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百年因果
这一点倒不出乎石成非的意料。
刘里玲若是同上清派没有关系，后老人怎么又来找她留下的宝藏呢？
她简单说了说前番因果。
……当时武朝初立，天下战乱百年，各处都有妖祸和兵灾为害。
她自幼于上清派中学有道藏，勤学苦练。
从出生修炼到二十来岁，已经达到了归墟期中的第六层。
归墟期共分六层，分别是知体感气，通脉承知，小周天，似脏非脏，大周天和天汉归墟。
她已经抵达最高一层的“天汉归墟”的小境界。
再往下一步，是要气冲天汉，尝试造景生化。这一步风险非常大。
她执剑下山，想要在人世之间好好历练一番，领悟属于自己的内景之道。
一路降妖除魔，虽然颇有意外，好在是最后都是有惊无险，有险也转安。
而此间遇到的最大妖怪，就是在一处鸣山上，盘踞的一条吃人蛟蛇。
这蛟蛇修炼约五六百年，已经感应天地，即将蛟化为龙了。
但它多伤人命，秉性极恶。如果真化为龙形，法力更甚，只会更加为害一方。
与万物之灵的人类相比，蛟蛇更难以积蓄真气，也更难以锻体。
但它们强在肉体本身坚硬刚猛，同时天然能活很久。
刘里玲与之搏斗三回，虽然能胜，但不能杀之。
一人一蛇，且战且走，最终追到了这水陆地界。
刘里玲限于能力不足，在此地布下大阵，设计引诱它前来，最终把它镇压。
这一阵法并不能万事永固，随着时间推移，蛟龙总能出来。
她便收留附近的孤儿、穷人和流民，让他们在此繁衍生息。以生人活气相助镇压。
另一方面，自己则孜孜不倦的修炼，以求早日突破，能够有能力击杀这妖怪……
“可我方才，在棺椁里见你的身体，上面……”石成非没把话说破。
刘里玲脸上露出沉浸在回忆的表情，说道：
“没错。十年左右，我感到道行圆满，天地也有所变化，便寻求突破。可就在这时，出现了一伙朝廷的人，暗中对付于我。”
“朝廷的人？”
石成非一怔之下，立刻想起来之前见过的贪财好色的县太爷，以及那群看上去不咋的地主乡绅。
“小道友你不知道吗？前朝颠覆，天下崩裂，就是有一派正一盟的道士造反，夺走了真龙气运。”刘里玲说。
石成非摇摇头，这身体的原主长居深山，一心复仇，也就胎教肄业。
刘里玲便说道：
“新朝建立之后，人间秩序逐渐恢复。朝廷当中对武林中人多有摄服，同时更花力气，杜绝修仙。”
石成非奇怪道：
“难道这些皇帝自己不想长生不老吗？”
“这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天下太大，我这一生只在这小小一隅游历过而已，并未过多接触朝廷。”
听她这样说，石成非留了心眼。
之前在施化城中，所见都是武林中人，还说神仙之事实属飘渺。
看来皇室禁止修仙很有效果呀。
“不管怎样说，这伙朝廷的人要害我，是确凿无误的。也怪我当时没考虑好前因后果，用生人活气来镇压这蛟龙。结果反倒也被它钻了空子，对这些孩子加以蛊惑。
“这时朝廷的人递了刀子，我的孩子们竟然真对我下手。我当时渡了第一道雷劫，虚弱无比，没有对我的孩子们提防。于是被他们用匕首封在胸口，丢下堰塘来。”
石成非听出她语气中的难过，想到了方才王雯记忆当中，那不断蛊惑的声音。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阴霾的天空下，雷鸣不断。一群蝇营狗苟的人，睁着愚昧贪婪的眼，把他们的母亲围在中间。
他们身形高大昏黑，面部麻木而又模糊，朝母亲举起匕首，刺了下来。
也不知道刘里玲当时该有多绝望和难过。
等等，他忽然留意到一个关键词。
于是忙问道：
“雷劫？你说渡雷劫？炼气归墟之后，到造景生化，竟然还要度雷劫的吗？”
刘里玲从略带悲伤的回忆中醒转过来，说道：
“这个自然。体内造景，便是要脱离五行了。天地自然会有异变。”
她的解释虽然简短，但很清楚。
不过石成非并不是觉得渡雷劫不合理，也不是诧异为什么练气期就要渡雷劫。
问题是，抱朴子留下的信息中，他就是单纯的破碎虚空而去了呀？
这一点矛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考虑到雷劫听起来就不简单，很可能灰飞烟灭，长期打算，还真是个重要问题。
