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等一个回不来的人
“你又犯事了？”一道带着些敌意与凛冽的声音响起，吓得我停止了“哲思”。
“尊使大人。”我连忙正了身子向后，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行礼。
礼还未行完呢，只听他冷哼一声，我便连人带船被“请”进了后殿。
我还没扒开被煞风吹乱的头发呢，就看见尊使大人高坐在上，一袭红袍胜火，黑线勾勒出的龙纹栩栩如生。他的左手腕上还烙着一枚小小的同心结，右手持着一柄黑木扇，半闭了眼睛，仔细看着扇骨的开合。
他的身后，就是炼狱火海的入口。我没见过炼狱的模样，但听人说起过，炼狱的火是黑色的，尊使也是一直穿黑色的袍子，没人知道他的模样。
后来，和我说这话的人离开了。尊使爱穿红袍子了，所有人也见到了尊使的模样，可炼狱的火还是黑色的。
尊使倒是生得俊俏无比。眼波流转，明眸皓齿（……额，不过也没人见他笑过，皓不皓齿的我也说不准）。他的辈分比五方鬼帝还要大，甚至略高于后土娘娘。可是鬼帝们是一副威严的老头模样，后土娘娘是慈爱的模样。他与他们都不同——他长了一张撑死了不超过二十五岁的脸。
可他脾气臭，脸也臭，气场也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阴曹地府的鬼差鬼官们想到他，也是敬畏多于喜爱。
“尊使大人……”我见他似乎并不想搭理我，于是又胆战心惊地开口。
他肯定算出了我的来意。现在这副样子，也是在想要不要帮我的忙。
“你的劫数……可能到了。”他左手敲着身侧的木榻沿，右手合了扇骨，闭了眼，抵在自己的额间，一丝红光从扇骨间缓缓升起。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那扇骨朝我一指。
霎那间，心下一阵刺痛。和人间感受到的痛一模一样！
扇骨间那道微弱的红光飘了过来，迅速窜进了我的双目之中。
很快，我看到了一个着了一身长袍、长发及腰的女子，似乎是失了足，正跌进万丈深渊之中。待回转身来，她竟生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回去吧。至于人间……本座还是劝你别去了。”尊使的声音传来，那一方幻境也碎成了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不一会儿便消散了。
我收起了伸出去的想拉那女子的手，一低头，发现自己已经是站着的了。晨夕的那艘船也消失不见了。
要不怎么说我想升仙呢？瞧瞧人家这法术……一对比，我那只能叫三脚猫！
“尊使大人，什么劫数？还有那个女子……”
我还想再问，他却突然生了气，抬手就是一扇子，把我扇得连连后退——不过却没下死手。
“知道太多的鬼，你可见过它们有好下场？”尊使负了手，背对着我，站在那块极乐无忧的牌匾下，那枚同心结的印迹，倒是与他的气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这么一说，我瞬间后脊背发凉。
我哪儿能不知道啊——五百年前那场斗法，有好些的鬼，平常还会来我亡心殿串门，可后来便永远消失不见了，三生殿里都没有它们一丝一毫的痕迹，就像从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喉咙一紧，悄悄捻了定心诀安慰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小心灵，尔后仓促但不失尊敬地行礼道谢：“多谢尊使大人，改日必将奉上厚礼，聊表心意……小的告退了。”
此地不宜久留，他分文不取还给我治了脚，作为整座地府最识相的鬼官，我得赶紧苟着，回去准备厚礼吧！
“王却逸！”刚要转身离去，尊使大人又叫住了我。
完了完了，他不会是脾气上来了要拿我开刀吧？听说他最近脾气怪差的。
我悄悄按住两条发抖的腿，回过头去送上我最谄媚的笑容：“大人还有何吩咐啊……”声音都是抖的。
“你可还记得本座吩咐你的差事？”
“记得记得！大人就宛如小人的再生父母、朗月星光啊，是小人至死追随的至高无上的信仰……大人吩咐的，小的哪敢不办啊，简直是至死不渝死也不已啊，小的……”我一脸大义赴死的模样，毕恭毕敬地拍着马屁。
“行了。”尊使大人瞪了我一眼，黑着脸，估计是实在听不下去我的马屁了。
“可有眉目？”说着，他“哗”得一声，打开了那柄折扇，上头那精美又细小的凤羽，映着大殿不知道哪里来的亮光，微微地颤动着。
哦豁，这气势，我隐隐约约嗅到了一丝丝大开杀戒的意味。
“回……回尊使大人，目……目前，暂时还没有什么线索……”我一边战战兢兢回答着，一边紧紧盯着那凤羽的尾端，生怕它露出杀气——我可是见识过尊使大人的功力的。要是我在地府的这具身体会出汗，我此刻肯定暴汗如注。
