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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地府也缺人

    我是牛逼哄哄的亡心殿殿主,主要负责劝人放下前尘不恋过往,同时也是有史以来,地府最最最“上进”的——孟婆——之首。

    今天,是我工作的第……五百六十五个年头,也是我钻研这本《上仙基本功速成口诀》的第……三个月零八天,嗯,依然一无所获……

    一点都不“速成”!

    孟婆将一碗汤端到我面前说:“尝尝味道怎么样?”

    这是我前两日忙里偷闲赶完的本年度绩效——孟婆汤新方。

    我从一堆《修仙秘籍》、《飞升大法》当中支棱起来,啜了一口,点头称赞并伸出三个手指头。

    “不错不错,味道很正很OK。”

    “行!那我按着这个方子熬去了啊……”

    我瞟了一眼这个动作奇慢的、还没有鬼差编制的孟婆,又捻了个诀,点开旁边杯中的水,水面慢慢浮现出了三生殿外的场景……

    那里人头……哦不,是鬼头攒动,都在排着队等着喝亡心殿的孟婆汤呢。

    三生殿是鬼魂们投胎之路的倒数第二站——不管是作恶多端的,还是为善一方的;不论要投胎成飞禽还是走兽,牲畜或是灵长,都要在三生殿,用自己的一缕心魂,和三生殿殿主签下确认书。

    殿主我也认识,她叫“泠然”。这姐们儿和我同僚也至少有二百年了。(都二百年了还没升职,这仕途也是够呛了。。。)

    “小孟啊,你可快着点儿。外头的投胎队伍已经排到三生殿外了,过一会儿可要排到奈何桥了嗷。”

    我看着杯中情形,说急吧,其实我也不急。

    “啪”的一声,一柄刻着“忘”字的长柄大勺就躺在了我的书桌上。

    我抬眼,正遇上老柳大姐那气焰嚣张的……鼻孔。

    “没、没关系,排到黄泉路了我再催你哈……”我嘿嘿地笑着。

    动作慢,脾气还大,催也不能催了。

    “殿主,我一个人真忙活不过来啊。”孟婆索性也不搅和那锅汤了,干脆就赖在了我书桌旁边不走了。

    “这都多少天了?上回老孟走的时候,不是说,过几天就来个新的帮手吗?”

    “地府哪儿都缺人手,也不光咱们这儿啊。忍一忍就过去了啊。”我放下手里的“天仙秘法”,安慰她,“大不了喝几碗汤,忘掉这缺人手的烦恼呗……”

    “殿主,这玩意儿对咱不管用,咱们免疫了……”

    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再不搅和一下这锅汤又得废。

    这下我坐不住了,起身推着她赶紧“打工”。

    安慰归安慰,我这亡心殿确实该添置人手了。我不能做个“光杆殿主”啊,否则我就得放下我的“升仙大法”去给鬼魂们熬汤了。

    我堂堂孟婆之首、亡心殿殿主,怎么能一天天的只做这种事儿呢?

    “老柳啊,你先搅和着,我现在就去陈冤殿要人去。”说着我飞快地拾掇起“秘法”们,凭空结了个印便隐身出去了。

    这缺人手的年头,亡心殿殿主的招牌也不好使了。

    先是被铁面无私铁石心肠的十殿阎罗以“鬼魂质量不达标”的理由“请”了出来;

    再被沉迷审案难以自拔的陆判拉着帮忙掌灯写案件分析,“要鬼魂”这仨字一直被堵着不让说出口;

    想去炼狱尊使那儿挑几个悔改的罪鬼吧,却被暴躁的尊使一扇子扇到了黄泉路……

    得,转了一圈儿,一个能用的魂魄都没捞着,我自己还被扇得七荤八素的。

    尊使手上那把凤羽扇,看着娇小,扇起鬼仙来也真是狠。怪不得一扇子下去就能让炼狱的孽火烧个百八十年的。

    没得办法,他是尊使,阎王都得让他三分。更何况我这个小小孟婆呢?

    虽然我名头上是个殿主,说白了也就是个熬孟婆汤的,我能怎么办呢?

    我只能拍拍屁股起身走回去。

    为什么是走——因为他给我扇得掉了结印!我头还晕乎乎的!

    行至三生殿外,我悄悄绕了个路避开亡心殿大门,从后门钻回了自己家。

    外头等着喝孟婆汤的鬼魂们吵吵嚷嚷的,我要是再在他们眼前晃悠,万一被认出来了,容易被打不说,给我告状告到阴司衙门去那我今年的年终奖又无望了。

    那不得影响我的修仙之路啊?

    蹑手蹑脚关上后门,刚闪身到里屋,准备坐回桌案前,谁知一转身便对上了俩狰狞的鬼脸。

    哦豁,一只鬼歪着头,一边眼珠子落在脚边,另外半边身子只剩下几丝血肉连着躯干。一看就知道刚被车轧死没多久;

    另一只鬼膝盖以下全没了,正抱着自己的头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跪”在地上。

    嚯!要不是本殿主也经历过“大风大浪”,在亡心殿煮了好多年的孟婆汤,否则真得吓瘫掉。

    “这俩,”我看了看两只新新鲜鲜一看就知道是刚死的鬼,叹了口气,倒了四杯孟婆汤,“就是——尊贵的三泉使者大人——您给我找来的?”

    我淡定地坐了下来,招呼两只鬼和飘在房梁上的一只鬼差坐下。

    “你还嫌弃?这俩我就折腾了半天才给弄过来……”三泉使者从两只鬼头上飘过,忿忿地在我对面坐下。

    三泉,是通往阴间的黄泉、导向往生的青泉和通向炼狱的赤泉。

    而三泉使者晨夕,则是掌管这三个通道的鬼差(说白了就是个城管)。晨夕没有处置鬼魂的实权,但他是天生地长的精灵,自女娲伏羲那个时候抟土造人设置阴间以来,就在这阴曹地府了,因而地位超然。

    有道是“流水的阎王鬼官,铁打的三泉使者”,他是熬过了一任又一任的陆判、阎罗,以及人员变动最小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甚至,比那个牛逼哄哄、一扇子扇昏我的炼狱尊者年纪还大。

    当然了,使者和尊者相比,法力没那么高。于是在五百年前评鬼差职称的时候,他没升成尊使,在我这儿忿忿了好久,想喝够孟婆汤来忘掉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于是乎,我们就这么相熟了五百年。

    大家那可都是“仕途不顺”的同道中人啊。

    “这俩,还不会控制自己的外形儿呢……”我咂了口茶,叹了口长气。

    晨夕听了,端起的茶还没入口,便沾了几滴反手挥去。

    “不过是个法相而已!一切所见皆虚幻,怎么你都做鬼官好几百年了,还不懂这个道理?你这样,还如何谈什么‘白日飞升’啊?”

    那俩狰狞的鬼,说话间便幻化成为这一世的人类模样。

    一个是清清秀秀的少年模样,眼珠子回了自己的眼眶,开始好奇地打量着这里。

    那个抱着自己头的,膝盖以下也长了回来,看起来大概二三十岁,穿着的青蓝连衣裙,应该是死前的装扮。

    “我倒是无所谓。”我以白眼回敬晨夕,“我是怕这外头的那些鬼魂们,看到了又得吓撅过去。到时候万一又投诉我呢?那才是真的仕途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