可能是修行方法的不同？或者是时代变了？
他委婉的将这一矛盾说给刘里玲。
刘里玲沉默一会，摇头表示不知，说道：
“我终究未能正常达到造景期。我的尸体沉入堰塘中，灵魂本来快要消散。却是机缘巧合，这口王家的堰塘在阴阳阵法之中，正属于阴性。我才得以偷生至此。
“此后三百年，阵法运行不断，我从中领悟到一套独特的功法，竟然也造景成功了。
“相较于归墟期是锻造肉体，这造景期本身就是壮大阴魂。我处处顺利，很快修炼出种种神通。而这小姑娘被沉塘至此，我也顺带救了她一命。
“但遗憾的是，我肉身虽然不腐，但始终受到那奇怪匕首的压制，于是不能突破到下一境界。又不知为何，这十几年来，我留下的阵法中，阳眼被人破坏。
“倘若是这阴侧阵眼被破坏，我还有法可救。阳眼为人所破，我作为鬼魂就无能为力了。”
石成非明白其中道理。
这就跟自己背上的两柄剑，一柄铁剑主生，一柄桃木剑制死。本源的属性，就是截然不同的。
“因为阳眼被破坏，阵法逐渐失衡，那蛟龙才能如此蠢蠢欲动么？”石成非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性。
刘里玲方才听石成非说到李王二家争斗，死伤无数，本就又是忧虑，又是心疼。
她三百年修行，早已不计较当初孩子的背叛，此时只是牵挂地说道：
“恐怕是的，阴阳两隔，人鬼殊途，这是天地之间最为泾渭分明的了。”
说到这里，三百年的恩恩怨怨，前因后果，石成非都基本理解了。
他又询问了一些关于阴阳阵法、玉牌、玉剑和耳边蛊惑的事。
阴阳阵法不用多说。
玉牌是留下的修行之法，而玉剑则是炼制的飞剑。
至于耳边蛊惑。三百年前，恐怕主要是官府中人蛊惑，蛟龙居其次。
这些年来，压制它的力量越来越弱，阵法也逐渐失衡。
它被压制的蛊惑之力，恐怕也渐渐变强了。
石成非想到方才王雯的记忆，又想到王芝云攻击自己时的种种奇怪，心想恐怕蛟龙的蛊惑已经影响极大。
“你有什么克制蛟龙的对策吗？”石成非冷冷问道：
“或者说，杀死它。”
刘里玲若是同上清派没有关系，后老人怎么又来找她留下的宝藏呢？
她简单说了说前番因果。
……当时武朝初立，天下战乱百年，各处都有妖祸和兵灾为害。
她自幼于上清派中学有道藏，勤学苦练。
从出生修炼到二十来岁，已经达到了归墟期中的第六层。
归墟期共分六层，分别是知体感气，通脉承知，小周天，似脏非脏，大周天和天汉归墟。
她已经抵达最高一层的“天汉归墟”的小境界。
再往下一步，是要气冲天汉，尝试造景生化。这一步风险非常大。
她执剑下山，想要在人世之间好好历练一番，领悟属于自己的内景之道。
一路降妖除魔，虽然颇有意外，好在是最后都是有惊无险，有险也转安。
而此间遇到的最大妖怪，就是在一处鸣山上，盘踞的一条吃人蛟蛇。
这蛟蛇修炼约五六百年，已经感应天地，即将蛟化为龙了。
但它多伤人命，秉性极恶。如果真化为龙形，法力更甚，只会更加为害一方。
与万物之灵的人类相比，蛟蛇更难以积蓄真气，也更难以锻体。
但它们强在肉体本身坚硬刚猛，同时天然能活很久。
刘里玲与之搏斗三回，虽然能胜，但不能杀之。
一人一蛇，且战且走，最终追到了这水陆地界。
刘里玲限于能力不足，在此地布下大阵，设计引诱它前来，最终把它镇压。
这一阵法并不能万事永固，随着时间推移，蛟龙总能出来。
她便收留附近的孤儿、穷人和流民，让他们在此繁衍生息。以生人活气相助镇压。
另一方面，自己则孜孜不倦的修炼，以求早日突破，能够有能力击杀这妖怪……
“可我方才，在棺椁里见你的身体，上面……”石成非没把话说破。
刘里玲脸上露出沉浸在回忆的表情，说道：
“没错。十年左右，我感到道行圆满，天地也有所变化，便寻求突破。可就在这时，出现了一伙朝廷的人，暗中对付于我。”
“朝廷的人？”
石成非一怔之下，立刻想起来之前见过的贪财好色的县太爷，以及那群看上去不咋的地主乡绅。
“小道友你不知道吗？前朝颠覆，天下崩裂，就是有一派正一盟的道士造反，夺走了真龙气运。”刘里玲说。
石成非摇摇头，这身体的原主长居深山，一心复仇，也就胎教肄业。
刘里玲便说道：
“新朝建立之后，人间秩序逐渐恢复。朝廷当中对武林中人多有摄服，同时更花力气，杜绝修仙。”
