在意肉体干嘛,左右不过是些价值,我供得起!”

    “真希望你的行动也能像你的嘴一样硬。”

    在过去的岁月里,玛格丽莎从伊甸口中听到过许多类似的话语,但他唯一坚持至今的也就只有最开始那一句,之后的则大多像日常玩笑一样,说了,也就过去了。

    听她这么说,伊甸尴尬地笑笑,随后辩解道:“我这不是给了你几十枚金币嘛。”

    “几十枚金币能买几条命,我给了你几条命?”

    女孩一边说一边在手里凝聚出一颗牛心脏和一枚金币,准备借此向伊甸说明死后的恐怖,以及自己每一次死亡时所付出的代价。

    然而凭空出现的戈薪王却替伊甸回答了这个问题。

    “生命是无价的,但是你也不应该拿自己的生命作为商品同其他人交换。怀特女士,作为曾经的死者,你应该更清楚这一点。”

    尽管这个世界线里死过一次不过是玛格丽莎的自嘲,但其他人却不这么想,包括戈温在内大多数听过这个故事的人都对“因为生命垂危,所以不得不将灵魂转移进遗迹守卫体内。”这个故事信以为真。

    也因此,女孩尝到了编故事不经大脑的苦果,被迫点头接受老头的说教。

    不过戈温本人在过去的百年岁月里曾见过许多人做出这样的动作,自然也清楚这是独属于年轻人的应付方式。

    他微笑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她所想的那样小心眼,同时告知两人他们没必要把自己的话当不得不接受的命令。

    “薪王虽然带个王字,但本身却和农民一样,只是很普通的职业名。”

    如果换个王过来说这句话,玛格丽莎估计会把这当成王者的自谦,但戈温不只是薪王,还是一名传火者,而传火者向来主张人人平等。

    所以她当真了,并且明确表示自己之所以会这么说,全是因为伊甸是自己的丈夫,如果换个人问同样的问题自己绝对不会如此轻率。

    对此,伊甸非常感动,当即拿走女孩手里的金币,以证自己没有任何物化人类的想法。

    一套互动下来,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老人也因为了却心愿而准备带两人离开。

    但某人不想放过那件位于遗迹深处的道具,他声称自己还有事情要做,需要在这停留片刻。

    “是因为那支逃入地下河深处的部落遗民?”

    因为曾在某本书上看过类似的传闻,所以戈温很快想清楚了两人执意留下的原因,只是这次他没有选择先行离开,而是选择同两人一起探索。

    “是的,您确定要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伊甸知道老人时日无多,建议道,“您还是先行离去吧,我们处理完下面的事务以后会很快赶上的。”

    “不。”戈温拒绝了他的建议,“我正好也有些事情想找他们谈谈,别担心,我虽然衰老,但这点空闲时间还是有的。”

    老人都说到这这个份上了,伊甸再找理由拒绝也有些说不过去,他只好暂时放弃抽卡,带领老头向部落祭坛的方向走去。

    没过多久,那座只剩下废墟的祭坛出现在三人视野当中,和上条时间线一样,那件道具同样摆放在神龛里。

    只是伊甸并不知道道具具体是什么,也不清楚这一次它还能不能像上次一样召唤出死去多时的部落勇士。

    不过没人会因为一个猜想就放弃到手的道具,所以他走向神龛,准备在祭坛看守者反应过来之前完成对道具的转化。

    “谁胆敢亵渎这座神圣的祭坛?”

    看守者奥特·沃登再度以灵体的形象出现在祭坛上,他的手里依旧拿着款式相同的枯木手杖,并没有因为时间线变动而改变武器。

    戈温瞬移至灵体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装扮,随后评价道。

    “兽皮...草绳...木棍,你的确是部落时代的人,可为什么那些傲慢的勇士和酋长会选择你这样瘦弱的人来看守祭坛?”

    “你...”奥特被老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但他还是强打起勇气,斥责道,“入侵者,你有什么资格...质疑酋长的判断?”

    “质疑还需要资格?”戈温惊讶地看着这个死在部落时代的年轻人,“这不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权力?”

