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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毕业

    “喂,老黑啊,你这销声匿迹了快一年的人了,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的那头沉默了两秒以后,高可彤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没有刚才那般的玩笑语气了:“不瞒你说,挺不顺利的,不过好在现在都过来了,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去了。”

    “那你们知道魏晨华的事了吗?”

    “嗯,该打听的都打听到了,这里的人们还算挺好客,我们再帮他们办点小事作为回礼以后就回去了!”

    听了高可彤的话,我的心里舒服了不少,我对魏晨华的破事真不怎么在乎,但对于这个心地善良的妹子,我还是挺在意的。

    听到我这头没说话,高可彤便又开起了玩笑:“怎么的老黑,想我啦?”

    我嘿嘿一笑:“可不么,我妹子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跑了那么远,我不光想,还担心呢!”

    “放心吧,再也么说我也都成年好几年了,身旁还有这么多的仙家跟着,不会有啥意外的,我这边还有点事,就先不说了,有空再聊!”

    “嗯!”

    我看着手里的电话愣了愣神,知道高可彤没啥大事我就放心了。

    我揉了揉脸,想要尽可能的把自己从这些乱七八糟的神鬼之事里暂时抽出来,因为今天对我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今天是我们412宿舍里兄弟四人的最后一天,过完今天凯子就要走了,随后就是安于和阿意,再然后,我也就失去了再住这间宿舍的资格。

    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

    我看了看床边正在聊天的三人,今天的阿意没有再去学生会,安于也没有再看书,就连凯子也没跟他对象煲电话粥。

    按照凯子的话来说,那就是“一辈子有很多的时间陪女人,可一辈子用来陪兄弟的时间,实在是少的可怜。”

    “你仨聊啥呢?”我努力的把自己的心情恢复了一些以后,朝着这仨人问道。

    凯子回过了头,嘿嘿的笑着,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朝着我扔过来了个枕头。

    我笑着躲了过去,开玩笑,好歹是三年的兄弟了,我还能防不住他这一手?

    于是我也笑着拎起了旁边床上的枕头,冲着凯子扔了过去。

    这货一低头,枕头从他的头顶射了过去,直接就砸在了阿意和安于的头上。

    这俩人面不改色的捋了捋自己被枕头砸乱的头发,又面不改色的拿起了枕头给我来了个回礼。

    于是乎,412的我们四个,再一次扔起了枕头大战,虽然我们这样幼稚的行为在其他寝室看来特别傻,可我们还是这样孩子气的扔了三年。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知道在不知不觉间,扔枕头已经变成了我们寝室里不可缺少的活动,就连许多年以后的现在,我再想起当初那段时光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扬起嘴角,因为大学的那段日子,才是我真真正正的逝去的青春……

    中午,我们一起去了学校外面的饭馆吃饭,由于大家都约好了晚上喝酒,所以中午只是简单的吃饭而已。

    但这顿饭吃的,仍然充满了回忆。

    我看着他们三个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好像谁都不想比其他人吃的少一般,又乐了。

    曾几何时,大学食堂里的我们也是这样吃的,那时候,我们的吃相老是能吓到其他桌子的男男女女们。

    我深刻的记得,当时他们都会以一种看野人的眼神看着我们,而我们呢,也从来没把他们的眼光当过一回事。

    按照我寝室那个假书生安于的话来说,那就是“世界笑我,我又何尝不笑世界呢?”

    吃过了午饭,我们一如既往的钻进了网咖、一如既往的开了四连坐、一如既往的点开了英雄联盟玩了一下午的游戏。

    由于这些年来这个网咖是我们最经常光顾的地方,所以这里无论是网管还是老板老板娘都认识我们四个流里流气的大学生。

    今天的老板见我们今天的每个人的脸上虽然笑意满满但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伤感,便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让网管给我们一人送了一杯名为“再见,青春”的冷饮。

    我们看着这杯据传闻是老板特意为每届毕业生准备的冷饮,不约而同的笑了笑,相互碰了下杯一饮而尽后,纷纷启动了电脑。

    凯子上单,安于中单,我和阿意去下路,这是我们寝室一成不变的打法,也正是这个打法,我们可以很配合的让我们其中的某个人拿五杀或者超神。

    经常去网咖的朋友们都知道,很多网吧都有五杀超神送网费或者饮料的活动,而我们也正是用这种办法白嫖了很多的网费,由此可见我们寝室月末的时候为了省钱是多么的费尽心机。

    想当初,这个办法还是我们寝室的智多星阿意想到的,按照他的话,那就是“只有月初花网费挣网费,月末才能活的不累。”

    当然,今天的一下午我们依然是用着这个方法白嫖网费,虽然我们也都知道,大家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一起来这个网咖了……

    下午,我们一起离开了网咖,却没有直接奔饭店而去,因为我们都觉得,这样就一醉方休实在是太没有意义了,我们应该在离别之前,再干点什么特殊的事情。

    可这件事属实把我们难住了,在当今的二十一世纪,干点什么事才能被称为特殊呢?

