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妖雾弥漫
晨夕和我怀疑陈致新二哥陈致德的魂魄是被人强行分离的，我们猜测剩余的魂魄应该还在陈致德的尸体内。
于是，我带了陈致新准备去掘坟，刚巧他们家祖坟旁边的罗溪谷内，有一条缚龙溪。
缚龙溪和师傅曾前去收妖的缚龙河仅一字之差。
水源就在青泉路基石下。
而我翻了陈致新手机的相册，只找了一张疑似青泉路基石的图片。
我拿了手机凑近，陈致新只看了一眼，便摇头：“这几个人我也不认识。可能，是给我们家哪个长辈修坟吧……这是我在我哥的电脑里和几年前修路的照片一块儿拷贝下来的……”
看着图片右下角这倒过来的“東”字，像是半个陈字。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陈致新见我不说话，又问。
我摇摇头。
“你还是少知道些。知道太多的人，下场都不怎么样……”我指了指那照片上的“東”字，问他：“这个字你眼熟吗？”
陈致新看了一眼，马上有了答案。
“认识啊。”他点点头，“听说之前我父母还住在月杭的时候，村里面划分林地使用权，当时我们和另一家就是以罗溪谷内的一块大石头为界。分别刻了我家的陈姓，和那家的姓氏。作为记号。”
“那这块大石头下，是不是有水，汇聚成溪流？”
“额……我也没去过啊。这我不太清楚。我父母年轻时候的事儿，我和我二哥，几乎都不怎么清楚……”陈致新又摇摇头。
算了，问他，他估计也不清楚。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啧，说了知道太多的人下场都不好。到了合适的时候，你该知道的、有必要知道的，就肯定会知道。”
我放下手机，靠了车窗，闭了眼，问他：“大概还要多久到？”
“快了快了，前面马上就到桃花江下游的沉船湾了，再开大概七八十里，就到了中游的篦元镇了。一会儿我先去那边镇上买点工具……”
“买工具？买什么工具？”我睁开眼，看向他。
“挖坟不得有工具啊？”陈致新说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好奇的神情来，“噢——你们鬼官是不是可以，挥挥手就直接把坟给打开啊？”
“不能！”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是孟婆诶，我还能亲自动手挖坟？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那我要是不来，你怎么开坟呢？”
“本殿主会带山青和退忧来。或者，喊上牛头马面也不是不可以。”我呵呵一笑，拢了拢耳后的头发，道，“是你自己要跟过来的。跟过来，那不得做点儿事儿？等会儿你去买就是了。我就不下车了。”
……
早知道这么远，我真应该自己过来。
等到陈致新开车到了一日坑时，太阳在天际趴着，已经只剩下半张脸了。
听着导航的提示音，我睁眼坐定。
鱼州多山陵，陈致新的老家月杭隶属于鱼州市的鱼县，其实从地理位置上来看，更靠近他父母失踪的那个郁泽市。
他家祖坟所处的一日坑，说是山谷，其实更像是在鹤啸山脉诸多山峰环绕下的一座小山。
只不过距离山脉太近了，显得像个山谷而已。
包括在它旁边的罗溪谷，其实也是这么个情况。
在山岭间蜿蜒盘旋的公路，在暮色的描摹下，像一条灰白色的细蛇，从竹林中穿出来，又扎进茂密的灌木丛中。
我们坐在车里，在细蛇身上飞驰，乘着夕阳，甩开了浓绿之间零零星星的低矮民房，进入了山谷腹地。
过了一个小山头，道旁一块巨大的指示牌映入我的眼帘——陈家墓园。
紧接着，又出现了一个派头十足的牌坊，两边立着根雕龙画凤的柱子，在苍翠的高树密林中格外扎眼。上面也刻着“陈家墓园”几个字。看材质，像是大理石。
这就是墓园的正门？
果然是大户人家，祖坟还修成了墓园。不过这大门的装修风格，可不比陈致新他家这么有格调，这真是张扬过了头了。
旁边还有个小红砖房，二层楼的小洋房，铁门铁窗，大门紧闭，可一楼还亮着灯呢。
陈致新视若无睹，非但没有减速停车，反而突然开始加速，将那牌坊和牌坊旁边的小红砖房远远地甩在了后头。
而我的安全带都解开了。
“诶诶诶？你不停车？这陈家墓园，不是你家的？”我一边说，一边又把安全带系了回去。
