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孤独的再恋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只要是中国人都知道，宁宁当然也知道。但是，恋爱中的人往往虽然觉察到本性，却又会心存侥幸。

    本性并没有好坏之分，有区分的是对方的本性是否合适自己。但这种区分对于恋爱中的当局者来说，是艰难的。

    感受过中年恋情的寡淡和匆匆感后，宁宁特别珍惜和阳子的感情。这是一个肯为自己停下的男人。宁宁能从阳子的眼里看到坚定，一眼万里的坚定。

    “我单身四年，相亲过无数个女子。刚刚我们前单位的食堂大姐还给我介绍了个女孩，说是个美女博士，现在大学当老师。”

    “那你见了吗？”

    “不是被你接来了，来不及见了啊！”

    “那你去见啊！”宁宁推了阳子一把。

    “从此再也不相亲了。对了，你可不许变！”

    宁宁突然感觉漂过的心安定下来了。

    “虽然你以前一直出差，但是如果我们真的好了，我找人是找伴，不希望找一个整天出差的人。那不是和单身一样，不如不找。”

    “我现在辞职了，以后就找不出差的工作。出差太累，我也不想。或者和你一样，我自己做点生意。虽然我没有存款，但至少有房，贷款也还完了。如果没房子，我也不敢给你任何保障。以后，你和你爸妈都住过来吧，我喜欢热闹。”

    知道宁宁的房子是租来的，阳子的提议让宁宁内心很暖。虽然阳子坦诚说，在黄挺介绍宁宁时，他问过这个女孩是否有房有车，是否会打扮，长得是否漂亮。

    黄挺的回答是：听她说离婚后是净身出户，没有房子。不是特别会打扮，但是穿着挺得体。”

    阳子的描述让宁宁感觉他有审视感。这种审视感来自于他的优越感，优越感来自于哪里呢？宁宁说不出也道不明，也许就是因为他有房吧。宁宁这样想，也就不在心里辩驳了，事实确实如此。按宁宁现在的收入，一个人买房还是有难度的。

    “你离婚了还想找有房的男人啊，除非找老男人了。年龄差不多的男人如果有房，肯定找比你年轻的啊。”如果这话以遇到阳子前听到，宁宁可能会有丝丝焦虑。而遇到阳子后，宁宁再听到一个朋友的好心“提醒”后，她心里带着一点小得意笑了。

    阳子个子比宁宁足足高一头，和宁宁有着一样的高鼻梁，后来两人经常被人说成是长得有点像的兄妹。阳子虽然偏瘦，但脸上轮廓分明，虽然社会上工作那么多年，还总是在包里背着书，身上也散着青春学生味。宁宁眼中，阳子又高，又帅，有礼貌，好脾气，而且和宁宁一样，阳子也明显比同龄人偏年轻。如果一个人看上去比同龄人年轻，大都是因为这个人心地纯真善良，宁宁的心里冒出这样的一个真理。宁宁觉得自己和阳子都是这样的人。于是，就他了。

    一个小假期很快过去了。辞掉工作后的阳子虽然说过不再出差，想做生意，但生意并不是说想做就立即能做，工作并不是说想找就立即可以得到。阳子喜欢请客吃饭，喜欢做好人，如果说第一次见面阳子让宁宁见识了他的大方，那么，没过多久，宁宁就见识到了阳子“大方”的结果。

    没有工作的阳子很快有点精神不太好。宁宁不知缘由，再三追问才知道阳子信用卡欠了要还款了。阳子的信用卡欠的金额并不多，宁宁顺便就给他还掉了。阳子说，等他找到工作有了工资马上还给宁宁。宁宁才知道，阳子，真的是一点存款也没有。但没有存款的他，前几天还给宁宁买了1000多元一件的T恤。

    “反正他有房，我有车，都没有贷款，他随便找份工作自己总能养活自己。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再婚家庭，找个脾气好，互相不讨厌，互相不计较对方过去的经历，能一起过日子的就行了。”宁宁想起自己当初遇到袁冰时因为自己的不上心，一不小心就被别人“抢走”的经历。“至少阳子家庭生活简单，不用当继母。”虽然网上书上有赞美继母的故事，但是，宁宁不是那种会造感情的人。“我们以后各自的孩子面前，既不要嫌弃，也不要去过份讨好，更不要企图去管教，要知道，他们有亲生父母，亲生父母才是他们心中最重要的。”宁宁的提议得到了阳子的真诚认可。宁宁顺便对比了一下袁冰，和袁冰认识这么久，对方从来没付过一分钱，而和阳子一起，从一开始请客到后面买衣服，又给宁宁的父母买大包小包，阳子尽他的能力花了不少钱。

