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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情比金坚

    汴京城里,达官显贵没事就办个马球赛,借此联络感情,消磨这百无聊赖的光阴。

    谢梵梵着了件鹅黄蚕丝凤尾针绣百迭裙,刚刚下马车。所到之处无论男女比比朝她望去,有羡慕有嫉妒,她从未想过一件衣裳会这么博人眼球。

    谢梵梵不好意思用团面扇遮着脸,不太愿意直视这些热切的目光。

    蔡攸到是大大方方一把夺过面扇。

    “太张扬了”谢梵梵极力压低嗓音。

    “我蔡攸的夫人,谁敢说不,就是让他们巴望着”她不得不说这个人如果不是这样的身份地位,估计早就被人套麻袋乱棍打死了。

    可谢梵梵心里也知道,自从上次抢婚一事,自己与蔡攸的流言蜚语从未断过,外界舆论沸腾导致自己一直不敢出门,明明那么向往外面自由的气息,却被这些聒噪的声音牵制住。

    这次马球赛虽然殷殷期盼,但其实来之前还是有很多顾虑。而蔡攸这般无非是让自己自信起来,有他在无需在意外人的眼色。

    周身围绕异样复杂的神情原本让人很是不悦,可是女孩子家总是能轻易有着共同话题。

    这身稀罕装扮引来不少女子的瞩目。

    “蔡少夫人的衣裳真好看,人更好看”

    “是啊是啊,不知少夫人的妆是如何画的,这个眉型和花钿好特别呀”

    ……

    谢梵梵也在团团簇拥下一来二去的问答中渐渐放下警惕,自然的融入其中。

    “你这招蜂引蝶妹妹还真是到那里都少不了她”赵娴站在球场西侧。

    “殿下慎言,臣妹自小光彩照人惹人疼爱,不比殿下威风赫赫,令人生畏”

    “你——,说到底还是别人的东西,再喜欢也是白搭”

    “彼此彼此”

    赵娴气的快要吐血,不过她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毕竟很快谢梵梵就会是个残花败柳,她倒要看看这个妖女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球赛即将开始,谢梵梵去换了身骑装,英姿飒爽,显得特别精神。

    她自小是放养的,对这些马背上的功夫熟溜极了,一套天马流星回旋的手势行云流水般下来,已经给未上场的同龄女子一番震慑,她们遇见了劲敌,不自觉退避三舍。

    女子间的较量,春风得意马蹄疾,草色茵茵,姹紫嫣红争相怒放,使出浑身解数,最终还是被那抹鹅丝绒般软的黄横扫全场。

    明眸皓齿,绯花笑靥,不远处的男人的心又脏扑通扑通。

    主办的的勋贵提议男女组队混合双赛。

    蔡攸脚不沾地赶来,当即要求和谢梵梵一队,传闻中蔡大公子,恶贯满盈,威风八面,规矩自然是由他。他倒好也不谦让,既然收下这诽谤,不如坐实了,省去解释的麻烦。

    “不是说切磋吗,这么快就怂了?”谢梵梵坏笑一脸挑衅。

    “唉!为夫是没办法呀,比起切磋,为夫更怕另一件事”

    “什么?”

    “你凑过来”

    谢梵梵觉得他神神秘秘的,他在耳边轻轻说着,气息绵软炙热让人心里痒痒的。“怕不能和娘子同床共枕”

    说完狡猾的笑了笑,耸耸肩就去准备。谢梵梵哑口无言,一时愣住,等反应过来脸已经是熟透的苹果红。

    “油腻”谢梵梵浑身打了个哆嗦,觉得他不正经,但心里欢喜,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甜齁齁的滋味。

    等到知道抽签的对手是谢奕时,谢梵梵才恍然大悟难怪蔡攸那急冲冲的要和她组队,无奈啧啧嘴。

    冤家路窄,谢奕和赵娴对上蔡攸和谢梵梵。

    这是什么死亡对阵,底下的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八卦派死灰复燃,喋喋不休,叽叽喳喳,好生郁闷。

    “天哪,婚礼上的厮杀还不够,现在转移到马球赛了,蔡少夫人可真幸福,两个这么优秀的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啊啊啊啊”

