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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安排(二合一)

    “既然是人证俱在,陛下为何不宣召我前去旁听审讯?”

    云迟模拟了正常情况下自己应该做出的对应,并仿佛发自真心般提出质疑。

    由于他曾经在天阳珏的内部空间误打误撞发现一些端倪,而且怀疑过自家义父可能是花田府人口失踪的幕后黑手,所以他一看完圣旨就知道是东窗事发。

    虽然在情形上并不合适,但他的脑补终于应验了一回。

    “此事绝无可能!一定是有奸人诬陷我师父。”

    云挽雪也飞快看完圣旨的内容,当即压抑不住怒气下意识反驳起来。

    伸手制止住似是还要争辩的师姐,云迟依旧盯着为首的魏润,耐心等待对方的答复。

    “这件事,别说两位一时接受不了,陛下他同样受了不小打击。不过云贤侄你二人作为当事方,理应有知情权。

    “陛下已经吩咐下来,等校事司将此案的资料文档整理完毕,会给贤侄抄送一份简章。撤藩干系重大,何况老宫主声望不比常人,朝廷自会给天下一个清楚的交代。”

    说完,衡王魏润掸了掸衣袖,带着皇家禁卫径直离去。

    等前来传旨的亲王走远,一直恭立一旁的明理司红衣大太监慢慢走上前,向云迟行了一礼,柔声道:“云宫主还请放宽心态。所谓世事无常,谁能想到背后竟有此般横生枝节?

    “好在陛下仁厚体恤,感怀观景仙人劳苦功高,不愿牵连为难于天星宫。”

    大太监双拳向着天空虚抱行礼,继续道:“咱家得太常大人嘱托,也不能让云宫主难堪。永昌王府本该立时查封收回,但陛下与大人商议后,特许宽限诸位一月时间。”

    “二位保重。”红衣大太监说完,再次向云迟谦卑行礼,带着明理司的人马也瞬间走了个干净。

    庭院顿时空旷了起来。

    只剩下东西府巡检事带着一帮黑袍锦衣与云迟师姐弟面面相觑。

    “云宫主,得罪了!”

    孙符向云迟抱拳,大手一挥下令手下儿郎解除王府私兵的武装,彻底接管此处的临时安保。

    虽然桓帝下旨撤销了对云理的一切封赏勋爵,但天星宫作为天下四大顶级宗门之一,哪怕只是排名最末尾的一个,本身依旧也自带地位。

    出于对天星宫的敬重,这帮朝廷官员始终维持着应有的客气。

    目送校事司的人手散去,又看着满院发懵的门客使役,云迟摇了摇头,无奈沉声道:“诸位,眼前的事想必大家伙儿也瞧得个一知半解。等昭告天下的榜文出来,便各自去投奔明主吧。钱叔,你同寄北大哥去组织账房发放遣散费吧。”

    偌大的靠山说倒就倒,还留在场中的人俱是一脸迷茫,仿若做梦一般。

    再不看其余人的反应,云迟说完便扯着怔怔瞧着自己的师姐回到房内。

    “师父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师姐弟二人坐了一会儿,云挽雪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辩解。

    见云迟沉默不语,她双眼微微一眯,生气道:“师父被人诬陷,晚来为何没有一点反应?你……早就知道?”

    “我和师姐一样,自然不信对方的一面之词。”云迟苦笑摇头,“眼下我们除了圣旨上的只言片语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不知道,还是先等校事司那边把详细卷宗送过来,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再做定夺吧。”

    他知道一向敬重义父的师姐肯定接受不了心中仙风道骨的形象其实是个老阴比这种剧烈转变,所以并不太想亲口说出真相。

    况且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可以称得上根本无迹可寻的案件会被校事司抓到把柄

    ——如果义父是通过天阳珏去影响、教唆花田府那些四下劫掠人口图谋血祭的人的话,怎么可能留下线索?

