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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求助

    眉姐的房门前。

    阿呆犹豫再三,终于敲响了房门。

    没有人。

    再敲。

    依然没有人回应。

    “眉姐,在吗?我是阿呆。”阿呆轻声询问。

    阿呆听到门里有响动,眉姐是在的。

    “眉姐。”阿呆再喊。

    一张纸条从门底送出来。

    阿呆将手环抹亮,就着手环的亮光,仔细看纸条上的字。

    “我曾告诉过你,惹了三少我是不依的。没想到你不但打了张少,还招惹了慕容大少和安二少为你相争。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连安大少一起招惹,安大少就住在城东的蝶衣庄园,若你连安大少都一起招惹了,我才服了你。”

    阿呆看着纸条上的话,完全摸不到头脑。这话说斥责不像斥责,说埋怨不像埋怨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安大少有十天没来夜来香了,眉姐难道是让我去找安大少帮忙吗?有心再敲门问问,心里也知道眉姐若会理自己,也不用递纸条了。

    阿呆站在门外,沉吟了一下,对着门说了一声“眉姐,对不起。”便拿着纸条离开了。

    屋内的眉姐看着落地窗外的夜色,听见阿呆脚步声渐渐远了,才轻轻吐出一口气。蝶衣山庄向来不许外人踏步,那里到底藏了什么?席家早就想派人去一探究竟,可安家防范严密,几次设法都没能如愿。如今这事儿,倒是出的刚好。人是大少捡回来的,出了事情,找他也不算过分。即使日后知道是自己指点小妮子去的,只说是可怜她,也能搪塞的过去。

    阿呆手里攥着纸条,低着头,走在黑漆漆的走廊上,脑子里盘旋着各种念头。

    “怎么?手环坏了?”

    正在沉思的阿呆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啊~”的一声,脚也抽筋似的向后跳了一下。

    “怕什么?你连张少都敢打,胆子应该大的没边才是,原来就这么点胆子吗”那个声音继续说。

    阿呆急忙去摸手环。

    “不要打光”那人见阿呆要去抹亮手环,忙出声阻止。

    天上有星光,一弯上弦月发出柔和的光亮。阿呆借着这样一点光亮,循着声音去看说话的人,在右前方走廊拐角的廊柱边,斜靠着一个黑影,距离她只有五六步的距离。

    阿呆走到黑影身边,才认出说话的人是阿纳。阿纳斜靠在廊柱上,手里拿着一根香烟把玩,却不点着。

    “阿纳!你怎么在这里?”阿呆诧异的问。

    阿纳从来没有跟阿呆说过话,准确的说,在夜来香,除了眉姐,没有任何陪酒跟阿呆说过话。陪酒和酒保之间似乎隔着天堑一样的距离。

    “怎么,这里被你包了?只能你来?”阿纳冷笑。

    “当然不是,我只是……”阿呆想解释,想想又没什么解释的,也许阿纳只想出来走走,恰巧遇见自己而已。

    “对不起,打扰了。我先走一步”阿呆微微点一下头,跟阿纳告辞。她现在没有撩汉的心情。

    阿纳站直身体,低头看着阿呆问:“你是双人格?”

    “什么?”阿呆没听明白。

    “你打张杰和那两个保镖的时候,凶狠的像一只恶狼,现在是怎么了?变成哈巴狗了?”

    阿呆被阿纳的形容给气怔了,他的相貌和嘴巴是反着长的吗。

    “行了,别用小狗崽子的眼神看着我。今晚遇到我,算你运气好。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天一亮就去蝶衣山庄找大少,只有他能救你。走了,祝你好运。”

    阿纳说完,挥了挥戴着兽头戒指的手,迈开大长腿,消失在夜色里。

    “安大少?又是去找安大少?”阿呆喃喃自语。

    回到房间的阿呆,捏着纸条出神。

    阿纳为什么突然会帮自己呢,平常连话都搭不上的人。

    “呜呜~”小美的啜泣声打断了阿呆的思绪。

    小美还在睡,只是眉头紧皱,无意识的发出哭泣声。

    阿呆一阵心疼,这孩子被吓坏了。她安抚的轻轻拍了拍小美的背,用抚慰孩子的声音说:“小美,别怕,没事的,有我在。”

    果然小美的眉头舒展了些,啜泣声也停止了。

    阿呆用手轻拍着小美的背。

    安西是怎么回事?安西是大少的弟弟,夜来香是安家的地盘,是大少实际管理的酒吧。按理说小美是夜来香的酒保,安西如果顾及大少的面子,也应该多少维护小美一点才是。怎么安西就任张杰欺辱小美。还和席慕容争抢自己呢。如果安西根本不顾及大少,那么去找大少,大少能管得了这个弟弟吗。

    怎么办呢?

