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和青聊天，一如既往的说着一些不咸不淡的话，一如既往的不亲不近。
她没像以前一样热情似火地面对我，也变得冷清起来，直到某天晚上。
那是二月里，天气还很冷，她突然发来语音说：“我好冷啊，快冻死了。”
我不明就里，不管她是在家中，还是在麻将馆，或者是在餐桌上，都不应该冷的。
我问：“怎么了？”
她给我发了一段视频，她站在农村的地坝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小西装，里面是一件单薄的白色的衬衫。在地坝上堆放着的花圈，门上张贴着的挽联。听着响着的挽歌，我知道，她是在一个葬礼上。
农村的葬礼很麻烦，遗体需要在家中停靠一些时间，因为需要摆水陆道场，还要供亲友瞻仰遗容。
“我老公的爷爷死了，需要守夜，他爸爸是独子，他也是独子，所以我也要守夜。但他爷爷去世得很突然，我都来不及换一件厚点的衣服，现在冷死了。”她是用文字说的。
毕竟此刻，她是在长辈的葬礼上，毕竟此刻，她丈夫又回来了。
“那你去找件衣服穿上啊。”我说，心底有些着急地。
“哪里去找嘛，我又没在他老家住过，衣服全在城里，我试了他妈的衣服，小了，穿不了。”
“让其他人帮你找一件啊。”
“都忙得很。”
我不太能明白，虽然说死者为大，但怎么就能不顾活人呢？难道她的丈夫、她的婆婆就没看到她穿得如此单薄吗？
我问：“你老公都不管你啊。”
“我又没给他说我冷。”
真的，那一刻，我有一股莫名的愤怒，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说吗？
“那你去说呀。”
但她固执极了，回复道：“我不。”
过了一会儿，她发来一张图片，一个破旧的放着燃烧着的木炭的火笼。真的是破旧的，或者说破的更合适。用竹片编织的围岩已经全部裂开了，坚硬的竹片弯弯曲曲地、张牙舞爪地伸展着，内部的瓦砵也缺了一块。
我简直有些不忍直视。
她说：“我在猪圈里找到一个火笼，现在好多了。”
我想着，他的丈夫怎么能这么淡漠呢？既然彼此都不愿承认已经离婚的事实，那就应该珍惜这个女人呀？他丈夫的其他亲友难道也没看出来她穿着很单薄吗？
我不理解此刻的问题，就像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三年里没怎么联系，甚至电话也很少，青还会固执守着那已经破碎的婚姻。
我说：“你进屋去吧，外面有风，现在水气也降下来了，温度会越来越低。”
她还是固执异常，说：“不，他们在里面打牌，吵死了。”
他们，大概是指她的丈夫和其他亲友了。毕竟已经过了午夜，不亲近的人没必要守夜。
“你睡吧，很晚了，别担心我，真冷起来，我自己会想办法。”
..
她能想到什么办法呢？
次日早上，下起了雨，不大，但温度骤降，比昨天冷多了。
我再一次看到了她，还是那件小西装，还是那件衬衫。
我问：“你不会一个晚上一直都穿着这样的吧？”
“是啊。”她说：“后半夜我进屋了，烤火盆，不冷，真的。”
我又问：“那今天呢？今晚上呢？”
她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再说吧。”
我曾和她开玩笑说，最敷衍的回答，就是“再说吧、看情况吧、也许吧、大概吧”这些词了。
我再一次劝告道：“去找一件衣服，不管大小，先将就一下，不然白天你忙起来还好，晚上一静下来怎么办哦。”
但她不说话了，玩着手机，过了一会儿说：“我去忙了。”
就把视频挂断了。
..