    晌午。

    原本返回了东府校事司衙门的巡检事孙符再次前来,并带来了奉天校事司总部誊抄的卷宗记录。

    云迟面无表情地送走对方,与师姐一同翻阅起来。

    半年前,花田府的校事司网罗察觉到异常的人口变动,开始暗中探查。

    约三个月前,毗邻草田部自治地方的县城十一冢,集结而来的校事司人马死伤大半,几近全军覆没。

    奉天校事司衙门下令花田府的分部严查此事,并派遣数位超凡者赶往调查。

    一行人在花田府官兵配合下夜以继日地地毯式搜查,几乎将东南地区的人贩子一网打尽。

    撇开真的靠这一行勾当吃饭的人渣,校事司渐渐在审讯中发现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其中大部分人都只是下线和下线的下线,其中有几个正是听命于草田部的叛逃大祭司卜溪拓,那个造成校事司重大伤亡的罪魁祸首。

    在随行的超凡者特殊手段之下,他们挖出不少有用的消息——比如卜溪拓也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办事喽啰,他也没有资格和“主”直接沟通,一切安排都由“神使”传达。

    顺着线索一路追查,校事司很快发现在东南地区有一种小范围切十分隐秘的地下宗教活动。

    所谓的“神使”会在信徒的脑中传达神谕,被选中的人只要虔诚完成这些神谕,就能获得飞升仙界的机会。

    而那些人血祭的目的就是意图能直接和“主”沟通,为祂的降临做前期准备。

    云迟看了半天,虽然觉得这份卷宗一定程度上为他解了疑惑,但依旧没发现是哪里暴露了云理的马脚。

    他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终于在后边一些的内容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为了尽快出调查结果,校事司派往花田府的超凡者中有一位精通元神、魂魄等方面的专家。

    他通过入侵抓捕来的犯人的意识和记忆,找到了所谓的“神使”的踪影。

    对方极大概率是那位万人敬仰的天尊。

    校事司知道事情棘手,不敢自作主张,火速将消息传递入京。

    之后又恰巧得知武侯家子弟袭击官船一事,四处走动游说的兵部左侍郎诸葛也坚决声称那个不孝子弟是被人蛊惑,绝非家族授意,希望各方明察。

    刚从花田府回来的办事人员对“蛊惑”一词十分敏感,当即请求皇帝授权校事司接受诸葛余一案,并不顾武侯家的意愿私下对他进行搜魂。

    事实证明,诸葛余果然与花田的不法宗教存在关联,而他的记忆之中也清晰地存在观景仙人的身影。

    是谓铁证如山。

    云迟将视线从卷宗上移开,去看一旁师姐云挽雪的神情。

    她虽然尚未看完,但该了解的也都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哪怕对方送来这么厚的卷宗,但依旧只是一家之言。如今师父仙逝,自然无法为自己辩驳。”云挽雪似是知道师弟再看自己,头也不抬地说道。

    “一家之言也好,众口铄金也好。”云迟叹气,“我们相不相信、接不接受都毫无意义。”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走到窗边,看着院门扣把守的两个黑衣校事卫,继续以冷漠的口气道:“只要皇宫里的那位相信了,黑的就都是白的。”

    “那我们就这么算了?眼睁睁看着师父的清名被人泼脏水?”云挽雪深吸一口气压抑自己的愤怒,然后才质问道。

    云迟自己对此心知肚明,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跟师姐摊牌:“挽雪师姐先不要激动。朝廷这一动作来的突然,却并不是完全捏造诬陷。”

    眼见师姐要开口呵斥,云迟赶紧赶在挨骂前继续道:“师姐应当记得,我从义父手中继承了他随身携带的天阳珏。”

    云挽雪微微一愣,果然被他转移注意力,疑惑道:“是又如何?”

