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黑渊
缺氧、高压以及重伤正在逐渐把叶孤舟推向死亡的边缘，叶孤舟残留着最后的一丝神智，他心里感觉有些抱歉。
这份抱歉既是对此刻独自面对敌人的夏弥，也是对远在学院的楚子航。
他不是什么傻瓜道士，这么多年来在山上帮师兄他们代劳算过许多男男女女的八字，不下百对，在他算八字的期间时他们总是小动作不断，一颦一簇，眼波流转，叶孤舟再不通人情世故，也能明白这些动作其中的意思。
对比面瘫师兄的绷着脸死不承认，和夏弥女侠的主动但不戳破，他们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算命男女”。
可现在面瘫师兄不在这里，自己这个作为朋友的就应该挺身而出，就像关二爷护送嫂子过五关斩六将……
死到临头了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按照路明非和芬格尔满脸一言难尽的描述，他从病房中出来后会开始上两小时一节的大课，会去赶早八，会有月考、季考期末考，还有数不清的，像什么制造小型的魔动机械、冶炼炼金金属这些动辄可能记零分实验课；除此之外，等着他的还会有大大小小的训练课程，枪械射击、野外生存、近身格斗等二十一门，这些训练课程必须在大三开始之前学完并且成绩至少要达到合格的水平；还有学校的社团活动，自己不是加入了狮心会么，芬格尔听见这个消息痛心疾首，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孤舟你这一身说唱的本事其实更适合加入咱们校园新闻社。
还有很多。
可这些似乎都做不到了。
叶孤舟发出一声叹息，那是来自灵魂深处，无可奈何的叹息。
他想要再睁开眼睛看上最后一眼，看看迎接自己的终幕会是什么景象，但他也做不到。
但逐渐沉重的意识里，另一双眼，睁开了。
那不是叶孤舟的眼睛。
这双慑人的黄金瞳直视着他的内心，与此同时，一句威严无比的声音在他的意识中响起。
“站起来！”
这是一道简单至极的命令，拥有权的上位者，正在对身为下位者的叶孤舟施令。
紧接着，叶孤舟不受控制的，开始遵循这道命令，他无法动弹，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开始疯狂活跃起来。
叶孤舟的心脏从几近停止转而剧烈跳动，每次搏动都为他输送着充满活力的新鲜血液，这些富含氧气和营养的血液通过无数微型的毛细血管快速运输到受伤的区域。
叶孤舟腹部创口的边缘，成簇的成纤维细胞精密地编织着新的肌肉组织，而胶原纤维和弹力纤维也在不断地拉长、交织、密合……各类细胞们迅速分裂分化，如同一个精密的生命修复机械，迅速地重建着叶孤舟破败的身体。
叶孤舟再一次感受到了疼痛，撕裂般的疼痛，疼痛之外，他还感到周身有一股暖流掠过，途径之处的肢体微微酥麻，五感正在快速的回归。
一切都在预示着生命的火花在他身体中奇迹般的重新被点燃。
叶孤舟猛地睁开眼睛，仿佛从从一场扭曲的噩梦中惊醒。他下意识地大口呼吸，可这样自发的行为却让大量的水涌入他的肺部，呼吸变得更加困难。
在这紧急的危机时刻，一个人影飞快地从远处游到叶孤舟的身前，速度快得就像是每小时能够达到110公里时速的太平洋旗鱼。人影迅速解开叶孤舟头上了那已经无用的破碎面罩，紧接着把一副新的备用面罩熟练地安装到了他的面部，面罩在人影的操作下紧密地贴合在叶孤舟的脸上，手法极其专业老道，堪比拥有丰富潜水经验的教练员。
面罩开始排水，叶孤舟总算得以大口呼吸新鲜的氧气，然而救援者并未因此放缓。下一刻，他直接扯掉了叶孤舟身上所有的无用装备，然后拽住叶孤舟腰间的卡扣，动作简短有力，没有一丝犹豫地开始往上快速游去。
“芬……芬格尔？”叶孤舟终于看清救援者的侧脸，这张平日里贱兮兮的脸在他脑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是我还能是谁？兄弟我就不可能白蹭你的饭，你可是我认可的饭票，这下你又欠我一周不、一个月的夜宵了！”芬格尔义正言辞的说。
“话说孤舟你是小强么？这样都……”芬格尔扭头打量了一番叶孤舟，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词形容，他想起下方可怖的鱼群，以及浓厚的血气，不难看出下方发生了一场大战。
“夏弥呢？”叶孤舟艰难地从嘴中挤出这三个字。
“我下来的时候，只看见你一个人在鱼群里。”芬格尔微微沉默，“没有看见夏弥的身影。”
叶孤舟听见芬格尔的回复，大脑一阵恍惚。
“放开我。”叶孤舟淡淡的说，“我要回去找夏弥。”
“别说蠢话了！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游得动么？”芬格尔头也不回，往上的速度丝毫没有减弱，“就算你有体力，下面有着一群我也不知道的怪物东西，万幸的是它们现在似乎睡着了。你是想再把它们吵醒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它们是什么！到时候我们都得完蛋！”