    “还有还有,公主竟然也在,蔡攸驳回公主的情意,现在情敌双双对峙,两方相爱相杀,刺激”

    谢梵梵真的醉了,这球怎么打,热闹的有些诡异,不等开始,气势上也不能输,两个男人彼此眼神中已经刀光剑影大战三百回合。

    锣鼓声响,双方互不相让,球在杆下绕圈前进,骏马并驰,杆簇扭打成一团强强碰撞。

    谢奕力道极大,身子紧贴马背一个倒钩,球即将飞向洞口,蔡攸侧倚着马身,一手抓着马髻,硬是给半道截胡,球直接飞向谢梵梵那里,顺势一推,赵娴想拦都拦不住,眼睁睁看着这夫妻默契又进了一球,心里恨恨。

    之后谢奕和蔡攸较上了劲,锱铢必较,球就在两杆之间来来回回轮转了八个回合,那架势实在不像打球,倒像是拼命。

    一场激烈的角逐实际是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终极较量。女子力道小,观赏技巧性偏多。而这两个男人本就好战,使出竭尽全力要将对方压一头,久持不下。

    看热闹起哄不在少数,赛场之上锋芒毕露,就知道第二日京都邸报头版非他二人莫属。

    谢梵梵在这球场之上更是将巾帼不让须眉表达的淋漓尽致,精湛卓绝的球技收获一大波迷弟迷妹,风靡汴京。

    高高的丸子,神采飞扬的模样,那与生俱来自信的笑容就是那么充满感染力,明媚了全场,成为聚光的中心。

    下了场,赵娴气愤的将球杆扔到一边。谢梵梵和蔡攸正要离场,却听得不远处有人大声喧哗,定睛一看,几个装束迥异的外域男子簇拥着一女孩大摇大摆的走入场内。

    面对不速之客,主办家的管事领着他们家老爷和夫人前来拜谒,礼数恭敬。

    “这是?”谢梵梵疑惑。

    “这般张扬,除了辽国郡主公主耶律珊澜也没其他人了”蔡攸淡淡解释。

    “说起来,她可是谢奕的追随者,真是一夜横跨半疆千里送君行”蔡攸笑了笑。

    谢梵梵隐隐嗅到了瓜的气息。

    “你这么想了解她做什么?”蔡攸没好气,“又不是喜欢你家夫君,上什么心?”蔡攸自顾自的嘀咕。

    谢梵梵秒变黏人小白兔,悄咪咪牵着他的手撒娇“好啦,只是好奇嘛,你不会连这个醋都要吃吧?”

    “吃醋?呵,我才不担心”蔡攸一脸死傲娇“落在吾手里,你还想跑不成!”他袖子一挥手背在身后,不屑中带着轻蔑与藐视。

    不多久,主办人家就领着耶律珊澜来到谢奕跟前,同他说了些什么然后扭头望着这边。

    “奕哥哥,你可知我在辽国等了你好久,可你总是不来,真叫人伤心”

    “公主说笑,在下一介匹夫怎好让公主挂念”

    “才不是,我看刚刚马球赛上那个黄衣女子,球法与哥哥相差无几,莫不是哥哥与她——”

    “那是臣妹,球技自然与我相像,毕竟从小一起练习”

    “妹妹,难道就是那个谢梵梵?就是那个大婚当日……”她猛的捂住嘴,小心观察谢奕的神情,然后双手交叉在胸前十分不悦“她竟然让奕哥哥蒙受此等奇耻大辱,我这就去帮哥哥讨个公道”说完气鼓鼓就要找谢梵梵算账的样子,谢奕将她拽住,两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耶律珊澜看见她与蔡攸成双成对,这边还有谢奕这样卓尔不凡的男子在一旁默默守护,是又嫉妒又羡慕。

    谢梵梵以往要是有人惦记她哥,一定一个箭步冲上去为他挡桃花,现在除了想吃瓜还是吃瓜。

    要是能撮合撮合,谢奕的幸福也就有了着落,不必成天面对赵娴,相看两厌。

    “你说,这个公主怎么样?”

