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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冰封神树之城

    在神树之城,嫁给乞丐可不仅仅是贫穷这么简单。

    这里乞丐从不允许与人结婚,如果说非要结婚,女方只有成为丐帮圣女,丐帮圣女即便能诞下子嗣,也会被帮中长老带走,另行抚养,最后成为新的丐帮弟子,圣女甚至不会知道哪一位弟子是自己的亲生子女。

    这一传统,是丐帮之人把所有弟子都看成是自己的亲人,为了区分各自的身份,制定了严格的辈分等级,以此区别避免血缘混乱。

    当然了,丐帮内部非常森严的辈分划分,是分配权力与资源的需要,每个人对丐帮的贡献不同,天赋不同,在资源分配上会有很大的区别,丐帮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丐帮的传承与文明。

    丐帮圣女,在丐帮中,地位倒是不低,是一个特殊存在的群体,主要职责是为了延续丐帮的香火。圣女由丐帮兄弟集体供奉,如同一只蜂王。

    如今绣球被一位乞丐获得,对丐帮的这些规矩,何老板还是知道一些的,可现阶段女儿命在旦夕,无论如何他不认可丐帮的规矩,能够挽救女儿的性命,何老板只能认命。

    丐帮看起来地位地下,可几千年的文明传承,丐帮内部有多少能人义士,没有人知道,也许只有丐帮帮主知道,神树之城没有人认识帮主,在这里主持丐帮事物的只是一个长老。

    说起丐帮,还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每日我们在街上看到的只是丐帮的一部分,他们只能说是修行者,有的甚至连丐帮的普通弟子都不是,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加入丐帮,成为真正的丐帮弟子。

    真正的丐帮弟子,实际上多数隐居在普通人群之中。

    他们从事各行各业,唯一的特点是单身,没有一位有真正的家室,他们居住的房子,日常的花销与他们赚来的钱财无关,区分他们身份的只有一块玉牌,玉牌的颜色条纹决定他们的辈分。

    丐帮的后代没有人知道都生活在哪里,据说丐帮的子女三岁离家,长大之后分布在各处,即便有的成立家,实际上与对方并无婚姻之实,不过是一种身份的掩护,家中子女也与他们无关。

    丐帮追求的是不受任何约束的自由,每个人做着自己愿意做的事,是一种理想型的生存状态。

    生老病死,由丐帮统一照顾,没有了生活琐事的烦恼,一般丐帮都比普通人长寿。

    何老板不是没想过,女儿可能要嫁给丐帮,这也是他不愿意选择这种招亲模式的原因,可道士言之凿凿,十日内成亲,而且是抛绣球成亲。

    既然道士能治好女儿的病,招亲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今竟然真的选中了一个乞丐,这该如何是好!

    没有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招亲,悔婚不会有人干预,如果是那样,他们的声誉将毁于一旦,生意更不用说,谁还会和一个言而无信之人谈生意。

    看着何老板吃瘪,远处茶楼之上的李四海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个时候,何老板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躬身问道:“不知道长老在帮中是何身份?”何老板这个时候也只好认命,如果能救了女儿的性命跟了丐帮就算了,日后何家有丐帮撑腰对家族生意也会多有帮助,至于名声,事到如今顾不了许多。

    这个时候他也想明白了,女儿当了丐帮的圣女,虽说在世俗眼中为众人不齿,实际上女儿今后只会被丐帮子弟所尊重,即便神树之城的人见了,也没人敢说三道四,一个不好得罪了丐帮,无论你多大的势力,面临的可能时无止境的麻烦,只不过丐帮弟子从不惹事,倒是个修身养性健康长寿的好去处。

    牛撼天万万没想到,他就是到这里想混口吃的,怎么就被何小姐的绣球砸到,看着手中的绣球,赶忙就想向外扔去,这个时候,众人早把他围住了,也顾不得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腥臭气息。

    “长老,既然你得到了何小姐的绣球,恭喜丐帮,又可以迎娶一位圣女了,这可是神树之城的一件大事,你可不能推脱。”众人躲闪年没看到这样的热闹,这个时候大家乐意推波助澜,很多人都不知道丐帮是如何迎娶圣女的,今天有这样的机会怎么会放弃。

