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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我呆坐着,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来打法煎熬的时间。我开始想着,是不是应该彻底和青了断,不是前几个月里那种拉拉扯扯的,而是彻底的,让我从她的生活里离开,或者将她从我的生活里除去。

    我甚至开始构想我该怎么对她说,她又会怎么回答,她是否会挽留,还是直接了当的答应呢?

    在我的胡思乱想里,她又发来消息,说:“下午我去卫生院开了点药,回去就吃。”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我试着在对话框里编写了一段文字:

    无所谓,你喜欢就好,或许一顿火锅之后就好了呢?如果一顿不行,就让你同事继续请客嘛,两顿、三顿总能好起来,实在还不行,就喝上两斤白酒,再来两场麻将,怎么也比吃药管用些,是吧。

    但我还是没有发出去,她还在生病呢,我如此说,或许她不会伤心难过,但总会有些许情绪,这对于病情的恢复不好。

    所以我就简单的回答了一个“嗯”字。

    我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话了,明明我还想着她,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怎么也不能找到让彼此都舒心的交流方式,想来也是够可悲的。

    过了一会儿,她又发来消息说:“我明天一早出差,去哈尔滨,你记得提醒我需要携带的东西哦。”

    我说:“反正就是衣服和洗漱用品吧,你自己准备好呗,我不一定记得住。”

    她又发来一大串哭泣的表情。

    但我没有回复她了,我想用我的冷漠,让她明白,即便我再爱她,但对于她的无动于衷,我也是会退缩的。

    第二天晚上,青给我发消息说:“才下飞机,打车去酒店居然要一百八十块钱车费,好浪费哦,我坐地铁,到了酒店大概要十点了,我还没吃饭呢,饿了,而且一直发烧,难受得很。”

    我有些心疼,甚至难以理解,对于她来说,一百多块钱还不够她打一盘麻将呢,何必节约呢,何况她带了很多行李,坐地铁更麻烦。

    我更难以理解的是,为何总是她呢?喝酒非她不可?打麻将非她不可?出差也非她不可?哪怕是生病了都不能缺席?

    她呢?为什么总是不知道拒绝呢?

    我没能忍住,劝说道:“打车嘛,那么远,别饿坏了。”

    她发来语音,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带着热烈的不可抑制的笑,说:“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和我分手呢。”

    “我们应该减少联系,慢慢习惯彼此不在后的生活,不然某一天,我们陡然断绝关系,恐怕都不会适应,都会很难熬。”

    她的笑声收敛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伤了她的心,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她说:“你说得有道理,那就分了吧。”

    我着实不想她不开心,就说道:“我也不想和你分开,也想和你长相厮守,但你呢?你总是拒绝我,总是让我觉得我的付出毫无意义,总是让我觉得,你对我并没有感情,而是贪念于我的温柔、包容、爱护和陪伴。”

    “难道我的心你感受不到吗?”

    我很无奈,也很沮丧,说道:“你总是这样,每次都这么回答我,你能不能正面回应我一次?就一次。”

    其实她说过爱我的话,但更多的是在情浓意浓之时,我明白,那个时候,和男人在床上之时一样,说的话大多不能当真。

    青给我发来视频,我犹豫再三,还是接通了,我想,当面说,能把意思表述得更清楚一些。

    “你要我怎么回答你?说我爱你?那我明确告诉你,我不爱你,除了我自己,我不爱任何人,包括我丈夫,他问我爱不爱他,我都是说不爱。”她的情绪很激动,眼睛红红的,嘴巴撅着,看起来委屈极了。

    我就看着她,看着她憔悴的脸和暗淡的眼和撅起的嘴唇。于她平时的容貌,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说:“你又来了,每次都这样,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吗?非要沉默。如果你觉得无话可说,就把电话挂了吧,何必这样子,看着难受。”

    我说:“你明天和客户见面,别喝酒,你准备要孩子,要考虑到这个问题。何况生病了呢,你有吃药么?”

    她对我的话嗤之以鼻,说道:“你这人真搞笑,与客户见面,建立联系,联络感情,怎么可能不喝酒嘛。”

    我实在不能理解,为何必须要喝酒?

    我问道:“你同事不是先到了吗?联络感情非得你去?”

    她说:“他不喝酒。”

    我觉得有些不可理喻,别人不喝酒也能和客户联系,也未见出纰漏,为何到了她这里,就必须得喝酒了呢?

    当然,我也未多说话,毕竟她都觉得我是搞笑的,是不可理喻的人了,我又能说什么呢。

    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于是起身来,想着给她写一封信,算是对这一段短暂的、单方面的感情做一个了断。

    我写道:

    四个多月以来,你的心思我都明白的,你三番五次地试探着我的反应,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如果你真觉得,我的存在影响了你的生活,我说过,我会安静地离开。我或许不是一个格外信守承诺的人,但你知道,对你,我是不会说谎的。

    我固然不舍,但你也不用太过担忧,更不必自责。

    我不想成为你精神上的负累,也不想成为一个人恨鬼厌之人,虽然不能一起走完余生,但给你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还是可喜的。