“放开我！”叶孤舟开始挣扎，芬格尔略微吃惊，难以想象他如今尚未痊愈的身体竟然能爆发出如此的力量。
“你是真的想死么？！！”芬格尔罕见的怒了，叶孤舟的突然发力让他现在根本无法保持平衡。
“夏弥还在下面！我必须回去，她是我的队友！如果她死了，我怎么跟师兄交代？”叶孤舟反吼道，嘴唇颤抖，“我怎么跟自己交代……芬格尔，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明白你在说什么……”芬格尔停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深邃到似乎能够望穿这上百米的水面直达天空。
他怎么会不明白。
至于交代，给谁交代？
他能想到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酒精的麻痹不会让她在梦中的脸变得清晰，时间的洪流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悔恨而逆转。
“夏弥没有死。”芬格尔冷静的说，“我在船上监测你们手上潜水表传回的数据时，发现中间经历了两次剧烈的波动。一次波动应该是你们与那些怪物战斗时的波动，第二次的波动则完全不同，你的潜水表在第一次就没了数据，而夏弥的潜水表直到最后一刻，传回来的数据表明她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然后突然中断。”
“明白么？”芬格尔再次强调：“夏弥没有死。”
“这种突然间断的数据不是第一次出现，她很有可能进入了尼伯龙根，这种情况的可能性目前最大。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上岸，然后立刻联系学院请求支援，到了那时，再下潜进行救援。而且尼伯龙根的时间和外界有着明显的差异，可能外面过了两天，里面只过了五分钟。”芬格尔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看向叶孤舟的眼睛，“孤舟，如果你听了这些，仍是执意要下潜去找夏弥的话……”
“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芬格尔推开叶孤舟，自己往后退去，每退一步，黑红色的气息在芬格尔的周身暴涨，如同吞噬一切的深渊。
这份抱歉既是对此刻独自面对敌人的夏弥，也是对远在学院的楚子航。
他不是什么傻瓜道士，这么多年来在山上帮师兄他们代劳算过许多男男女女的八字，不下百对，在他算八字的期间时他们总是小动作不断，一颦一簇，眼波流转，叶孤舟再不通人情世故，也能明白这些动作其中的意思。
对比面瘫师兄的绷着脸死不承认，和夏弥女侠的主动但不戳破，他们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算命男女”。
可现在面瘫师兄不在这里，自己这个作为朋友的就应该挺身而出，就像关二爷护送嫂子过五关斩六将……
死到临头了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按照路明非和芬格尔满脸一言难尽的描述，他从病房中出来后会开始上两小时一节的大课，会去赶早八，会有月考、季考期末考，还有数不清的，像什么制造小型的魔动机械、冶炼炼金金属这些动辄可能记零分实验课；除此之外，等着他的还会有大大小小的训练课程，枪械射击、野外生存、近身格斗等二十一门，这些训练课程必须在大三开始之前学完并且成绩至少要达到合格的水平；还有学校的社团活动，自己不是加入了狮心会么，芬格尔听见这个消息痛心疾首，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孤舟你这一身说唱的本事其实更适合加入咱们校园新闻社。
还有很多。
可这些似乎都做不到了。
叶孤舟发出一声叹息，那是来自灵魂深处，无可奈何的叹息。
他想要再睁开眼睛看上最后一眼，看看迎接自己的终幕会是什么景象，但他也做不到。
但逐渐沉重的意识里，另一双眼，睁开了。
那不是叶孤舟的眼睛。
这双慑人的黄金瞳直视着他的内心，与此同时，一句威严无比的声音在他的意识中响起。
“站起来！”
这是一道简单至极的命令，拥有权的上位者，正在对身为下位者的叶孤舟施令。
紧接着，叶孤舟不受控制的，开始遵循这道命令，他无法动弹，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开始疯狂活跃起来。
叶孤舟的心脏从几近停止转而剧烈跳动，每次搏动都为他输送着充满活力的新鲜血液，这些富含氧气和营养的血液通过无数微型的毛细血管快速运输到受伤的区域。
叶孤舟腹部创口的边缘，成簇的成纤维细胞精密地编织着新的肌肉组织，而胶原纤维和弹力纤维也在不断地拉长、交织、密合……各类细胞们迅速分裂分化，如同一个精密的生命修复机械，迅速地重建着叶孤舟破败的身体。
