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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们的高三

    这个假期,我被全世界的人遗忘了。每天都坐在沙发上等微笑的电话,等她笑着说,她过得很好,不用我担心。可是我等了一个假期,除了自己的泪水,什么也没有;安奇也跟着消失了,没有给我打电话也没有发短信。南方的夏季,总是伴随着闪电雷鸣、疯狂暴雨,偶尔也会下着蒙蒙细雨,只是这样的天气会持续很久,有时一两天,有时一星期,而这个夏天,这样的天气却持续了整整半个月。

    “点点,今天天气这么好,陪妈妈出去逛街吧!”老妈从厨房走出来。

    “等我换件衣服,马上就好。”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其实,我并不想出门,不想走那些曾经留下我们足迹的熟悉道路,不管是和微笑一起,还是和旋一起留下的,我都不想去走。

    “点点,这个假期你安静了很多。”穿过马路,老妈松开我的手。

    “妈,你不喜欢这样的我,对不对?”抬起头看着老妈的背影问道。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开心,纵使回不到过去的你,也不要变成现在这个闷闷不乐的你。”老妈转身笑着说,“点点,偶然中定会有必然。”

    “妈,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走上前挽着老妈的胳膊,“总是要学着一个人生活,就像你和爸爸有一天会和我分开一样。”

    “傻孩子,想这么多干什么。”老妈笑着说,“今晚,回家包饺子吧!一会儿去菜场买肉。”

    “嗯,好久都没有吃你包的饺子了。”挽紧老妈的胳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路过开心饰品,听着《越长大越孤单》心里有很多感触,或许我们每个人都是孤单的,因为孤单,我们开始寻找朋友,可我们却不知道,失去朋友后,那份孤单的感觉远远超过了自己原本所拥有的孤单。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靠着沙发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只看见茶几上留了一张便条,“点点,我去小姨家了,饺子在冰箱里,自己注意安全,锁好门窗。”撇撇嘴,很无奈地走进厨房。

    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起身披上外套,坐在阳台上仰望满天的繁星,淡淡的月光洒在我忧伤的脸上,重复地听着蔡旻佑的《我可以》:

    寄没有地址的信/这样的情绪有种距离/你放着谁的歌曲/是怎样的心情/能不能说给我听

    雨下得好安静/是不是你偷偷在哭泣/幸福真的不容易/在你的背景有我爱你

    我可以陪你去看星星/不用再多说明/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又再一次和你分离

    我多么想每一次的美丽/是因为你

    ………

    暖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身上,揉着朦胧的睡眼,拾起地上早已没电的手机,就这样坐了一夜。洗漱完毕后,想起明天就要开学了,拨着微笑的电话,当对方传来“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停机”的时候,才想起,微笑已经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突然很想提前一天到学校,给老妈打完电话,收拾东西朝车站走去。

    走进寂静的校园,像以往一样朝成绩排名榜走去,过去是我和微笑一起,而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以前都是微笑、我、旋、安奇和珍子一起出现,而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魂不守舍地走到光荣榜前,看见理科状元王珍,考上清华,文科状元安奇,考上北大,心里却一点也不高兴,我想如果旋不走,文科状元应该是他吧!

    拨通安奇的电话,“喂!安奇,你真棒,考上北大了,祝贺你。”嘴上说着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等安奇离开,以后就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小蛮,好久没联系了,过得好吗?”

    “当然好了,好久都没有这么清净了,做什么都是一个人。”假装笑着说道,其实自己多么讨厌被人遗忘的感觉。

    “有没有想我啊!我每天都在想你呢。”

    “想,每时每刻都在想。”或许我应该好好感谢安奇,在没有旋的那些日子里,陪我笑。

    “骗人,我有事,先挂了。”

    “喂!安奇,我还没有说完呢。”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自言自语说。身后的车一直按着喇叭,退到路旁,车在我面前停下,安奇从车里走出来朝我笑着,没有打理他,转身朝自己的寝室走去。安奇在身后喊着,“小蛮,我有话对你说。”我却拼命朝前跑,讨厌他整个假期都遗忘了我,害怕他说他要走,害怕他说以后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多么希望安奇能追上来解释他为什么没有联系我,可最后他却什么也没做。也许,我应该学着一个人好好生活。