    其实,在第一次见面时,你说不会离婚,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虽然和你在一起时真的很快乐,很开心,我也是真的喜欢你,爱你(虽然你一直在逃避,但我确实是爱你的,而不是你说的那般“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一直都有心理准备,也一直忐忑的等着你说出那句话。虽然大多时候,你能让我感受到被爱的温柔,但有时候我是真的感觉到,你对我的感情,只是因为我能在你寂寞时,给你些许温暖、体贴、宠溺、包容罢了。这是一种矛盾的感觉,大概就像你的心理状态一样吧,纠结着、挣扎着。

    但我总是不能拒绝和你拥抱,我又怎能拒绝呢?你是我朝思暮想的人啊。

    还记得某晚说起你一二年分手的事吗?当时我确实觉得很遗憾,未能及时出现在你身旁。但后来一想,大概我出现了,你也不会选择我吧,毕竟,在爱你的这条路上,我是如此的卑微,犹如尘埃,那时骄傲如你,大概是看不到深埋地里的尘埃的。一如高中时,你总是给我说你的笔友怎么怎么样,甚至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哭泣,也不曾正眼瞧一瞧爱慕着你的我呀。又好像大学时,我总是给你打电话,你总是聊着你和男朋友的幸福甜蜜;但我从未接到过你的电话,从未,哪怕一次。

    你从未想过我的感受。

    一个抬头望天的人,又怎么会考虑脚下尘埃的感受呢?你可知道,听着自己喜欢的人整天聊着和其他男人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是什么样的体验呢?

    包括前些日里,你聊起和丈夫的事情,包括生活、感情,我一边为你心疼,一边为自己难受。即便如此的人,在你的心里,他还是比我重要无数倍。不然你就不会有两三次接了电话,情绪就略微失控,甚至向我吐槽。

    当时我未能反应过来,他毕竟是你的丈夫,比我重要是理所当然的呀。所以我就情绪低沉,心不在焉的听着你的话,但更让我难受的,是我的异样,你竟毫无察觉,因为你并不需要关心我的感受,也不需要考虑,我是否愿意倾听,是否会乐意去了解你们之间的各种爱恨情仇和极限拉扯。毕竟,你没有快刀斩乱麻的决心,甚至没有斩断的心思。我听着,除了安慰你几句,除了为自己悲哀之外,还能怎样呢?

    ......

    你曾说,我并不爱你,只是年少时爱而不得的执念。

    是吗?我不能辩解。

    据说,当一个人的印象固化时,任何分辩都徒劳的。我深以为然,既然你认为我不爱你,我的辩解又有何意义呢?

    爱与不爱,只在于我,而非你。

    你就当这是我的执念吧,甚至贪念、欲念也无妨。可我又怎会在你的怀抱中越陷越深了呢?在此刻,在现在,我是如此的渴望着与你相依一生啊。

    我又做起来奢侈之梦,请你理解,那奢侈的、虚无的梦总是一直包围着我,如耶梦加得般环绕我的世界,使我挣扎不得,逃脱不了。

    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说的这些,大概是想着博取你的怜悯之心吧。同时,也心存一丝幻想,你能再次出现在我身边,给我一声问候和一个拥抱。

    我一次次的想要用我并不宽阔的胸怀,温暖你,但你总是敷衍地拒绝,你需要的,大概并不是我这个人,而是那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罢了,是我或者其他人,并无关紧要。

    ......

    我总是让你别喝酒,甚至很反感与你一起喝酒的人,我本只是真的单纯的担心你的身体,比如现在,你生着病,为什么就不能拒绝?你不能理解我的心思,所以你总是不假思索地、果断地拒绝,甚至觉得我说出的话很伤人,但你却没发现,每当这个时候,你说的话,也让我很心伤。

    你说你和丈夫的联系多了,我就知道,此刻要来了,只是我从未想到这么快而已,快得我自己都来不及反应。

    说实在的,当时我嫉妒了,并且现在也嫉妒着,因为此后,你依偎的怀抱,不再是我了。

    但我忽视了,我其实并没有嫉妒的资格,于是苦笑着暗骂自己,毫无自知之明。

    就像我总是毫无自知之明的管天管地管空气,大概也会让你感到厌烦。如我早些时说的那样——我真是闲得蛋疼了,你自己不在意,家里人也不管,就我这个外人在担心,喝酒担心你喝多了、打麻将担心你坐久了、担心你回去晚了不安全、担心你不吃饭、担心你睡不好、甚至担心你要孩子是否能如愿,或者如愿了是否健康.....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不过自此以后,你可以不用顾忌了,你将会重新获得可贵的自由,畅快的呼吸,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生活。

    ......

    我也可以用你曾经说过的话来安慰自己——短暂的拥有以后,我大概是该满足了,没有什么遗憾了。

    本想给你一些关于你和丈夫,应该是前夫,之间的关系的建议,但还是算了吧。我想说的,本该是你自己,或者你的丈夫、你的家人,去想、去说、去探究的问题,我不该,也不能越俎代庖。当然,自私如我大概是也不想说出来的,虽然前面已说了不少,只希望你能记住,并在某一天去实行,也不枉我的良苦用心了。

    或许,等到某一天,我的心平静下来后,能够心平气和地去审视关于你的一切记忆之时,能够毫无波澜地与你说话之时,我会告诉你其他的一些未诉诸于口的建议,但绝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