“就是我家的啊。”陈致新点点头，“我们从正门进去，这么晚了，进去干嘛？就那小房子里住着的保安，到时候肯定要问的。那我们怎么回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绕到后面，从后山进去，挖完、看完，马上就走，这不方便很多吗？”
你们家还请个保安给你们家看祖坟？
“好吧。也有道理。”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不惊动太多凡人，这样的确是我的初衷的。
我要去检查陈致德的尸体，如果有残留的魂魄，那么我收了之后送回地府，让还在陈冤殿明房里待着的陈致德赶紧走完投胎的流程；
如果没有残留的魂魄，那么或许也能在他身上找到些对晨夕有用的线索。
这一个过程，最好是速战速决。
然而，车还没停稳，我就觉得事情没那么顺利了……并且，陈致新这一家，都没有这么简单了。
这后山，我王却逸敢赌咒：要不是有现任这么靠谱又规矩的妖王压着，它都能原地单独建一个妖精国！
“欸，你怎么不走啊？”陈致新从后备箱扛了工具往前走到那小路入口，一回头，发现我还在车门边。
“你确定要从这儿走？”我望着眼前山脚下随着阳光式微而益渐蓬勃吐露的妖气，问道。
陈致新倒是一脸单纯，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知情的样子。
“你怎么了？”陈致新见我不动身，便朝我走了过来。
而他脚边的那根小藤蔓，正肆无忌惮地舒展，追随着他的步伐，却又隔了几寸的距离。
大胆成这样？！看不到尊贵的亡心殿殿主、地府唯一在编孟婆——我——的存在吗？
我暗暗放出了自己身上的阴界气息，陈致新已经走到我面前了，而这株不知死活的藤蔓，也在距离我三尺的地方，仿佛受到了什么灼烧一般，前段的小叶片变得焦黄，于是它便快速往回缩。
回缩时的窸窣声响，引得陈致新低头。
凡人的速度，哪里及得上妖物的速度？待他看时，地上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此时，夕阳最后一缕余晖也消失在密林背后，眼前这片茂密的“妖精地”，似乎一瞬之间就活泛了起来，放肆地升腾起白雾，似乎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月华做准备。
我望了望山尖，又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那片树林。
隔着一弯浅浅的溪流，对岸那片树林，仿佛是约定好了一样，两旁长高，中间留出了个空缺来，和山尖的形制类似。
这样一来，月亮东升西落，这山脚下的“妖精地”能吸收最多的月华。
而林木高大，即便是白日里，也能为这片“妖精地”遮挡大部分的阳光。
地里住了许多藤蔓类的妖精，除此之外，还有负鼠、蜈蚣等小妖精，各式各样，不下百种。
有些未修得正形，还只是肆意横行的枝叶；有的修了一半的人形，那些白花花的胳膊、小腿，正在浓绿枝叶的掩映下，相互交结，埋在墨黑的泥土里。
这妖精地约有几十亩，上空妖雾弥漫。小路弯弯曲曲地穿过这片妖精地，拐到了山埂上的那幢小小的泥土房前。
那土房子破破烂烂的，一半完好，另一半，房梁都坍塌了下来。
它没有窗，窗棂是漆黑的颜色，里头也是黑洞洞的。大部分的墙面都被攀附其上的植物覆盖着，一直盖到了它那黑灰色的瓦上。
完好的这一半，是因着上面攀附的绿植而存在的。
“你们家祖坟……”我真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问出这句话，“真得在这山林里？”
我指着这妖气浓到我都有些发慌的小山，问陈致新。
陈致新一头雾水，但依旧给了肯定的回答。“这可是我们家祖上算好的风水宝地！我爸妈为了保留这块山林，在后来迁了户口之后，还缴纳了很多费用，买下了这块地的使用权！”
说着，他放下肩上的铁锹铁锨，拉着我，面对了山，抬手挨个从最高大的树木指过去，嘴里不停地说着：
“你看看这山上的植物，长得多好啊……我们家祖上找的那大师曾经还专门在那房子里住过呢……”他拉着我，眼神很快就落到了那个土房子那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里有个女人！！！！！”
