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其他小说 » 冬日之上 »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相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而分别的时间总是漫长。

    我们在床上腻了一个晚上还不够,清晨醒来,继续腻在一起,连早餐都没吃,就喝了一盒果汁。因为青是不喝奶制品的,所以我特地准备了果汁。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她接了一个电话,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她就急急忙忙地起床了。我当然也起来了,毕竟她离开,我得去送送吧。

    在路口等车的时候,她主动拉起了我的手,眼神里流露出些许不舍。

    我玩笑着道:“舍不得就别走了。”

    她摇了摇头。

    我又说:“没事,过几天等你亲戚走了,我去找你。”

    “怎么?想通了?不怕了?”她妩媚地笑着,舌尖还轻轻地探出嘴唇,诱惑极了。

    我并不是说要占有她,甚至我都没想好,是不是应该去找她,毕竟她所在的县城里,不仅她的熟人多,我认识的人也不少。

    我当然不是担心自己,我只是担心她,如果被认识的人看到,后果真的很难说清楚。哪怕只是我们平常地、普通地走到一起,也很难说清楚,因为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曾经对她迷恋不已。

    车来了,她依依不舍地上了车,上车前,她在我耳边说:“等我亲戚走了,我一定要吃了你。”

    我看着车子离开,看着她趴在窗口,一直望着我。

    车子离开不远,就进入了一个弯道,我彻底地看不见了,准备回家去。

    手机响了起来,是青发来的消息:“怎么办,刚走,就想你了。”

    这是她第二次说“想你了”,我激动得狂奔起来,哪怕是一段上坡路,我也狂奔着,直到气喘吁吁,直到汗流浃背,直到回到家中。

    我回复道:“日子还很长,正事要紧,等你有时间了,你来找我,或者我去找你。”

    下午她去干什么了,我并不知道,但晚上,她又去打麻将了,打到很晚,一点之后了。

    她回到家中,给我发消息说:“我回家了。”

    “又这么晚,你的黑眼圈越来越严重了,我不在你身边,自己要多注意点。”

    “你还没睡呀,这么晚了。”

    “现在知道很晚了,打麻将的时候就不知道了。”

    “打起来了谁还会在意时间啊。”

    也是,当沉迷于一件事的时候,很难会察觉时间的流逝,比如曾经的我,经常玩游戏到深夜,甚至一不注意就通宵了。

    “那你就快点洗漱吧,然后睡觉。”

    “你这么晚了不睡,在干什么?”

    “在等你呀。”

    “你自己先睡嘛,等我干什么?”

    “你不回家,我怎么放心睡,睡也睡不安稳。”

    这确实是真的,我刚才睡着了,但十多分钟就醒了,就想知道她是否安全回家。

    “以后我去打麻将,你就不用等我了,自己先睡,你的失眠才好点,万一又把作息搞乱了,就不好了。”

    当然,这是我告诉她的,但我的失眠还有其他原因,比如总是做梦,梦到她,梦到她和别的男人一起生活,然后就会心痛异常,不能呼吸似的,这种情况又怎么睡得着呢。

    “没事,我睡得很好啊,而且早上我可以晚点起来。”

    “好吧,你就等吧。”她似乎有些生气。

    “而且我也是在玩啊,在看电视,在看小说,又不是干巴巴的等着。”

    她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打来视频,刚洗漱完,穿着睡衣,正在做皮肤的保养。

    “你这样我会很难受的。”

    我不理解。

    “怎么难受呢?不应该是感动吗?”

    “就因为感动啊,所以才难受,我又不能给予你什么。”

    我应该懂了。

    “不用难受,你看,我的失眠因为你好了,我的饮食习惯也被你改正了,我们互相温暖彼此,不是很好吗?”

    “你这样想也行。”她躺到床上,舒服得发出一声轻吟,就是那种诱人的声音。

    “你能不能别发出这种声音?”我笑着问。

    “怎么?诱惑到你了?”说完,她大笑了起来,我真担心邻居会来敲她的房门,或者去物业投诉她扰民。

    更过分的是,她笑完,还不忘又轻吟了几声。

    之后,说了一些并不重要的日常的话后,在她的一声“晚安,亲爱的”中结束了通话。

    当晚,我做梦了,一个美好又不太美好的梦,不可描述的梦。

    第二天醒来,我记起昨夜说过青的和眼圈的问题,于是就找到几位经常玩的女性朋友,像她们求取真经,毕竟她们的皮肤非常好,完全看不出有问题。

    她们也不吝赐教,但每一个人在最后总会调侃我两句,说什么“妇女之友终于开窍了”、“钢铁直男也有春天”之类的话。

    有些伤人。

    但我知道,她们并没有恶意,相反,还有着些许关心。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和雨交往时,基本上没有旁人知道,除了雨的父母,毕竟他们曾让雨带我回家去见见的,不过我果断的拒绝了。

    雨的家庭条件极好,她自身的条件也不错,或许在旁人看来,与我相处,算是瞎了眼吧。我当然也觉得她是眼瞎了,不让怎会看上了我?