“嗯……”他又收了那柄扇子——我悄悄长出一口气。他右手的拇指抚上左手手腕处的那枚同心结，轻轻点头，“想来也是。哪会有这么快……”这声音很轻，倒像是在和他自己说话。
“你！继续盯着！”尊使忽然提高了声音，那柄凤羽扇指了指我，又划向门口。
我立马点头，嘴里说着“小的告退”，就一股子劲儿地往外跑——再多待一会儿我可能腿肚子都软了。
等到晨夕泠然面前时，我差不多是像个憨批大猩猩一样地手脚并用了。
他们二人，哦不，是二鬼，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中，又带点儿震惊与欣喜——调色盘了属于是。
“走吧走吧！”我直起身子，朝他们摆摆手。
泠然朝我伸出大拇指，脸上的表情仿佛在夸赞我是条好汉子。
晨夕看着我站起身来，也长出一口气，“我还以为尊使大人把你给治得换了物种呢……”
“你小点儿声！”我心虚地看了看身后，一把拽起他们二人，结了印，一路幻影蹿回了亡心殿。
“这尊使大人……还挺好的啊。”何山青看我全须全尾一点儿没少的，发出了不谙鬼事的感叹。
“你煮你的汤吧！等会儿我带你俩上去。”我给了他一记暴栗，反手指了指头顶，转身带着晨夕和泠然上楼。
还有一百多个鬼魂没解决呢，估摸着这会儿，他们都已经全部出生了。苍天啊！
“诶诶诶，”刚上楼，泠然就控制不住好奇心，凑了过来了，“尊使大人真没生气啊？你都进去好一会儿了呢……”
“是啊是啊。”晨夕也撸起了袖子，挤到我和泠然的中间，“泠然和我还打算，再等一刻钟，你还不出来，我们就冲进去了……”
你们冲进去，要真打起来，也就晨夕打不死，泠然根本不是他的个儿。
“就，尊使大人说……”我把永生殿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什么？尊使大人还在找？”泠然握着手里的杯子，一脸的难以置信。
确切地说，不是他在找，是炼狱尊使还在等，等一个回不来的人。
（然后还要逼着我去给他找，他自己倒好，待在永生殿怎么都不出门儿！）
“哎呀先别管这事儿了！却逸她都在亡心殿守了五百多年了，不也什么都没守到啊。现在，他说得你的那个劫数，才是要紧事！”晨夕打断了我的想法，问起我劫数的事情。
果真好兄弟啊！明明尊使说的“劫数”才是要紧事嘛！
“尊使大人。”我连忙正了身子向后，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行礼。
礼还未行完呢，只听他冷哼一声，我便连人带船被“请”进了后殿。
我还没扒开被煞风吹乱的头发呢，就看见尊使大人高坐在上，一袭红袍胜火，黑线勾勒出的龙纹栩栩如生。他的左手腕上还烙着一枚小小的同心结，右手持着一柄黑木扇，半闭了眼睛，仔细看着扇骨的开合。
他的身后，就是炼狱火海的入口。我没见过炼狱的模样，但听人说起过，炼狱的火是黑色的，尊使也是一直穿黑色的袍子，没人知道他的模样。
后来，和我说这话的人离开了。尊使爱穿红袍子了，所有人也见到了尊使的模样，可炼狱的火还是黑色的。
尊使倒是生得俊俏无比。眼波流转，明眸皓齿（……额，不过也没人见他笑过，皓不皓齿的我也说不准）。他的辈分比五方鬼帝还要大，甚至略高于后土娘娘。可是鬼帝们是一副威严的老头模样，后土娘娘是慈爱的模样。他与他们都不同——他长了一张撑死了不超过二十五岁的脸。
可他脾气臭，脸也臭，气场也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阴曹地府的鬼差鬼官们想到他，也是敬畏多于喜爱。
“尊使大人……”我见他似乎并不想搭理我，于是又胆战心惊地开口。
他肯定算出了我的来意。现在这副样子，也是在想要不要帮我的忙。
“你的劫数……可能到了。”他左手敲着身侧的木榻沿，右手合了扇骨，闭了眼，抵在自己的额间，一丝红光从扇骨间缓缓升起。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那扇骨朝我一指。
霎那间，心下一阵刺痛。和人间感受到的痛一模一样！
扇骨间那道微弱的红光飘了过来，迅速窜进了我的双目之中。
很快，我看到了一个着了一身长袍、长发及腰的女子，似乎是失了足，正跌进万丈深渊之中。待回转身来，她竟生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回去吧。至于人间……本座还是劝你别去了。”尊使的声音传来，那一方幻境也碎成了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不一会儿便消散了。
我收起了伸出去的想拉那女子的手，一低头，发现自己已经是站着的了。晨夕的那艘船也消失不见了。