于是，我带了陈致新准备去掘坟，刚巧他们家祖坟旁边的罗溪谷内，有一条缚龙溪。
缚龙溪和师傅曾前去收妖的缚龙河仅一字之差。
水源就在青泉路基石下。
而我翻了陈致新手机的相册，只找了一张疑似青泉路基石的图片。
我拿了手机凑近，陈致新只看了一眼，便摇头：“这几个人我也不认识。可能，是给我们家哪个长辈修坟吧……这是我在我哥的电脑里和几年前修路的照片一块儿拷贝下来的……”
看着图片右下角这倒过来的“東”字，像是半个陈字。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陈致新见我不说话，又问。
我摇摇头。
“你还是少知道些。知道太多的人，下场都不怎么样……”我指了指那照片上的“東”字，问他：“这个字你眼熟吗？”
陈致新看了一眼，马上有了答案。
“认识啊。”他点点头，“听说之前我父母还住在月杭的时候，村里面划分林地使用权，当时我们和另一家就是以罗溪谷内的一块大石头为界。分别刻了我家的陈姓，和那家的姓氏。作为记号。”
“那这块大石头下，是不是有水，汇聚成溪流？”
“额……我也没去过啊。这我不太清楚。我父母年轻时候的事儿，我和我二哥，几乎都不怎么清楚……”陈致新又摇摇头。
算了，问他，他估计也不清楚。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啧，说了知道太多的人下场都不好。到了合适的时候，你该知道的、有必要知道的，就肯定会知道。”
我放下手机，靠了车窗，闭了眼，问他：“大概还要多久到？”
“快了快了，前面马上就到桃花江下游的沉船湾了，再开大概七八十里，就到了中游的篦元镇了。一会儿我先去那边镇上买点工具……”
“买工具？买什么工具？”我睁开眼，看向他。
“挖坟不得有工具啊？”陈致新说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好奇的神情来，“噢——你们鬼官是不是可以，挥挥手就直接把坟给打开啊？”
“不能！”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是孟婆诶，我还能亲自动手挖坟？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那我要是不来，你怎么开坟呢？”
“本殿主会带山青和退忧来。或者，喊上牛头马面也不是不可以。”我呵呵一笑，拢了拢耳后的头发，道，“是你自己要跟过来的。跟过来，那不得做点儿事儿？等会儿你去买就是了。我就不下车了。”
……
早知道这么远，我真应该自己过来。
等到陈致新开车到了一日坑时，太阳在天际趴着，已经只剩下半张脸了。
听着导航的提示音，我睁眼坐定。
鱼州多山陵，陈致新的老家月杭隶属于鱼州市的鱼县，其实从地理位置上来看，更靠近他父母失踪的那个郁泽市。
他家祖坟所处的一日坑，说是山谷，其实更像是在鹤啸山脉诸多山峰环绕下的一座小山。
只不过距离山脉太近了，显得像个山谷而已。
包括在它旁边的罗溪谷，其实也是这么个情况。
在山岭间蜿蜒盘旋的公路，在暮色的描摹下，像一条灰白色的细蛇，从竹林中穿出来，又扎进茂密的灌木丛中。
我们坐在车里，在细蛇身上飞驰，乘着夕阳，甩开了浓绿之间零零星星的低矮民房，进入了山谷腹地。
过了一个小山头，道旁一块巨大的指示牌映入我的眼帘——陈家墓园。
紧接着，又出现了一个派头十足的牌坊，两边立着根雕龙画凤的柱子，在苍翠的高树密林中格外扎眼。上面也刻着“陈家墓园”几个字。看材质，像是大理石。
这就是墓园的正门？
果然是大户人家，祖坟还修成了墓园。不过这大门的装修风格，可不比陈致新他家这么有格调，这真是张扬过了头了。
旁边还有个小红砖房，二层楼的小洋房，铁门铁窗，大门紧闭，可一楼还亮着灯呢。
陈致新视若无睹，非但没有减速停车，反而突然开始加速，将那牌坊和牌坊旁边的小红砖房远远地甩在了后头。
而我的安全带都解开了。
“诶诶诶？你不停车？这陈家墓园，不是你家的？”我一边说，一边又把安全带系了回去。
“就是我家的啊。”陈致新点点头，“我们从正门进去，这么晚了，进去干嘛？就那小房子里住着的保安，到时候肯定要问的。那我们怎么回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绕到后面，从后山进去，挖完、看完，马上就走，这不方便很多吗？”