    所以我对于他们家、她的父母,总有一种莫名的惧怕感,想着我们之间的贫富的鸿沟,我就非常担心,至于担心些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这也是我和她分开的原因之一吧,不敢和她过分的亲近,哪怕我曾不止一次想要留宿在她的房间里。

    我按着朋友的指点,在网上给青买了点护肤品,然后去了我家所在的县城。我和青并不在一个县里,只是相邻的两个县。

    我去了县城,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高端的化妆品店铺。只能是看起来,因为我对于化妆品一窍不通,除了有限的几个牌子,很多都没听说过。

    我走进化妆品店里,人不多,但全是女性,我有些尴尬,但还是厚着脸皮找到营业员,问她关于口红的问题。

    青曾说过,想要一直橙色的口红,但她所有的口红都是红色的,她觉得太艳了,不好看。我也觉得和她不太搭,她适合那种淡妆,而不是浓妆艳抹。

    营业员问我:“你是给普通朋友买,还是给爱人买?”

    我不太自然的回答:“给女朋友买的。”

    她又问:“你女朋友现在多大岁数了。”

    我想她或许有些误会了,我虽然因为生病期间的饮食和睡眠,以及药物刺激,导致白头发多了很多,但我的面相绝对不会看起来很苍老。

    所以我就看着她,一直看着。

    “先生你别误会,每个年龄段的女性,用的口红是有差异的,我就想问清楚一些。”她连忙解释。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为我的孤陋寡闻,然后回答道:“三十出头。”

    然后她拿起几支口红,在手背上抹了一下,说:“先生你看,这些口红都是比较适合你女朋友年龄段的。”

    我看了看颜色,发现全是大红色的,就问道:“有没有橙色的?”

    她在柜台里找了找,拿出一支来,又在手背上抹了一下,说:“这个是橙色的,你看是不是你想要的。”

    我看了看,想象着青抹了之后的样子,觉得不错,就买了一支。

    但后来青告诉我,那支口红还是红色的,并不是橙色。因为是全新的未开装的,我也没试过,所以只能说我被骗了,绝不是我骗了青。

    晚上,我又读起了《挪威的森林》,这段时间,读这本书总是断断续续的,读了几十页就停下来了,一停总会好几天。

    今晚,我读了不少,读到了绿子,读到了渡边和永泽去酒吧寻欢失败,读到了那两个陌生的突然在清晨出现在渡边身旁的两个女人。

    当然,印象最深刻的,还得是绿子。

    但村上春树并未像钟爱直子一样,钟爱绿子,虽然他把绿子也描绘得很有个性,比如坐在楼顶唱着歌喝着酒看火灾现场,比如绿子用买姨妈巾的钱去买厨具,总是那么令人印象深刻。

    但在《挪威的森林》里,令人印象深刻的人,总是不会有太美好的结局。

    比如直子、比如初美、又比如木月,或许加上绿子也可以。

    我开始去回想,我记忆中的,绿子是什么样的呢?

    有人说,欲望是一条难以填平的沟壑。

    显然,绿子是一个例外,她贪婪而又克制。她爽直,开朗,像风一般,渴望自由,渴望爱情,渴望远方,但不沉溺其中。她有着少年的童真,又有着成年人的理性,渴望着的她会去竭力争取,当发现无法拥抱之时,她又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克制。

    这大概就是我心中的绿子的形象吧。

    但我知道,这些都是表象,是她为了掩盖心底的某些伤痕而刻意表现出来的,或许是母亲的死,或是父亲的话,还或许是父亲的逃避。

    她对渡边诉说过往,难道不是在向人吐露内心的柔软和脆弱吗?

    你应该,是安静的

    像秋天的细雨一样

    带着抹不开的愁绪

    轻轻地走进这个故事里

    青的山,绿的水,白的云

    都与你无关,遗世独立的你啊

    守着几近荒芜的旧屋

    数着金黄色的落叶

    悄悄地坐到窗前

    昏黄色的街灯

    透过薄薄的纱窗

    照在你娇美的脸庞

    连绵了三天三夜的雨

    在此刻骤然停歇

    一轮弯弯的月儿

    挂上了相思树的树冠上

    你就静悄悄地坐在窗前

    等待着满是愁绪的秋雨

    再一次对人们讲起那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