她有没有听我的话，去找一件衣服穿，或者给她的丈夫、婆婆说，我不知道，因为她那一整天，包括第二天上午都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也每一条消息。
第二天下午，发来视频，她在公司办公室里。
我看她的脸色很差，真的很差。
脸上泛着不太正常的橘黄色，夹杂着一些青色，无神的眼里遍布着血丝，大大的眼袋，浓浓的黑眼圈，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整个人的精气神全无，疲惫至极的感觉。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当然，对于长辈的葬礼，我能理解。
但她不断地打喷嚏，加上咳嗽，我就不能理解了。
她感冒了，据她自己说，她已经三四年没感冒了。
我问：“昨天晚上你就那么扛过来的？”
“不然呢。”
她的声音没了往日的清亮，多了一些沙哑，有气无力。
我的心底里五味陈杂，既愤怒，又心疼，但总是无力的，我毫无办法。
我说：“那你就该在家休息呀，还来上什么班嘛。”
“不想在屋里，烦。”
烦什么呢？我不清楚，我心底里猜测，大概她丈夫在家吧。
..
我就看着青，有气无力、昏昏欲睡地办公，没有说话，因为她一直在打瞌睡，毕竟一夜未眠，想来是瞌睡极了。我甚至希望她睡着，哪怕是趴在桌子上，没盖任何东西地睡着。
但她总是倔强着睁开眼，倔强着办公，倔强着和我说话，哪怕我没有回应。
一直到她下班走出办公室，走进街道里，我才问：“你今天不会去打麻将了吧？”
“我疯了吗？我回家，补瞌睡。”
我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嫉妒的情绪，问：“你老公在家？”
她笑了，又听见她的笑声了，感觉真好。
“你吃醋了？”
“没有，怎么可能。”我简直恨不能向天发誓地说。
“没有，不可能，别瞎说，否认三连。”
我感到窘迫异常，真的，被她看穿了小心思的窘迫。
“他就回来拿换洗的衣服，早就走了。”她微微地眯着眼睛，嘴角挂着笑意。
我不免有些无语，自己倒是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但前两天都没能想到青会不会冷，会不会着凉，真TM是个人才。
我看着她走在繁忙的街道上，就问：“你怎么不打车回家？这么远，多难走。”
“动一动，我都胖了。”她说：“我前两天买了跳绳，等到了就开始运动了。”
我笑着说：“还好啊，我没感觉到你有多胖。”
但事实是，如我第一次见到她时说的，她比起以前来，确实胖了不少，当然这个以前已经是十余年前了，那时她还青春正好，活力十足，但现在，她多了岁月留下的沧桑，也多了一些成熟女人的魅力。
不过，我并不觉得她的胖是缺点，她以前真的是太瘦了，现在或许不能说刚刚好，但也不错。
“还好个屁，我的脸都变圆了。”她嘟着嘴，有点撒娇似地说：“你到时候要监督我哦。”
我答应了，但想着，她经常出去打麻将，什么时候有时间运动呢？哪怕只是跳跳绳，但也是要花时间的。
于是我说：“我每天下午四点提醒你吧。”
“可能不嘛，上班时间。”
我无话可说，开始为她那还未抵达的跳绳担心起来，大概它的命运是被藏在某个角落里吃灰吧。
..
事实上，我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她拿到跳神的那一天，兴致勃勃的换了鞋子和衣服，给我打了视频电话，准备给我直播她的运动时间。
但她拿出跳绳时，却突然说：“我不喜欢这种无绳的跳绳，跳着没感觉。”
我抿着嘴笑了起来，为我的未卜先知。
她见了，说：“笑什么嘛，我不是不想动，是真不喜欢这个跳绳。明天就拿去换了。”
然后就把绳子丢到了沙发上。
我说：“你为什么非要在网上买呢？杂货铺里就有卖的。”
她大笑起来，说：“网上买我就可以少运动两天了啊。”
我无语至极，对她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笑了，说：“你不喜欢就不动嘛，每天多走点路，别一坐下就十七八个小时，就可以了。”
“但是我坐下了就不想起来了啊，特别是打麻将的时候，除非上洗手间，不然绝对不动。”
她大概真的是讨厌运动吧，甚至生理上也讨厌，所以在她调换的跳绳到来之后，她的月事也跟着来了，我有些担心，提前了六七天呢。
“没事，正常的。”她说：“反正这个星期是不能动了，你不许说我偷懒。”
我确实说她总是偷懒，但也不反对她不运动，我反对的，甚至讨厌的，是她在打麻将时，六七个，甚至十二三个小时就一直坐着，除了去洗手间，绝对不会动弹。
当然，这是我的心里话，也是我对她去打麻将时不开心的说辞，但心底里，我对于她去打麻将这件事，我从根本上是反对，甚至讨厌，如果她能控制住早一些回家，或许我更能接受一点。
..
