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修人者所为何事
黄头鸟摆了摆翅膀，似乎有些嫌弃。
“桀桀，听着就不怎么样，虚头巴脑的样子。”
“人有人道，鸟有鸟道，就像你除了吵闹也没什么别的用处，我依然愿意每天给你粥吃。”少年笑了笑。
“起码我觉得修心效果还是不错的。”
“桀桀，恕本鸟眼拙，很难看得出变化”
“这才第二境我就可以心平气和与你沟通了，前途一片大好，等下自己去吃剩粥。”少年撇了鸟一眼，撑起身子走出了房间。
背后传来的怪叫也被吱呀的房门声所掩盖。
少年吃过早饭后走到道观大厅内，今天的枝叶上没有麻雀停留，显得有些冷清，空气一片透亮，失了那日仙气飘渺的感觉。
少年打开茶壶，看了看之前摆放茶叶的位置，发现自己还是很难辨认这些茶叶的虚实，想了想，把茶壶藏到了桌下，坐在了石台上，开始翻起了师傅曾留下的那本手写的《人间五境》，大抵是山顶潮湿所致，字迹已经有些褪色，但还是可以看到书封上的署名。
“君不行。”
“醒命，顾名思义，清醒的去践行求得心中所想之物的方法，编织属于自己的命运，此事只关己，不关天。”
“并非单单好高骛远的想要看穿世界，将所求无限放大，抑或是偏安一隅之地压缩自己内心所想。”
“第一境望内，是为了让你明白你今生最想要做的事情，你的心思在于何方，而这一境便是把自己所想要的通过自己可以做到的方式来慢慢实现，行路之法成千上万，不必拘泥。但切记不可伤己伤他。”
少年看到这里点了点头，如果第一境是为了让他明白红烧肉是自己最爱的话，第二境便是，如何通过律法允许的途径，使用正当手段获取红烧肉了。
书本很薄，毕竟只有五境，满打满算七页便已全部讲尽，君不行在世时曾叮嘱过少年，如果在某一境没有感受到茅塞顿开，就仿佛如厕时的通畅感之前，切忌不可急功近利，尝试后面的境界。
少年复又叹气，这么清淡的吃食哪还有吃坏肚子的机会。
希望等下能有猪五花上门，少年紧了紧拳头，自己能否突破，契机全在肉里了！
“碰！”
“啊！”
很显然，有人摔在了门槛上，并被后来者踩上了一脚。
“咦，肉居士，啊不刘居士您来了，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啊，是来与小道共品五花的吗。”
少年一瞬间就闪身到了道观门口，看着眼前男人手里拉着的一串肉，有些入迷。
“非也非也，道长，是这位蓁蒿翩女侠。。。”
“碰”刘俊朗的头再次被埋入了泥里，露出背后的少女。
“道长叫我翩翩花或者翩儿就好，不必拘谨生份。”
少女看着眼前身着云龙镶边白袍的小道士，撩了撩耳边的秀发，缠在指尖，有些害羞，发现少年也在好奇的看着她，头又往下埋了几分，脸颊泛红。
“这么帅怎么可能是拖欠山租的老赖，租金定是被官府贪污了去。”
蓁蒿翩内心仿佛已经看到面前道士被无良官府欺压的险恶场景，更显怜惜。上身羞涩之余，下半身难免也要配合娇羞之感，不由得跺了两脚，以示可爱。
“啊！”
“女侠脚下留情。”
蓁蒿翩忽然觉得温馨气氛荡然无存，不免气急，走到了一旁，恶狠狠的看了刘俊朗两眼。板起脸色，说道：
“刘俊朗，你跟他说，我今日来此是做什么的。”
“青提道长，蓁姑娘今日来此，是因为官府言明你这里已经三年没交山租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上缴一下，不然您这道观可能最后只剩后面的小花园了。”
“师傅曾说，这青苏山是大自然的一份子，不该被任何人所独占，山也有自己的灵，我不过是与他相处罢了，何来占用交租一事。”
道士两手并拢在袖中缓缓转过身去，似在感叹，又好像准备把袖子里的周坤偷偷藏起。
蓁蒿翩看着眼前道士耍无赖的模样，竟然越发觉得这少年可爱了起来，说道：
