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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赏金猎人

    拿钱办事,简单粗暴,在这片大陆上的赏金猎人就是这样的。除了必要的人脉以外,以金钱为上不懂变通,这也是在这个行业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蠢蛋的原因。当然这么说并不是针对这个职业,那些“老狐狸”们可不是这样的。

    悬赏的范围很大,从矿物到植物,从魔物到人或者其他种族,只要钱到位了,马上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在这些人眼里就没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特里克斯就收拾好行囊离开了索拉尔,昨天和兰肯兄妹相遇的时候是在回旅店的路上,醉酒的兰肯被赫朵扶着靠在路边的长椅上。因为他们的目的地是南方的名为“灰望”的城镇,所以在闲聊了几句后特里克斯交给了赫朵一个用银币重塑的十字星胸针当做礼物,在天亮之后就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了。

    经过赏诗节的狂欢后,街道上可谓是一片狼藉,在晨曦中有些萧瑟,就像去年的赏诗节一样,原本以为哥哥在信中的描写是有些夸张化的,等到特里克斯亲眼看到后才知道他还是写得保守了。

    随处可见的吟游诗人、探索者和索拉尔住民如同被暴风卷落的碎纸散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治安队员和还清醒的探索者还在用驴车拉走他们并安置在协会的大楼里,从昨夜一直忙到现在,不然这些家伙迟早会被冻死。虽然累但是每拉一个人就可以获得2个艾古多铜币的赏金,这样算下来一个晚上得到的赏金可以顶一个月的工资了。

    看着这个景象,特里克斯想起了兰卡蒂亚的大饥荒时代,当年的兰卡蒂亚各个城市也是这般惨状,但性质更严重。每拉走一个街头惨死的饿殍就可以获得一小块发馊的面包,但几乎没什么人这么做,就算皮包骨了也还是有些肉的,骨头嚼碎了也能充饥,所以大部分的归宿还是难民的肚子。

    特里克斯摇了摇头,把这个并不合适的比喻从脑海里驱逐出去。她继续往前走着遇到了那群打扮和她差不多的魔法师们,她们被治安队员叠在驴车上缓缓前行着,看起来她们也在昨夜的狂欢中玩得很开心。在路过时,治安队员还同特里克斯打了个招呼。

    阳光穿过城门冲上大街与特里克斯撞了个满怀,她压了压帽子,在璀璨的迎接中离开了索拉尔。到了城外就可以不用担心踩到那些醉倒的家伙了,特里克斯翻身骑上了她的白马,在沉稳的马蹄声中向着特雷索斯进发。

    特里克斯已经把这匹马从马贩子手里买下来了,特里克斯称它为红豆米糕,因为这匹马的毛色并不纯,在屁股上有一些红色的杂毛,像是米糕里的红豆。可惜特里克斯不是帕尔米斯,听不懂兽语,不然就能问问马的意见了。不过叫它红豆米糕的时候并没有很排斥,就当它接受了吧。

    玛娜伸出小触手把特里克斯的帽子抬高了一些,明明在特里克斯把她放到头上的时候还睡得很香,这会儿估计是被颠醒了。它用触手搓了搓自己光滑的表面,这个动作大概是在揉眼睛吧,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特里克斯察觉到了玛娜的动静,把玛娜从头上抱下来放在了马鞍上。

    早餐是硬邦邦的黑面包,如果干吃不喝水的话容易噎着。这种食物在探索者里很受欢迎,只要一枚艾古多铜币就可以买三大块,作为干粮没有什么比这东西更划算的了。特里克斯掰下一小块递给玛娜,史莱姆没有味觉,即使再难吃也无所谓。

    马背上的人在享用早餐,而自己却没得吃的米糕不乐意了,摇头晃脑地喷着鼻息,想让特里克斯注意到它的情绪。

    “知道知道,给你胡萝卜,别闹小脾气了。”特里克斯从腰包里拿出一些胡萝卜的种子托在手里,用含糊不清的古提克语念起吟唱词,在魔法的作用下短短两分钟这些种子就经历了从发芽到成熟的全过程。

    这是亚莱因茨的白精灵们经常使用的催芽术,只不过特里克斯加大了一点力度,通过融合法阵把更大的以太转化为养料供胡萝卜生长,但是这种方法的成功率很迷,就连特里克斯自己也没把握百分百成功,方便是方便,就是不太好吃,连米糕都嫌弃。