月底，我启程离开家，准备去找工作上班了。
大半年没工作，我感觉格外难受，不仅是闲的，更是拮据的，特别是很多时候和青相聚时，吃饭、住宿，她总会抢着付钱，然后说：“穷逼不配谈恋爱。”
我是穷逼吗？
我不能否认，虽然不是一无所有，但也好不了多少。至少比起青来，我和穷逼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她偶尔也会考虑我的感受，会让我付钱，但机会很少。
我在离开家的时候，甚是不舍，不是因为离青更近，而是大半年未工作，我感觉上班一次是如此陌生，且有些担心自己是否会适应那种节奏。
我坐在车窗口，看着车窗外渐渐消失的熟悉的景物，感慨不已。
..
风，被阻挡。光，被破碎。
窗外的熟悉的景象，慢慢
远去，我的故乡啊，我是如此
如此的难以割舍，母亲啊，
街头眺望的小小的人儿。
我将离开了，走向迷茫深处，
走进风里，走进光里，走进陌生的
格格不入的城里，我是山的孩子，
我眷恋的山里的人和物和景和故事。
只是，我怎能留下呢？
呼啸的风啊，急迫地催促。
和熏的光啊，浅浅地挽留。
我爱的和爱我的人啊，目光
看不见，望不穿，我的心意。
我终将踏上那条黑色的小径，
告别褐红色的石头，和石头的催眠，
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尽头，
河的泥泞的岸，看，黑色的
船，游荡在另一条河上。
她没像以前一样热情似火地面对我，也变得冷清起来，直到某天晚上。
那是二月里，天气还很冷，她突然发来语音说：“我好冷啊，快冻死了。”
我不明就里，不管她是在家中，还是在麻将馆，或者是在餐桌上，都不应该冷的。
我问：“怎么了？”
她给我发了一段视频，她站在农村的地坝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小西装，里面是一件单薄的白色的衬衫。在地坝上堆放着的花圈，门上张贴着的挽联。听着响着的挽歌，我知道，她是在一个葬礼上。
农村的葬礼很麻烦，遗体需要在家中停靠一些时间，因为需要摆水陆道场，还要供亲友瞻仰遗容。
“我老公的爷爷死了，需要守夜，他爸爸是独子，他也是独子，所以我也要守夜。但他爷爷去世得很突然，我都来不及换一件厚点的衣服，现在冷死了。”她是用文字说的。
毕竟此刻，她是在长辈的葬礼上，毕竟此刻，她丈夫又回来了。
“那你去找件衣服穿上啊。”我说，心底有些着急地。
“哪里去找嘛，我又没在他老家住过，衣服全在城里，我试了他妈的衣服，小了，穿不了。”
“让其他人帮你找一件啊。”
“都忙得很。”
我不太能明白，虽然说死者为大，但怎么就能不顾活人呢？难道她的丈夫、她的婆婆就没看到她穿得如此单薄吗？
我问：“你老公都不管你啊。”
“我又没给他说我冷。”
真的，那一刻，我有一股莫名的愤怒，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说吗？
“那你去说呀。”
但她固执极了，回复道：“我不。”
过了一会儿，她发来一张图片，一个破旧的放着燃烧着的木炭的火笼。真的是破旧的，或者说破的更合适。用竹片编织的围岩已经全部裂开了，坚硬的竹片弯弯曲曲地、张牙舞爪地伸展着，内部的瓦砵也缺了一块。
我简直有些不忍直视。
她说：“我在猪圈里找到一个火笼，现在好多了。”
我想着，他的丈夫怎么能这么淡漠呢？既然彼此都不愿承认已经离婚的事实，那就应该珍惜这个女人呀？他丈夫的其他亲友难道也没看出来她穿着很单薄吗？
我不理解此刻的问题，就像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三年里没怎么联系，甚至电话也很少，青还会固执守着那已经破碎的婚姻。
我说：“你进屋去吧，外面有风，现在水气也降下来了，温度会越来越低。”
她还是固执异常，说：“不，他们在里面打牌，吵死了。”
他们，大概是指她的丈夫和其他亲友了。毕竟已经过了午夜，不亲近的人没必要守夜。
“你睡吧，很晚了，别担心我，真冷起来，我自己会想办法。”
..