“我有些问题想请教道长，山租之事可稍缓，若是能解我心中困惑，说不定本小姐也能替你出上些力。”
“移步观中罢”
少年先行跨过石台坐下，取出茶壶，并未煮茶，权当充个门面。
“无论问什么，一次一斤半猪五花，或是一百周坤。”
“青提道长，我想问问我的仙缘。”蓁蒿翩停顿思索了一下，说道：
“小女七岁时便拜入七宗之一的紫幽镰宗，门内等级森严，不入内门不可出宗行走。入门九年谨遵宗内规定，没日没夜地在韭菜地里练习割韭菜，基础镰法早已出神入化，已经可以做到镰刀随心动，韭菜无根存。终于今年年初进入内门，跨入烙血境。”
少女说完似是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刘俊朗，毕竟除了今年年初跨入内门没有一句和之前所述相同。
“但是师尊曾开坛讲镰，说我等割韭菜，只割了面前的韭菜，练就的镰法也只是割这些凡俗韭菜的镰法，却无法找寻到割韭菜的真正含义，把一些事情和人作为韭菜，做自己成仙的养料。”
少女抬头看着被老树捅穿的屋顶，有些发呆。
“所以我此次出宗，想去看看师尊口中真正的韭菜到底意味着什么，不然前路迷茫，难觅仙途。”
少女抿了抿嘴，
“我的镰钝了。”
年轻的道士坐在对面，用手轻轻敲着桌子，回想起师傅曾说的话：
“七宗，皆有不同的修仙理念和成仙之法；青翠剑宗讲究的只有那柄剑，他们需要的是明白自己用心血养成的剑该斩向谁，剑若藏正气，剑主当斩不平事，剑若有魔气，杀戮便成性。”
“紫幽镰宗也可如此作比，有的镰刀收割人们心中的恐惧作为成仙的养料，但也有镰刀为人们带来了安心。修仙之法只在于人如何使用，其余有两宗也大抵如此，正邪皆有，无非都是为了成仙罢了。”
“蓝心书院和澄海魔宗，有更为独特的成仙理念，你日后若是遇到便可得知，魔宗二字也并不一定意味着邪。”
那一日的师傅，坐在观门前看着黄昏时徐徐隐没的太阳，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缓缓摆着手，讲述着七宗九门的纷纭诸事。
当说完这句时君不行停了好久，似乎是回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拍了拍腿，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惹来少年的兴致。
“师傅，那还有一宗呢。”
“那个啊”
“叫赤炎人庭。”
君不行抬着头，看着缓缓下沉的黄昏天幕，有些发呆。
“传闻人庭内弟子很少，成立也不过百余年，坐落在烬心沙海入口处，也算是那里的镇守宗门。”
“人庭所在之处没有山也没有水，只有一片荒漠。”
君不行手抵着脑袋继续说道：
“大概是在那些呆子眼中，仙这个字没有山便是人了。也可能他们觉得很多仙都是靠人山堆起来的，不配为仙。”
小道士听到这里有些疑惑，问道：
“那他们不想成仙吗？”
“他们修人不修仙。”
君不行一口吐掉嘴中的狗尾巴草，拍了拍裤腿转身朝着观内走去。
“徒儿你知道吗”
“人庭中有个最呆的呆子曾向仙人请教。”
“他问，何为人，何为仙。”
君不行踢了踢破旧的门槛。
“当时的仙人给出了他的认识和答案，但那人又说不对，不是这样。”
君不行顿了下。
“他说啊，但他看世间无数有能者空洞且活，世间有数有心者难言却死。”
“他看不透到底谁对谁错，但心有不平，他眼中的人族当人人有志，人人有心，而非弱者做强者养料，凡人遇修者躬身礼让，这些不对。”
君不行的思绪仿佛被黄昏带回了那一天的下午，那位鬓角微微发白却无比高大的中年人，眼神平静的抬头看着他，缓缓说着：
“故明某今日，见仙人不为别事。”
“想用这刀请仙人下莲台，入人间一游。”
“看这人间，几分合您意。”
君不行狠狠又踹了一脚门槛，低声嘀咕道：
“那刀真疼啊，不然我也不会就快死了啊。”