    “长老还请拿出玉牌让何某印证。”何老板这边催促着,内心不知道是希望这个女婿在帮中的地位高些,还是有别的打算,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这么急切追问。

    何老板老板说话语气有些僵硬,显然对这个姑爷不情不愿。

    这世间,又有哪个父母不想为子女寻一门好亲事,哪一个子女不是他们心头肉,找到心仪的伴侣,皆大欢喜,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话事不过是一种美丽的梦。

    多少现实中的夫妻,输给了柴米油盐,外人看似和睦美满的夫妻,广厦豪宅,这其中又有多少辛酸与别离。

    人呐,在这世上有多少无奈,身在其中,又有多少人不知道自己真正需求的是什么,只不过人云亦云,夫妻关系被身外琐事束缚。

    事实上,真正的爱情只是一种短暂的神魂共振。

    流传千古的爱情,之所以被人们称颂,不过是欲爱不能,却又彼此渴望,精神的共振还没有结束,便被强行中断,因为没有看到结尾,爱的美好才不断延续。

    多少喜剧的结尾都是皆大欢喜,成双成对,可事实上,真正的爱情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

    “什么玉牌?哪里来的长老?老先生您认错人了,这个绣球还给你,不是我要强的,是别人抛过来的。”牛撼天对何富贵没什么好感,同样,不想与这位小姐扯上什么关系,赶忙推脱,他可没想当什么上门女婿,他只想讨口饭吃。

    何老板微微一怔,双眸闪过一道亮光,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心中安定了不少。

    他开始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丐帮人。

    也许是过于担心,当众人起哄说此人是个花子的时候,自己一时间乱了方寸,只想着娶了个花子该如何于小姐交代,倒是忘了该认真核实一下对方的身份。

    城中的花子是有特点的。

    表面上能看出来的,花子除了玉牌,一般是要穿百衲衣,尤其在衣襟上一定会坠上彩色条纹,这不但代表身份,还能说明所处的帮派。

    百衲衣服饰,并不是人们看到的衣衫褴褛的样子,那只不过是一种外在的表象,事实上真正的百衲衣,可能原材料就有上百种,或者花纹样式复杂多变,或者颜色纯正,但内部暗藏的图案却是变化万端,平常人可能会视而不见。

    原本大失所望的何老板似乎看到了希望,赶紧换了一种语气道:“公子,不要误会,既然盈盈的绣球在你手上,那你就是我何府的姑爷,不知道家住哪里还有什么亲人?”

    “何老板,我就是个流浪汉,招亲的事就不要难为我了,这个绣球我看还是给别人吧。”牛撼天把手中的绣球,再次高高举起,就要抛出去。

    当他说自己是个流浪汉的那一刻,何老板眼中放出精光,看牛撼天还要抛出绣球,哪里容他,对周周围的家丁使个眼色。

    “公子,您得到了绣球,您就是何府的姑爷,恭喜姑爷!”还没等他把绣球举到足够高度,家丁和看热闹的人早已把他拦住。

    不由分说,推推搡搡,拥入府中,准备成亲。

    虽说此次招亲,何老板出于奈何,但看此人倒是精气十足,气血旺盛,虽然浑身散发着腥臭腐败气味,倒不失为一个强壮的少年。

    何府将女婿迎进家门,草草拜堂,入了洞房,只等着成亲之后,女儿是否真的如卜算子所言,大病痊愈。

    对何府来说,牛撼天不过是一剂救命的良药,药效如何,还要等到完婚之后,再看效果。

    何盈小姐却不这样看,在她看来,重病在身,抛绣球招亲,一切都是天意,从小对父亲的话言听计从,既然决定抛绣球招亲,就顺从天意。

    既然是天意选择,也没什么大不了,任何一个男人都差不多,更何况沐浴更衣之后的牛撼天,倒显得英伟异常,龙虎之气随身而行。

    何掌柜自觉无有颜面,应付过来宾后,关闭了府门,早早睡下。

    何掌柜忧心忡忡,一夜未眠。

    此时正是寒冬腊月,可这一夜,神树之城天空中,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空中雷声不断炸裂,狂风咆哮不止,这样的天地异像自古没有人见到过,很多人彻夜未眠,成片的雪花自空中洒落,密密的细雨伴着狂风交织而来。