    阿呆皱眉思索良久,除了死马当活马医,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清晨六点,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窝在小美身边阿呆的脸上,阿呆苍白的脸色被这一束晨光照的有些透明,脸上柔软的绒毛微微晃动。

    阿呆伸手挡住阳光,疲惫的打了一个哈欠,坐起来去看小美。

    或许是因为阿呆的陪伴,小美后半夜睡的很熟。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层红润。

    看着小美的脸,阿呆欣慰的一笑。

    匆匆去洗手间洗了脸。又把头发高高扎了一个马尾,换上眉姐第一天送给自己的半旧的深灰色长衣长裤。

    整理完毕,阿呆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或许一夜没有睡好,又忧思过度,眼睛里有血丝,脸色苍白里还透着些灰。

    要是有化妆品就好了,哪怕一支口红呢。也能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些。算了,这样也挺好,看起来可怜点,也许大少能因为可怜,而接了自己这个烫手山芋。

    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又看着镜子的女孩说:

    “加油,你行的。”

    打气完毕。

    阿呆走到小美身边,小美依然睡的很香。阿呆轻叹,若没有昨天的事情该多好。小美会像往常一样,睡到中午时分,然后欢欢喜喜的站在自己面前,拉着自己讲故事。

    时间不早了,阿呆摸了摸小美的头,想了想,又写了一张字条放在桌子上。才转身走出房门。

    宽阔的大马路上行人不多,阿呆随便找了个人问了去蝶衣山庄的路。

    蝶衣山庄几乎无人不知,位于佛斯特市区之东,蝶衣湖之南。

    蝶衣湖有两千多平方千米,是整个佛斯特大陆最大的湖泊。水质极好,是能达到饮用水级别的天然湖泊。

    阿呆毫不犹豫的用全部的福特币叫了一辆代步的马车,向蝶衣山庄进发。

    足足四个半小时之后,马车停了下来。

    “姑娘,我只能送你到这,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了。”赶车的男人吆喝着让马停下,转头对坐在车上的阿呆说。

    阿呆拉开帘子看了看,在一大片翠绿之中完全看不到庄园的影子。

    男人看阿呆在车上没动,解释说:“再往前走就是蝶衣山庄的范围了,蝶衣山庄是严禁外来车马进入的。所以,我不能继续送你了。进山庄的路就这一条,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在第一个路口向右转,再往山坡上走就到了。你走快点,四十分钟就到了。”

    阿呆无奈,只能从马车上跳下来。这才发现,马车前面的路骤然变窄,从来路十米宽的青石板路变成不到一米宽的鹅卵石铺的小路。

    小路的右边是一望无际的绿色,缓若游龙的山峦在天边画出一道柔和的曲线。路的左边是一望无际的湖水,远远望去如同一块巨大的翡翠,轻轻泛起的水波能勾起人心中最温柔的情绪。

    此时正是三月的正午,阳光透过林荫的缝隙,洒下一片斑驳的光点。阿呆走在林荫下,身姿挺拔而秀美,神情却忧郁而苍白。高束的马尾被逆向而来的风吹的几乎糊到脸上,让她很不舒服。她觉得这个发型不适合她此时的心境,也不适合这样优美的环境。

    然而,走着走着,阿呆莫名的轻松起来,脑子里那些乱糟糟的思绪都渐渐抽离。也许是因为碧绿的湖水,也许是因为远方的山色,也许是因为眼前看到的一切。

    更因为,她觉得能生活在这样环境里的人,不应该有一颗冰冷的,残酷的心灵。

    四十分钟之后,阿呆走到蝶衣山庄的“大门”。

    蝶衣山庄的“大门”是建在山坡上的一个四四方方的亭子。四根原木色圆柱站在四方,顶着一个拱形的屋顶,屋顶上涂着朱红色,从远看像一个方形的小红帽。每个方向的牌匾,都写着同样的四个字“蝶衣山庄”

    从亭子往上看,几处木制结构的阁楼散落在山间的各处。

    仔细看,就会发现阁楼的布置是有讲究的。其中一座比其它的阁楼位置都高,有三层,坐北朝南,明显是主位。其它的几座,都在主楼之下,只有二层,相对主楼转了九十度,格局很像古时正堂里座位的排序。只是这里下首的阁楼是扇形分布的。

    “你是谁?从哪里来的?谁让你来的?”