她能想到什么办法呢？
次日早上，下起了雨，不大，但温度骤降，比昨天冷多了。
我再一次看到了她，还是那件小西装，还是那件衬衫。
我问：“你不会一个晚上一直都穿着这样的吧？”
“是啊。”她说：“后半夜我进屋了，烤火盆，不冷，真的。”
我又问：“那今天呢？今晚上呢？”
她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再说吧。”
我曾和她开玩笑说，最敷衍的回答，就是“再说吧、看情况吧、也许吧、大概吧”这些词了。
我再一次劝告道：“去找一件衣服，不管大小，先将就一下，不然白天你忙起来还好，晚上一静下来怎么办哦。”
但她不说话了，玩着手机，过了一会儿说：“我去忙了。”
就把视频挂断了。
..
她有没有听我的话，去找一件衣服穿，或者给她的丈夫、婆婆说，我不知道，因为她那一整天，包括第二天上午都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也每一条消息。
第二天下午，发来视频，她在公司办公室里。
我看她的脸色很差，真的很差。
脸上泛着不太正常的橘黄色，夹杂着一些青色，无神的眼里遍布着血丝，大大的眼袋，浓浓的黑眼圈，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整个人的精气神全无，疲惫至极的感觉。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当然，对于长辈的葬礼，我能理解。
但她不断地打喷嚏，加上咳嗽，我就不能理解了。
她感冒了，据她自己说，她已经三四年没感冒了。
我问：“昨天晚上你就那么扛过来的？”
“不然呢。”
她的声音没了往日的清亮，多了一些沙哑，有气无力。
我的心底里五味陈杂，既愤怒，又心疼，但总是无力的，我毫无办法。
我说：“那你就该在家休息呀，还来上什么班嘛。”
“不想在屋里，烦。”
烦什么呢？我不清楚，我心底里猜测，大概她丈夫在家吧。
..
我就看着青，有气无力、昏昏欲睡地办公，没有说话，因为她一直在打瞌睡，毕竟一夜未眠，想来是瞌睡极了。我甚至希望她睡着，哪怕是趴在桌子上，没盖任何东西地睡着。
但她总是倔强着睁开眼，倔强着办公，倔强着和我说话，哪怕我没有回应。
一直到她下班走出办公室，走进街道里，我才问：“你今天不会去打麻将了吧？”
“我疯了吗？我回家，补瞌睡。”
我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嫉妒的情绪，问：“你老公在家？”
她笑了，又听见她的笑声了，感觉真好。
“你吃醋了？”
“没有，怎么可能。”我简直恨不能向天发誓地说。
“没有，不可能，别瞎说，否认三连。”
我感到窘迫异常，真的，被她看穿了小心思的窘迫。
“他就回来拿换洗的衣服，早就走了。”她微微地眯着眼睛，嘴角挂着笑意。
我不免有些无语，自己倒是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但前两天都没能想到青会不会冷，会不会着凉，真TM是个人才。
我看着她走在繁忙的街道上，就问：“你怎么不打车回家？这么远，多难走。”
“动一动，我都胖了。”她说：“我前两天买了跳绳，等到了就开始运动了。”
我笑着说：“还好啊，我没感觉到你有多胖。”
但事实是，如我第一次见到她时说的，她比起以前来，确实胖了不少，当然这个以前已经是十余年前了，那时她还青春正好，活力十足，但现在，她多了岁月留下的沧桑，也多了一些成熟女人的魅力。
不过，我并不觉得她的胖是缺点，她以前真的是太瘦了，现在或许不能说刚刚好，但也不错。
“还好个屁，我的脸都变圆了。”她嘟着嘴，有点撒娇似地说：“你到时候要监督我哦。”
我答应了，但想着，她经常出去打麻将，什么时候有时间运动呢？哪怕只是跳跳绳，但也是要花时间的。
于是我说：“我每天下午四点提醒你吧。”
“可能不嘛，上班时间。”
我无话可说，开始为她那还未抵达的跳绳担心起来，大概它的命运是被藏在某个角落里吃灰吧。
..
