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梦
时值夜晚，青山门的众位掌门弟子以及长老全都聚集起来。处变不惊的曲子此时也皱起了眉，而九方云脸色也显然不是那么好。
第三项考核中发现，有人没有跟着鸟群回到山下。一共是两个人，一个是九方云带回来的贺秀山，另一个，则是余家的嫡次女，余锦书。
“已经许多年……自从那件事之后，十年梦又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了。”
“是啊，这次竟然带走两个人，还有一个是余家的小姐，不怕他怪罪，可也是麻烦。”
十年梦是青山中的一处灵泉，说是风水宝地也不为过。十年梦对外自成结界，按理说来，寻常人根本进不到十年梦的领域，非要牵扯点什么，只能说进入十年梦领地的人都是有缘人吧。
入了十年梦的领地，就会陷入沉睡。物如其名，这个沉睡的期限是十年时间，只要同意入梦，入梦者就可以在梦里得到许多东西。众人向来说不出十年梦的好与坏，毕竟向来沉睡十年的那些人换来的东西并不浅薄。
此时，夜晚的青山某处，贺秀山看着一旁被水线缠绕的余锦书，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山清水秀，灵泉叮咚，却是没有鸟叫蛙鸣，只有微风拂过脖子，水声滴在心尖，让人越发觉得静的可怕。贺秀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真是让人窒息的环境。
“又是你，贺秀山。你进入我的梦境是造化。你身携八苦毫，难道不想试试反抗它结果会如何？”十年梦的水灵声音妖异而纯洁，他的声音和第二项考核中的那个女子重合，贺秀山顿时脑袋嗡嗡的发痛起来。
“我不要你的更多代价，只是要你十年光阴。我靠人的大梦滋养，而普通的命格还引不起我的兴趣。贺秀山，入梦后你又不会失去什么，你在梦里学到的，遇到的，得到的，都可以为你醒来后要走的路做个提醒和铺垫——”
“你看看，余家的嫡次女不甘命运，已经进入我为她卜的梦了。”
贺秀山抿了抿唇。
这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只是做个梦能知道自己反抗八苦毫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十年大梦，就算醒来，这副身体也不过才十六岁而已。两个字，合适。
但是，贺秀山忽然想起了当初交给自己毛笔的老头。他脸上没有什么畏惧，没有什么郑重，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她与八苦毫合作，最终的结果不会太差呢？
“世世代代的八苦毫持有者都来过青山，世人都知道，八苦毫的持有者最终都要献祭自己来完成使命。生生世世，轮回往复，若是轮回终止之时，也就是她魂飞魄散之日。灰飞烟灭，不入轮回。”
贺秀山瞳孔一缩。
这也太离谱了。
这么说，那个老头根本不是上一任的八苦毫持有者？贺秀山看了一眼自己装笔的衣襟，为什么白蛇没有反应，她该信这个十年梦吗？
“其实这也不是很有所谓。”十年梦见贺秀山迟迟不松口，叹了口气，“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个穿红衣裳的人是谁吗？你不想知道为什么身处此地，却有很多人都让你感觉那么熟悉吗？你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往生吗？”
“你从来没有答应过进入我的梦境，所以你生生世世都在错付他人——”
“只要我做这个十年的梦，你就能让我知道一切吗？”贺秀山被他说动了，并且已经迫不及待了。她不想做被层层迷题包裹起来的蠢货，十年梦句句所言，都说他知道自己的一切。
“好，我答应。”贺秀山踏前一步，闭上了眼睛。
“哼哼哼哼哼……有趣，我很期待观赏你的梦境。”十年梦身后的灵泉里层层水线扯出，将贺秀山和余锦书慢慢慢慢包裹其中。
……
十年春秋一梦空，三生往事二两风。
黄粱一枕浮欢灭，南柯几渡是假真？
……
贺秀山只听得这几句悠悠的念白，便已然睁不开眼，沉沉睡去。
——
“锦书，你可知错？”
“锦书，你可知错？”
“锦书，你可知错！”
在一声又一声严厉的呵斥中，余锦书睁开了双眼。她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为父从小就教导你，嫡女的气度，气质，嫡女不做小女儿，哭若不用到地方，便无所用！”