你们家还请个保安给你们家看祖坟？
“好吧。也有道理。”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不惊动太多凡人，这样的确是我的初衷的。
我要去检查陈致德的尸体，如果有残留的魂魄，那么我收了之后送回地府，让还在陈冤殿明房里待着的陈致德赶紧走完投胎的流程；
如果没有残留的魂魄，那么或许也能在他身上找到些对晨夕有用的线索。
这一个过程，最好是速战速决。
然而，车还没停稳，我就觉得事情没那么顺利了……并且，陈致新这一家，都没有这么简单了。
这后山，我王却逸敢赌咒：要不是有现任这么靠谱又规矩的妖王压着，它都能原地单独建一个妖精国！
“欸，你怎么不走啊？”陈致新从后备箱扛了工具往前走到那小路入口，一回头，发现我还在车门边。
“你确定要从这儿走？”我望着眼前山脚下随着阳光式微而益渐蓬勃吐露的妖气，问道。
陈致新倒是一脸单纯，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知情的样子。
“你怎么了？”陈致新见我不动身，便朝我走了过来。
而他脚边的那根小藤蔓，正肆无忌惮地舒展，追随着他的步伐，却又隔了几寸的距离。
大胆成这样？！看不到尊贵的亡心殿殿主、地府唯一在编孟婆——我——的存在吗？
我暗暗放出了自己身上的阴界气息，陈致新已经走到我面前了，而这株不知死活的藤蔓，也在距离我三尺的地方，仿佛受到了什么灼烧一般，前段的小叶片变得焦黄，于是它便快速往回缩。
回缩时的窸窣声响，引得陈致新低头。
凡人的速度，哪里及得上妖物的速度？待他看时，地上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此时，夕阳最后一缕余晖也消失在密林背后，眼前这片茂密的“妖精地”，似乎一瞬之间就活泛了起来，放肆地升腾起白雾，似乎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月华做准备。
我望了望山尖，又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那片树林。
隔着一弯浅浅的溪流，对岸那片树林，仿佛是约定好了一样，两旁长高，中间留出了个空缺来，和山尖的形制类似。
这样一来，月亮东升西落，这山脚下的“妖精地”能吸收最多的月华。
而林木高大，即便是白日里，也能为这片“妖精地”遮挡大部分的阳光。
地里住了许多藤蔓类的妖精，除此之外，还有负鼠、蜈蚣等小妖精，各式各样，不下百种。
有些未修得正形，还只是肆意横行的枝叶；有的修了一半的人形，那些白花花的胳膊、小腿，正在浓绿枝叶的掩映下，相互交结，埋在墨黑的泥土里。
这妖精地约有几十亩，上空妖雾弥漫。小路弯弯曲曲地穿过这片妖精地，拐到了山埂上的那幢小小的泥土房前。
那土房子破破烂烂的，一半完好，另一半，房梁都坍塌了下来。
它没有窗，窗棂是漆黑的颜色，里头也是黑洞洞的。大部分的墙面都被攀附其上的植物覆盖着，一直盖到了它那黑灰色的瓦上。
完好的这一半，是因着上面攀附的绿植而存在的。
“你们家祖坟……”我真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问出这句话，“真得在这山林里？”
我指着这妖气浓到我都有些发慌的小山，问陈致新。
陈致新一头雾水，但依旧给了肯定的回答。“这可是我们家祖上算好的风水宝地！我爸妈为了保留这块山林，在后来迁了户口之后，还缴纳了很多费用，买下了这块地的使用权！”
说着，他放下肩上的铁锹铁锨，拉着我，面对了山，抬手挨个从最高大的树木指过去，嘴里不停地说着：
“你看看这山上的植物，长得多好啊……我们家祖上找的那大师曾经还专门在那房子里住过呢……”他拉着我，眼神很快就落到了那个土房子那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里有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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