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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生死一线间

    窗外晨光熹微,我坐起来,发了一会儿怔,走到浴室里冲澡。温热的水流过伤口,有些刺痛,这种感觉不错,我僵着手臂,忍耐着。

    前一日在司法系统组织的联谊晚会上我见到了段一遥,看见他,我心里已经没有波动,也许是,习惯了,麻木了。

    我坐在观众席里,看着他在台上自弹自唱,他唱得很好,音量、音色、音质都好。他唱了一首自己作曲的《缺月疏桐》——“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他的歌声充满了感情,有动人心魄的力量。当他引吭而歌的时候,他的脸胀红了,他的眼睛闪烁发光,他的面部又是那么激动的、易感的、充满了灵性的,我远远望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悄然离席。

    突然,我听到“咚”一声,有根吉他弦断了,我倏然回头,只看到他若无其事的轻拨着那吉他,断掉的弦在那聚光灯下闪着微光。他低俯着头,自顾自的弹着,唱着,那灯光打在他身上,一个孤独、落寞的人影。

    我很快的离开了晚会现场。

    离开的时候手腕被一个观众的包划到了,刺痛,血慢慢泌出来,慢慢地顺着手腕流下去。我嘴角轻轻一动,只是一笑而过。对于我来说,这没关系,不用擦,我知道,流不了多远,就会开始凝固,很多事情都是一样,忍过最难熬的那一会儿,就会缓过来的,我很有经验。

    早上,伤口已经收了口,但水浸过,还是会隐隐作痛。我找出一个创可贴,贴在上面。

    下午下班,我看见了段一遥从法院出来,他一手扶着蓝牙,正在打着电话,一边匆匆的过人行横道。

    这时,他扶着耳机的手,稍微动了动,我突然发现,在他衬衫袖口的地方,手腕的上面,露出一方小小的创可贴。

    他抬眼看到了我,快步走向我,“小冉……”

    突然,一阵急促的车喇叭声横进了我与他之间,我们一起转头,就看到不远处停着的轿车里坐着洛淼淼。

    我和段一遥都愣住了。

    洛淼淼开门下车,她脸色阴沉,眼底是厚厚的黑眼圈,整个人的精神状况看上去非常不好,她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隐藏着的情绪好像是叫妒恨与不甘。

    她看向段一遥,“一遥,我们谈谈。”这几个字从她嘴里吐了出来,几乎字字带着疯狂的恨意。

    段一遥看看我,他沉声道:“好。”

    自从发生了那事,我已经很久没和洛淼淼联系了,她也没找过我,现在看到她和段一遥我只想远远的躲开。

    我说:“你们聊,我先走了。”我转头就走,我想,这些破烂遭心的事能离我远点儿,我也许还能活到一百二十岁。

    晚上,“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

    “小冉,我知道你在家,开开门好吗?我想和你说两句话。”

    段一遥的声音让我心口一紧,我屏息了几秒钟,脑中有一刹那的空白。

    我过去打开门,“说吧。”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他的眼光是深沉的,莫测的,而又温柔的,宁静的。

    “我们进去说,好不好?”

    “别得寸进尺,就在这里说。赶紧说,赶紧滚。”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好吧,你能开门我就应该很满足了。”

    我一时间,心中像打翻了调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盯着我,“我听说你最近有一个案子挺棘手的,我整理了一些同类型案件的材料,发到你邮箱,你别以为是骚扰信息直接就给删了。”

    “一句了。还有一句。”

    段一遥尴尬的停在那儿两秒钟,我看到他那黑淀淀的眼珠里沉淀着太多的无奈,心脏莫名一抽。

    他咬咬牙,说:“小冉,我和洛淼淼……我不管她以前是怎么和你说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嗯,的确,我们一直挺暧昧的,但我真的没和她在一起过。你相信我,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

    我的眼光黑黑的,深深的,暗暗的,沉沉的盯着他,他这句话把我的心脏又在往肋骨的方向拉,拉扯得我心中发冷了,“段一遥,你他妈的就是个渣男。你明知道洛淼淼爱你爱的痴狂,你还跟她暧昧不清吊着她,不主动,不拒绝,不承诺,不负责,你就是一个人渣!”我拿起门边玄关桌上的手机和钥匙,用力推开他,“你他妈的能不能滚远点儿!”

    “我不能!”他任性的抓住我的手,“我知道我现在看起来像个傻瓜,我知道我惹你讨厌,我知道我对你而言就是个坏人!”

    我使劲甩开他的手,甩上家门,“你对自我的认知还挺清楚,那么你就该清楚,我不想看见你。”

    我匆匆下楼,我想去找洛淼淼,我非常担心她。

    我快步走在小区的主道上,突然听到段一遥在后面叫了一声“秦伊冉”,那声音颤抖得不像话,但听上去却撕心裂肺,我的心仿佛是预感到了什么,那种脊背发凉的恐惧感,让我毛骨悚然。我猛然回头,就看到洛淼淼的车以疯狂的速度朝我开了过来。

    同时段一遥也疯狂的跑向我,他挡在我身前,就在眨眼间,那就要撞向我的车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车头掉转了方向,紧接着就是刺耳的急刹车声和一声砰然巨响,洛淼淼的车撞墙上了。

    我看着车祸现场,只觉得双腿发软。

    洛淼淼被送进医院,推进手术室,我和段一遥站在手术室外面,相对无言,我始终没有从震惊中完全恢复过来,我想段一遥也是一样。

    洛淼淼是认真的想要我的命?如果不是段一遥冲过来,她是不是绝对不会调转方向盘?就为了这么一个男人?我们十几年的友谊竟然比不上一个男人!那种悲伤和心寒,充盈着我每一根神经。

    段一遥沉默的靠墙站着,他望着我,手指依然微微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