要不怎么说我想升仙呢？瞧瞧人家这法术……一对比，我那只能叫三脚猫！
“尊使大人，什么劫数？还有那个女子……”
我还想再问，他却突然生了气，抬手就是一扇子，把我扇得连连后退——不过却没下死手。
“知道太多的鬼，你可见过它们有好下场？”尊使负了手，背对着我，站在那块极乐无忧的牌匾下，那枚同心结的印迹，倒是与他的气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这么一说，我瞬间后脊背发凉。
我哪儿能不知道啊——五百年前那场斗法，有好些的鬼，平常还会来我亡心殿串门，可后来便永远消失不见了，三生殿里都没有它们一丝一毫的痕迹，就像从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喉咙一紧，悄悄捻了定心诀安慰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小心灵，尔后仓促但不失尊敬地行礼道谢：“多谢尊使大人，改日必将奉上厚礼，聊表心意……小的告退了。”
此地不宜久留，他分文不取还给我治了脚，作为整座地府最识相的鬼官，我得赶紧苟着，回去准备厚礼吧！
“王却逸！”刚要转身离去，尊使大人又叫住了我。
完了完了，他不会是脾气上来了要拿我开刀吧？听说他最近脾气怪差的。
我悄悄按住两条发抖的腿，回过头去送上我最谄媚的笑容：“大人还有何吩咐啊……”声音都是抖的。
“你可还记得本座吩咐你的差事？”
“记得记得！大人就宛如小人的再生父母、朗月星光啊，是小人至死追随的至高无上的信仰……大人吩咐的，小的哪敢不办啊，简直是至死不渝死也不已啊，小的……”我一脸大义赴死的模样，毕恭毕敬地拍着马屁。
“行了。”尊使大人瞪了我一眼，黑着脸，估计是实在听不下去我的马屁了。
“可有眉目？”说着，他“哗”得一声，打开了那柄折扇，上头那精美又细小的凤羽，映着大殿不知道哪里来的亮光，微微地颤动着。
哦豁，这气势，我隐隐约约嗅到了一丝丝大开杀戒的意味。
“回……回尊使大人，目……目前，暂时还没有什么线索……”我一边战战兢兢回答着，一边紧紧盯着那凤羽的尾端，生怕它露出杀气——我可是见识过尊使大人的功力的。要是我在地府的这具身体会出汗，我此刻肯定暴汗如注。
“嗯……”他又收了那柄扇子——我悄悄长出一口气。他右手的拇指抚上左手手腕处的那枚同心结，轻轻点头，“想来也是。哪会有这么快……”这声音很轻，倒像是在和他自己说话。
“你！继续盯着！”尊使忽然提高了声音，那柄凤羽扇指了指我，又划向门口。
我立马点头，嘴里说着“小的告退”，就一股子劲儿地往外跑——再多待一会儿我可能腿肚子都软了。
等到晨夕泠然面前时，我差不多是像个憨批大猩猩一样地手脚并用了。
他们二人，哦不，是二鬼，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中，又带点儿震惊与欣喜——调色盘了属于是。
“走吧走吧！”我直起身子，朝他们摆摆手。
泠然朝我伸出大拇指，脸上的表情仿佛在夸赞我是条好汉子。
晨夕看着我站起身来，也长出一口气，“我还以为尊使大人把你给治得换了物种呢……”
“你小点儿声！”我心虚地看了看身后，一把拽起他们二人，结了印，一路幻影蹿回了亡心殿。
“这尊使大人……还挺好的啊。”何山青看我全须全尾一点儿没少的，发出了不谙鬼事的感叹。
“你煮你的汤吧！等会儿我带你俩上去。”我给了他一记暴栗，反手指了指头顶，转身带着晨夕和泠然上楼。
还有一百多个鬼魂没解决呢，估摸着这会儿，他们都已经全部出生了。苍天啊！
“诶诶诶，”刚上楼，泠然就控制不住好奇心，凑了过来了，“尊使大人真没生气啊？你都进去好一会儿了呢……”
“是啊是啊。”晨夕也撸起了袖子，挤到我和泠然的中间，“泠然和我还打算，再等一刻钟，你还不出来，我们就冲进去了……”
你们冲进去，要真打起来，也就晨夕打不死，泠然根本不是他的个儿。
“就，尊使大人说……”我把永生殿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什么？尊使大人还在找？”泠然握着手里的杯子，一脸的难以置信。
确切地说，不是他在找，是炼狱尊使还在等，等一个回不来的人。
（然后还要逼着我去给他找，他自己倒好，待在永生殿怎么都不出门儿！）
“哎呀先别管这事儿了！却逸她都在亡心殿守了五百多年了，不也什么都没守到啊。现在，他说得你的那个劫数，才是要紧事！”晨夕打断了我的想法，问起我劫数的事情。
果真好兄弟啊！明明尊使说的“劫数”才是要紧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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