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塔利夫二进宫
那个人坐在石墩子上。
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皮肤已被风暴刮起皱纹。他穿着一件灰蓝色的术士袍，没有一丝点缀。他的双手没有武器。
周围是一片空地，只有刚刚到脚踝的积雪，那个人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甚至是特意选了这块场地迎战。
就好像已经知道他们要来一样。
离恨靠近的时候，才发现那块石墩子其实是一个简陋的墓碑，这块石头是刚刚被移到此处的。他不是没有发现他们，而是正在做更加重要的事情。
哀悼。
然后那个男人站了起来，他的双脚看起来没有分量，并未在积雪上留下多少痕迹。
这就是离恨要狩猎的人，他是一名术士，是班若一族的后继者，但除此之外，离恨没有额外的信息。他们从巨角兽的背上下来，逐渐收缩成一个包围圈。
在包围圈即将成型的前夕，男人的双口微张，似乎在念叨什么。离恨没有听清他的言语，因为他下一秒就动了，这个位置与男人再无关系。当他出现在术士面前时，手中多了一把武器。
然后便是头颅抛洒在空中的绝响。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离恨并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峻，直到他第二次出手、第三次、第四次，他们始终无法跟上他的行动。
“所以你恨他吗？他杀了你的朋友，那支队伍就你一个活着回来。”墨白若有所思。
玛缇姆和玛乌丹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从未见过的术刺穿了心脏。冰刀划破了离恨的脸颊，但是他终究没有追上来。
那个男人从头至尾都像一部精密的机器，没有一丝破绽，或许是因为他的术实在太过独特，没有一个活人见过，也或许是因为他的速度超过了人的反应，哪怕有破绽也无法察觉。
自始至终离恨都没有逃跑的想法，当他开始虐杀他的同伴的时候，离恨被他的术拍到了远处的树根上，那里距离巨角兽的休憩点很近。他的术；力道永远处在刚刚好的水平，离恨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害，但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周围的同伴已经死伤大半。
离恨下意识地躲过直抵喉咙而来的冰刀，他的火焰并不能在一瞬间将之焚尽。他需要更多的助燃物，否则术式无法成型。
那个男人将水凝固，命令其变为锋利的形体。离恨的术明明能做到将之打断，但是他没有，男人的速度实在太快。火焰只能化为虚有其表的保护，说道燃烧，那是痴心妄想。
他当着他的面，用强大的风暴解决了剩下的人，离恨的火只能徒善其身，甚至当冰接触到火的时候，不是在第一时间融化，而是化为一种奇妙的共存物。
这个时候，命运并不能掌控在自己手里。这种无力感深深印在离恨的脑海，在心中久久挥之不去。好在总有那么一点运气，离恨做出了唯一有可能活命的正确判断。
离恨骑着不知道是谁的巨角兽慌忙逃窜，他是第一个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活着回来的人。
“后来我知道他的名字，是班若的术士，塔利夫。之后我的情报体系就在默默关注他——其实不想知道也不太可能，虽然这场遭遇战的经过被我压了下去，但是他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在术士圈内有了名气。他的暴雪之名也是在那时候开始的。”
“只是那个时候我们并未领教过那股超规格的力量，我们从未设想自己与顶尖术士的差距居然如此之大。”
“那后来塔利夫的事情你也有所了解？”墨白问道。
“是的。”
“那上一个问题呢？”墨白重新问起离恨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
“你需要知道嘛？”离恨好像又陷入那种失落的状态，他确实故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离恨不但没有憎恨塔利夫，相反，他还是有些羡慕。
“他能挣脱那些枷锁，因为他足够强大，而我不够，甚至连自己的朋友也不能......”