石成非奇怪道：
“难道这些皇帝自己不想长生不老吗？”
“这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天下太大，我这一生只在这小小一隅游历过而已，并未过多接触朝廷。”
听她这样说，石成非留了心眼。
之前在施化城中，所见都是武林中人，还说神仙之事实属飘渺。
看来皇室禁止修仙很有效果呀。
“不管怎样说，这伙朝廷的人要害我，是确凿无误的。也怪我当时没考虑好前因后果，用生人活气来镇压这蛟龙。结果反倒也被它钻了空子，对这些孩子加以蛊惑。
“这时朝廷的人递了刀子，我的孩子们竟然真对我下手。我当时渡了第一道雷劫，虚弱无比，没有对我的孩子们提防。于是被他们用匕首封在胸口，丢下堰塘来。”
石成非听出她语气中的难过，想到了方才王雯记忆当中，那不断蛊惑的声音。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阴霾的天空下，雷鸣不断。一群蝇营狗苟的人，睁着愚昧贪婪的眼，把他们的母亲围在中间。
他们身形高大昏黑，面部麻木而又模糊，朝母亲举起匕首，刺了下来。
也不知道刘里玲当时该有多绝望和难过。
等等，他忽然留意到一个关键词。
于是忙问道：
“雷劫？你说渡雷劫？炼气归墟之后，到造景生化，竟然还要度雷劫的吗？”
刘里玲从略带悲伤的回忆中醒转过来，说道：
“这个自然。体内造景，便是要脱离五行了。天地自然会有异变。”
她的解释虽然简短，但很清楚。
不过石成非并不是觉得渡雷劫不合理，也不是诧异为什么练气期就要渡雷劫。
问题是，抱朴子留下的信息中，他就是单纯的破碎虚空而去了呀？
这一点矛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考虑到雷劫听起来就不简单，很可能灰飞烟灭，长期打算，还真是个重要问题。
可能是修行方法的不同？或者是时代变了？
他委婉的将这一矛盾说给刘里玲。
刘里玲沉默一会，摇头表示不知，说道：
“我终究未能正常达到造景期。我的尸体沉入堰塘中，灵魂本来快要消散。却是机缘巧合，这口王家的堰塘在阴阳阵法之中，正属于阴性。我才得以偷生至此。
“此后三百年，阵法运行不断，我从中领悟到一套独特的功法，竟然也造景成功了。
“相较于归墟期是锻造肉体，这造景期本身就是壮大阴魂。我处处顺利，很快修炼出种种神通。而这小姑娘被沉塘至此，我也顺带救了她一命。
“但遗憾的是，我肉身虽然不腐，但始终受到那奇怪匕首的压制，于是不能突破到下一境界。又不知为何，这十几年来，我留下的阵法中，阳眼被人破坏。
“倘若是这阴侧阵眼被破坏，我还有法可救。阳眼为人所破，我作为鬼魂就无能为力了。”
石成非明白其中道理。
这就跟自己背上的两柄剑，一柄铁剑主生，一柄桃木剑制死。本源的属性，就是截然不同的。
“因为阳眼被破坏，阵法逐渐失衡，那蛟龙才能如此蠢蠢欲动么？”石成非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性。
刘里玲方才听石成非说到李王二家争斗，死伤无数，本就又是忧虑，又是心疼。
她三百年修行，早已不计较当初孩子的背叛，此时只是牵挂地说道：
“恐怕是的，阴阳两隔，人鬼殊途，这是天地之间最为泾渭分明的了。”
说到这里，三百年的恩恩怨怨，前因后果，石成非都基本理解了。
他又询问了一些关于阴阳阵法、玉牌、玉剑和耳边蛊惑的事。
阴阳阵法不用多说。
玉牌是留下的修行之法，而玉剑则是炼制的飞剑。
至于耳边蛊惑。三百年前，恐怕主要是官府中人蛊惑，蛟龙居其次。
这些年来，压制它的力量越来越弱，阵法也逐渐失衡。
它被压制的蛊惑之力，恐怕也渐渐变强了。
石成非想到方才王雯的记忆，又想到王芝云攻击自己时的种种奇怪，心想恐怕蛟龙的蛊惑已经影响极大。
“你有什么克制蛟龙的对策吗？”石成非冷冷问道：
“或者说，杀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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