    “孩子们,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不管过去成绩怎样,只要肯努力,一切都还来得及。”古板老头站在讲台说着一层不变的开场白,不过后面的那一句“今年的座位,自由组合。”我们大家倒是很喜欢,原来古板老头也有可爱的时候。我挑了最后一排靠墙角的位子,全班67人,正好单我一个。坐在角落里,那种感觉很爽,没有人会打扰我,而且还可以用两张桌,随手把书包仍在外面的桌上,坐进里面的位子趴在桌上睡觉。古板老头接着又说了很多,断断续续就听见班上来了个新同学,让我挪出外面的位子。一手抓过书包放在腿上接着睡觉,当他在我旁边坐下的时候,只听见同学们说早知道她们也选择一个人坐,想着应该是个帅哥,但当时真是困,没来得及瞧,就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放学了,但他还在我旁边,抬头看见他的时候把我吓着了,他居然是安奇。安奇笑着说,“小蛮,我现在饿了!现在去吃饭,吃完了才有精神回答你的问题。”背着书包跟着安奇朝食堂走去,可我还是很好奇,走了一路问了一路,“安奇,你假期都去了哪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安奇依旧是那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我一直都在上海啊!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暂时不告诉你,以后你会明白的。”有些生气地说,“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总是那样的神秘。既然是好朋友,有什么不能说呢?”安奇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走在我的右边。感觉这样的安奇一直都是陌生的,终于忍不住朝他发了火,“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问什么都是秘密,既然是秘密,为什么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要让我好奇,最后又是什么答案也没有。”安奇停下脚步,很认真地对我说,“小蛮,我会告诉你所有秘密的答案,但不是现在。”看着安奇很为难的表情,我什么也没有说,一直到吃完饭。

    我很想知道安奇为什么不去念大学,但他说有一天会告诉我真相,那就再等等,至少现在不是一个人,安奇依然在身边。偶尔不想听课,安奇会一边给我放哨让我安心睡觉,一边给我做笔记,下课了,还要给我说笑话,逗我开心。

    每天早上安奇都会打电话喊我起床背书,下早自习给我买早餐,中午在教室睡觉给我准备一个抱枕,晚上下晚自习送我回寝室。其实,安奇是个很细心的男孩,能做他的女朋友应该很幸福,只是我还爱着旋,尽管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尽管他早把我遗失在一年前的那个秋天,毕竟那是我曾经深爱的人,深到骨髓的爱。

    在安奇的帮助下,我的成绩是突飞猛进,期中考试结束后,又重新安排位子,我依旧选了最后一排,安奇仍然是我的同桌。学习之余,也有很多事发生,隔壁班的女孩总会假装接近我,然后向我要安奇的电话或是给她们送情书,可我偏偏不喜欢做这些无聊的事,她们只能以写信的方式把信寄出去,再转到安奇的手上,但安奇每次都是很认真的看,然后很认真的回信,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说不想伤害她们。我觉得安奇变了,至少跟最初认识的安奇不一样,以前的安奇总是让人不理解,总是很神秘,而现在的安奇却很在意身边的人,身边的事。有时,他会笑着对我说,“小蛮,我会真诚地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然后记住她们和他们的好。”偶尔也会说,“小蛮,我希望我们就永远地停留在高三。”相比以前的安奇,我更喜欢现在的他。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安奇的生日又到了。十九岁的他,依旧是那样的引人注目,这个生日,他邀请了全班的同学,依旧在“玫瑰苑”那栋别墅里举行,安奇的爸妈这次到场了。我给安奇准备了一条围巾,自己在寝室悄悄织的,想等同学们离开后再给他,因为我觉得自己的礼物有点寒酸,有时候自己也挺虚荣的。生日派对上,大家玩得很开心,但我却看见安奇的妈妈站在墙角偷偷抹眼角的泪水,安奇的爸爸却静静地坐在光秃秃的大榕树下一直吸烟,一支接着一支地。