要说这是离恨的遗憾的话，他从未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深知术的强大不是自己所能追求的，他没有哪方面的天分。
“但我还是很遗憾。”
“啊。”墨白好像听了进去。经过漫长的沉寂，墨白还是向离恨问了一个问题，“父亲，您想向塔利夫复仇吗？”
“完全不想，他是第一个能摧毁我一切，结果我完全无法产生仇恨的人。这种感觉真实神奇，我绝对没有喝多。”
墨白想起了刚刚在酒中掺的迷药。即使她断定这和那些药剂完全没有关系，但是墨白还是很后悔就这样用掉了所有的存货。
离恨应该早就知道塔利夫在伯乂那边的事情吧，他并非让墨白留个心眼，也不是为了唤起什么家族仇恨，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墨白依旧在思考这个问题。
墨白完全没有考虑就是有感而发的情况。
对于离恨而言，还有一个问题要处理，即使墨白一直差不多把他当傻子，他本身智商也是很在线的。
“你是不是一直在外面说我坏话——例如‘我愚蠢的父亲啊’什么的？”离恨的头斜了过来，似乎是在质询。
“额，绝对......没有。”
“那么第二十七章的标题怎么解释？”
“你再看看......”
“啊，啊，啊，是我错怪了。”
两人就在这欢声笑语中结束了谈话——怎么可能，刚刚回忆了如此沉重的东西，气氛怎么可能欢快得起来。
“我说，墨白，你是不是一直都不太喜欢图索兰特？”离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吐出了这个问题的同时，貌似也放下了什么东西。
离恨不在乎墨白的回答，只不过他还是想听听这个看似都以兴趣为第一目标的孩子的想法。这个问题已经无法容纳谎言，无论墨白怎么抵赖，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总是会与之作对。
所以墨白愣住了，她从未想过离恨问出这个问题，即使这个问题早就符合他的智商水平，但真的听到，又是另外的感觉。
因为墨白根本不会想到离恨会问出这个问题，就像她不会想到离恨会讲出那段故事一样。
“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对什么感兴趣。”墨白不会承认哪怕是她自己也不能摸透自己的行动逻辑，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存在的那么多她无法理解的事情那样。
所以她一直，都是凭借那种好像做了会发生什么的感觉。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个差劲的理由。因为这个理由太臭，所以她从小就不喜欢那么目标明确的图索兰特，但，也仅限于此。这与压抑的环境无关，与喜欢与否也没有任何联系。
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皮肤已被风暴刮起皱纹。他穿着一件灰蓝色的术士袍，没有一丝点缀。他的双手没有武器。
周围是一片空地，只有刚刚到脚踝的积雪，那个人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甚至是特意选了这块场地迎战。
就好像已经知道他们要来一样。
离恨靠近的时候，才发现那块石墩子其实是一个简陋的墓碑，这块石头是刚刚被移到此处的。他不是没有发现他们，而是正在做更加重要的事情。
哀悼。
然后那个男人站了起来，他的双脚看起来没有分量，并未在积雪上留下多少痕迹。
这就是离恨要狩猎的人，他是一名术士，是班若一族的后继者，但除此之外，离恨没有额外的信息。他们从巨角兽的背上下来，逐渐收缩成一个包围圈。
在包围圈即将成型的前夕，男人的双口微张，似乎在念叨什么。离恨没有听清他的言语，因为他下一秒就动了，这个位置与男人再无关系。当他出现在术士面前时，手中多了一把武器。
然后便是头颅抛洒在空中的绝响。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离恨并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峻，直到他第二次出手、第三次、第四次，他们始终无法跟上他的行动。
“所以你恨他吗？他杀了你的朋友，那支队伍就你一个活着回来。”墨白若有所思。
玛缇姆和玛乌丹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从未见过的术刺穿了心脏。冰刀划破了离恨的脸颊，但是他终究没有追上来。
那个男人从头至尾都像一部精密的机器，没有一丝破绽，或许是因为他的术实在太过独特，没有一个活人见过，也或许是因为他的速度超过了人的反应，哪怕有破绽也无法察觉。
自始至终离恨都没有逃跑的想法，当他开始虐杀他的同伴的时候，离恨被他的术拍到了远处的树根上，那里距离巨角兽的休憩点很近。他的术；力道永远处在刚刚好的水平，离恨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害，但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周围的同伴已经死伤大半。
