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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乞

    人间八苦尽,彼岸往生来。人世间有八苦,是为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因这苦难长存世间,所以许多人死成为鬼却不能进入往生轮回。

    贺秀恢复意识时,除了寒意,只有灰尘的味道充斥着鼻腔,苦涩又窒息的味道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眼前却明亮了一瞬间,只看到一片青天白日,又昏昏沉沉的倒了下去。

    贺秀山,来自二十一世纪,性别女。贺秀山本来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码字员,勤勤恳恳,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只是从太婆婆到亲妈都是乡里有名的神婆。虽说家里懂一点神神叨叨的东西,然,她从没想到世界能离谱到这个样子——

    第二次醒来时,贺秀山是在思考中被踹醒的。虽说已是春时,可是严冬刚过去,还是很冷的,这冬天不仅仅是青石路冷硬,人心也是冷硬的很,贺秀山看着那只红色的绣花儿靴子,知道自己是讨债的挡了婚路,不过这是哪家的新娘子敢半路下轿子来踹她一脚……

    想到此,贺秀山压着内心的害怕抬了抬眼。可是这抬起眼来,入目的倒不是霸道的新娘子,而是一位霸气的红衣女侠。贺秀山眨了眨眼,看到这女子身上隐隐有红色的气流涌动。

    贺秀山打量了一眼,便赶紧的低下了头,腹痛和抬头让她有些两眼发昏,同时一股反胃的感觉涌了上来,贺秀山呛了一下,便趴在一边儿干呕起来。吐出来了几口水,倒是没什么脏物。想想也是,但凡她能吃得起东西,自己也不至于躺在大街上被踹啊是不是。

    两眼发昏之间,贺秀山喘了口气儿,颤颤巍巍的往后缩了缩,她知道自己手脚并用的样子很狼狈,可是她现在连口吃的都吃不上,没死算好的了,哪里来的面子和硬气?

    贺秀山觉得自己是小说有史以来混的最惨的女主角,没有之一。不对,按照这个成长趋势来看,自己得长歪,指不定不是女主,还有可能是个反派,按照最近的势头来看,八成是个炮灰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时,头顶适时的传来了红衣女侠的声音:“此女尚且年幼,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虽然根骨的确是十分不错,可是街头捡来的小毛贼,哪里上得了台面?”贺秀山内心一阵无语。什么叫上不了台面,就她拖下去洗洗干净也还不错吧,这女的她怎么能这么拽?她贺秀山怎么着也是祖上传下来的神棍,谁稀得这么个机会来着。

    总之就是,贺秀山本着“可以不要我,但不能小看我”的信条,坚毅的站了起来。

    然——这具身体的年龄限制了她的身高。

    这位红衣女侠起码也有一米七,自己这六岁的身体,身高一米二,悬殊还是有点大。

    红衣女侠看到贺秀山站了起来,眼里透露出一丝惊喜。随即,便看见贺秀山颤颤巍巍的伸出中指,掏了掏耳朵,然后很虚的说了一句:“吵。”

    看着贺秀山转身而去,红衣女侠扬了扬眉毛,倒也没有追上来。身边的人有些急,也被红衣女侠拦住。

    “这样的气性和我可合不来,若是能再遇到这个小乞丐,就把她介绍给三师兄。”

    这边贺秀山颤颤巍巍的撑到小巷子里,实在是撑不太住了,还没调整一下姿势坐会儿,便闻到一股饭香从巷子里窜出来。

    这个她知道,一般是有善人来施舍了。想罢,贺秀山又强撑着,颤颤巍巍朝巷子里走去。

    巷子很长,直到走出巷口,才看到几个穿着整齐的人正在施舍粥饭。这几个人比较于那些乞丐,身上的气流涌动更加隐晦强大,想来也不是寻常之人。

    贺秀山定睛向锅里看去,也隐隐浮着一层气。这时,施粥饭的人似乎发现了贺秀山。贺秀山心里一惊,咽了咽口水,又放下心来。只见一直站在旁边不动的人忽然朝自己看了过来。贺秀山与其四目相对,感受到了那双眼里强烈的洞察之意。这种被看透的感觉让贺秀山十分的不爽,但是她没动。这个人气息隐蔽,身上的气流平缓深沉,一看就是这些人之中最强的,比那个红衣女侠还厉害,不能招惹。

    那人终于把眼转了回去。贺秀山低头看了眼衣衫褴褛的自己,又看了看施粥布饭的诸位少年,不禁感叹这命运不公。

    在她有的记忆里,四岁丧母,六岁父亲抛家离去。自那以后,贺秀山就开始流浪,从偏远的小山村里流浪到了肃州,又从肃州流浪到了三晋。

    算了,先去讨饭吧,好不容易能吃上一口饭,可不能白白错失了这机会。于是贺秀山颤颤巍巍走向施粥棚。她想的是先填饱肚子,才能好好为未来逆袭做计划。

    贺秀山从左边领了一个碗,又到了右边去排在一群乞丐身后。贺秀山前面的乞丐一身恶臭,让贺秀山又起了呕吐反应,无声的干呕了几下才平缓下来。

    前面的乞丐们强行压抑着上去哄抢的冲动,一个个抓耳挠腮,生怕等到自己的时候没有吃的了。贺秀山则是把自己褴褛的衣衫往外翻了翻,寻了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把自己的手擦了擦,没擦干净,更脏了。贺秀山无语的叹了口气,心想等吃饱了再寻一处地方好好洗洗。

    等排到贺秀山的时候,她自己身后已经排了一长条队伍。贺秀山无意瞟了一眼那一动不动的人,这才发现他竟然是个少年!果然是后生可畏。

    “来吧,小乞丐,把碗给我。”盛饭的男弟子出口就是“小乞丐”,让贺秀山十分不爽,须知不到一天之前,她还是个人模狗样的带薪码字工。

    小乞丐内心不满时,不小心哼出了声。旁边另一个男弟子听了,对那打饭的男弟子笑道:“瞧你说话,这小家伙不开心了。”那打饭的弟子打了个哈哈,探身看向贺秀山,端详了两秒,笑道:“长得还挺灵秀,哥哥多给你一块肉,就当是给你赔罪好不好?”

    话罢,贺秀山顿时感觉如芒在背!“使不得,我和其他人一样就好。”贺秀山有点儿奶声奶气,像是赌气,又好像确实是懂事,这老气横秋的说话方式把一众弟子都给逗笑了。

    贺秀山表示自己很正经,她多拿一块,待会儿就得被这帮乞丐活剐了,他们为什么要笑我?真是不知人间险恶!

    那盛饭的弟子终于直起腰来,夹起一块肉铺在贺秀山的碗上,贺秀山接过碗,奶声奶气的道了一声谢,刚想抬脚走人,又改变了主意。

    这些乞丐都不是什么好人,方才之事指不定会让他们耿耿于怀,如若她自己找个地儿,怕是待会儿就要被找上来。而他们在此如此乖顺的缘故……贺秀山抬眼看向那个一动不动的少年,咧了咧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