    “天阳珏中存在一个庞大的空间,里边是数不清的能连接他人意识的小泡泡。我曾经好奇进入其中一个,看见一位在描画阵法的读书人。”

    云迟回到师姐对面坐下,面色严肃地看向云挽雪:“恐怕……校事司的调查内容是真的。”

    他预想中师姐的呵斥怒骂并未到来,房间内弥漫扩散的反而是一阵沉默。

    “所以,你接到圣旨丝毫不觉得惊怒,是因为你早就有此猜测。”

    半晌,云挽雪脸色难看地低声确认道。

    “其实,我在得到天阳珏的时候就隐隐有这种猜测。只是,他毕竟是我的义父……我原本是想让这件事就封存在那半块玉珏里的。可如今……”

    云迟再次长叹一口气,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自家师姐。

    如果不向她坦白,她一定会和朝廷硬钢到底。

    可如果跟她说明一切,她心中肯定会受伤。

    他选择了后一种处置方式,却不知道该如何让她不那么痛苦。

    不是人人都像云迟一样半路出家。

    自家二师姐被云理抚养长大,心中早已把他当父亲一样尊敬。

    但云迟认为自己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做法,趁早把话说清楚对谁都好。

    正当他有些手足无措之际,云挽雪却主动开口了。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发红的双眼看向云迟,彷徨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看来这件事对她影响很大,需要好好地冷静思考清楚才能走出来。云迟心中也跟着有些难过起来。

    云挽雪是个有主见的人,只是平常不愿浪费让师弟锻炼的机会,所以总是任由他自己做主。

    此刻她这句脱口而出的疑问,暴露了她内心的魂不守舍。

    “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再安排王府这些老人的去处。同时等在京城看看皇帝打算怎么向天下解释这件事,最后我们再回天星宫找大师兄商量。”

    看着师姐迷茫的神色,云迟强忍着上去拥抱她的冲动,将自己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跟她说明。

    云挽雪早已方寸大乱,只是点头应是。

    不知是不是正如桓帝在圣旨所说,他不忍重责牵连。

    除了收回以往朝廷的勋爵封赏外,王府内一应私产都无人前来清算,任由云迟自己处置。

    经过账房的核算,刨除新招来的那些私兵的遣散费用,能够立即调用的银钱数量依旧是比不小的数目,足够维持花销。

    若是有足够的时间变卖家私,再在奉安买一栋不小的宅子也是手到擒来。

    毕竟维持王府开销的产业大部分是天星宫的私产,和永昌王这个身份无关。

    吩咐管事尽快安排新的府邸之后,云迟将眼前的账本随意丢到桌案上,无力地瘫倒在靠垫之上。

    刚到奉安城不到一月,从风光无两的世子殿下沦落为仓皇跑路的丧家犬,云迟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

    他其实并没有太多感触,单纯只觉得累。

    正胡思乱想,仅剩的几个老仆人过来通报,说积雪心斋的秦巧同姑娘前来拜访。

    亲自给对方煎了茶新茶,云迟自嘲道:“从这里被校事司控制之后,秦前辈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上门拜访的人。”

    在他出事之前,尽管已经发了谢绝声明,每天收到的请帖依旧能在书案上堆起一摞。

    秦巧同看起来心情不错,打趣道:“那是这些人还没有看清风向。恐怕过不了几天,云公子会再次对争相拜访的人感到头疼。”

    “秦前辈,我已近不是公子了。”云迟细心地纠正。

    “看来你很享受,也很在意这个身份。”秦巧同耸了耸肩,“反正左右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你要喜欢,我叫你陛下也不是不行。”

    云迟吓得当即左右顾盼,发现站岗的校事卫依旧远远立在院外时这才放下心来。

    “秦前辈还请慎言。”他苦笑着摇头。

    见云迟一副畏手畏脚的样子,秦巧同忍不住笑了起来:“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这里终究是一个实力为尊的世界,你要是像我一样能将陆地神仙达成重伤,自立为王谁敢多说半句?”

    云迟怕她口无遮拦连累自己,赶忙转移话题问道:“前辈此番前来,不知是有何见教?”

    所谓“治不了洋大人还治不了你?”,或许朝廷拿眼前这另类没办法,但毕竟他自己只是个不能修行的废材。

    从今以后还是稳健一点的好。

    眼前那位天下第一御物境却丝毫没有自觉,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件大大咧咧地递给云迟道:“我和你能有什么见教?无非是李姐姐托我帮她跑腿,叫我把这个交给你罢了。”

    云迟将其结果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封信。

    信封上干干净净,没有密封也没有字迹,看起来普普通通。

    他疑惑地抬头看向秦巧同,见她只是自顾自喝茶,完全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只好从信封中抽出信纸,随手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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