    有些胆大之人,站在室外看着天空之中飞舞的雪花,好像看到一条巨龙身长万丈,与另一支彩凤翻飞起舞,时而龙吟虎啸,时而凤舞啼鸣,时而颈项相交,时而龙身收缩将采凤裹挟其中,彩凤引颈高歌,黑龙高亢长吟。

    何曾见此情景,常言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有情人何须山盟海誓,何须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只需看这阵阵冬雷,看这满天洁白碎玉,落花缤纷,便知人间两情真滋味。

    ……

    天亮之时,云雾散去,一轮大日冉冉升起。

    第二天,当人们走出室外,发现神树之城方圆数十里内,并无雪花。

    有外来者声称,在数十里外,神树之城被冰天雪地封住,任何人,凭你有通天本领,也进不了神树之城数十里之内,只是太阳升起的时候,冰雪开始融化,涛涛的洪流奔入不远的旺龙河。

    如果从高空看,就会发现,在神树之城周围,以镇中为原点,呈现出一个圆圆的封阵,此阵以冰雪为封料,封住了整片天空。

    ……

    一夜未眠,听着外面风雨交加,何老板更觉今天所为之事,甚为荒唐,可木已成舟,也只有吞下这颗苦果。

    这一夜是何富贵最难以入眠的一夜,二夫人多次催促,他一直坐在大厅上等着女儿病愈的消息。

    天亮之前,何富贵实在困极了,恍恍惚惚进入梦乡,在梦中,一条黑色神龙凌空飞舞,吓得他无处可逃,浑身大汗淋漓。

    正在此时,大厅的门被轻轻推开,两道身影出现在大厅中。

    “女儿给父亲请安。”莺声燕语,婉转婀娜,说不尽的温婉细腻。

    听到女儿娇羞的问候,何老板如同上紧发条的机括,一个翻身,跳了起来,两只眼睛如铜铃般盯着女儿看个不停,他想从中发现什么。

    原本病入膏肓的盈盈,此时,容光焕发,似那出水芙蓉,刚沐浴少女,含羞带悄。

    娇羞玉面,白皙中透着红晕,纤细腰肢,如风摆杨柳,葱白玉指奉上香茗,馨香馥郁似娇兰。

    哪里还有病入膏肓的影子,心中欢喜,暗道:“卜算子不负我也。”

    直到此时,何老板悬了一夜的脆弱白菜心,终于放下。

    “撼天,你到这边来。”何老板比昨天明显热情了许多,以威严长辈姿态,招呼着牛撼天。

    “是,岳父大人。”

    牛撼天毕恭毕敬,让何老板颇感意外,本想这个意外送来的女婿,不过是个胸无点墨的叫花子,没想到,倒是个文质彬彬的谦谦君子。

    “撼天,你们成亲了,就是一家人了,日后在家中不要过多拘礼。”何老板站了起来,双手拉着牛撼天,曾经的怠慢消失不见,更多了一些恭敬之色。

    何富贵可是老于世故的商人,善于察言观色,在蛛丝马迹中看透一个人的本领还是有的,否则,在神树之城,这个龙争虎斗的地方很难立足。

    今天牛撼天的几句话,在一般人看来,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他不这样看,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蓬头垢面,见到他家的富贵,要是一般的穷人定不会有这番定力,早就恭维不已。如果不是出自名门,定是来自权贵之家,这些暂时也不用理会,日后自会明了。

    牛撼天不卑不亢,显然并没有把他家的巨额财富,看在眼里,这样的人难道会是等闲人家子弟,加之小女今天的态度,心中满是崇拜与信服。

    他自己女儿,自己清楚,平时看着随和不争,内心深处却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就连这次抛绣球招亲,何富贵本身是不同意的,怎奈女儿坚持。

    看着羸弱不堪的女儿,心中难受,也只好答应。

    这样一个心高气傲女子,对这个刚到家门的女婿,决不会当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样看待,因此,何老板断定,此子定会让何家在神树之城再添新光彩。

    “你们新婚,也算是上天安排,今后,有些生意上的事你还要多操心,我老了,日后就靠你们了。”何老板拉着牛撼天的手,眼角眉梢透着笑意,与从前冷若冰霜相比,判若两人。

    “来来盈盈让你夫君坐下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