“父亲……女儿何错之有？”余锦书赶忙擦了眼泪，使自己平静下来。
“青山门九方云才是你的目标，我要你从他手中拿到阴阳鱼，你却没争过一个小小的乞丐。现在你拜入了谢莺门下，以后办什么事都要麻烦许多。”
余锦书愣了愣，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又好像没忘什么。她怔住了，直到余大人的声音再次传入耳朵，余锦书才回过神来。
“父亲，是女儿的错。一年之内，女儿一定会从九方云身上拿到阴阳鱼！”余锦书伏在地上立誓，她看到自己的姐姐，余家嫡长女余锦辞正在好笑的看着自己。
“如若不然呢？”余大人问。
余锦书又懵了。片刻后，她不确定的说道：“如若不然……女儿甘愿受家法——”“如若不然，便是我培养无望，把你降为庶女。”余大人冰冷的声音和姐姐的轻笑传入余锦书的耳朵里，余锦书懵了一瞬间，然后脸色变得越发惨白，越发的没有血色。
“女、女儿知道了。”
余锦书看着余大人扶着余锦辞离开的样子，无助的瘫倒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
她身上桃红的衣裙和头上的金银玉饰衬得她的脸更加的惨白。
“……我做的不够好，姐姐已经有了婚配，帮父亲揽住了高枝子，可是我连九方云门下都没有拜入……是我的错……”
“我去找贺秀山，九方云疼宠她，只要她不愿意，九方云不会强迫她的……她能帮我一把……”余锦书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却没有了明艳和张扬，眼底的委屈和落寞让她这一身打扮显得招摇艳俗起来。
余锦书看着自己这方正的院子，越发的想起那个素衣小巧的贺秀山。她看起来不张扬，却是来去自如，潇潇洒洒，有九方云疼宠，还有曲子青睐，甚至入门第一项考核的题目都被录入书制。她也想，想要这样优秀，想被别人褒奖和看中，可是她总是做错事，她一事无成，父亲从来不对她抱有期望，无论她怎么做都不够好。
所以，贺秀山这么优秀，不能拉拢，就是敌人。要先去攀谈一下吧，如果贺秀山不帮她，那就……
第三项考核中发现，有人没有跟着鸟群回到山下。一共是两个人，一个是九方云带回来的贺秀山，另一个，则是余家的嫡次女，余锦书。
“已经许多年……自从那件事之后，十年梦又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了。”
“是啊，这次竟然带走两个人，还有一个是余家的小姐，不怕他怪罪，可也是麻烦。”
十年梦是青山中的一处灵泉，说是风水宝地也不为过。十年梦对外自成结界，按理说来，寻常人根本进不到十年梦的领域，非要牵扯点什么，只能说进入十年梦领地的人都是有缘人吧。
入了十年梦的领地，就会陷入沉睡。物如其名，这个沉睡的期限是十年时间，只要同意入梦，入梦者就可以在梦里得到许多东西。众人向来说不出十年梦的好与坏，毕竟向来沉睡十年的那些人换来的东西并不浅薄。
此时，夜晚的青山某处，贺秀山看着一旁被水线缠绕的余锦书，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山清水秀，灵泉叮咚，却是没有鸟叫蛙鸣，只有微风拂过脖子，水声滴在心尖，让人越发觉得静的可怕。贺秀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真是让人窒息的环境。
“又是你，贺秀山。你进入我的梦境是造化。你身携八苦毫，难道不想试试反抗它结果会如何？”十年梦的水灵声音妖异而纯洁，他的声音和第二项考核中的那个女子重合，贺秀山顿时脑袋嗡嗡的发痛起来。
“我不要你的更多代价，只是要你十年光阴。我靠人的大梦滋养，而普通的命格还引不起我的兴趣。贺秀山，入梦后你又不会失去什么，你在梦里学到的，遇到的，得到的，都可以为你醒来后要走的路做个提醒和铺垫——”
“你看看，余家的嫡次女不甘命运，已经进入我为她卜的梦了。”
贺秀山抿了抿唇。
这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只是做个梦能知道自己反抗八苦毫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十年大梦，就算醒来，这副身体也不过才十六岁而已。两个字，合适。