    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没长心的家伙提出了一个馊主意,我记得他提议,说大家一起去把头发剃光了吧,断发如同毕业,也算是给我们不值一分钱的青春时代挥手告别了。

    要是以前,我估计我们都得把提出这个提议的人骂死,可是今天不一样,我也不知道当时的我们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真的一起去了理发店。

    我到现在都记得理发店那小哥听说我们都要剃一色监狱头的时候,看我们的眼神简直就跟我们以前在食堂里吃饭时,旁边的那些大学生看我们的眼神如出一辙。

    我终于想起来了,原来那个时候提出这个傻冒提议的人,就是我。

    我至今都记得我们出理发店以后看着对方脑袋上可见头皮的头发时,那种毫不掩饰的笑容。

    我还记得当时我也说了一句话,那就是“剃发别至交,再逢仍手足。”

    那会的他们,也会异口同声的笑骂一句:“狗屁不通!”

    可能吧,三年过来的我们,每个人都是哲学家,多多少少都能说出一些特别实用或者特别值得回味的话,就连考试没及过格的我,竟然也能破天荒的扯出一句诗来。

    尽管,我们的大学时光就像这首诗一样不如人意,狗屁不通。

    后来,我们一起去了路边的大排档,大声的吃喝着,吵闹着,就仿佛要把一辈子的话用一晚上全都说尽一样。

    不知不觉间,我又率先喝多了,紧接着是安于阿意,最后是凯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我们喝的嘧啶大醉,却还是和身旁的兄弟勾肩搭背着,扯着我们曾经的宏图大志,说着一些自己都不信的话。

    再后来,我们笑着笑着就哭了,从刚开始还是笑中带泪到后来的嚎啕大哭,丝毫没有在意当时的场合以及我们四个人作为成年人的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

    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哭呢?

    是因为我们经过的每一个街角都有我们的欢声笑语吗?

    还是因为我们共同生活了三年后,一时半会儿改不掉的那些坏习惯?

    又或者是因为害怕我口中的“剃发别至交,再逢仍手足”没有成真,而是变成了“剃发别至交,再逢两不识”?

    可能,我们只是舍不得而已。

    我们都清楚,大家都是普通人,散了以后也多半没多大的出息,更不可像清醒时说的那样,谁先发达了就带着大家一起发财,我们能做到的,只有如同千千万万个像我们一样的普通人那样,沉淀在社会的最底层。

    我们可能都会害怕,害怕多年以后我们都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生活,却连当初一起同床共枕三年的兄弟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尽管,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是啊,人生就是这样,本来就是一个个离别、相聚、再离别、再相聚……再离别……

    第二天,我们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我们竟然躺在宿舍的床上熟睡着,就连醒来后因宿醉而感觉到口渴了,我们伸手能够得着的地方也异常人性化的放着一瓶水。

    而四张床上,唯独凯子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也包括他的人。

    凯子走了,没有打声招呼就走了,可是我们都没有怪罪他,因为我们都知道,如果我们一起去送他和他对象走的话,我们的心里都会很难受。

    也正是这样,凯子才会悄悄的离开,让我们对他的记忆能一直停留在昨天的那个晚上,这样对大家来说,都算是件好事。

    可是我并不知道,那个晚上我们一起畅所欲言的喝酒的那个场景,是我这辈子对凯子最后的记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更别提什么再逢仍手足了。

    第二天,安于也走了。

    由于我们的大哥家就在哈尔滨,所以我们只是送他到楼下给他打了个车。

    看着安于温文尔雅的把行李放进了出租车的后备箱里,活像是一个书生搬那些自以为很宝贵的书本一样。

    要不是我们一起在大学住了三年,我还真就差点以为这货是什么北大清华的毕业生了。

    和安于分别的时候,我和阿意并没有怎么悲伤,因为我俩以后也会在哈尔滨找份工作,不愁看不见他。

    只不过当时的我哪里知道,这该死的哈尔滨说小确实小,说大也真的大。

    以至于这么多年过来,见到安于的最后一幕,也只不过是出租车里,那个温文尔雅的假书生微笑着朝我和阿意挥手而已。

    412才过了短短两天的时间,就变成了三年前我和阿意刚来时的模样。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寝室,我甚至有种凯子和安于只是我幻想出来的错觉。

    这种想法属实是有点可怕,因为他俩是我至今为止除了阿意以外为数不多的好兄弟。

    “你明天几点的车啊?”我朝着阿意问道。

    “下午两点多。”

    “咱俩今晚上再喝点?”