    “不怎么样”

    “嘁,说正经的”

    “就是正经的,比你差远了”

    “我是说将她许给我哥,牵个线也不错”

    “你倒是还挺关心谢奕的终身大事,就怕人家不愿意”

    “两个公主,平妻也行啊”不等蔡攸开口,她就开始主动套近乎,人家摆着一张臭脸硬是被她生拉硬扯,凑上去好言好语最后情同姐妹掺着手走出来有说有笑。

    “如此姐姐可要说话算话”她眉开眼笑蹦蹦跳跳。

    “一言为定”耶律珊澜眉开眼笑的离开,那模样要多可人又多可人,弯弯的睫毛下葡萄般圆溜溜大眼睛,肉嘟嘟的小脸蛋笑起来别提多可爱,谢梵梵与她接触不多,但心里笃定她性子率真,是个光明磊落敢爱敢恨的女子。

    她可不能放过这段好姻缘,除非谢奕是个木头,才不动心。

    两个男人叉着腰杵在一旁,不得不配服这女人的交际能力,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夫人厉害呀!赶明儿去官媒那里登记一下,说不定业有所成”

    “去你的,我才没那闲功夫”

    谢奕听到他二人戏谑,冷着脸站在她面前“少管闲事,我不用你操心”

    谢梵梵妥妥的热脸贴上冷屁股,白搭。

    “好心当驴肝肺呦,我看那公主确实不错,不如给为夫引荐引荐?”蔡攸是真的活腻了,每次都用这种玩笑来逗她,就想看见她吃味的反应,奈何人家不吃这一套。

    “可以啊,明天我就张罗,来他百来个,还能同我聊天解闷,省的天天受气”谢梵梵反其道而行,屡试不爽。

    “不行,为夫只能是你一个人的,不许撇下为夫”蔡攸霸道急了,抱着她,竟然不管不顾当众亲吻,蜻蜓点水的唇温让人打了个激灵。

    她恨不得做一回土拨鼠,好好藏着那张脸,众目睽睽他竟敢——结果耶律珊澜一脸崇拜,“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吗”。

    在满座惊愕中谢梵梵深感蔡攸这人脑子被门夹了,自己挖坑把自己埋,抽的哪门子疯。

    而一旁的赵娴气的就差把球杆给掰断。

    谢梵梵现在只想装作不认识此人,小跑着离开现场,去帐篷里换衣服。

    还没解下束带,察觉身后有动静,猛地回头。

    “蔡翛?”

    “嫂嫂别来无恙”他不怀好意的上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可是女眷的私账”谢梵梵警惕着。

    “我来是想恭喜嫂嫂与大哥喜结良缘,恩爱濡沐”他复又叹了叹“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有人郎情妾意间,竟然被蒙在鼓里十三年,连自己生身父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这么稀里糊涂把自己嫁了出去。

    “你说什么呢?再不出去,我喊人了”

    “别呀,嫂嫂莫要动怒,你与我大哥鹣鲽情深,殊不知十三年前余将军的死除了高俅助力,蔡京推手,更有我长兄周密的策划才会让他死的那么凄惨绝望,而你母亲也因此寄人篱下,做了仇人的妾室”

    “你——你说什么鬼话,如果你想挑拨离间,我劝你还是省着点,你以为我会信吗?”

    “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是好心相劝,别被骗了还不自知,真是可怜”他那看笑话的妖声妖气的样子令人作呕,

    谢梵梵承认她心里确实有很多疑惑,她问过蔡攸,可他总是敷衍搪塞的回应,没有说服力,但是她已经亲眼看见母亲的墓地不会有假,她不愿意追究也不愿意回忆过去的伤疤而一直不主动推开那扇门,去触碰尘封的记忆。

    “你以为余风真的是叛国,相反,他是个忠勇之士,只是韬略上差了些,皇帝的心思他琢磨的略微迟钝”,谢梵梵听着他说愈加心跳加速“所以我那好兄长为了拿到世子的位置,便让高俅故意关闭城门,斩断他最后的希望,与几十万将士死守边关,没有援军没有粮食,在孤城外死死坚守了八个月,弹尽粮绝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也要守护大宋”