“桀桀，听着就不怎么样，虚头巴脑的样子。”
“人有人道，鸟有鸟道，就像你除了吵闹也没什么别的用处，我依然愿意每天给你粥吃。”少年笑了笑。
“起码我觉得修心效果还是不错的。”
“桀桀，恕本鸟眼拙，很难看得出变化”
“这才第二境我就可以心平气和与你沟通了，前途一片大好，等下自己去吃剩粥。”少年撇了鸟一眼，撑起身子走出了房间。
背后传来的怪叫也被吱呀的房门声所掩盖。
少年吃过早饭后走到道观大厅内，今天的枝叶上没有麻雀停留，显得有些冷清，空气一片透亮，失了那日仙气飘渺的感觉。
少年打开茶壶，看了看之前摆放茶叶的位置，发现自己还是很难辨认这些茶叶的虚实，想了想，把茶壶藏到了桌下，坐在了石台上，开始翻起了师傅曾留下的那本手写的《人间五境》，大抵是山顶潮湿所致，字迹已经有些褪色，但还是可以看到书封上的署名。
“君不行。”
“醒命，顾名思义，清醒的去践行求得心中所想之物的方法，编织属于自己的命运，此事只关己，不关天。”
“并非单单好高骛远的想要看穿世界，将所求无限放大，抑或是偏安一隅之地压缩自己内心所想。”
“第一境望内，是为了让你明白你今生最想要做的事情，你的心思在于何方，而这一境便是把自己所想要的通过自己可以做到的方式来慢慢实现，行路之法成千上万，不必拘泥。但切记不可伤己伤他。”
少年看到这里点了点头，如果第一境是为了让他明白红烧肉是自己最爱的话，第二境便是，如何通过律法允许的途径，使用正当手段获取红烧肉了。
书本很薄，毕竟只有五境，满打满算七页便已全部讲尽，君不行在世时曾叮嘱过少年，如果在某一境没有感受到茅塞顿开，就仿佛如厕时的通畅感之前，切忌不可急功近利，尝试后面的境界。
少年复又叹气，这么清淡的吃食哪还有吃坏肚子的机会。
希望等下能有猪五花上门，少年紧了紧拳头，自己能否突破，契机全在肉里了！
“碰！”
“啊！”
很显然，有人摔在了门槛上，并被后来者踩上了一脚。
“咦，肉居士，啊不刘居士您来了，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啊，是来与小道共品五花的吗。”
少年一瞬间就闪身到了道观门口，看着眼前男人手里拉着的一串肉，有些入迷。
“非也非也，道长，是这位蓁蒿翩女侠。。。”
“碰”刘俊朗的头再次被埋入了泥里，露出背后的少女。
“道长叫我翩翩花或者翩儿就好，不必拘谨生份。”
少女看着眼前身着云龙镶边白袍的小道士，撩了撩耳边的秀发，缠在指尖，有些害羞，发现少年也在好奇的看着她，头又往下埋了几分，脸颊泛红。
“这么帅怎么可能是拖欠山租的老赖，租金定是被官府贪污了去。”
蓁蒿翩内心仿佛已经看到面前道士被无良官府欺压的险恶场景，更显怜惜。上身羞涩之余，下半身难免也要配合娇羞之感，不由得跺了两脚，以示可爱。
“啊！”
“女侠脚下留情。”
蓁蒿翩忽然觉得温馨气氛荡然无存，不免气急，走到了一旁，恶狠狠的看了刘俊朗两眼。板起脸色，说道：
“刘俊朗，你跟他说，我今日来此是做什么的。”
“青提道长，蓁姑娘今日来此，是因为官府言明你这里已经三年没交山租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上缴一下，不然您这道观可能最后只剩后面的小花园了。”
“师傅曾说，这青苏山是大自然的一份子，不该被任何人所独占，山也有自己的灵，我不过是与他相处罢了，何来占用交租一事。”
道士两手并拢在袖中缓缓转过身去，似在感叹，又好像准备把袖子里的周坤偷偷藏起。
蓁蒿翩看着眼前道士耍无赖的模样，竟然越发觉得这少年可爱了起来，说道：
“我有些问题想请教道长，山租之事可稍缓，若是能解我心中困惑，说不定本小姐也能替你出上些力。”
“移步观中罢”
少年先行跨过石台坐下，取出茶壶，并未煮茶，权当充个门面。
“无论问什么，一次一斤半猪五花，或是一百周坤。”