但是，贺秀山忽然想起了当初交给自己毛笔的老头。他脸上没有什么畏惧，没有什么郑重，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她与八苦毫合作，最终的结果不会太差呢？
“世世代代的八苦毫持有者都来过青山，世人都知道，八苦毫的持有者最终都要献祭自己来完成使命。生生世世，轮回往复，若是轮回终止之时，也就是她魂飞魄散之日。灰飞烟灭，不入轮回。”
贺秀山瞳孔一缩。
这也太离谱了。
这么说，那个老头根本不是上一任的八苦毫持有者？贺秀山看了一眼自己装笔的衣襟，为什么白蛇没有反应，她该信这个十年梦吗？
“其实这也不是很有所谓。”十年梦见贺秀山迟迟不松口，叹了口气，“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个穿红衣裳的人是谁吗？你不想知道为什么身处此地，却有很多人都让你感觉那么熟悉吗？你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往生吗？”
“你从来没有答应过进入我的梦境，所以你生生世世都在错付他人——”
“只要我做这个十年的梦，你就能让我知道一切吗？”贺秀山被他说动了，并且已经迫不及待了。她不想做被层层迷题包裹起来的蠢货，十年梦句句所言，都说他知道自己的一切。
“好，我答应。”贺秀山踏前一步，闭上了眼睛。
“哼哼哼哼哼……有趣，我很期待观赏你的梦境。”十年梦身后的灵泉里层层水线扯出，将贺秀山和余锦书慢慢慢慢包裹其中。
……
十年春秋一梦空，三生往事二两风。
黄粱一枕浮欢灭，南柯几渡是假真？
……
贺秀山只听得这几句悠悠的念白，便已然睁不开眼，沉沉睡去。
——
“锦书，你可知错？”
“锦书，你可知错？”
“锦书，你可知错！”
在一声又一声严厉的呵斥中，余锦书睁开了双眼。她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为父从小就教导你，嫡女的气度，气质，嫡女不做小女儿，哭若不用到地方，便无所用！”
“父亲……女儿何错之有？”余锦书赶忙擦了眼泪，使自己平静下来。
“青山门九方云才是你的目标，我要你从他手中拿到阴阳鱼，你却没争过一个小小的乞丐。现在你拜入了谢莺门下，以后办什么事都要麻烦许多。”
余锦书愣了愣，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又好像没忘什么。她怔住了，直到余大人的声音再次传入耳朵，余锦书才回过神来。
“父亲，是女儿的错。一年之内，女儿一定会从九方云身上拿到阴阳鱼！”余锦书伏在地上立誓，她看到自己的姐姐，余家嫡长女余锦辞正在好笑的看着自己。
“如若不然呢？”余大人问。
余锦书又懵了。片刻后，她不确定的说道：“如若不然……女儿甘愿受家法——”“如若不然，便是我培养无望，把你降为庶女。”余大人冰冷的声音和姐姐的轻笑传入余锦书的耳朵里，余锦书懵了一瞬间，然后脸色变得越发惨白，越发的没有血色。
“女、女儿知道了。”
余锦书看着余大人扶着余锦辞离开的样子，无助的瘫倒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
她身上桃红的衣裙和头上的金银玉饰衬得她的脸更加的惨白。
“……我做的不够好，姐姐已经有了婚配，帮父亲揽住了高枝子，可是我连九方云门下都没有拜入……是我的错……”
“我去找贺秀山，九方云疼宠她，只要她不愿意，九方云不会强迫她的……她能帮我一把……”余锦书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却没有了明艳和张扬，眼底的委屈和落寞让她这一身打扮显得招摇艳俗起来。
余锦书看着自己这方正的院子，越发的想起那个素衣小巧的贺秀山。她看起来不张扬，却是来去自如，潇潇洒洒，有九方云疼宠，还有曲子青睐，甚至入门第一项考核的题目都被录入书制。她也想，想要这样优秀，想被别人褒奖和看中，可是她总是做错事，她一事无成，父亲从来不对她抱有期望，无论她怎么做都不够好。
所以，贺秀山这么优秀，不能拉拢，就是敌人。要先去攀谈一下吧，如果贺秀山不帮她，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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