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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打脸

    酒过三巡,满堂杯盘狼藉。

    当宴会结束之际,云迟在灯火通明的左相府门前的大街上叫住正骑马而行的午谦。

    在问清对方住所,确认大致顺路之后,他热情地邀请这位刚才险些吃瘪的潜在同事共乘马车,表示有要事相商。

    午丁言误以为世子殿下是要找他打探自己的领导李校尉的事情,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只好苦着脸将自己胯下那匹老马的缰绳递给车驾旁的明理司护卫,自己恭敬地上车,在云迟对面正襟危坐。

    永昌王府的马车规格颇高,算得上宽敞的空间内铺着厚实的软垫,檀木几案上备着干果酒水。

    叫不出名字的熏香让午谦有片刻精神松懈,吓得他赶忙回神。

    “方才在宴会上,多谢云公子出手解围。否则今晚谦恐怕不光要成为宇文羽的手下败将,辛苦经营出来的名声也要一落千丈。”

    由于云迟的吩咐,车上没有随行侍女,他只好亲自为午谦倒了一杯师姐特意为他准备的雪梨汁:“此物解酒,我瞧丁言与宇文羽那厮比诗,倒喝了不少。”

    随后他又轻笑着调侃道:“所以你整日在东昌原睡花魁,就是为了借她们的手为你宣传,好扩大自己在权贵圈子里的名气?”

    你看,投胎果然很重要吧!为了走上人生巅峰,有的人只好委屈自己出卖才色——或许他乐在其中也说不定。看着对面午谦一脸尴尬神色,云迟心中有些好笑。

    见世子殿下说的直白,午谦也不反驳,讪讪地表示承认。

    车马走出一段距离,即将进入天街。

    午谦等了半天,依旧没等到云迟将话引入正题,心中有些纳闷,只好主动坦白:“云公子特意邀请下官同行,可是希望知道李校尉的消息?”

    此人早已被云迟抛到脑后,此刻由对方提起,他倒不急着想知道了。于是他开口道:“这件事稍后再说。我找你有更重要的事情。”

    说完,云迟神神秘秘地挑开窗帘,见左右护卫都识趣地隔开着一段距离,这才露出亲切地笑意,向午谦问道:“丁言兄,你的诗才果然得天独厚。不知道家中名师是人教版、苏教版、还是北师大版?”

    午谦被世子殿下一番行径和说辞闹得一头雾水,有些摸不着头脑:“请恕下官愚昧!公子这话什么意思?”

    还搁这跟我演呢臭小子!云迟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突然揭破身世,有些害怕社死而不敢承认,于是当即宽慰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呢?大家都是抄诗,挣钱嘛,不寒碜。”

    这回倒让对面骇然色变,吓得当即俯倒在地:“你……公子是如何知道下官的诗都是抄的?”

    云迟也面色一滞:“还在这装傻充楞?你在宴会上背诵的诗句都是宋明的名家名篇……你小子不会是以为我没上过学吧?”

    他面前的校事司小官儿面如白纸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云迟,惨然道:“公子连宋明这人都知道,可见并非诈我。既然给公子识破,我午谦无话可说,公子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吧!”

    沉默半晌,车厢里的两人无语相望——云迟面色古怪地凝视着午谦,而对方也似是慷慨赴死般直愣愣回视。

    “公子既然选择私下点破此事,难道不是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

    等了半天也不见世子殿下开口,午谦有些狐疑起来。亏他已经做好了出卖校事司的准备,哪知眼前这人不按常理出牌。

    而此刻的云迟也是心中茫然,有种形容不出来的荒诞感觉——这么简单明显的线索,难不成我还能脑补错了不成?

    这家伙以前不会是表演专业的吧?入戏太深,导致戏精附体,既然重生,那就贯彻到底?

    迅速整理心情,云迟面色渐渐恢复如常,靠在枕头上吩咐道:“说清楚。我是指宋明这个人。”

    他把握住对方言语中让他产生奇怪感觉的关键词,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一时半会儿搞不清楚世子殿下打算怎么处置自己,午谦只好事无巨细地坦白:

    还是东府县衙白役的午谦在乡下出任务的时候,从无人认领的尸体身上找到一个明显被人翻过的油纸包,里边藏着一本书页泛黄的破旧薄本。

    午谦跟着叔叔家的孩子一起念过几年书,好歹不是文盲,一眼就认出书封面上的手写大字——《宋明诗选》。

    一开始他也没当回事,权当是一个叫宋明的士子游学途中遇害被人劫掠一空,只有这本随身携带的诗集没给劫匪瞧上,所以留着给他陪葬。

    他读书时也学过诗,并且对此颇有兴趣,无奈除了启蒙私塾,正规的书院收费都是一个吓人的数目。

    他叔叔供自己的孩子在白鹿书院读书已经有些捉襟见肘,只好托关系让午谦到县衙当个白役,好歹能混口饱饭吃。

    转机发生在午谦一次和自己那位士子堂兄谈话之时。

    他对那本《宋明诗选》爱不释手,见这桩案子成了无头案,于是将其昧下,每日无聊时都翻出来看看。

    哪知潜移默化下,一句应景的诗文便脱口而出,将堂兄惊得合不拢嘴,直呼埋没了人才。

    从那一刻,午谦便知道那本破旧的薄本将是他逆天改命的底牌,心中瞬间有了计划。

    ——一切都很顺利,至少在被永昌王世子给抓住马脚前很顺利。

    “事情原委下官绝无隐瞒。那位倒霉的士子宋明下官已经叫人安葬,若是公子的故人,下官愿意为公子去将他的灵柩请回。”

    直到此刻,午谦依旧还以为宋明是云迟认识的人,所以才知道自己在宴会上作的诗都是抄来的。

    听完午丁言的供词,云迟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难道正主已经夭折了?反倒便宜了午谦这个本地人。

    该不会宇文羽那边也有本一个叫全唐的大诗人留下的名为《全唐诗》的手稿吧?

    这般想着,云迟被自己逗笑起来。

    思考了片刻,他向着依旧趴在面前的午谦吩咐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和你说过的话你就当没听过。灵柩的事你也可以去办,不用送回来给我看,找个好点的地方将其安葬便是。

    “那本《宋明诗选》明天送到永昌王府来给我——如果你手速过人,也可以连夜留一份副本。至于那些诗,从今往后你爱怎么用怎么用,我不管你。”

    这些安排显然出乎午谦的意料,当即激动地感恩起世子殿下的大度与仁义,高呼愿意肝脑涂地云云。

    “去吧。”

    将那校事司的小官儿打发走,云迟回想刚才的一切,依旧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如果午谦和宇文羽不是蛊中的蜘蛛与蝎子,那这些不属于大晋的诗句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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