    生日派对结束后,依旧只有我留了下来,安奇的爸妈因为工作的事,各自回单位加班。偌大的院子一下子安静下来,收拾好桌上的食物,把椅子和桌子一一搬进屋里。茶几上摆满了同学们送的礼物,我们一边拆着一边玩着,最后安奇问,“小蛮,你送了什么礼物给我啊!该不会像他们一样送衣服和书吧!”同学们送的衣服全是名牌,连书都是精装版的,心想自己可没有他们有钱。拿起沙发上的书包,掏出围巾说,“这是我给你的礼物,虽然档次很低,但是我亲手给你织的。”接过围巾,安奇说了句很悲伤的话,“如果时间允许,以后的每个冬天我都只戴这条围巾。”撇撇嘴,朝安奇做鬼脸说,“笨蛋,会过时的,如果你喜欢,我每年都给你织一条不就可以了。”安奇很高兴地看着我说,“这是你自己说的,就算我不能戴了,也要给我织,好不好?”很不屑地看着安奇,“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一条围巾嘛!答应你就是了。”

    推开房门,里面的一切一如既往,只是床头的玫瑰比去年的更鲜艳了。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掏出电话正给安奇发短信,却收到他发的信息,“小蛮,你睡了吗?”换了一个姿势,“还没有,睡不着。”等了好久,安奇回了信息,“小蛮,我刚才许了三个愿望。第一个,我希望爸妈能幸福的活下去;第二个,我希望我能长命百岁,一直照顾你,直到你厌倦。第三个,我希望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对我说一句你喜欢我。”看着这条短信,不知怎么回答,最后简单回了一句,“笨蛋安奇,说出来就不灵了,早点睡吧!好困,先睡了。”其实,我不希望后两个愿望实现,因为我一直都只把安奇当朋友。

    第二天六点接到老妈的电话,起身穿好衣服,推开安奇的房门,他睡得很沉,轻轻合上门,朝洗手间走去,简单洗漱之后,匆忙回家了。路上给安奇发短信说,“安奇,家里有点事,我回家了。”等我回到家,看见老爸健健康康的坐在沙发上看《经济时报》,直接冲到厨房,找到正在做早餐的老妈,“妈,为什么要骗我,老爸不是好好的嘛!哪里生病了。”老妈关掉天然气,转身对我说,“点点,你已经有三个月没回家了,昨天看见老张他儿子回来,我才知道你们放假了。”接下来,我什么也没说,心里难过极了,是啊!很久没有回来看爸妈了,老妈骗我,是因为想我了。走回客厅,放下书包,返回厨房端早餐去了。

    暑假的时候,老爸去长沙出差,一直到开学也没有见面,陪爸爸说了很多在学校发生的事,说自己的学习情况,突然老爸说了句,“点点,以后想上什么大学啊!”想想就要毕业了,但我还真从来没想过自己要上什么学校呢,很尴尬地说,“我也不知道呢,下学期再说吧!”正好老妈要出门,转身对老爸说,“我和我妈出门了,有什么事,晚上再说吧!”其实就是忽悠老爸,因为我知道今晚老爸上夜班,真为自己的小聪明高兴。

    走下返校的公交,看见安奇在车站向我招手,当时摆了个很夸张的表情,因为自从和旋分手后,返校就再也没有人去车站接我了。安奇接过我手上老妈给我买的零食,笑嘻嘻地对我说,“这个寒假有没有想过去哪里啊!”狂到,心想发什么神经了吧!离放假还有一个多月呢,估计是想放假想疯了,转过脸说,“还不知道家里怎么安排,到时再说吧!”我们就走了一路说了一路,我最近才发现,原来安奇的话真多,比我还能说。

    返校的晚上,根本就没心情上晚自习,最后一堂历史课,老师的同学再婚,喝喜酒去了,又是我们自己的天下。在心里奸笑之后,推醒安奇,“安奇,我想听歌,可是mp4忘带了,怎么办呢?”原本很无奈的安奇,突然打起十足的精神说,“点吧!想听什么,我唱给你听。”拍手叫好,就来一首《同桌的你》吧!接着就是安奇很投入地唱,我趴在桌上静静地享受安奇那迷死人的歌喉,听着听着我想起了微笑,突然眼泪就掉了下来。安奇唱完后,说了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在唱这首歌。”抬起头,用哭红了的眼睛瞧着安奇,他却只是对我笑了笑,“安奇,我想她,离开都四个月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安奇搓着我原本就很乱的头发说,“傻瓜,总有一天会再遇见的。”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安奇给我说了一部日本拍的电影——《恋空》,快到寝室的时候,安奇拍拍我的肩,“有时间再给你接着说,要是我没有给你说完,你就自己去看吧!”点着头朝安奇挥挥手,“明天见,早点回去休息。”转身进走寝室楼,走到楼梯的转角处,擦掉玻璃上的水汽,看见安奇还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什么,好久之后才转身离开,看着安奇的背影,眼眶里的泪水掉了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其实,安奇说的电影,我一点也没听进去。

