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次日，晨光从租屋的窗户里照了进来，阳光有些刺眼，陈喆醒了过来，身边的沈星还在呼呼大睡着。他起了身，甩了甩晕沉沉地脑袋，提起了几分精神，然后收拾了一下他的画板，拍了一下沈星的头，“沈星，我先走了。”

    “哦哦~~”沈星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陈喆，便又转过身子，避开了光线照射的位置，继续呼呼大睡。

    陈喆背着画板，抱着便携式桌椅轻轻打开了铁门，然后走出屋子，又轻轻关上铁门，离开了沈星的租屋，沿着狭窄的小巷走去。

    昨晚的梦做完了，生活依旧。

    周末中午，一间海鲜大排档里。

    “爸，妈，你们快坐下。”张菲菲拉开椅子，招呼着她的爸爸妈妈。

    “你们也坐，小周快坐下吧！”张菲菲的父亲瞅着周伟诚，亲切地说道。

    “嗯！”周伟诚点了下头，略显得有些拘束，毕竟张菲菲跟着他一起有三年了，也没有安个窝下来，着实是有些忏愧了。

    “伟诚，你有什么事吗？”张菲菲的妈妈看着周伟诚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周伟诚略带着腼腆地摇了摇头。

    “嘿，他能有什么事。”张菲菲拍了一下周伟诚的肩膀，乐呵呵地笑着。

    张菲菲妈妈看着张菲菲和周伟诚这亲昵的举动，捂着嘴巴轻轻地笑了笑，还扯了一下身边的丈夫，示意他多看看他的女儿和准女婿这相处得多融洽。

    “小周，你公务员分配到什么岗位？”张菲菲的爸爸朝着周伟诚问道。

    “呃~~，H市H区的规划局里。”

    “哦！”张菲菲的爸爸轻点了下头，“什么时候过去上班？”

    “下个月。”

    “哦哦，那好，那边也是我以前工作过的地方，有些老熟人，到时候约出来喝喝茶，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嗯嗯，好的，张叔叔。”周伟诚点了点头。

    听着周伟诚叫张菲菲的爸爸做“叔叔”，张菲菲的妈妈倒是有点不大欢喜，“菲菲、伟诚，你们计划好了没？”

    “什么计划啊？”张菲菲睁大眼睛看着妈妈。

    “说你们的婚事啊？”

    “哦！”张菲菲冷冷地回了一声，然后瞅向周伟诚。

    张菲菲的妈妈曾经要求过要结婚需要先买房，听到结婚的事，让周伟诚把头都低到胸口了，恨不得把头埋起来。

    “这样吧，等伟诚下个月过去那边上班后，安定下来了，就计划计划结婚，菲菲到时候也跟着调过去那边吧。”张菲菲的爸爸替着他们做了计划，对周伟诚的称呼，也从先前的“小周”换成了“伟诚”，听得出是挺喜欢这个准女婿的。

    听了张菲菲的爸爸这么一说，让周伟诚一下把心放了下来，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

    “房子的事情，就先观摩观摩，也不要着急买，要看地段，买离工作近一些的，到时候我和你妈也给一些建议你们。”张菲菲的爸爸瞅了一下张菲菲，又瞅向了周伟诚。

    周伟诚诚挚而恭维地瞅向张菲菲的爸爸，点了点头。

    “爸，你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张菲菲站了起来，走到爸爸的身边，往他的脸颊轻轻地亲了一口。

    “傻丫头，我和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帮你，还能帮谁啊？”张菲菲的妈妈笑了笑。

    陈喆去了一趟医院。

    金嫶躺坐在病床上，神色已经恢复得很不错，看到陈喆过来，舒展了笑容，“喆儿。”

    “妈！”

    “你最近都在忙些啥呀？没日没夜的。”

    “呃～～”陈喆迟疑了一会儿，寻思着还是不让母亲知道他在摆摊的事吧。毕竟父母供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在父母的眼里他一直都是个高材生、优等生，他应该是出入CBD高级写字楼或者在国企单位、事业单位等大企业上班才是，怎么能成为一个街边摊贩呢？陈喆支支吾吾着：“我，我上班哩！”陈喆走到床头柜前，倒了一杯水。

    “哦，上班好，你就早该去上班了，要不然你爸……”说到陈厚，金嫶顿时沉下了脸，心头像被堵住了气一般说不上话来。

    陈喆见着母亲心绪骤冷，赶紧上前搂了搂母亲，安慰着：“妈，都过去了，你还有我。”

    金嫶抱着陈喆，眼泪经不住掉了下来。

    护士敲了敲房门，招呼陈喆到医务室，跟他说明他母亲的情况，表示她的身体各项指标已经恢复得很好，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另外还需要补缴这一个月来的医疗费。

    陈喆点了下头，查询了手机里医院提示缴费的清单8033.75元。他的眉头紧皱，虽然这些日子摆摊赚到了一些钱，但还是不够还医疗费，而且下个月的房租马上也要缴了。

    母亲出院了之后，像现在这个情况，还需要多一些陪伴，如果将她送回老家，落下她一个人在老家孤零零的，怎么去生活呢？

    他走到了厕所，站在小便器前解了个手，然后头顶在墙壁上，双手捂着半边脸，一想到了目前的这些窘境，让他头脑发闷、发麻，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柴米油盐酱醋茶也好，人间冷暖也罢，也许这才是真实生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