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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石墙草书

    听了胡志山的话,我叹了口气,这根本就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必须去做。

    如果我和刘辛民不破了这层屏障,那么我俩今天一天的烧香拜仙家都算是白拜了。

    连个屏障都过不去的我们,如何有资格让仙家给我们在仙家法会中留下两个位置呢?

    可话又说回来,这是教主们亲自设下的屏障石墙,我俩哪能这么轻易的就破的开?

    我看过了,这堵石墙上面虽然有妖气,但非常紧密,如果那狱冥幽焰硬烧的话,怕是于事无补啊。

    这也是狱冥幽焰之符是下等黑符的原因,由于狱冥幽焰主要针对的是在地狱里本该受刑的灵魂,所以覆盖广、易使用是它的优点,可破甲性低也同样是它的致命缺点。

    我又想到了卦阴伏乾破魂符,这道黑符的破甲性高的惊人,且不可复原,如果我一张接一张的拿着这道黑符猛攻一个点,确实有可能破的开这层屏障,可问题就是屏障不可复原,这就有些让人头疼了。

    这就好比你作为客人给别人庆祝生日,人家让你切蛋糕,结果你把蛋糕给切成了饺子馅,就是单纯的图个彩头,没有这种道理呀。

    一旁的刘辛民好像想到了什么,然后把我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老黑,你说这屏障既然是仙家们给那些具备仙缘的人准备的,那是不是说不用道行就能过去?”

    “理论上是这么回事,可那不是有仙缘吗?咱俩有吗?”我苦笑了一下,我又何尝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刘辛民嘿嘿一笑:“咱俩成天跟野仙妖精呆在一起,咋能没仙缘呢?再说了,这屏障无非就是给聪明人设计的把戏罢了,要我说,咱俩多看看细节,不要用蛮力硬闯!”

    我点了点头,虽然几率不大,但肯定比用蛮力好些。

    于是我俩转过了身,对着眼前的这面石墙搜寻起来。

    我发现,与其说这是一面妖气屏障,倒不如说是一面真真正正的石墙,无论从触感和结实程度来看,都不像是个假墙,这让我心里很是疑惑,那些所谓的仙缘之人,都是咋过去的呢?

    说来也是有意思,我之前被常家护法常何灵带着去阴间的时候就是灵魂状态,我记得那会的我们是直接从楼房里沉入地面,直到阴间的。

    按照理论来说,灵魂状态的人应该是可以穿墙而入的,那我和刘辛民既然知道这面墙后面有仙家,那就更应该能穿过去才对。

    可是我错了,我尝试了好多次,最后的结果都是被弹了开,那种感觉很神奇,就好像我撞在了国产的钢化玻璃上一样,无论如何都撞不碎,更别提进去了。

    “老黑,你看这里有字。”刘辛民一直在找墙壁的漏洞,终于在远处的石墙上看见了一排排大字。

    随着他的指示,我这才发现,原来这里并不是一堵石墙,而是很多堵石墙,我和刘辛民身处的位置就在石墙的尾端,那字的位置则大概在离我们十来米远的位置。

    听到了他的话,我迅速的和他来到了那面墙前仔细的看去。

    果然,这边的墙壁上刻印着几行大字,这字潦草有力,是用红墨所涂,虽然经过了时间的腐蚀导致墨迹有些发白,但还是可以从字迹的一撇一捺中看出当年刻印这些字时的用心程度。

    “山哥,你能看懂这上面的字不?”

    对于简体字我可能比较熟悉,繁体字也能勉强认的几个,可这龙飞凤舞的大概是草书的字我真是一个都看不明白,也只能求胡志山帮帮忙了。

    胡志山一脸的无奈,自言自语的说了句:“现在的人呐,没几个有资格被称为读书人的!”

    我一头雾水,可还没等我问,胡志山就已经先我一步开口介绍了起来:“这是明朝的草书,而且是三太爷的手笔,同这些墙壁一样,不光这个山上有,就连其他的山上也有着一样的……”

    “山哥,天快黑了,您老人家大发慈悲,要不先告诉告诉我们写的啥?”

    我发现这条老狐狸来到山上以后,看到啥都能回忆一阵,简直就跟个七八十的老头子似的,这让我想起了常信义那个碎嘴子的常家护法,这俩人都是护法,私底下不会是拜把子的兄弟吧?

    “咳咳。”胡志山被我打断了话,竟然出奇的没有生气,反而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天之雨可落人间,地之尘可风万里,人不过地中微尘、湖中滴雨矣,何以能立于万物之上,俯视天下乎?见此字者,请君知人之本,有为粒沙乐视之世、为水可不惧地尘染污之悟,则异于常,能为诸人重,可不负吾家之望。”

    说完,胡志山便不再说话,跑到一旁看景去了。

    我看着墙面上的字有些愣神,不是我看不懂胡三太爷话里的意思,而是我看不懂,这些道理和这面屏障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我没猜错,这些字的意思就是警戒后人,或者说警戒那些即将成为马家的人,无论何时何地,身处什么样的高度,都要同仙家一样,有舍己为人,知恩图报的觉悟。

    可是……这些跟屏障有啥关系啊?我看着这面石墙,感觉脑袋都要大了。

    “老黑,这既然是三太爷的手笔,那是不是想让咱俩和那些马家的地马一样,对着这石墙发誓啊?”刘辛民思索了半天,试探性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要不咱俩试试?”