    接下来的一个月,整天都是争分夺秒地学习,教室的学习气氛很浓,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吵闹。没有安奇那样聪明的头脑,所以我只能踏踏实实地死记硬背。安奇依旧看幽默大全,然后每天在下课的时候给我说不同的笑话。那样的生活很充实,也很难忘,很多年后想起这些,我都觉得亏欠安奇的太多。

    一觉醒来已经六点半了,匆忙洗漱完毕朝操场跑去,心里暗骂,死安奇怎么不叫我起床。回到教室上早自习,迟迟不见安奇进教室,背着《阿房宫赋》,可心里尽想着安奇为什么没来上课,好久之后才想起来,用电话联系,当时脑袋真是秀逗了。蹲在地上,拨着安奇的电话却是关机,终于熬到下自习,问安奇同寝室的张斌才知道安奇请假了,昨天晚上临时走的。谢过张斌,走下楼去买早餐,才发现人山人海,真怀念有安奇的日子。一直到了晚上,安奇的电话仍然是关机,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或许是因为旋和微笑的不辞而别,所以突然间很害怕安奇也会不辞而别。最后给安奇的妈妈发短信,“阿姨,我是点点,安奇和您在一起吗?打他电话一直是关机。”很快就收到回复,“安奇一星期之后就会回去,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他不会耽误的。”还是什么也没问出来,合上电话,调好闹钟,关机睡觉了。

    一星期之后,安奇果然出现了,依旧没有说去了哪里,只是像往常一样喊我起床,给我买早餐,送我回寝室,不管怎样只要安奇能回来,我就很开心了。在我们很充分的复习下,终于迎来了让我们吃不好,睡不好的期末考试。因为有安奇的帮助,复习也很到位,做题速度飞快,当然准确率也相当高。

    考试结束,接着就是短暂的假期,再过一星期就是春节。原本以为这个春节可以在家安稳地过了,谁知小姨打电话说,小姨夫春节要去深圳进修,让我去陪她,当时我真想自杀。临走的前一天给安奇打了电话,因为这个城市,我只有安奇这个朋友了。“安奇,这个春节我要去水城陪小姨过,估计我们不能去滑雪场了。”很失落地说着,“我都快被气疯了,在爸妈面前还不能表现出来,而是强颜欢笑地说自己多么愿意和小姨一起过春节。”安奇在电话那头一直安慰我,“没事,什么时候出发,我去送你吧!”掏出老妈提前给我买的票,“明天上午九点的,估计八点就去了。”安奇在那头说,“好的,那我明天去送你。”挂掉电话,觉得好不愿意去,就想和安奇在一起玩。

    第二天,给爸妈说同学送我上车,不用他们送了。到火车站的时候,安奇已经在候车厅等我很久了,“小蛮,一会儿给你个惊喜。”安奇很开心地说,“我买了站台票,一会儿还能送你上车。”很无奈地笑着,“安奇,我真的不愿意去,我想和你一起去滑雪场呢。”这时传来广播的声音,请乘坐k338次列车的乘客到进站口准备检票,安奇提着行李走在我身后,踏上火车,安奇让我照顾好自己,火车开动的时候,安奇依旧站在原地朝我挥手,突然想起旋每次送我上车,车开动后都会跟着车跑。安奇很快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在车窗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可自己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坐在车上什么也不想说,无聊的两个小时终于结束了,下了火车,朝出站口走去。突然看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不是小姨,而是安奇。“小蛮,很辛苦吧!”安奇笑着接过我的行李。“安奇,你怎么会在这里?”很惊讶地说,“没听你说你要来水城啊!有事要办吗?”转过头,“还记得我说的话吗?我说过,不会跟着车跑,因为人是跑不过车的,我会为我心爱的女孩赶乘下一班车。”在我还没反映过来,安奇却笑得更加灿烂,“我坐大巴来的,这样不就又可以一起了吗?而且水城的滑雪场比我们那里的还大喔!这就是我要给你的惊喜,开心吧!”挥着拳头朝安奇的肩打去,“就你最坏,总是掉人胃口,不过好开心哦!”不自觉地挽着安奇的手臂向小姨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