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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回忆

    谢梵梵好似做了一个漫长无边的梦,梦里她置身漩涡中心,任凭她如何嘶声力竭的喊叫都没有人回应,下一秒感觉好冷好冷,她好似跌入冰湖里,越是拼命挣扎越是往下沉,恐惧的阴影张牙舞爪笼罩着自己,零碎的记忆一幕又一幕闪现,如时光过境。

    脑海渐渐浮现的是一个白衣少年,他缓缓伸出手,谢梵梵挣扎着拼了命的想要抓住,眼前茫茫一片看不真切。

    “你是谁?”她一遍又一遍的问道,一遍又一遍重复。

    猛然睁开眼,圆月高悬,光羽轻薄的洒满全身。谢梵梵想起身,却发觉行动异常艰难,好似千斤压顶,挪一下十分吃力。

    手脚并用的摇摇晃晃起来,冷风入骨,再望这悬崖峭壁,深不见底更让人心寒。

    她凭借着清亮月色,在黑暗中摸索,双手来回摩擦着胳膊想让身子暖和一些,水珠挂在脸上,衣服皱皱巴巴紧紧贴着身子。

    “蔡攸,蔡攸——”她大声呼喊,用尽最大的力气,四周没有一点回音。

    回忆起之前落下悬崖的场景,那一瞬她慌了,无声的寂寞与冷清还有他的生死未卜,遍寻无踪。

    脑海了飞速转过一千一万种可能,是落在别处亦或是还在水中,又或者粉身碎骨……

    她猛的摇头,小声啜泣,恐慌滋生蔓延,从未有过一刻内心这般脆弱,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失去这个人会让她有多么崩溃,以前习惯他的存在浑然不觉自己有多么上心,如今失去了才知道自己早就离不开他。习惯了他的照拂,习惯了他的陪伴,习惯了有他存在。

    她很后悔,后悔没有对他好一点,总是恶语相向,总是不屑一顾,自责,内疚,悔恨充斥身心,无比痛苦。

    “居安!居安——”她再也受不了了,一秒又一秒的流失,生还的机率越来越渺小。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不停的暗示自己还有希望。

    谢梵梵不知道沿着冰冷的水潭走了多久,一点戏如蚊蝇的声音也不放过。

    “咳咳”她身子一颤,眼睛里有了光亮,寻着微末的音量不顾一切向这个方向奔跑,远远见到半个身子浸泡在水里的男子,衣衫水意涟涟,脸白的骇人,发丝凌乱,虚弱无比。

    谢梵梵废了好大的劲才将人托上了沙岸。她身形高挑,力气有限,一个人背着他,举步维艰,一脚一个深凹下去的印记。

    就这样费力的移动,在一处礁石处获得片刻喘息。

    檐牙高啄,月光稀疏,所以常年幽冷。谢梵梵只能四处看看有无生火取暖之物,可是老天偏偏和她作对,这光溜的壁面,一望无际的沙滩。什么也没有,可是看蔡攸的样子再拖下去挺不住多久。

    谢梵梵将他紧紧拥在怀里,不断向掌心喝气,来回摩擦生出点点温度贴在他的脸上。

    可是没有一丝丝好转,情急之下,也管不了什么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直接解开湿漉漉冰刺冰刺的衣裳,不能让他受寒,便脱了自身的衣物,肢体亲密接触。谢梵梵一开始确实不好意思,但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夫人,此举合情合理,不悖逆礼数。

    男子紧实健硕的胸膛山压月色里的柔弱的倩影,那一触碰如同天雷勾地火,炽热的爱火烧遍全身。

    许久,怀里的人有了些许动静。谢梵梵身子一侧,正对上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脸颊烧烫,耳根也成了赤色。

    血脉贲张的力量让蔡攸干涸的心重新焕发生机,像一头猛兽饥渴的面对着苦苦追寻的猎物。他贪婪的沉溺于她的温柔乡里,情愿死也不愿离去,温存片刻都是幸福。

    谁知道他究竟何时醒的,谢梵梵见他如此把人往外一推,又不小心戳到伤口让他吃了痛。看着她匆匆忙忙将尚未干透的衣服穿上,回想起刚才,他嘴角一扬,心里是甜甜的蜜。

    眼前的女子,衣裳被水浸透,无意间身形曲线尽数收于眼底,湿漉漉的睫毛灵动可爱,水汪汪的眼睛我见犹怜,那种女子的娇软美丽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哪个男人能无动于衷,更何况还是他梦寐以求,辗转反侧,甘愿以命运相护的人儿。