叶孤舟再一次感受到了疼痛，撕裂般的疼痛，疼痛之外，他还感到周身有一股暖流掠过，途径之处的肢体微微酥麻，五感正在快速的回归。
一切都在预示着生命的火花在他身体中奇迹般的重新被点燃。
叶孤舟猛地睁开眼睛，仿佛从从一场扭曲的噩梦中惊醒。他下意识地大口呼吸，可这样自发的行为却让大量的水涌入他的肺部，呼吸变得更加困难。
在这紧急的危机时刻，一个人影飞快地从远处游到叶孤舟的身前，速度快得就像是每小时能够达到110公里时速的太平洋旗鱼。人影迅速解开叶孤舟头上了那已经无用的破碎面罩，紧接着把一副新的备用面罩熟练地安装到了他的面部，面罩在人影的操作下紧密地贴合在叶孤舟的脸上，手法极其专业老道，堪比拥有丰富潜水经验的教练员。
面罩开始排水，叶孤舟总算得以大口呼吸新鲜的氧气，然而救援者并未因此放缓。下一刻，他直接扯掉了叶孤舟身上所有的无用装备，然后拽住叶孤舟腰间的卡扣，动作简短有力，没有一丝犹豫地开始往上快速游去。
“芬……芬格尔？”叶孤舟终于看清救援者的侧脸，这张平日里贱兮兮的脸在他脑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是我还能是谁？兄弟我就不可能白蹭你的饭，你可是我认可的饭票，这下你又欠我一周不、一个月的夜宵了！”芬格尔义正言辞的说。
“话说孤舟你是小强么？这样都……”芬格尔扭头打量了一番叶孤舟，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词形容，他想起下方可怖的鱼群，以及浓厚的血气，不难看出下方发生了一场大战。
“夏弥呢？”叶孤舟艰难地从嘴中挤出这三个字。
“我下来的时候，只看见你一个人在鱼群里。”芬格尔微微沉默，“没有看见夏弥的身影。”
叶孤舟听见芬格尔的回复，大脑一阵恍惚。
“放开我。”叶孤舟淡淡的说，“我要回去找夏弥。”
“别说蠢话了！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游得动么？”芬格尔头也不回，往上的速度丝毫没有减弱，“就算你有体力，下面有着一群我也不知道的怪物东西，万幸的是它们现在似乎睡着了。你是想再把它们吵醒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它们是什么！到时候我们都得完蛋！”
“放开我！”叶孤舟开始挣扎，芬格尔略微吃惊，难以想象他如今尚未痊愈的身体竟然能爆发出如此的力量。
“你是真的想死么？！！”芬格尔罕见的怒了，叶孤舟的突然发力让他现在根本无法保持平衡。
“夏弥还在下面！我必须回去，她是我的队友！如果她死了，我怎么跟师兄交代？”叶孤舟反吼道，嘴唇颤抖，“我怎么跟自己交代……芬格尔，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明白你在说什么……”芬格尔停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深邃到似乎能够望穿这上百米的水面直达天空。
他怎么会不明白。
至于交代，给谁交代？
他能想到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酒精的麻痹不会让她在梦中的脸变得清晰，时间的洪流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悔恨而逆转。
“夏弥没有死。”芬格尔冷静的说，“我在船上监测你们手上潜水表传回的数据时，发现中间经历了两次剧烈的波动。一次波动应该是你们与那些怪物战斗时的波动，第二次的波动则完全不同，你的潜水表在第一次就没了数据，而夏弥的潜水表直到最后一刻，传回来的数据表明她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然后突然中断。”
“明白么？”芬格尔再次强调：“夏弥没有死。”
“这种突然间断的数据不是第一次出现，她很有可能进入了尼伯龙根，这种情况的可能性目前最大。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上岸，然后立刻联系学院请求支援，到了那时，再下潜进行救援。而且尼伯龙根的时间和外界有着明显的差异，可能外面过了两天，里面只过了五分钟。”芬格尔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看向叶孤舟的眼睛，“孤舟，如果你听了这些，仍是执意要下潜去找夏弥的话……”
“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芬格尔推开叶孤舟，自己往后退去，每退一步，黑红色的气息在芬格尔的周身暴涨，如同吞噬一切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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