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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接机

    意大利,罗马,圣三一教堂。

    教堂前的广场巧合地也叫西班牙广场,长长的台阶连通着广场和教堂,这处长阶被称作西班牙阶梯,它闻名于世,因为奥黛丽赫本的《罗马假日》就是在这里拍摄的。

    无论是典雅庄重的圣三一教堂,还是广场周围环绕的哥特式尖顶高楼或者巴洛克风格的民居,都在六十年前因为奥黛丽赫本而黯然失色。

    CafeGreco,坐落在西班牙广场边缘,罗马最古老的咖啡馆,拜伦、雪莱曾在这里一抒情怀,歌德在这里完成了自己的名作《塔里夫斯的公主》。

    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挎着花篮从CafeGreco旁走过,有人敲了敲玻璃,她停了下来。

    “先生,要来支花吗?”脸上带着雀斑的女孩甜甜地问。

    “来一支。”他透过开着的窗户递出去一张大额钞票,女孩递回来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他挥挥手示意不用找钱了。

    “谢谢先生!”女孩笑容变的更灿烂了,一蹦一跳地离开。

    夜幕漆黑,但是灯光把这里照得通明,他把那支玫瑰插在空杯子里,一束光透过玻璃照进来,玫瑰的花瓣在桌面上散开,如女孩漆黑的舞裙。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罗马也变得浪漫起来了。”

    看着喷泉广场上溅起的水珠在灯光下晕出七彩的虹桥,凯撒无声地笑了笑。

    “但是历史和信仰却慢慢退出了这座城市。”帕西诺走过来,“有时我会想,这或许是一笔交换。神明带着这座城市的历史和曾经的信仰离开,人类用自己的浪漫接管,但是神明抽走了什么作为代价,我们却不知道。”

    “我都快忘了你是个基督教徒了,帕西诺。”凯撒转过头来,外面的灯光把他的头发照的金子般耀眼,“前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个人,名字和你很像。”

    “叫什么?”帕西诺好奇地问。

    “叫帕西,帕西*加图索。”

    帕西诺摇摇头,“没听说过。”

    “好像是分家的人,不重要。”凯撒问,“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主席大人。”帕西诺把一个文件夹递给了凯撒,“您让我们一直盯紧杨闻念的动向,一旦有什么异常行为立刻向您汇报。”

    “六个小时前,杨闻念、查尔斯、奇兰、路明非在马德里的Botin餐厅准备就餐,时间是马德里当地时间15:28。”

    “但他们中途取消了餐饮服务,并登上了马德里机场的一架私人湾流G650公务机。查尔斯利用自己的Mint会所会员身份强行征用了这架经过改装的超音速客机,花了六个小时横跨大西洋回到了芝加哥。”

    帕西诺说,“他们落地后一直待在芝加哥机场里,没有出来。这一系列行动很反常,所以我决定向您汇报。”

    凯撒看了眼手表,现在是罗马时间22:39。

    “马德里比罗马晚一个时区,现在是21:39,芝加哥更晚,现在是14:39。”凯撒说,“他们突然回去干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有急事吧。”帕西诺说,“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讲。”

    “陈墨瞳小姐结束了他和苏茜小姐在澳大利亚为期半个月的旅行,大概会在半个小时后降落在芝加哥。”帕西诺微微欠身,“需要我为凯撒先生准备一些东西作为送给陈小姐的礼物吗?”

    “不必。”凯撒拾起一旁空杯子里的玫瑰,“我会在她落地的时候打电话过去的,那就是最好的礼物。”

    他把玫瑰叼在嘴里,仿佛诺诺就站在自己面前,他即将单膝下跪,缠绵的词汇已经在他脑海里酝酿。凯撒自负于自己的口才,他无往不利,无论是用演讲感染下属,还是用浪漫的词话感动女生……

    “等等!”忽然,凯撒一惊。

    芝加哥机场……芝加哥机场?芝加哥机场!!!

    杨闻念着急忙慌不吃饭也要赶航班回芝加哥,而且还停在机场里不走,事出反常必有妖,凯撒知道杨闻念一定有他的目的。

    而诺诺半小时后会降落在芝加哥……

    杨闻念是要给诺诺接机!

    “马上给我订回芝加哥的机票!”凯撒发号施令,面容冷的像是刚从冰库里出来,“要最快的!算了,直接联系Mint会所,给我包一架湾流G650,要和查尔斯的那架一样,改造过,能四个小时跨过大西洋。”

    “主席大人?”帕西诺一愣,“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您应该准备休息了。”

    “我一点都不困……”凯撒盯着窗外长长的、直指圣三一教堂的西班牙阶梯,眼睛里映着一对对的男孩女孩。

    这座古老的城市这么晚了还没有关闭灯光,年轻的男女们手拉着手沿着西班牙阶梯往上走,仿佛他们是《罗马假日》里的安妮公主和记者乔,但他们难道不知道最终安妮公主并没有嫁给乔吗?

    2010年4月21日,芝加哥当地时间15:27。

    “好困……”路明非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们都不用倒时差的吗?”

    “倒什么时差!要不是为了你,我们现在应该在伯纳乌足球场看皇家马德里晚上的比赛!”杨闻念回过头瞪他,眼圈微黑。

    他们坐着噪音巨大的改装版湾流G650超音速公务机横跨大西洋来到了这里,算算时间,现在是马德里当地时间22:27,按照计划,他们现在大概正在从伯纳乌足球场往五星酒店走,然后在总统套房里打麻将,刚刚好四个人。

    路明非挠头,“回头再找时间送也来得及啦……”

    “信你才有鬼!靠你自己估计得送到她21岁生日去!”

