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困境

    喊声甫歇，赵构脸上如罩了一层严霜，冷笑道：“共同抗金？你以为我不知方腊早与金人暗中勾结。若没有明教充当细作向导，大宋会败的这么惨吗？现在要抗金了？谁会信这种鬼话？当朕是三岁小儿可任意糊弄吗？”

    此一说后，楼下无言以对。良久，刘正彦才进前拱手说道：“皇上明察秋毫，末将佩服。以前朝廷一意要剿灭明教，故方教主为求生存，不得不联金反宋。如今金人进入中原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也让教主深悟当年举措有失，误信金敌，引狼入室，悔之不迭。故想联合朝廷，共同驱逐金虏，救中原百姓于水火。否则金国现今势不可挡，如日中天。朝廷与我教若不携手共赴国难，终有一日，皆要为其所灭，到时悔之何及！此臣忠言，望陛下三思，给我教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这一番话说得动听入耳，不但叛军叫好，连护驾的禁卫们听到，也多有点头者。

    赵构冷冷说道：“任你花言巧语也是无用，朕就是不允呢？”

    苗傅叹了口气，道：“陛下何必如此逼臣？”说毕向后招了招手，只见十多名宫女内侍被叛军推到了楼前，看到赵构争相跪倒在地，伸手哭喊道：“官家救我等性命!”

    张伯奋知道这些都是在兵变中被抓来的宫中人。再看赵构，仰头望着黑漆漆的苍穹，对呼救声听若无闻。此际天色更暗，几无一丝月光。

    园中的叛军与禁卫军，双方兵刃相向久久对峙，形同雕塑，气氛好似在这一刻凝固了。唯有那些人还在刀剑下乞求饶命。

    苗傅见赵构始终无动于衷，从嘴里挤出一个“杀”字。便有多人举刀上前，将他们在赵构眼皮底下尽数砍死。片刻间楼下惨叫起伏，尸横遍地，血水更流到了双方士卒的脚下。

    赵构眼中如欲喷出火来，道：“你想以此来要胁吗？朕自己性命尚且不顾，何惜他人之命？！”

    苗傅也不禁怒道：“那么这些女人的命，你也在所不惜吗？”说话间便看到有七八个女子被叛军押到了杀人处，看到火光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她们皆魂不附体，顿时哭声震天，对着楼上叫道：“官家救命，不能让他们杀了我们呀！”

    赵构一见傻眼了，这些人皆是自己的嫔妃。其中最获宠爱的潘贤妃已是披头散发，对着他泣诉道：“陛下，臣妾死不足惜，只是腹中尚有未成形的龙种，你忍心让其不能出世吗？”

    赵嬛嬛知道九哥还没有子嗣，这个妃子肚中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便抱住赵构大腿道：“九哥，你就应允招安吧，你的妃子们都不想死，皇妹也不想死。”声音凄厉至哀求。

    赵构心若刀割，忍不住含泪仰天而呼：“苍天呀！为什么要这样逼我？”目睹这一切，张伯奋闭上双目，难过得泪水长流。

    赵构哽咽道：“朕对不起你，没法救你。不过你放心，一会我就会下来陪你。”引袖拭了下眼角后，更掷地有声道：“反贼，就算你将刀架在我脖子上，朕也不会屈服的！明教是大宋死敌，狼子野心绝不可信。朕乃大宋天子，为江山为百姓，即便是死，也要剿灭魔教！”

    苗傅闻听，也冷笑了一声，道：“很好，就依陛下！”正欲下令，刘正彦近前道：“苗兄，看情形杀了她们也无用，不如直接攻楼吧。拿住后不怕没有手段迫其就范，何必多杀无用之人！”

    苗傅正迟疑，冯益已扑倒在了赵构脚下，大哭道：“陛下若死了，大宋就真的要亡了，所有子民都会沦为亡国奴。官家可万万不能死呀！”

    “皇上，留得青山在，才能不怕没柴烧。不如先假意答应。。。”张伯奋这时也道。

    赵构心里明白如他死了，皇位便无正统皇子继承，到时极可能东立一个皇帝，西立一个天子，难以形成合力抗金，说不定还会因争正统而起内讧，这样让金国各个击破就容易得很了。（可参考清灭南明）听了张伯奋的话便苦笑道：“你以为他们会那么笨吗？答应的话必然会要朕撤兵。想活捉方腊也就在这几日了，我能眼看着前功尽弃吗？”

    “你已经别无选择了，大宋与明教孰轻孰重？”张伯奋道。

    “是呀皇兄，你就应允了招安吧，求你了！”赵嬛嬛道。

    “只要能活下去，剿灭邪教未必就不会再有机会，可大宋万万不能没有官家你呀！”冯益道。

    耳闻身边人的苦苦相劝，目睹众嫔妃的临死乞怜，身陷困境中的赵构，真不知应该何去何从，做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