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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蓝家离他们的位置不到五十米,晚上光线虽弱,但人的大致轮廓还是很清楚的。稍微一迟疑的时间,两个人已到了眼前。

    快跑!毛三篇拉着花开颜上了堤坝,撒腿欲跑,一拉没拉动。这姑娘是吓傻了吧:挺身弯腰面对凶手一动不动。

    凶手刀光嚯嚯,虽是个老太婆,威风却也不能小觑。毛三篇心中震颤不由自主向前跑了一步,瞄见那把菜刀砍向一动不动的花开颜,回身狠命把她一拉,自己挺身迎着凶狠的刀锋。不好,刀锋直奔自己的脑袋,不由自主一偏,着着实实砍在了肩膀上。

    好痛!毛三篇向后一仰,歪倒在花开颜的身边。

    原来花开颜是正式拜师学过几天笞拳道的,看清是个老太婆,因此并不在意。特意想在毛三篇前卖弄卖弄,看着刀来,挥起一脚直踢向凶手的手腕,想来个空手夺白刃,没想到刚抬脚,吃毛三篇从后面一拉,重心失控,无辜的倒在地上。

    已经倒了的花开颜眼睁睁看着毛三篇刀锋入肉,无能为力,大叫一声:你个傻子!

    这时,老太婆抽刀在手,想继续行凶,虽在晚上,尚能看得清那刃上还粘着更深的颜色,分明是毛三篇的鲜血。好个花开颜,双手撑地,再次挥起一脚,正中凶手握刀的手腕,菜刀终于脱手。

    那高个子男人也反跑过来,把老人压在地上。

    花开颜一脚把菜刀踢进了水库,马上掏出电话,先是打了疗养院护理医生的电话,又拨打了120。然后坐回毛三篇的身边,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双手紧紧的压住他的伤口。

    那高个子男人叫蓝大河,四十有二,颜貌也甚伟,可惜家境太差,至今未婚。因为某酒广告打得欢,大家都称他叫酒哥。他把发了病的老娘关起来以后,也过来想帮点什么忙。

    毛三篇伤口虽然不深,但相当宽,一直血流不止。

    花开颜又气又急,口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他,一刻不停。

    毛三篇开始觉得身体发冷。头也有些晕眩了。

    好在疗养院的护理医生来得很快。到底是专业的,一层一层的纱布缠裹以后,总算止住了淋漓的流血。

    救护车“哇喔哇喔”的进了村之时,毛三篇躺在家里的沙发上“哇喔哇喔”。他老娘也沒先前淡定了,一会儿骂蓝家那个精神病不得好死,一会儿骂医院的医生断子绝孙,一会儿又骂老天不公,搞得屋里面乌烟瘴气,烽火连天。

    花开颜这会儿倒安静了,守在毛三篇身边低声要求毛三篇的叫唤:小声点,小声点。你看你妈妈急的!

    毛三篇原是个非常冷静,自认为也非常坚强的人,但这裂肉的疼痛一时真不太适应,想忍住偏偏又忍不住哄哄。

    过了好一会儿,哄哄声终于忍住啦,但肩膀部位又在控制不住的惊挛,叫人不忍直视。

    我儿子好可怜!干娘这句话,把冷血的花开颜也感动到了,眼泪再也沒忍住,开始嗦嗦往下掉。

    她开始自责:是我的责任,大晚上的干么要约他出去,又不是明天的太阳不再升起!她花开颜再富余的不就是时间嘛;又责怪自己不该去卖弄什么“空手夺刃”,如果当时随毛三篇跑了,量她一个老太婆肯定的追不上。现在倒好,虽没伤到自己,却连累他人。搞得毛三篇都有些脸红:你这不是抽我的脸吗?求你别瞎说啦。

    到第二天下午,毛三篇才坐在躺椅里,由花开颜推着回了家。

    医生可嘱咐了:你这几天不能动,好好的养伤,看本姑娘来伺候你。

    毛三篇咧咧嘴,没说出话。看来是默认领了这份情。

    刚回家,酒哥就提了两斤鸡蛋前来探望,连连说着:对不起!真对不起!

    看到花开颜又躬身:对不起!对不起!

    可不对不起!花开颜遣责道:既然知道你娘爱发病,就该早早送到医院去。别留在家里祸害人!

    酒哥解释:以前也去过,主要是家里穷,送不起。

    家里供不起,上面没有补助吗?

    花开颜这话,伤到酒哥的心啦。他是个要强的人,不想在没娶到媳妇儿之前,先背个“吃补助”的烂名声。

    酒哥嘛,人长得不错,有模有样的,人品也好,缺点是家境不好,有个生病的娘!这点象他毛三篇。再就是几乎没读过书,只念了小学两年还是三年。不过挺爱卖弄的,逢人就请教文章,听说还会作诗呢!

    不像毛三篇的,酒哥几乎没有女人缘。大姑娘看见他都绕道走。而他又自视甚高,寡妇不要,非要娶“黄花闺女”,因此高不成低不就,单身至今。

    酒哥对毛三篇还是挺亲切的,也许大家都是单身的缘故。走近毛三篇,当着花开颜,酒哥自得地掏出一张小朋友写字的纸来:昨天我作了一首词,你看怎么样?

    我来看看。花开颜十分好奇,立马抢了过来。毛三篇给她打预防针:别笑话人家呵?

    花开颜敛了笑容,轻轻的读出来:

    春天里有花

    夏天里有水

    我现在在冬天呀

    你又在哪里

    就四句,没有了?花开颜忍不住问。

    酒哥赶紧回答:不劳动问!不劳动问!浅薄得很!浅薄得很!

    未了又凑近一点:我这首词,怎么样?

    花开颜到底没笑,虽然嘴巴都向两边撕得好宽了,还装出一副评委脸:你管这叫词?这应该叫诗!不错不错。

    那酒哥待还要请教,花开颜丢下毛三篇,连滚带爬的跑进屋去了。只听嘭的一声,把门关上。好久都没出来。

    酒哥都走了好一会,这才悄悄的打开门,不放心的问句:走了么?

    走了!

    真走了?

    毛三篇没好气地说:你自己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花开颜一步一步猫出来,眼睛不忘滴溜溜四处打量,见真没有人啦,这才跑到毛三篇跟前,大笑不止。边笑还边说:你朋友的诗真好!

    虚伪!

    余味悠长。别看是白话,还挺有韵味的。真的!

    那你个高才生也作一首试试?

    花开颜起身,背手,踱步,作一副古代文人像。只听她放声吟诵:

    天上有云

    地上也有人

    我眼睛里有人

    你说他是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