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噩梦

    破晓将至，天边渐渐浮现出鱼肚白。

    柳之浑身都是冷汗，他被梦惊醒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只是一场梦，一场他经历过的真实的梦。他想再睡一会儿，可是一旦闭上眼，脑海中就忍不住会浮出梦里的一幕幕他不愿回首的片段，心如刀绞，悲痛交加，又感到十分无奈，他再也睡不着了。

    这几天来还散楼吃饭的客人很少，多是派下人来店里订购点心或是酒食的客人，凯风和北风便提着食盒忙着给客人送到家里。有时候北风和凯风都不在，要是再有订购的，便只能由柳之帮忙了。

    “一墨，这是桂花巷孙奶奶要的两壶桂花酒。”

    柳之接过知月拿给他的食盒，刚转身要走，便被知月又叫住了。

    “一墨，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柳之闻言眼神飘忽不定，顿了一下，淡淡地道：“没事。昨晚做了噩梦，没有睡好吧。”

    “我那还剩一些妙大夫给的有助于睡眠的药，回头我给你熬一些。”

    “多谢知月姑娘。”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他应了一声，转身提着食盒走了。

    知月闲来无事，倒了一杯凉茶走到柜台边。

    “小青，怎么样？”她冷不丁地问道。

    玄青被她问得一愣，“什么怎么样？”

    “当然是最近还散楼的运势了，还有没有转机啊？”

    “这样不是挺好。”他倒是喜欢还散楼清净的样子。

    “好什么？不赚钱我吃什么？”

    “你开酒楼就是为了吃？”

    知月眯起眼看他：“小青，你什么意思？”

    玄青瞥了一眼她那副表情，像是在说：“你的意思是我只知道吃？！”

    “不然呢。”

    “小青，”知月被气到了，别过头去，“你越来越不听话了。”

    玄青清了清嗓子，“你是因为喜欢故事才开的酒楼，那你有没有想过，不开酒楼也能收集到各种故事。”

    “有屁快放。”

    “你不是喜欢酿酒吗，开个酒坊也未尝不可。俗话说，酒后吐真言，想听什么，问一问不就知道。”

    知月眼睛一亮，“小青说得有道理啊。”话音刚落，便又垂下了头，颓然道：“我要是开个酒坊或者酒肆，那你们上哪去？总不能把你们丢在大街上，露宿街头吧。”

    玄青冷汗，没想到一向不近人情的她，也有关心人的一面。

    “这倒也是。”他顿了一下道。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说完，她将凉茶一饮而尽，去厨房了，“肚子饿了，找阿佚做点东西吃去。”

    玄青一听，嘴角忍不住抽搐，她不是刚吃完吗？

    现在是上午，天气倒不是很热，所以柳之也没有带伞。他提着空食盒刚从桂花巷出来，便看见不远处人头攒动，一家药铺前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是换作以前的他，无论是什么样的热闹，即便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他也都不会凑过去观看一眼。只是现在跟知月久了，他竟也被传染上了对各种事情的好奇心，哪怕一点小事他都想着要看一眼，反正也没人会注意到你。

    药铺前，像是店铺老板的中年男人，站在石阶上居高临下，身前是一名模样狼狈的少年，少年面容消瘦，手上攥着什么，伏在老板的腿上苦苦哀求。

    “鱼平，不是我不想帮你，你也知道京城里药价有多贵，让你去寻上好的灵芝和我换，你却找来这么小的灵芝，哪有这么做买卖的？！”

    “可是我在那空云山上只能寻到这么小的灵芝了，求求老板，就换了吧？”

    “你也不要求我了，我受不起你天天跪在我门口，倒不如去青龙寺去求求菩萨，看看还能不能佛光反照。”

    “我真的需要你们店里的药，我的母亲还在家中等我买药回去，老板就行行好吧……”

    老板二话不说，一挥袖子，转身便进了店铺，鱼平还想上前恳求，店铺的杂役突然一拥而上，又是拳打又是脚踢才把鱼平轰了出去。鱼平踉踉跄跄地退到了街上，神情十分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