    老人当然清楚部落酋长不可能教导自己的勇士反抗自己,他这么问不过是希望唤起年轻人自己的思考,并通过这种方式让对方主动脱离蒙昧。

    如火焰教义所说的那样:如果一个人对一种思想表现出抗拒,那么其他人就不应该将这种思想强加给他。

    但奥特显然不是教义描述的那类人,老人的话让他露出了怀疑的表情,就连说话也变得有些支支吾吾。

    “你说的...不对,只有和酋长同等地位的人才有这个权力,其他人...其他...”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戈温趁热打铁,继续引导奥特向平等的方向思考,“你和他唯一的区别就是你出身在普通家庭,而他出身在酋长家庭,除此之外,他有哪点是你无法达到的?”

    接着,老人又讲起了自己的故事:“不是谁都资格在出生时便能拥抱权力,我和你一样,都只是平民的孩子,甚至有可能我还不如你,因为我的父母只是农民,而你的父母有可能是部落的勇士。”

    老人明白光靠书面上的知识很难彻底说服一个人,所以他主动抛开薪王的身份,准备用自己和广大传火者的亲身经历说服对方。

    “在我出生的年代,埃莫尔帝国还没有解体,即使是帝国皇帝,平日里也只以传火者自称。当然了,在埃莫尔帝国,每个人都是传火者。我们一出生就被教导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权力也好,其他花哨的头衔也罢,都只是依附于人的物件。当我问起为什么的时候,我的父亲,那个曾经与皇帝一同耕地的农民是这么说的:因为人类可以离开它们,但它们却无法离开人类。”

    “物件?”奥特疑惑地问道。

    “是的,物件!”说到这,老人眼中亮起一束火光,“每一个完整的人都不该被这些物件主导,因为我们是人,是拥有智慧的人!我们应该将自己的智慧用在人类文明的前进上,而不是把它们浪费在争夺物件上!”

    戈温越说越激动,身边的温度也因此逐渐升高,但在他的控制下,高温并未灼烧脆弱的灵体。

    “我...想要轻眼看看您口中的埃莫尔帝国。”

    在薪王的教导下,从小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被酋长和父母灌输勇士生来就要给酋长献身思想的奥特·沃登第一次有了离开这里,到地上看看的想法。

    尽管早逝的祭坛守卫根本没办法确定老人话语的真假,但他能从那束火光中感受到老人的情绪,那是一种想要拯救全人类的冲动。

    “不,你哪都不能去,身为部落的勇士,你应该为部落效忠,而不是听信这些愚蠢的谎言。”

    伯塞克,这个部落最后的酋长,他和其他部落成员在沉睡中感受到了传火者所传火焰的温度。

    因此,即使奥特没有做出任何唤醒他们的尝试,他们依旧从死亡中苏醒,并借助“掘墓者”碎片的力量凝聚出灵体。

    “伯塞克,最后的部落酋长,原来你没有死在与亚历山大伯爵的战斗中,而是逃到了这里。”

    “这不是逃跑!”伯塞克完全无法容忍这种轻蔑的语气,他情绪激动,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我曾为部落奋战至最后一刻!”

    “你到底是在为部落战斗...”炽烈的火焰自薪王身上燃起,他拔出螺旋剑,用审判的语气质问道,“还是在为自己战斗?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战斗?!”

    “告诉我!你战斗究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人民,还是为了享受那种敬畏的目光?!”

    “你!没资格!同我!这样说话!”

    伯塞克试图融合其他灵体,以实现自己的重生,却被戈温用高温打断。

    “看呐,你甚至不愿意询问其他人的意见,像你这样的统治者,又怎可能是在为部落战斗?你所谓的荣誉,不过是用来统治他人的工具罢了。现在,我将为那些受你压迫的人复仇。”

    火焰,无尽的火焰。

    这是伊甸对于薪王怒火最直观的感受,那赤红的火光是如此恐怖,将整条地下河流域彻底照亮,甚至在水面上燃烧,将整条地下河都化作火焰的世界。

    但他又是那样的温柔,除了被薪王视为平等之敌的伯塞克及其党羽,其他所有人和事物都未被火焰灼烧,就连天花板上的蠕虫也不例外。

    “薪王...”

    被火焰包围的酋长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依稀记得传火者的火焰需要觉悟和意志作为柴薪,而自己活着的时候只有薪皇才拥有这样的觉悟,可是现在...

    “我输了。”他跪在火焰中央,为自己的软弱和无能下跪,一如曾经被伊甸击败的奥特。

    “你输了。”薪王低头俯瞰着酋长,“但不是输给我,而是输给了自己,如果没有那些束缚,你也许可以比我走得更远。”

    螺旋剑携着火焰落下,将部落遗留的一切尽数焚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