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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绝色

    安妍心中不甘,涂了火红蔻丹的葱白纤指交握在膝上,无意识地揪扯着衣裙,小动作全落入站在门边的男人眼里。

    他不知已在那儿凝视了多久,似是终于下定决心,缓步行至桌边,倒了两杯酒,再一声不吭地走到喜床前,将酒递给安妍。

    喝了这杯酒,他们便是夫妻。

    大红帐幔下,安妍听着新婚夫婿的动静,神情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颤巍巍地接过镶金白玉盏,与他共饮交杯酒,幻想着待会掀开盖头,站在眼前的会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

    男人接过她手中的空酒杯搁到桌上,随手挥灭了床边的烛火,顺手拉下喜帐,那一方天地便昏暗朦胧,只剩下两人逐渐激烈的心跳。男人嘴角无声的翘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眸中全是热切的渴望。

    他为她卸下繁复的嫁衣,怀抱着意识渐渐模糊的人儿,轻车熟路地一点点燃起她身体的燥热,转眼间便被欲望淹没,共赴巫山云雨......

    一夜春色撩人,翻覆未休,直到天明。

    然而天亮以后,纸便包不住火了。

    凤仪宫的管事姑姑一早就前来妍心院,收取象征初夜的喜帕。她行至院中,却发现房中伺候的丫鬟、喜娘全都被支开,心生疑窦,正好听见卧房门口传来动静,便闪身在墙角边暂避。

    只一眼,她差点把眼珠子给吓掉——那个匆匆从喜房中走出来的男人,绝无可能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四王爷!

    此人衣衫凌乱、脚步虚浮,趁着四下无人悄悄闪身离去,管事姑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竟是昨晚称病早早告退的六王爷墨景渊!

    管事姑姑毕竟是见惯后宫手段的老江湖,临危不乱,悄悄唤来司棋仔细盘问,便知究竟。

    ——昨晚四王爷招呼宾客时多喝了几杯,不胜酒力,后来就被司棋怀远搀扶回熙和院歇息,不曾踏足新房一步。

    然而在宴席上频频劝酒的那伙人,多是素来与六王爷交好的京城纨绔,四王爷娶妻毫无喜色,还来者不拒,才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管事姑姑面色惨白,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她长叹一声,低声对司棋说了方才妍心院中见到的那一幕,命他切莫声张,待四王爷清醒,速速让他进凤仪宫面见皇后,不得有误。

    司棋五雷轰顶,世界再度崩塌了。

    王爷这是什么命呢?新婚之夜,王府就长出绿油油的大草原,偏偏这个罪魁祸首,还是素来与墨景熙感情最亲厚的六王爷......

    这下子该如何是好?

    慕榕听到这里,笑骂了一声“卧槽”,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古人骚包起来没现代人什么事儿,偷情偷到自家兄弟头上,这兄友弟恭的闹剧真是千古奇闻。

    她扔下手中剥到一半的烤栗子,笑不可遏:“去问问钦天监,墨景熙是不是夫妻宫无主星,空空如也,不如早日看破红尘,省得祸害人。”

    青洛:“......”王公子原来您是这样封建迷信的王公子。

    他轻咳了一声,好歹四王爷也曾是她年少无知倒追过的对象,如今看戏不嫌事大,还恨不得添柴加薪,让这把火烧得更旺——难怪主子会命他一五一十的陈述,铁定是要让王妃庆幸自己这回选对了夫婿呗。

    话说墨景熙清醒以后,得知妍心院发生的丑事,看似勃然大怒,又好像松了一口气,也没顾得上找新王妃麻烦,便火急火燎地进宫去了。

    皇后娘娘气得心火上涌,恨不得一剑劈了墨景渊这搅屎棍。

    但木已成舟,如何善后才是首要之务。

    按傅皇后所想,此事暂时不能声张,连皇帝那儿都得死死瞒着,以免煮熟的鸭子飞了,她上哪儿再去找一个母族势力庞大的女人,塞给儿子当正妃?

    于是墨景熙这顶绿帽子是戴定了,而且安妍公主似乎也被矇在鼓里,并不知情......看来是墨景渊怀恨在心,设局下药强要了她。

    傅皇后当机立断,将当晚在喜房服侍的丫鬟婆子处理干净,另外派了一拨心腹到安妍身边,牢牢地将她控制在手里。

    除此之外,她还再三叮嘱墨景熙,为免失去北月国这个助力,此事绝对不能泄漏出去,就算把安妍当作摆设干晾着也无妨,别做得太难看就行。

    安妍毕竟是个公主,心高气傲,就算夫妻生活不和睦,也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慕榕是真服气。

    换作是一般人家,早闹上官府了,哪里会有这种兄弟齐心、母慈子孝的伦理亲情大戏。

    劝儿子戴好绿帽过日子,傅皇后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慕榕叹为观止:“小白脸真够惨的,有个坑死人不偿命的娘,谁还需要敌人?”

    “贪心不足蛇吞象。”墨云霄语气平淡。

    平心而论,墨景熙在皇子之中算是不那么蠢的,若是安分守己,迟早会承了太子之位。偏偏凤仪宫那位永远不安生,暗地里使了太多绊子,如今也算是引火烧身,自作自受。

    青洛深以为然,“幸好王妃早早脱身,否则这会儿不知道还要遭多少罪呢。”

    赤炎玄苍白辰:“……”不懂事的熊孩子,不如扔到河里卧冰求鲤算了。

    数道凌厉的目光穿心而过,差点把青洛扎成马蜂窝。

    抱剑守在门外的赤炎已经做好杀人抛尸的准备,没想到主子竟也没恼,眸光淡定,顺手拾起慕榕没剥完的栗子,细心拾掇出松软的栗仁,递到慕榕嘴边,“吃吗?”

    慕榕笑逐颜开,就着他的手张口吃下,还没事人似的喝了口茶,悠然地摆摆手。

    “没事儿,不就是年幼无知,加上眼睛不好,碰上个渣男癌吗?”反正说的是原主,她毫无心理负担的笑道:“幸好这病也不难治,找个人间绝色洗洗眼睛呗。”

    慕榕肆无忌惮地望着她家人间绝色,嫣然一笑,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孔,永远没有看腻的一天。

    青洛还真怕被那位人间绝色扔到河里喂鱼,坐立难安,墨云霄淡淡地说道:“下去吧。”姑且放过这说话不经大脑的臭小子。

    看在榕榕心情很好的份上,就不罚青洛跑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