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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旃泉俗事

    又顺着南岸向东走了两个多小时,暮色中已望见岸边的渡口,对岸就是幽筑镇的码头。绿水河与烛南溪在上游不远处汇流,那里正是旃泉村的范围。村子离河道比较近,戴尘希最终还是决定进村去看一看——一个人族夜晚不入村庄歇息,却在村外鬼鬼祟祟的,这更令人怀疑。

    外围的瞭望哨早就发现了独行的戴尘希,发现只是个普通人族,因此并没有示警。进村前,有卫兵让人族少年表明身份。他拿出斯达特镇的路引,用流利的狐语开始胡说八道:“尊敬的守卫大人,我是斯达特镇的人族孤儿。半个月前,镇长派我坐船去郡城公干,中途被船上的圣族恶霸抢走了最后一个铜币。船行至三河口的时候,遭到数条昏暴鳞的袭击掉落水中,那个天杀的圣族恶霸还不允许船家来救。我游进了翠林河,幸运地被狸人勇士所救,好心收留了半个月。因为我吃得太多,差点把惑狸人过冬的存粮都吃光了。听说旃狸人强大富庶、热情好客,就想着来这里碰碰运气。”说完一副有气无力挨冻受饿的样子。

    守门的旃狸人挺警惕,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不往西走?出了三河口,那里就是福斯镇。”

    戴尘希唉声叹气地说:“尊敬的守卫大人,我早就晕头转向了。从纹柏村出来后没多久,就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哪像你们旃狸勇士,茫茫林海里,追踪猎物就如探囊取物般轻松。”

    卫兵被夸得着实开心,见人族少年被圣族欺负得可怜,又看他全身上下确实没啥油水可捞,便叮嘱道:“进村找点力气活干,但必须要守规矩。”戴尘希千恩万谢地进了村。

    天已经黑下来,旃泉村里家家户户点起火把,条条路口燃着篝火。各类店铺都敞开大门做着生意,路上人来人往的。这里不光有旃狸人,还有各族的商人和游客。灯红酒绿之中,戴尘希仿佛回到了家乡的夜市。

    村里有很多的天然温泉,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融化了夜晚的寒冷。戴尘希闲逛着,寻了一处偏僻的泉眼,问清价格后给店家多塞了一枚金币,立马被当做贵客伺候了起来。泡着滚烫的温泉,喝着村中的美酒,嚼着独特的腌果,他舒服地眯上了眼,魂系灵能竟有了一丝丝的增长。

    突然,戴尘希睁开双眼自言自语:“没想到啊,在这安宁的林中村庄里,居然还能遇到欺压良善的戏码。”他的全息侦测碰巧“看”到隔着四个门面的小店铺里,三个矮壮的初阶黯狸人正在勒索一对惑狸人父女,为首的沙皮脸还对着小姑娘动手动脚,慌得她不停地往父亲身后躲藏。

    戴尘希这边在不动声色地穿衣服,另一边已经一心五用组合技:遥感传讯分别安抚住那对父女,隔空驭物三条皮索勒住了恶霸的脖子和手脚。待人族少年神清气爽地拐入店铺,三个黯狸人正惊慌失措地在地上扭动着身体。

    父女俩看清了来人的样貌,慌忙关上店门,惊喜地上前见礼:“拜见客卿大长老,晨曦大人!”

    “你们认识我?”戴尘希有点意外。

    “大人,十日前部族已将您的留影传来。”小姑娘的父亲恭敬地回道:“我是常驻旃泉村的商铺掌柜泰科夫,这是小女菇洛丝。”小姑娘害羞地低着头,偶尔抬眼偷瞄人族少年。

    “这三个人你觉得怎么处置比较合适?”戴尘希想听听掌柜的意见。

    “大人,他们是布兰德勒.索珐尔招募的护卫,仗着主子的权势,在集市里横行霸道。”掌柜说:“黯狸人在森林里的口碑不太好,没有固定的地盘,大部分靠着偷盗劫掠过活。”他又低声建议:“大人,既然已经得罪了,不如……”

    戴尘希制止了泰科夫,用眼神示意;掌柜摇着头表示不用避嫌。看小姑娘正恨恨地望着黯狸人,人族少年用三合一融灵击穿了他们的咽喉。

    掌柜麻利地搬来一口石缸,主动请缨:“大人,让我来处理他们吧?”