    从索拉尔到特雷索斯需要经过一大片森林和一块空地,不过好在这片森林还没有被大叶榕殖民,主要以橡树和霜结树为主,还有一些像是赤吻莓和鱼鳞果这样的果树可供充饥,黑面包偶尔吃一顿就行,这种东西吃多了容易反胃。

    远远的就可以看到凝聚在特雷索斯半岛上空龙卷风状的雷暴云,这个地方很少有安生的时候,几乎是每天与雷霆暴雨作伴,翻涌的乌云内部略过几道闪电,让那个地方看上去像是神罚的重灾区。从云朵的活动来看特雷索斯现在应该在下暴雨,一想到到处都是湿哒哒的就感到难受。

    即使是在冬天,太阳也依旧刺眼,薄雪反射的阳光更是让人睁不开眼睛。赶了一个早上路的特里克斯决定先在树林里休息一会儿,她就近找了一颗倒下的橡树坐下,把帽子挂在法杖上,抱着玛娜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草丛里突然传出的异动让特里克斯警惕起来,这动静并不像是小型动物能弄出来的,她拨开了千风瓶的瓶塞,让被驯服的千风化作一只青色的游隼落在特里克斯的肩膀上。

    特里克斯拿起梵蒂娜小心翼翼地召唤了一根冰锥朝草丛射去试探一下,紧接着一只受惊的大岩穴兔从草丛里跳了出来,差点撞到米糕。

    “欧洛斯,上!抓住今天的午餐!”青色的游隼得到指令后像箭一般朝那只大岩穴兔,锋利的爪子穿透了厚厚的兔毛嵌进岩穴兔的背部,岩穴兔被飓风裹挟着抛到空中扭断了脖子,像一块湿抹布一样从半空掉了下来。

    “干得漂亮,回来吧。”特里克斯举起千风瓶将欧洛斯召唤了回来,自己拔出匕首开始给这只大兔子剥皮。岩穴兔普遍都长得很大,趴着的时候就可以够到特里克斯的膝盖了。

    她熟练地划开岩穴兔的肚子,血腥味在寒风中弥漫开来,剥皮这种事情特里克斯在游学的时候就经常做,主要是卖给商人换取一些路费,完整的兔皮可以卖到10枚艾古多铜币。

    处理好的兔子肉是被穿在那把秘银剑上用两根带叉的木棍架着烤的,且不说香味,光是色泽就很诱人。玛娜几次在烤制中途想要靠近兔肉,但都被特里克斯抱了回来,只是可惜没有带太多的调料,特里克斯可能是一个好的魔法师,但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厨子。

    匆匆在烤得有点焦的兔肉上撒点海盐就是一顿很丰盛的午餐了,虽然她是个使用火魔法的天才,但是却控制不好烧烤时的火焰,烤焦或者没熟透这种事情都是家常便饭了。

    “什么啊,也没有太焦嘛。”特里克斯咬了一口还在冒着热气的烤兔子腿,“我还是有进步的嘛,真想让爱芙也尝尝啊。”她自言自语着用匕首割下一块兔子肉放在玛娜面前。

    玛娜这个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学的后空翻,趁着午餐时间给特里克斯漏了一手,正当玛娜跳动得正欢快的时候,特里克斯突然迅速起身用法杖的尖端抵住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男人的脖子。

    “小姐别激动,我只是个路过的。”男人咽了咽口水,轻轻地用手拨开抵住脖子的法杖,“我没有恶意的,你放心好了。”

    特里克斯放下法杖,平静地看着这个穿着邋遢的男人,“赏金猎人的话只有一半可以信,这是局外人的共识。”她把手放在长剑的剑柄上,深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敌意。

    “咳咳,你是魔法师,应该有魔法可以分辨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吧。”男人尴尬地耸了耸肩,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那是秘药。”特里克斯并没有放下戒备,“人类的内心那么复杂,怎么可能用魔法就能摸清楚呢。”

    “啧,我就是被你的烤兔子馋到了,想蹭两口行了吧,这么大的兔子你一个小姑娘也吃不完吧,刚好我也还没吃饭,不如让我帮你解决,省得带着麻烦还容易招野兽。”男人像是豁出去似的用十分快的语速一口气说完了。