    他耗尽全身的力气压抑着本能的欲望和眼底的疯狂,逼迫自己不得不理智,但还是下意识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掌心也没有之前的冰冷,轻柔的将她的发丝别到耳后,随即将人一拉紧紧掐在怀里,两个人严丝合缝,连彼此心跳的频率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他口中低喃着情话,局促的唤着她的乳名,热浪裹挟着面庞,那呼之欲出的爱意和情潮将她团团围住,无处可逃。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在尽超人的意志强行忍耐,只为卑微的一声恳求能得到满足。“梵儿,梵儿,……”他的气息已经紊乱,谢梵梵又何尝不是,她觉得身体已经不受使唤,大脑一片空白,现在她只知道自己真的全身心爱上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知何时他已经一点点渗透到心里,和着骨血,即便让她献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她主动覆上他的唇,热量传递的那一刻,如他所愿,月光投射下两个身影缱绻交缠,褪去所有的阻碍,旖旎生香,如果时间不停的流走,他只希望与她纠缠生生世世,就算死——也决不罢休。

    谢梵梵有点累了,浑身湿腻腻的,刚想去弄点水就被人勾回怀里“去哪?”那撩人的吐息声在她耳边上下厮磨,带着幽怨。

    “我拿衣服,许是干了”明明伸伸手就能够着的地方,谢梵梵看他依依不舍样子颇有些无奈“就一会儿”

    蔡攸想着要不是坠下来时腿上有伤,他才不会轻易放人走,刚刚的滋味着实妙。他一脸餍足让谢梵梵直觉往事不堪回首,怎么就着了道。

    帮他穿衣他,手还不老实。

    “你要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谢梵梵状似生气。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有点不甘,任由谢梵梵摆弄,好似很是享受这个过程。

    扣子一系,谢梵梵就扶着他离开这里,他走了几步腿上吃痛的紧,身子一歪整个人几乎都压在她身上,谢梵梵差点没站稳,以为他又动歪心思“刚刚不是还生龙活虎的吗?”

    折腾人的时候好着,现在倒是叫苦连天。

    这荒郊野岭走到哪儿都不是个事,可再待在这里迟早被冻死,不如放手一搏。

    就这样一步一步,互相扶持走了十几里,蔡攸的身子是真的虚弱意识散乱,喃喃胡话,额间冷汗直冒,嘴唇发白,四肢乏力。谢梵梵没辙了,只好做回女强人,直接把人扛着小步挪动,逆着水流走去总会有一线生机。

    她也数不清几天几夜,直到看见不远处炊烟袅袅,身上的力一松,整个人晕倒在地。

    等自己醒来,才发现周边暖和极了,一旁的炉子生着火,看见一对老夫妻,大约也猜的出天无绝人之路。

    老夫人拍了拍围裙,擦着手揭开谢梵梵头上的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姑娘可算醒了”

    她没顾得上说谢谢就眼神四处找寻。老妇人笑了笑“可是寻着那个小郎君,放心他没事,到是你这高烧不退,昏迷了三日,可把我们老两口吓坏了”

    三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三日了,谢梵梵写过老妇人的照顾撑着身子去看了看蔡攸,谢梵梵用内力瞧了瞧,气息平和,脸色也红润了许多,虽然还处于昏迷,但应无大碍。

    “老人家,多谢相救,受我一拜”谢梵梵掀起衣角就要跪下,吓到人家赶紧扶起来“使不得使不得”老爷子听着声进屋说道。

    “这荒外常有迷路的人,遇到困难咱们理应帮忙,算不得什么的”老妇人笑了笑,“若是你们不嫌弃这屋小,就在这多住些时日,好好休养休养”

    谢梵梵不好辞谢,应了下来,如老妇人说的权当陪他们唠唠嗑,解解闷。

    这些日子吃的都是些海鲜,什么鲜虾鱼蟹,大补的东西。蔡攸体弱收冷水的刺激时间比她长,恢复自然没有那么快。

    他醒后按理说不能吃寒凉之物,可无奈此地蟹膏肥美,蟹肉甘甜,实属罕见。可谢梵梵偏不让他碰,几次伸手都被打了回去。那无助委屈的小眼神让人看了委实心疼,也只有她没心没肺在他跟前炫耀“破例尝一口,诺”,一筷子递到跟前,金灿灿的蟹黄诱人黏黏的质感,他刚张嘴,就进了谢梵梵是肚子。看他那窘迫气急的模样,自己差点笑岔了气儿。

    也就她敢这样在他面前放肆,换做别人早被做了花肥,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看着这一对小夫妻之前打打闹闹,主人家觉得多少年山野之地总算不冷清了。

    这些日子蔡攸不能下床,必须好好养伤,谢梵梵就帮老两口做些杂活。

    晨起去海边打捞鲜货,补网结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次都是满载而归。有空就帮着浆洗衣物,虽然他们总说不用,但也不好白吃白住。

    夜里怕蔡攸无聊,便和他说起自己曾经看过的话本子,眉飞色舞的神气样每每让蔡攸莫名悸动,目不转睛,眼里心里再装不下其他。

    他想着若是这般在世外桃源过一辈子也是极好的,不用理会那些勾心斗角的算计,那些残酷的尔虞我诈。

    当天光隐没在深黑里,季群和何鸣一前一后到来清楚的打碎了这个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