离恨下意识地躲过直抵喉咙而来的冰刀，他的火焰并不能在一瞬间将之焚尽。他需要更多的助燃物，否则术式无法成型。
那个男人将水凝固，命令其变为锋利的形体。离恨的术明明能做到将之打断，但是他没有，男人的速度实在太快。火焰只能化为虚有其表的保护，说道燃烧，那是痴心妄想。
他当着他的面，用强大的风暴解决了剩下的人，离恨的火只能徒善其身，甚至当冰接触到火的时候，不是在第一时间融化，而是化为一种奇妙的共存物。
这个时候，命运并不能掌控在自己手里。这种无力感深深印在离恨的脑海，在心中久久挥之不去。好在总有那么一点运气，离恨做出了唯一有可能活命的正确判断。
离恨骑着不知道是谁的巨角兽慌忙逃窜，他是第一个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活着回来的人。
“后来我知道他的名字，是班若的术士，塔利夫。之后我的情报体系就在默默关注他——其实不想知道也不太可能，虽然这场遭遇战的经过被我压了下去，但是他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在术士圈内有了名气。他的暴雪之名也是在那时候开始的。”
“只是那个时候我们并未领教过那股超规格的力量，我们从未设想自己与顶尖术士的差距居然如此之大。”
“那后来塔利夫的事情你也有所了解？”墨白问道。
“是的。”
“那上一个问题呢？”墨白重新问起离恨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
“你需要知道嘛？”离恨好像又陷入那种失落的状态，他确实故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离恨不但没有憎恨塔利夫，相反，他还是有些羡慕。
“他能挣脱那些枷锁，因为他足够强大，而我不够，甚至连自己的朋友也不能......”
要说这是离恨的遗憾的话，他从未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深知术的强大不是自己所能追求的，他没有哪方面的天分。
“但我还是很遗憾。”
“啊。”墨白好像听了进去。经过漫长的沉寂，墨白还是向离恨问了一个问题，“父亲，您想向塔利夫复仇吗？”
“完全不想，他是第一个能摧毁我一切，结果我完全无法产生仇恨的人。这种感觉真实神奇，我绝对没有喝多。”
墨白想起了刚刚在酒中掺的迷药。即使她断定这和那些药剂完全没有关系，但是墨白还是很后悔就这样用掉了所有的存货。
离恨应该早就知道塔利夫在伯乂那边的事情吧，他并非让墨白留个心眼，也不是为了唤起什么家族仇恨，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墨白依旧在思考这个问题。
墨白完全没有考虑就是有感而发的情况。
对于离恨而言，还有一个问题要处理，即使墨白一直差不多把他当傻子，他本身智商也是很在线的。
“你是不是一直在外面说我坏话——例如‘我愚蠢的父亲啊’什么的？”离恨的头斜了过来，似乎是在质询。
“额，绝对......没有。”
“那么第二十七章的标题怎么解释？”
“你再看看......”
“啊，啊，啊，是我错怪了。”
两人就在这欢声笑语中结束了谈话——怎么可能，刚刚回忆了如此沉重的东西，气氛怎么可能欢快得起来。
“我说，墨白，你是不是一直都不太喜欢图索兰特？”离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吐出了这个问题的同时，貌似也放下了什么东西。
离恨不在乎墨白的回答，只不过他还是想听听这个看似都以兴趣为第一目标的孩子的想法。这个问题已经无法容纳谎言，无论墨白怎么抵赖，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总是会与之作对。
所以墨白愣住了，她从未想过离恨问出这个问题，即使这个问题早就符合他的智商水平，但真的听到，又是另外的感觉。
因为墨白根本不会想到离恨会问出这个问题，就像她不会想到离恨会讲出那段故事一样。
“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对什么感兴趣。”墨白不会承认哪怕是她自己也不能摸透自己的行动逻辑，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存在的那么多她无法理解的事情那样。
所以她一直，都是凭借那种好像做了会发生什么的感觉。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个差劲的理由。因为这个理由太臭，所以她从小就不喜欢那么目标明确的图索兰特，但，也仅限于此。这与压抑的环境无关，与喜欢与否也没有任何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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