“青提道长，我想问问我的仙缘。”蓁蒿翩停顿思索了一下，说道：
“小女七岁时便拜入七宗之一的紫幽镰宗，门内等级森严，不入内门不可出宗行走。入门九年谨遵宗内规定，没日没夜地在韭菜地里练习割韭菜，基础镰法早已出神入化，已经可以做到镰刀随心动，韭菜无根存。终于今年年初进入内门，跨入烙血境。”
少女说完似是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刘俊朗，毕竟除了今年年初跨入内门没有一句和之前所述相同。
“但是师尊曾开坛讲镰，说我等割韭菜，只割了面前的韭菜，练就的镰法也只是割这些凡俗韭菜的镰法，却无法找寻到割韭菜的真正含义，把一些事情和人作为韭菜，做自己成仙的养料。”
少女抬头看着被老树捅穿的屋顶，有些发呆。
“所以我此次出宗，想去看看师尊口中真正的韭菜到底意味着什么，不然前路迷茫，难觅仙途。”
少女抿了抿嘴，
“我的镰钝了。”
年轻的道士坐在对面，用手轻轻敲着桌子，回想起师傅曾说的话：
“七宗，皆有不同的修仙理念和成仙之法；青翠剑宗讲究的只有那柄剑，他们需要的是明白自己用心血养成的剑该斩向谁，剑若藏正气，剑主当斩不平事，剑若有魔气，杀戮便成性。”
“紫幽镰宗也可如此作比，有的镰刀收割人们心中的恐惧作为成仙的养料，但也有镰刀为人们带来了安心。修仙之法只在于人如何使用，其余有两宗也大抵如此，正邪皆有，无非都是为了成仙罢了。”
“蓝心书院和澄海魔宗，有更为独特的成仙理念，你日后若是遇到便可得知，魔宗二字也并不一定意味着邪。”
那一日的师傅，坐在观门前看着黄昏时徐徐隐没的太阳，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缓缓摆着手，讲述着七宗九门的纷纭诸事。
当说完这句时君不行停了好久，似乎是回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拍了拍腿，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惹来少年的兴致。
“师傅，那还有一宗呢。”
“那个啊”
“叫赤炎人庭。”
君不行抬着头，看着缓缓下沉的黄昏天幕，有些发呆。
“传闻人庭内弟子很少，成立也不过百余年，坐落在烬心沙海入口处，也算是那里的镇守宗门。”
“人庭所在之处没有山也没有水，只有一片荒漠。”
君不行手抵着脑袋继续说道：
“大概是在那些呆子眼中，仙这个字没有山便是人了。也可能他们觉得很多仙都是靠人山堆起来的，不配为仙。”
小道士听到这里有些疑惑，问道：
“那他们不想成仙吗？”
“他们修人不修仙。”
君不行一口吐掉嘴中的狗尾巴草，拍了拍裤腿转身朝着观内走去。
“徒儿你知道吗”
“人庭中有个最呆的呆子曾向仙人请教。”
“他问，何为人，何为仙。”
君不行踢了踢破旧的门槛。
“当时的仙人给出了他的认识和答案，但那人又说不对，不是这样。”
君不行顿了下。
“他说啊，但他看世间无数有能者空洞且活，世间有数有心者难言却死。”
“他看不透到底谁对谁错，但心有不平，他眼中的人族当人人有志，人人有心，而非弱者做强者养料，凡人遇修者躬身礼让，这些不对。”
君不行的思绪仿佛被黄昏带回了那一天的下午，那位鬓角微微发白却无比高大的中年人，眼神平静的抬头看着他，缓缓说着：
“故明某今日，见仙人不为别事。”
“想用这刀请仙人下莲台，入人间一游。”
“看这人间，几分合您意。”
君不行狠狠又踹了一脚门槛，低声嘀咕道：
“那刀真疼啊，不然我也不会就快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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