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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从地里回来的黄婵,放下水桶,进到堂屋。她一眼,就看到桌上那一碗泛着光泽的花生米。

       走过去,盯着那碗花生米,黄婵气得胸口起伏,大喊,“张夕阳,你这死丫头,给我滚出来。张夕阳……”

       在厨房帮助张云英拿碗筷的张夕颜,听到这怒喊声,不解,“这是怎么了?”

       张云英了解黄婵,要不是出大事,黄婵不会叫全名。

       她问张夕颜,“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娘生气了?”

       张夕颜觉得很无辜,“我什么都没做啊!娘吃了早饭就下地,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没做。”

       是啊,她们一直在一起,张云英也想不明白,自家娘,怎的突然就生气了。

       就在两人准备端碗进堂屋,黄婵冲进厨房,往张夕颜走过去,重重下手拧人耳朵,质问,“你这死丫头,浪费老娘多少油了?”

       “一两?二两?你要油炸,这肯定不够。你这死丫头,要了我半斤油,你这败家女,败家啊!”

       自己一转身,就被冲来的黄婵拧耳朵,张夕颜就是想躲,也躲不了。

        这一次,黄婵可真的是下重手,张夕颜感到痛楚,“疼、疼、疼……”

        张夕颜想抓着黄婵的手,拉开,可她力气太小了。她感觉自己的耳朵,要被扯断了。

       “娘,我耳朵要断了,你快放手,疼死了,要死了。”

       黄婵手劲一点也不松,想着她的油,她的心都在出血,“我怎就那么命苦啊!你这死丫头,一醒来,就给我闹事。”

       “之前,你炒鸡蛋,浪费了我二两油。油不能吃了,鸡蛋也焦了。那可是三文钱啊,你就这么给我糟蹋了。”

       “还有你给烧了灶台,我花了十文钱请人来砌好。你一靠近灶台,我就有东西被糟蹋。”

        “你这次炸的花生是好吃,可谁炸都好吃。你这浪费我半斤油,半斤油啊!”

       “这可就是五文钱啊,五文钱!”

       “你这死丫头,前前后后,可是花了老娘五十三文钱!”

       “我怎的就生了你这败家的玩意,你给你大堂哥还要花钱。人起码会识字,你,你啥都不会,就会要我的钱,糟蹋我的粮食。”

        这一番话说下来,张夕颜两姐妹,可算是知道黄婵为何动怒了。

       可这一次,张夕颜就真的是被冤枉的。

       见张夕颜不说话,张云英赶紧解释,“娘,不是的,妹没有做菜,这菜是我做的。”

       “花生米不是炸的,是炒的,炒的。就放一点猪油,没有半斤。”

        说着,张云英就跑去灶台,把装猪油的瓦罐饱抱过来,打开给黄婵看。

        一看瓦罐里的猪油膏确实没少多少,黄婵这才相信张云英说的,也松开了手。

        不过,黄婵还是有些不相信,“这花生米,真的不是炸的?”

       张云英摇头,“不是炸的。妹说,她会炒的花生米,就和炸的一样。我就放一点猪油下去,多的一点也没有。”

        她强调,“妹没有下厨。是我听妹说的做法,我下手炒的花生米。”

       自家大闺女,黄婵了解人,可护着小闺女。之前几次做菜,也是张云英熬不住张夕颜说,让人做的。

        这次对于张云英说是她做的菜,黄婵并没有完全相信,“真的是你做的?不是你妹?”

       看着在那揉耳朵的张夕颜,黄婵皱眉,“你妹清醒后,人可聪明多了。也不像以前,笨手笨脚的。”

       “你要说这菜是她做的,我也信。”

        张云英的厨艺水平,黄婵很清楚。除开花生米不说,那个盐菜,就绝对不是出于张云英之手。

       要说,自家小闺女确实有做菜厨艺,可这只是比普通人好一点而已。

    要想和那些世家出身的厨娘相比,那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而且,厨娘称号,是赢得比赛得来的。历朝下来,成为厨娘的,都是拜师各厨娘世家门下。

    这拜师,可也是要钱。像张观山家的情况,这钱,要没三四十年,是挣不来的。

    一没钱拜师,二靠自身几乎不能赢。

    这也是大家,不看好原身说要成为厨娘的原因。

    虽然这一次张夕颜厨艺得到认可,可黄婵并没有松口让张夕颜动手。只要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加上之前张夕颜不止一次。所以,黄婵一点都不想再浪费一文钱。

    饭后,张云英听从黄婵吩咐,带张夕颜上山挖草药。

    在山脚下的溪河,张云英在等人,不时抬头看人。

    “云英。”

    听到声音,张云英高兴的朝人喊道,“丽娟。”

    等人走近,张夕颜喊道,“娟姐。”

    看着不再傻笑的张夕颜,张丽娟真心替人开心,“阳丫头这是真的好了。看来,当年的大师说的很灵。”

    张云英点头,她心里也很感激当年哪位大师,“我奶说了,下个月,她要庙里答谢大师。”

    说完,张云英从衣袖里暗袋拿出一个布包给张丽娟,“这个给你,我给你留着的。”

    张丽娟接过,打开,是一颗完整的山核桃仁,还有五颗花生米。

    她笑道,“你给我山核桃仁就的,这花生米贵着,你留着自己吃。”

    张云英说,“就几颗花生米,你快吃就是了。我娘,可不会不让我吃的。”

    看着瘦成一根竹竿似的张丽娟,张夕颜在心里叹气。虽然黄婵嘴上说得狠,可和村里一些妇女比起来,真的好太多了。

    起码,她们有粥吃,有肉吃。不像张丽娟,餐餐只能喝粥水,肉一年到头,也就只能吃一两口。

    这也是张云英,经常带一些吃的给张丽娟的原因。

    三人找了一颗大树,在树荫下坐下。

    张丽君小口小口咬着山核桃仁嚼,她情绪地低落道,“云英,我娘给我定亲了。”

    这个消息太突然,张云英吃惊,担忧,“你才十岁!”

    张夕颜知道这里的人很早成亲,十三岁就有。可张丽娟才十岁,就要成亲了?

    这,是不是有点不人道。

    张丽娟低着头,声音哽咽道,“明年,我就十一了。过了秋收,我就过去那边,等我十四了,就能成亲。”

    童养媳。

    张夕颜听得皱眉,才十一岁,就过去婆家生活。真是想想,都很生气。

    张云英咬嘴,想说不去,可这又由不得她们做主。想到明年小姐妹就要走了,她有点想哭。

    几天不见,突闻一个让人伤心的坏消息,张云英都不想上山了,只想和小姐妹聊聊天。

    而张夕颜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也不想听那些让人伤心的话,就在附近走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