    这样各种一解一劝后，宁宁的房租一到期，阳子就把宁宁接回了自己家。“从此，你是这里的女主人了。”曾经被房租到期的事焦虑过的宁宁，感觉到了无比的幸福和安定。

    离婚后漂泊了2年的心，经历过对生病的恐惧，经历过被姐姐嘲讽为流浪者的内心灰暗，经历过父母念叨房租太贵要宁宁退房再租便宜房的焦虑，那一刻，一个爱情，让宁宁收获了安定。宁宁的父母被宁宁的姐姐接走了。宁宁和父母一起时，宁宁的姐姐把孩子放宁宁这边过来，因为两家的房子离得近。现在阳子和宁宁在一起了，宁宁的姐姐需要父母帮忙带孩子，宁宁的父母也觉得宁宁刚和阳子在一起，住她姐姐这边更合适。

    阳子很快找到了一份工作，一份可以每天回家的工作。阳子喜欢在路上买吃的，有了宁宁后，他一回家就会递进来一些路上买的小吃。宁宁觉得生活平淡而幸福。阳子领了工资后，很快把宁宁代还的信用卡的钱还给了宁宁。

    “不用还了，都一起了，以后钱就不用分这么清楚。”宁宁说。“现在你钱多，我们的钱不能放一起。等以后我的钱如果超过你或者和你一样多了，那就可以放一起了。”阳子说。宁宁决定嫁给阳子了。这样的男人，虽然现在没钱，但是他有男人的气概和担当。而且，他一点没撒谎。没存款就是没存款，一点不充大佬，他只是喜欢当好人。

    “我的上一段婚姻回想起来自己各种不是，我经常出差，其实前妻要带小孩，又是一个特别爱搞卫生的女人，她很辛苦的。但我当时并不是那么体谅她。

    我从路从来不知道要拉妻子的手，只知道自顾自己走。有次我们坐公交，只有一个位置，我坐了，她站着，她就顺便靠坐在我腿上，我嫌难为情就把她推开了......“

    “这些你怎么知道？”

    “离婚后看到她留在家里的日记，才知道她肚子里有那么多怨气。以后你有什么对我不满的，一定要说。你不说的话，我怕自己不知道，小问题会变大问题。我那时心胸也有点狡隘。她提出离婚，我第一反应是她出轨了，还企图去找她出轨的证据。他起诉离婚，我还拼命拖了半年。她的脾气确实不好，动不动就是生闷气，闷气生得时间越来越长，最后半年都只跟我说过一句话。那句话是因为要我给她去买一个东西，听到那句话，我开心了半天，但是之后又一句话都没了。再说时，就是提出离婚了。”

    “她不说话你也就不说不哄吗？”

    “她不说话我也不敢说啊，说了怕她生气。反正有孩子，一家人，不说就不说，在一起就好了。但后来我没想到她会提出离婚。”

    “她提出离婚，本来你好好哄也许能哄回来，你找出轨证据啥的应该更伤了她的心，反而把往外推了。”

    “应该是的，年轻的时候，气量就是这么点大。”

    “我和陆俊也一样，心眼就那么大。”

    两个都有过经历的过来人，有了彼此理解和珍惜的心。

    “阳子对过去的反思，对未来的通透，似乎是上天借他前妻之后，帮我调教出了一个绝佳的好男人。”那段时间，城市的上空飘满了雾霾，路上到处都是带着防霾口罩的人。过去专家总让大家多做户外运动，多注意开窗室内通风，那段时间的专家却总是在电视上，网络上劝广大市民，注意关好门窗，家里尽量用空气净化气。市面上还涌出一堆防P2.5之类的口罩。但是，宁宁走在上下班的路上，感觉雾霾都是温暖的。她把雾霾想象成仙境中的云朵，自己就是那行走的仙女，轻盈、幸福。

    宁宁最开心的日子是接小雨过来的日子。小雨的幽默，可爱，没多久就俘获了阳子的心。小雨教阳子跑步如何让脚跟碰到屁股的技巧，小雨教阳子如何倒立，阳子给小雨买他最爱吃的卤鸭贿赂他给自己在背上拔罐。如果再恋有幸福，那段时间宁宁确实收获了了幸福。而这段幸福，也让宁宁有了一生的自在选择。

    只是这段幸福有点短得出奇。

    没过多久，阳子跟宁宁说，他的工作又要出差了，以后一周回来一次。

    阳子终究跳脱不出他的工作需要出差的命。那个家，顺间冷冰冰，空荡荡。宁宁每天下班就去姐姐家吃饭，然后再回到阳子的家。周末回来的阳子，经历了一周的在外奔波，回来就特别疲劳，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小别胜新婚的感觉。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阳子和宁宁离婚也没有改善，离婚后，阳子依然过着长期出差在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