    “怕你啊……”

    就这样,这一天的晚上,我和阿意再次去喝起了酒来。

    尽管曾经我俩很多次都单独出来喝酒,可现在突然只能我俩喝酒,还是会觉得有些不习惯。

    由于这会儿算是吃夜宵的高峰期,所以饭店里人很多,有相互推杯换盏,和我们一般年纪的大学生、也有四五十岁的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相互说着很多阿谀奉承的话、还有一家三口在笑谈着他们家的未来……

    我和阿意就这样愣愣的看着他们出神,没有说任何话。

    其实我觉得,我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曾经就这么想,现在更是这么想。

    而安于和凯子,则是他们那个无神世界与我们这个神鬼横行的世界的交接,如果没有他们,我和阿意可能会失去很多快乐吧。

    “明天我走了以后,你怎么办?想好去哪了吗?”阿意回过了神,对着我问道。

    “不瞒你说,崔淼西之前叫我去他那的,虽然不喜欢,但不得不说,他那是最好的去处。”我喝了口啤酒,叹息道,“可是你我都知道,那里并不适合咱们,或者说咱们去了又能干什么呢?”

    阿意笑了笑:“我已经打算去李健那了。”

    “嗯?!”我有些惊讶,“你之前不是不想去吗?”

    “不去那去哪啊?像咱们这样要文凭没文凭的人能去哪工作?难不成真的去苍道长的算命馆?还是算了吧,我想过一过正常人的生活,虽然不可能一直都这样,但即使只有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们和安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但我们真的想过一过像他们那样的普通人的生活,远离神鬼,自然也就远离了生命危险。

    “我还记得你高中的时候想去当法医呢,怎么现在不想了?”

    阿意自嘲的笑了笑:“梦想这东西啊,也就只能当个梦想,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现实。我虽然想去当法医,可我现在的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离那个目标越来越远了。”

    阿意这话又说在了我的心坎上,虽然我不想这么想,可现实就是这样。

    梦想就是梦想,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现实,就算变成了现实,也会和梦想的模样不一样,那既然这样,怎么活不是活呢?

    有肖依晗在身边的时候,我本来不想回嫩江,可是自从肖依晗离开了我的身边以后,我无时无刻都想回到家里生活,过那种不会担心有危险以及成天担心受怕的日子。

    可是现在呢?我知道了华众和浮罗的事,也已经被华众盯上了,如果我就这么什么都不管的回了家,我家里的父母肯定也会被华众盯上的,那样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再说句大实话,我到现在想想那个虚耗都很后怕,那玩应就像是个打火机,直接把我和肖依晗这个本就存在的威胁点着了,导致我现在又变成了单身狗,唉,真特娘的操蛋!

    其实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虚耗明明是唐朝的鬼怪,为啥华众能搞到,他当真是万能的不成?

    “你想什么呢?”阿意见我愣了愣神,便问道。

    “哦,没事。”我叹了口气,既然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那就好好的喝一顿酒,不要乱想一些神鬼的事了,毕竟以后这样的太平日子可不多了。

    “来来来,喝酒。”我拿起了酒杯,和阿意碰了一下以后,一饮而尽。

    “你还没说你打算怎么办呢?”阿意问道,“刚才问着问着就跑题了。”

    我苦笑了一下:“我已经打算直接去苍道长的算命馆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害怕吧。”

    就算是一向聪明的阿意也有些不理解我的意思:“害怕?”

    “对。”我笑了笑,“正是因为我害怕仙家的燎原大火,所以我才打算去苍道长的算命馆工作。”

    “我懂了。”阿意笑着说道,“你正是因为害怕这些,所以才打算赶紧去解决这些事情,一方面想麻木自己,另一方面就是为了以后能早点远离这些。”

    我点了点头,便再没讨论这个话题。

    第二天,我和阿意由于宿醉都起晚了,直到中午一点多我才醒过来,是被阿意惊叫声吵醒的。

    由于我们昨天走之前就给阿意收拾好了东西,所以今天倒也没特意再收拾什么,只是匆匆忙忙洗了个脸就坐出租车去了火车站。

    我们的学校,离火车站有一段距离,所以等出租车到地方以后,都已经一点半了。

    阿意这小子够可怜的,下了车拎着行李就窜了出去,连跟我挥手告别都没来得及。

    后来我们再聊起这件事的时候他还跟我抱怨呢,他说那天早饭都没吃就急忙火燎的跑进了火车站,差点都没赶上车。

    不过就算这样,这可怜的孩子还是由于没吃早饭就运动过量而低血糖了,据他说,还是在火车站被个小丫头的棒棒糖给救过来的呢,要不然,他觉得他真会死车上。

    对此,我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跟给他了个跟我没关系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