    “嗯,我看行。”

    于是乎,我俩就跟两个傻冒似的,对着这堵石墙朗声的发了一个响亮且又不失风雅的誓言,尽管我俩是灵魂状态,外人根本就看不到我们两个对着石墙冒傻气,但我还是红了脸,因为我自己都觉得我挺犯二的。

    两分钟后,我俩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这么做根本就没有啥用,更别说开石墙了。

    “老黑啊,咱俩咋办啊?一不能硬破,二还得找方法,我都找了半天了,除了这石墙挺硬的,其他啥都没找到啊。”半天过来,我俩仍旧是没有丝毫进展,刘辛民不由得有些失落。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了看这面墙和那副龙飞凤舞的草书,又看了看一旁并不打算插手的胡志山,心中满是苦涩。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啥仙家法会有我和刘辛民的位置了,不是仅仅是我俩特殊这么简单,还要有坐在法会里的资格才行。

    说白了,胡三太爷在在测试我和刘辛民,让我俩以仙缘之人上山领马的方式进堂营,这样一来可以说明我俩仙缘深厚,二来也能以出马弟子的身份被大家认可,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可是,我特娘的又不是柯南,也不想领马去当什么出马弟子,这么对我和刘辛民是不是有点过了?

    我站起了身,对着石墙就想踢一脚解解气,可是就在这一刹那,我停住了身形。

    因为我发现了一丝端倪,那就是这墙上的字,有问题!

    “大民,你来看看这字的颜色像什么?”我连忙朝着刘辛民喊道。

    听了我的话,刘辛民赶紧站起了身对着墙面凑了过来:“这不就是风干了的红字吗,有些像是我画符用的朱砂,虽然现在笔墨已经暗淡了,但当年的时候肯定是非常鲜红的朱墨。对了,你问这个干嘛?”

    我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因为我已经想到了开启屏障的办法。

    要说也是怪我没有注意到细节,刘辛民第一次让我看这幅墨宝的时候我就应该注意到了才对。

    先说这副字体,是被人刻印出来后,又以朱墨涂抹出来的,所以我可以理解成当初胡三太爷以道行刻画出来后,又拿朱墨书写了一遍才造就的这副模样。

    可这就有解释不通的地方了,如果当年胡三太爷用的朱墨是上等墨宝,那多年后的现在也应该熠熠生辉才对,可实际上呢?这上面的朱墨已经干涸,红色也已经快被剐蹭没了,这就说明了当年胡三太爷用的并不是上等墨宝。

    可这样也解释不通,毕竟中下等墨宝都不可能保证这么多年来字迹还有隐约的红色存在。

    要知道,这又不是那些所谓的书画明玩,没有经过特殊的保养不说,还在这石墙上风吹日晒了不知道多久了,就算我现在用上等墨宝写几个字,几百年后也未必能留存再来。

    由此可见,这是有人在最近又涂抹过印刻的字才对,难道是龙门派本门的人干的?

    我觉得这种几率也很低,一方面是因为此山偏僻且很少有游客来往,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涂抹的手艺十分粗糙,根本就不是专业人士涂过的。

    由此可见,这是没有丝毫功底的后人在最近几年里涂抹出来的,这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想到了这,我加持了浮罗眼朝着墙上的字望去,果然如我所料,这几排草书上面所富含的妖气甚至比屏障上的妖气还要浓重。

    “怎么了老黑?”刘辛民满脸的不解,“你看明白啥了?”

    我嘿嘿一笑:“这副字最开始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人涂抹过朱墨,只不过是用妖气在石墙上刻印出来的罢了,作用嘛,你可以理解成每天的自省。”

    刘辛民还是没有听懂,而远处观景的胡志山却有意无意的回了下头。

    见老狐狸这反应,我更加的坚定了我内心的想法,于是我说道:“后来上山求愿的人见到了这么一副浑然天成的草书,便自己买了朱砂涂抹了上去。字迹上的妖气得到了感应,传到了胡三太爷那里,于是在东北,第一个出马弟子便出现了。”

    起初的时候胡三太爷可能并没有让他领马下山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欣赏这人的善意举动而已,所以才会把他收入了门下做了弟子。

    在胡三太爷眼里,人之所以称为人,就是有这种善意的行为存在,虽然这种行为在别人眼里是多此一举,甚至是无聊至极,但他们哪里会理解到这种行为的宝贵呢?