    “你的需求不只这点。”特里克斯捡起地上的帽子拍掉了粘在上面的灰尘,“不过你说得也没错,坐下来一起吃吧,那些事情等你吃完了再说。”

    等到男人满意地舔了舔嘴唇,特里克斯就直接挑明话题,“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解决悬赏目标吧。”

    “看来魔法师的话也不能全信呢。你这不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吗。”男人翘起了二郎腿,全然没有一副求人办事的样子。

    “这样的话可就犯规了。”特里克斯站起身,用一块手帕把梵蒂莎的剑身擦拭干净,“你也不想之后在赏金猎人里混不下去吧,芬格先生。”

    听到特里克斯准确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芬格顿时大惊失色,他拉住抱着玛娜刚要上马的特里克斯,“请一定要帮帮我,魔法师小姐,这笔赏金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在乎那些名誉,被嘲笑也好被看不起也好我都无所谓,我只要那笔钱。”

    特里克斯将信将疑地盯着芬格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悬赏对象是什么?”她拉住缰绳,没有上马。

    “一只熊,一只身上背着好几条人命的熊。”芬格严肃地说道,“只凭我肯定没办法弄死它,那家伙的力气大到可以把一棵霜结树连根拔起,那些陷阱对于它来说根本没有效果——”

    “所以你需要我帮你控制住那只熊对吗?”

    “没错,只要你用那只青色的鸟牵制住它我就能找到机会一一箭射穿它的脑袋。”芬格握着拳头,看起来十分自信。

    特里克斯想了一下,决定接下这个活,“我可以帮你,而且我不要你和我分赏金,我只要你帮我在特雷索斯找一个人。”

    一听到特里克斯不想分赏金,芬格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只要在特雷索斯就没有我不到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前莱妮丝小队的队员,诺德·斯塔森。”

    由于目标的活动时间是在晚上并且活动范围很大,所以特里克斯和芬格只能在树林深处守株待熊,寒鸦沙哑的叫声回荡在树林的上空,夹杂着尖利风声让人听着毛骨悚然。芬格斜着眼偷偷观察着特里克斯表情,但特里克斯只是专心致志地揉着玛娜光滑滚圆的身体,脸上并没有害怕的神色。

    在米糕急促的呼吸声中,特里克斯知道对方已经在附近了,她不慌不忙地拔出长剑插在地上,一个蓝色的法阵在她脚下展开,寒气在特里克斯周围凝聚成可视的屏障,在法阵脉络的节点上一朵朵白色的蔷薇悄然绽放开来。

    “特里克斯!后面!”

    一堵三层楼高的身影出现在特里克斯身后,庞大的影子瞬间罩住了特里克斯,不过特里克斯依旧临危不惧,静静地双手扶着长剑,用古老的语言吟唱着赞颂亚弗兰格的颂歌。

    巨熊的咆哮声足以震破耳膜,成群的寒鸦被惊起,扑着翅膀汇聚在上空聒噪地叫唤着。芬格的弓箭显然破不了这只巨熊的防,就像是牙签扎在墙上,对于这个怪物就像是挠痒痒一般,不但没有引开反而激怒了它。

    巨熊咆哮着摆出一副要撕碎特里克斯的架势朝她扑来,庞大的身躯好像一座移动的小山,特里克斯转过身,拔出长剑架好气势,在蓝光的映照下,特里克斯在这个怪物面前如同蝼蚁一般渺小。

    “霜色安眠曲【RimeLullaby】!”

    冰蓝色的法阵在一瞬间爆裂开来,刺眼的光芒映亮了半个树林,如雨点一般洒落的洁白花瓣作为这场演出的落幕。待到花瓣落尽一个巨大的冰雕出现在法阵的中央,那个怪物还保持着冲过来时的姿态。特里克斯像个艺术家一样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上一次被冻在里面的还是一只克拉肯。

    芬格震惊地看着这个巨大的怪物,颤抖着把手放在那个怪物的鼻尖上。

    “哇!”

    “啊啊!”芬格一脸怨恨地看着在旁边坏笑的特里克斯,“不要开这种没有品的玩笑!”

    “抱歉抱歉,没忍住。”特里克斯吐了吐舌头,“接下来怎么运到特雷索斯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只负责把它杀死。”

    “帮人帮到底吧,特里克斯小姐。”

    “你问问米糕愿不愿意帮你拖回去吧。”特里克斯靠在米糕的身上,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