    谢梵梵有些站不稳了,一阵眩晕,蔡翛接着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拜蔡攸所赐,是他出的好主意借此打压镇远侯的势力,顺便除掉蔡京的心腹大患也就是你的父亲”,他字字掷地有声,每一句都想是刀子一般划在谢梵梵心里,她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憋闷的窒息,跌坐在榻上,目光散乱。

    而趁此松懈,蔡翛忽地上前一掌将她打晕过去,接住谢梵梵,解开她的里衣衣带,欲行不轨。

    她在帐子里待的时间太久,耶律珊澜过来寻她。

    就撞见蔡翛动手动脚,惊魂大喊,蔡翛眉头一皱“麻烦”他嗖的一声窜到耶律珊澜跟前,想堵住她的嘴,就看见蔡攸急匆匆赶来,他本就准备去寻谢梵梵,听见那声喊叫更觉不对劲,脚不停蹄轻功掠境,一掌重重打在蔡翛心口力道奇巨,转头看见谢梵梵松懈的衣服,怒火陡生,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把人死死踩在脚底下还用力碾压。

    蔡翛口吐鲜血,依旧阴邪地笑“真是遗憾,差一点就成了”

    “敢动我的人,你是活腻歪了”

    “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当年的事她都知道了,我到是看你如何收场”

    蔡攸心震颤,眼里杀意沸腾,急红了眼,在一旁照顾谢梵梵的耶律珊澜见他这样着实被吓了一跳。

    “方心,你永远也看不到”蔡攸果断拿起折扇用扇骨最锋利的刃,刺入蔡翛的脑穴,狠厉一抽,下手干脆利落。

    蔡翛当场毙命,他仍旧疯了一般一下又一下,用扇骨搅插他的尸骨泄愤,鲜血遍布他雪色稠衫。

    千算万算,千防万防,百密一疏。

    “他已经死了”若非耶律珊澜的一声提醒,他甚至忘记停下手中的动作,杀气冲天。

    赵娴依照计划带着一帮人赶来,要抓个现行,没想到是这番场景。

    她脸色大变,以为抓的是谢梵梵与人通奸,让她名声尽毁,如今蔡翛竟然死了,死了就罢了,还是蔡攸杀得,当众杀亲兄弟,何况是虐杀,罪名不轻。

    而她赵娴亲手将自己最爱的人送进了刑部大牢,掀起轩然大波。

    赵娴踉跄着在侍女的搀扶下回了宫,心急如焚,把人全都支走。

    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案几撞击倒地的声音。“废物,都是废物”她发疯的吼叫泄愤,“真是疯了,为了一个女人,你蔡居安是不要命吗!”

    她愤怒的砸着杯盏,碎了一地,烛台倾倒油撒满屋子,失了火她也不管,侍女闻见味儿有看着浓烟滚滚赶紧找人救火。

    焦金流石,一塌糊涂,赵娴人没事,到是挨了皇帝一通数落。

    “你想干什么呀?蔡攸入狱,你要以死相逼吗?啊!?”

    赵佶来来回回走个不停,他简直被这个妹妹搞怕了。暴跳如雷冲冠眦裂,骂骂咧咧全然不顾帝王尊严。

    “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再干预前朝的事,别怪我不留情面,从现在起滚回你的候府,别再让朕见到你”

    赵娴乌漆漆的脸上泪迹斑斑,强忍着委屈窘迫地瘸着退一跛一跛。

    赵佶已经烦透了,好不容易扶蔡攸上了位,竟然这么快就闹出兄弟相残,暴虐成性的事。

    他不傻,蔡攸这种谨慎之人断不会做出这等出格的事。若不是赵娴设计让蔡翛这个庶人进了球场,想毁人清白,做这些下三滥的勾当,他也不会不管不顾的杀了自己的亲弟弟,手法还如此狠绝。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个糟心的妹子他真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陛下明鉴,我蔡氏出此等灭兄弟手足的不肖子孙,按律当斩,且逐出蔡氏”

    “臣附议”

    谢奕驳斥“臣反对,蔡学士不过是为护妻除掉歹人,不去查查蔡翛这个庶人怎么混入其中的案件线索,反倒追问真正的受害者,岂非黑白颠倒”