    今天你在路边看见有人摔倒了,没有去扶一把,后天你看见有人在车上猥亵年轻女性,你也选择了沉默,那么久而久之,你见到那些扶了老人和大声呵斥流氓的人,你不会觉得他们见义勇为或者乐善好施,相反,你还会觉得他们多此一举。

    再后来,你看见了有人扶老人后被讹了钱,有人呵斥流氓后让那位身处其中的女性下不来台,你会觉得他们真傻,简直就是愚笨。

    可是呢,没有人会发现他们口中的傻子,远比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人要活的幸福的多,不是因为那些人傻,而是因为那些人能把自己的善意传递给别人,让这冷漠的社会多了一份难得的美好。

    我相信,胡三太爷就是从这人的身上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收他为徒,再到后来,徒弟下山历练,师父担心徒弟不安全,又给安排了一些野仙随他一起下山,这便是东北马家的雏形。

    胡三太爷可能没有想过,他的徒弟可以在东北有那么大的名声,以至于东北出马弟子的名号变得妇孺皆知、变得家喻户晓。

    随着名声的扩散,越来越多的人上山求仙缘,上山请仙家,这才导致那篇用来自省的几句话,变成了请仙的第一道门坎。

    胡三太爷的意思是看那些上门求仙的人会不会像他徒弟一样多此一举,如果这么做了,那就会像他徒弟一样,在山上拜师学艺,然后领着一批野仙下山开堂看事,如果没有,那就只能说明他们没有这份仙缘。

    虽然这只是件非常简单的小事,可实际上考验了很多东西,就好比能否发现这一细节的观察力、能否有下山买朱墨填色的善举等等。

    当然,胡三太爷还留了一个后招,这就是我刚才为何加持浮罗眼的原因。

    与其说这是几句用来自省的话,倒不如说这是一份拜师学艺的投名状。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发现了这字上留有特殊妖气,只要有人在这几行字上填色以后,就相当于和仙家达成了契约,只要日后为人品行不端、三观不正,仙家都可以通过这个契约给予那些地马一定的惩罚,严重的可能直接送到阴间投胎去了。

    “不错啊。”听完我的解释,还没等刘辛民开口,胡志山就已经赞叹道,“我知道你有看透这么一个局的能力,但我没想到你能看的这么透彻,竟然让你连出马弟子的起始都猜了出来,是个好小子。”

    “瞧您这话说的。”我连忙谄媚道,“不还是山哥教的好么,要不然我也想不到这些。”

    胡志山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嗯,你小子有出息,比小民强多了!”

    听了这话,刘辛民不干了:“山哥,可不带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啊!”

    胡志山没有继续跟我俩扯淡,而是自顾自走上前,看着眼前的草书回忆道:“小黑猜的没错,但也没全对。这份投名状并不是三太爷想出来的,而是马先生率先提出来的意见,他担心上山拜师的人品行不端,败坏了三太爷的名声,这才求三太爷设了三个局,而你们现在面临的石墙草书,只不过是第一个局而已。”

    我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东北马家这词的由来,原来胡三太爷的徒弟姓马啊。

    至于这三个局是马先生设下的,我倒是没怎么惊奇,毕竟从第一个局我就能看出来马先生是一个为人正直的人,所以他怕有人辱没了仙家的名声也很正常。

    我苦笑了一下,今天一天都在逛大山,直到现在才变得有意义了起来,原来这山上到处都是宝,只不过我没发现而已。

    “山哥,那你在这等会,我们去拿肉身,然后去山下买朱墨。”我拉着刘辛民说道。

    胡志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我看的出来,这老狐狸又在回忆自己的曾经,看来那个马先生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呐。

    不过,这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毕竟马先生离我差了一个时代,说到底也只不过是胡志山故事里的人而已……

    来到了我们之前歇脚的凉亭,我和刘辛民纷纷回到了肉身里,虽然第一感觉就是身子变沉了,但也相对的踏实了很多。

    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不喜欢灵魂状态下的自己,可能是因为我还活着,所以不习惯死后的感觉吧。

    刘辛民缓了一会儿,直到完全适应了身体以后才朝着我问道:“老黑,咱们去山下买朱墨吗?也不知道这边的山下有没有。”

    我摇了摇头:“咱们不用下山,直接回去就成。”

    “不买朱墨啦?那屏障怎么破啊?”

    我嘿嘿一笑:“不用了,我已经想到能过屏障的办法了,既然是投名状,那咱们就表现的有诚意点,让野仙们能直接感受到咱们的诚意!”

    再次回到了石墙附近,胡志山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动,似乎还没有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我见他这样,也没有打扰他,一步走到了石墙前,以浮罗气撕破手指,用鲜血涂抹起了那些字来。

    这是我刚才就想到的办法,我虽然没有朱墨,但我可以用我的鲜血代替,我只想告诉仙家们,在我的眼中,他们就是我的长辈,从以前看见灰四两口子那时就是如此,直到现在都不曾变过。

    话说,我刚才和刘辛民讲出了我这办法,刘辛民虽然很赞成,但却并不打算跟我一样做,我问他为啥,他竟然跟我说他怕流血。

    对于这一点,我笑了笑也没怎么在意,反正他现在跟我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更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我俩谁出血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