事实上，我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她拿到跳神的那一天，兴致勃勃的换了鞋子和衣服，给我打了视频电话，准备给我直播她的运动时间。
但她拿出跳绳时，却突然说：“我不喜欢这种无绳的跳绳，跳着没感觉。”
我抿着嘴笑了起来，为我的未卜先知。
她见了，说：“笑什么嘛，我不是不想动，是真不喜欢这个跳绳。明天就拿去换了。”
然后就把绳子丢到了沙发上。
我说：“你为什么非要在网上买呢？杂货铺里就有卖的。”
她大笑起来，说：“网上买我就可以少运动两天了啊。”
我无语至极，对她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笑了，说：“你不喜欢就不动嘛，每天多走点路，别一坐下就十七八个小时，就可以了。”
“但是我坐下了就不想起来了啊，特别是打麻将的时候，除非上洗手间，不然绝对不动。”
她大概真的是讨厌运动吧，甚至生理上也讨厌，所以在她调换的跳绳到来之后，她的月事也跟着来了，我有些担心，提前了六七天呢。
“没事，正常的。”她说：“反正这个星期是不能动了，你不许说我偷懒。”
我确实说她总是偷懒，但也不反对她不运动，我反对的，甚至讨厌的，是她在打麻将时，六七个，甚至十二三个小时就一直坐着，除了去洗手间，绝对不会动弹。
当然，这是我的心里话，也是我对她去打麻将时不开心的说辞，但心底里，我对于她去打麻将这件事，我从根本上是反对，甚至讨厌，如果她能控制住早一些回家，或许我更能接受一点。
..
月底，我启程离开家，准备去找工作上班了。
大半年没工作，我感觉格外难受，不仅是闲的，更是拮据的，特别是很多时候和青相聚时，吃饭、住宿，她总会抢着付钱，然后说：“穷逼不配谈恋爱。”
我是穷逼吗？
我不能否认，虽然不是一无所有，但也好不了多少。至少比起青来，我和穷逼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她偶尔也会考虑我的感受，会让我付钱，但机会很少。
我在离开家的时候，甚是不舍，不是因为离青更近，而是大半年未工作，我感觉上班一次是如此陌生，且有些担心自己是否会适应那种节奏。
我坐在车窗口，看着车窗外渐渐消失的熟悉的景物，感慨不已。
..
风，被阻挡。光，被破碎。
窗外的熟悉的景象，慢慢
远去，我的故乡啊，我是如此
如此的难以割舍，母亲啊，
街头眺望的小小的人儿。
我将离开了，走向迷茫深处，
走进风里，走进光里，走进陌生的
格格不入的城里，我是山的孩子，
我眷恋的山里的人和物和景和故事。
只是，我怎能留下呢？
呼啸的风啊，急迫地催促。
和熏的光啊，浅浅地挽留。
我爱的和爱我的人啊，目光
看不见，望不穿，我的心意。
我终将踏上那条黑色的小径，
告别褐红色的石头，和石头的催眠，
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尽头，
河的泥泞的岸，看，黑色的
船，游荡在另一条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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