    恨铁不成钢的杨闻念看了眼电子屏幕,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全世界通用,他找到了苏茜和诺诺坐的那班航班。

    “准备一下,降落十分钟了,她们应该快出来了!”杨闻念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而后往旁边一闪,混进了接机的庞大人群中。

    奇兰也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跟上了杨闻念的步伐。

    查尔斯在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有气无力,“路兄,看在那只烤乳猪的份上,今天一定要成功啊!”

    “喂喂喂!我只是送个礼物,这还能失败吗?!”路明非吐槽。

    但查尔斯没管他,打着哈欠就朝杨闻念走了过去。

    路明非身边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紧紧握着那个礼盒,仿佛踏上战场前的士兵仔细擦拭着自己的枪。

    那是关系着你的命运的东西。

    “你看那是谁?”

    一道清凉的娇笑声透过机场嘈杂的人群传来,很是悦耳,那是中文,那是苏茜的声音!

    路明非扬起头,目光中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女孩越来越近。他忽然哑口了,一路上排练好的所有话,甚至杨闻念抄给他背的几句诗一下子忘了个干净。

    “喂,说话啊。”诺诺双臂抱胸,好看的眉毛挑了挑,“你张个大嘴是想把我们都吃掉吗?”

    “我……”

    “我什么我?”诺诺伸出手来拍了下他的脑袋,“苏茜路上一直和我说到了芝加哥送我个惊喜,我还在猜是什么,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你。”

    她把手摊在路明非面前,“惊喜呢?”

    “惊喜……”路明非咬着嘴唇,好似一个受人刁难的小媳妇,他颤颤地抬起手,把那个礼盒捧到身前。四叶草吊坠铺在正中央,机场穹顶的灯正照下来,那片四叶草像是绿色的星星一样发着光。

    “迟到的生日礼物。”路明非说,“有点晚了……”

    “生日礼物。”诺诺没有立刻接过来,“之前不是送过了嘛?”

    路明非摇摇头,“那次的礼物是杨闻念准备的,他打电话的时候知道那天是你的生日,于是准备了两份礼物,一份自己送,一份塞给了我。”

    “所以我一直觉得我欠你一份礼物,一直想要补上。”

    “那你这补的有点晚啊……”诺诺皱眉,“再过四个多月又到我生日了。”

    路明非信誓旦旦,“这次不会迟到的!我保证!”

    “信你一次咯。”诺诺耸耸肩,表情好像很无所谓的样子,她接过路明非双手捧着的礼物,在身前晃了晃,“这次我就收下了,下次再迟到有你好看的!。”

    苏茜笑了笑,也不打扰,往旁边走。她来到了一张落地的海报架旁边,盖住小腿的黑色长裙随着步子一摇一摆,随风飘来薄荷的清香。

    “你们三个干嘛呢?准备出演新电影——《三傻大闹芝加哥》吗?”

    “别闹。”杨闻念躲在海报架后面,把手指竖在嘴前示意噤声,奇兰和查尔斯都靠在栏杆上收着身体,不愧是卡塞尔学院出来的精英,三个大汉躲在海报后面,但是从那边看根本看不到。

    “不闹。”苏茜摇摇头,“你们可真有意思。”

    他们不敢露头,诺诺的反侦查意识很强,他们只要一露头就会被逮个正着。

    但苏茜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以至于他们没有听到那混杂在人来人往中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干嘛呢!”抓住杨闻念的长发,诺诺把他往后拽,“十秒钟内交代明白!不然死啦死啦地!”

    “喂喂喂,路过路过。”查尔斯连忙摆手,想要撇清关系。

    “谁信啊!”诺诺撇嘴,重新看向挣脱自己然后转过身来的杨闻念,“你们就是路明非强大的后援团?我说这个家伙怎么有胆子堵在我下飞机的路上。”

    “路明非?”杨闻念眉毛皱起,脸色沉静如水,“谁啊?不认识。”

    “嗯!不认识。”查尔斯跟着点头,仿佛双簧。

    诺诺挑了挑眉,“那你在这里干嘛?”

    “我是来陪查尔斯接机的。”杨闻念拍了拍查尔斯的肩膀,查尔斯只能硬着头皮再点头。

    “接谁的机?”诺诺双臂抱胸,目光冷冽,放在几十年前绝对是个克格勃里出色的审讯官。

    “接她女朋友的机。”杨闻念又拍了拍查尔斯的肩膀,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沉静,脸不红气不喘,完全看不出是在撒谎。

    “嗯……”查尔斯捂住脸,声音支支吾吾,“是的……嗯……超刺激的,这件事我刚知道……太惊喜了……”

    苏茜捂住嘴竭力憋笑,“应该是真的,你看他都惊喜成这样了!”

    查尔斯靠在把接机的人隔离在外的栏杆上,低着头,高大的身影仿佛已经失去了色彩和高光。

    忽然,一道明亮的声音从机场内传了过来,带着惊讶和欣喜,还带着青春的荷尔蒙,会让一切不再年轻的心迸发出金门大桥一般的心电图来。

    “查尔斯殿下?您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