    客卿大长老笑着将三具尸首丢进缸中,洒了些烬焰龙蜥王的胃液。一阵难闻的烟雾飘过,黯狸人都化成了石缸中的泡沫。父女二人既害怕又新奇。

    戴尘希盯着小姑娘看了会儿,转头问掌柜:“你女儿没有参加祖恩再临?”

    掌柜遗憾地答道:“小女一直随我在此地经商,错过了祖恩再临。”

    戴尘希想了想,说道:“那本长老就给你们一次机会。”

    他让父女俩烧起热水,暗地里取出烬焰龙蜥肉,放入锅中炖得烂熟;又临时充当主祭,待他俩恭恭敬敬地祭祖完毕,方一起食用锅中的汤肉。

    不出所料,经过火系灵能痛苦地折磨,小姑娘顺利地觉醒了;就连人到中年的掌柜都勉勉强强地完成了觉醒。

    戴尘希扶住欲待行礼的父女俩,严肃地说道:“本长老决定今晚就走。记住,你们没见过他们三个,也没见过我。你俩尽快返回纹柏村,就跟酋长说是本长老要求的。”

    酋长儿子的三个护卫失踪了,泰科夫明白生面孔很难应对后面的盘查,也很难跟别人解释为何父女俩同时觉醒了。他顾不上疲累,亲自陪戴尘希出门,悄悄地避开醉酒的守卫,送客卿大长老从村东头离去。

    此时已是半夜,茂密的森林中处处闪烁着彩晕——那是一些奇特的植物散发出的荧光。各种生物或变色隐匿、或结网以待、或跟踪追击,都在大显身手。

    眼前是一小片泛着荧光的草地,树木稀疏,抬头便能看到繁星点点的夜空。还没来得及感慨星空的壮美,戴尘希便觉得双腿一紧,身体被一股大力拖倒在地,快速地向左近的树林滑去。缠在腿上的像是某种怪物的木质触手,摔倒时的剧烈震荡差点把炁盾震散了;而炁盾中的混沌灵能也在侵蚀着触手,这让林中的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在草上滑行中,他试探着将炁盾撤换成火盾,触手立刻被点燃了,拖拽的路线上亮起了一条火线。怪物的啸声变得愈加刺耳,双腿也被绞得愈加难受。

    一座由粗壮藤蔓纠缠卷曲而成的巢穴出现在树林的中间——那是惑狸箭手再三提醒过应当尽量避开的掠食者,最低也是中阶的木系魔兽鞭纹蟒藤。

    此时,戴尘希正滑向那巢穴的入口。他一咬牙,放弃了全息侦测,四合一火盾笼罩全身,四合一流火射向巢穴入口。身上缠绕的藤蔓枝叶猛地燃起了火焰,巢穴内也爆出了火光。在尖利的啸声中,他被蟒藤猛地甩了出去,远远地撞在了一株大树上,身体蹭着树干往下落,最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他狠狠地喷出了几口鲜血,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得错了位,呼吸紊乱、内息阻断,体内的灵能球隐隐有溃散的迹象。

    顾不得林中的危险,戴尘希艰难地靠着大树坐正,左手握住一颗火系魔晶,右手握住一颗土系魔晶,强迫魂系灵能去疏导体内混乱的灵能。

    就像又回到了圣祭时的场景,魂系灵能分解着体内的灵能乱流,一绺一绺地将其纳入混沌灵能;混沌灵能循着原先的路线,艰难地钻破阻塞,努力恢复着曾经的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