    阿呆正仰头打量山庄的情况,被身后一声粗声粗气的问话吓了一跳。她来时可没看到有什么人。她也很想问问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阿呆回身,看到身后站着一个……呃……胖妞。

    说是妞,是因为她穿着一条裙子。若没有这条裙子,再长上一脸胡子,就是妥妥的猛张飞。一米六八的个头,粗壮黝黑,脸胖的横向和纵向一样长,两条扫帚眉,一双牛眼睛。上身穿着短款粉色半袖,下身穿着小花裙。

    这个长相和这个装束,阿呆一时都看呆了。

    “看什么看?再看就挖掉你的眼睛。俺问你从哪里来的,谁让你来的?再不说,俺就打断你的腿。”

    阿呆感觉到这个胖妞的智力应该不太正常。但看她手臂上鼓起来的肌肉块,应该是个练家子。

    “你好,我叫阿呆,是夜来香酒吧的酒保。我想找安大少,麻烦你通报一声。”阿呆和声细语。

    谁知那胖妞听见阿呆的话,眼珠子往上一翻,嘴一撇,粗生粗气的说:“什么九宝十宝的。这里不让外人进,快滚吧。别弄脏了俺的小亭子。弄脏了俺的小亭子,大爷还得让俺擦。擦亭子可累了。快滚,快滚。再不滚我就打断你的腿。”

    胖妞边说边像挥苍蝇一样,赶阿呆走。

    胖妞的蛮横,阿呆十分生气,但她怎么可能走,再说往哪走?她所有的福特币都付给了车夫。她来到这可不是为了参加徒步大会的。

    “请问姑娘贵姓?”

    阿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心中却升起热脸贴冷屁股的不适感。热脸贴冷屁股她是真不习惯,她一向是你硬我更硬,你软我也软的。可自己是来求人的,不是来踢山门的。委曲求全是必须的求人姿态。

    胖妞听见阿呆文邹邹的问话,脸上闪过迷惑的表情,厚厚的嘴唇犹豫似的动了动,最后还是问:“贵什么姓,什么意思?”

    “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阿呆莞尔。

    “俺叫大傻,怎么了?你问俺干什么。你要找俺?”胖妞瞪着眼,不耐烦的问。

    阿呆笑了笑说:“我叫阿呆,你叫大傻,咱们的名字很像啊。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是安大少吗?你住在这里吗?”

    “大爷说了,这里不留外人。你快走吧。再不走,我不打你,大黑也会出来咬你。”

    大傻明显不常和人打交道。阿呆的和声细语,让她产生束手束脚的忸怩。

    阿呆见大傻态度有所改变,忙趁热打铁,眼睛真诚的注视着大傻,柔声说:

    “大傻姐,我遇到困难了,如果安大少不帮我,不但我会死,我的姐姐也会死。麻烦你帮帮忙,让我见见安大少。我是他捡回来的。你跟他说阿呆,他知道的。”

    大傻被阿呆的眼神看的愈发窘迫,手足无措。

    “大黑!大黑!”大傻求助似的呼唤。

    一条黑色的大狗突然从亭子下的某处“汪~”的一声蹿了出来。

    阿呆被突然蹿出来的大狗吓的不轻,这个大狗的体型高大,堪比藏獒。若下口来咬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黑,过来。”大傻呼唤。

    大狗很听大傻的话,用黝黑的眼珠非常不友善的盯了阿呆一眼以后,晃着身体走到大傻身边。

    “大黑,这个人想过亭子,你说怎么办?能让她过去吗?”大傻弯腰认真的问大黑。

    “汪汪~”大黑叫了两声。

    “不行?”大傻语气失望。

    阿呆心头一颤。

    大黑似乎听出了大傻失望的语气,转头看了阿呆一眼,又仰头看着大傻,从喉咙里发出温柔的“呜嗷~”声。

    “你同意?大黑,你同意!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大傻欢喜的抱住大黑的脖子,亲了一下大黑的头,随即对阿呆粗声说:“大黑同意让你过去了。你进去吧。”

    惊喜来的太突然,阿呆兴奋的说:“谢谢大傻姐,谢谢大黑。”

    大傻摸着大黑的头说:“大黑,她真傻。”

    大黑则向阿呆很凶的“汪汪……汪汪……”的叫了几声,那意思应该是让她快点往里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