    “那可是他亲弟弟”

    “那又如何,且不说亲兄弟欲染指兄妻,图谋不轨,蔡学士只是正当防卫。如此行径蔡翛早已不配为蔡氏子孙,何况陛下前段时日才将其贬为贱籍,于情与理他与蔡学士算不得兄弟”

    朝堂拌嘴仗又开始了,一老头颤颤巍巍被人扶进来,一间皇帝就猛然下跪,要死不活的嚎啕“臣有九子,二子生来不久就夭折襁褓,现在四子又丧命自己兄长之手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呐”说完捶胸顿足,好一个爱子如命风烛残年落寞可怜的老父亲,至于是真是假恐怕只有蔡京自己心里头知道。

    朝堂之外,谢梵梵醒后听到耶律珊澜的述说当时情形,她已经顾不得蔡翛的那些话,第一反应就是求耶律珊澜随自己入宫,为蔡攸辩驳。

    耶律珊澜见她心如火焚,二话不说立马答应。

    谢梵梵赶紧带着人去,穿着诰命服直直跪在宫门口,手拿里拿着鼓槌,就听见“咚——咚——咚”三声登闻鼓响彻云霄。

    皇帝恩赐,谢梵梵在耶律珊澜的陪同下一起进殿。

    赵佶很是诧异,“公主来宋,竟然没有事先告知,礼数怠慢,还望殿下见谅”

    “耶律珊澜在此见过大宋官家,嬗澜冒昧前来还望陛下赎罪,但嬗澜此行遇见一事不公,特来相告”

    赵佶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谢梵梵,知道是为此事,但碍于两国邦交只能由着这小公主说下去。

    “臣女听闻,兄弟妻不可欺,蔡相爷的公子蔡翛行为放荡,悖逆礼数,那么与蔡攸大学士应当算不得兄弟二字,不知可对”

    赵佶点了点头。

    “大宋一向以礼治国,仁善敦厚,得四海信服,自然礼法一体,是非明辨,那么蔡相爷疏于管教,蔡翛罔顾礼法可是罪过?”

    “是”

    “既如此,受害人家眷以及受害人是否应受到补偿,若是施暴者无罪,受害人被诛,那么理又何在,大宋威严何在,陛下若因此事将蔡学士下狱审问,岂非是非不辩,日后如何取信于民?”

    “大胆,邦国公主竟然非议我朝内政”谏议大夫听闻辽国公主咄咄逼人,强力驳斥。

    赵佶摆了摆手示意他停下,辽国虽实力大不如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能轻易得罪。

    何况朝廷每年还要向其缴纳岁贡,气势上矮人一筹,能不招惹就不招人,息事宁人是为上策。

    “谢梵梵,我且问你,蔡学士此举可是因为你德行有亏”

    “臣女无罪,怀璧其罪”

    “这么说你并无越轨之举”

    “回陛下,这是自然,如果被欺辱即是受害者之罪过,那么公平二字又有甚意义,我朝一向法治周全,顾及妇弱,想必如陛下清明定会还臣女一个公道,也为天下百姓激浊扬清,以正视听”

    赵佶觉得颇为好笑,巾帼不让须眉这话不假,一个两个说的句句在理言之凿凿,他要是不答应反倒是自己不分青红皂白,枉顾性命。

    他本就不希望事态扩大影响他的制衡方略,如今这样处置极好。

    “宣”

    “陛下”蔡京急切阻止,赵佶根本没理会。

    自从蔡京玩弄权术,越来越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竟然私下派兵截杀自己的儿子,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妖,赵佶早就想给他个教训。

    “蔡相老了,该好好颐养天年,朕感念你丧子之痛,可也源于你管教不利,怨不得旁人,这一碗水还是端平些好,否则泼泼洒洒最后落个一场空”

    他意思已经很明确,蔡京噤声不语,讪讪退下。

    耶律珊澜谢过皇恩,扶着谢梵梵去狱外等候,见到蔡攸从里面出来,她想都没想紧紧抱住他,两人紧相依偎。

    耶律珊澜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盛开“大约,这就是她追求的人间至真至纯”。

    患难与共,彼此信任,一生一世,唯此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