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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二十年前的未亡魂

    火势急速蔓延,焚烧着朱红色的楼阁,木质构造的房檐噼里啪啦的炸响,连窗户也被火焰吞没了。

    “你亲爱的继承者似乎没打算给你留下逃生的通道啊。”王将环顾四周,这间凝聚了世间各种人欲的地狱正在被红莲业火无情灼烧,似乎所有的极乐世界都逃不掉这个结局。

    橘政宗笑了笑,吐出一大口鲜血:“二十年后的你……还是这么骄傲,还是这么轻敌啊,赫尔佐格!二十年前的战斗直到今天,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天每分每秒都在准备,准备亲手杀死你!我们都曾像男人那样渴望权力,当然也要像男人那样死去啊我的老朋友!”

    王将忽然愣住了,他没想到橘政宗竟还有如此强悍的力气挥舞刀柄。明明他是那么苍老,那么虚弱,肩骨和肋骨都被自己重创甚至毁掉,这样的人根本就是个废人。

    可橘政宗的力量大得惊人。

    宝藏院·袈裟刀。

    这是日本战国时代的僧侣们创立的刀术,他们身穿长长的袈裟,遮盖着其下的武器,敌人无从知道他们在袈裟中握刀的手法和动作,也就无法判定他们斩击的方向。

    因为木材弯曲变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燃烧导致空气中温度剧增的差异造成的风压使橘政宗的西装表面流水般波动,王将没发现他的西装下藏着的另一柄危险而致命的刀剑。橘政宗正是借助周围的环境更换握刀的手法,调整腕部和肘部的动作,使得袈裟刀可以向任意方向挥出,甚至包括背后的死角。

    但王将还是躲过了这隐藏在暗卑鄙的一斩,代价是公卿脸面具的破损,露出底下黑色腐烂似的肉质,白色的浓水从面具的缝隙里流出。

    “真是丑陋啊。”橘政宗笔挺上身拾起双刀,在这个刹那他仿佛重新回到二十年前的曾经,那个满腔欲望满腹阴险的邦达列夫少校,“如果追求权力的代价是像你这样放弃作为人的模样,变成介乎于人与死侍之间的怪物,那我宁可放弃。”

    他的步伐忽然不紧不慢起来,像是狩猎一只闯入陷阱范围的猎物的猎人,仿佛刚才的虚弱是伪装的,一切尽在掌握,从始至终王将的所有行动都在他的计算中!

    “呵哈哈哈哈……”王将低沉阴冷地笑着,他听见橘政宗全身的骨骼都发出近乎断裂的脆响,但他知道那不是骨折,而是橘政宗骨骼间的缝隙骤然消失,全身的骨骼正在逐一锁定,像是积木完全拼接,这是只有“皇”能做到的程度,可橘政宗不是皇也能做到,“你喝了古龙的血!那个疯狂的邦达列夫少校终于回来了!哈哈哈……”

    王将浑然不惧,他放声恣意大笑:“现在你拥有和我平起平坐的资格了!”

    “博士,到现在你还觉得我是跟你一样的疯子?”橘政宗露出哀伤的笑容,古龙血清在他体内剧烈沸腾着,每个细胞都生机焕发,他的身体再一次年轻欲望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皮肤光润如少年,贲突的肌肉逐渐收紧,青色的细鳞一层层舒张又扣合,刚才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完全,“你没有过女儿和男孩,不知道成为一个父亲的所作所为,你还认为我杀你仅仅是为了洗脱我的罪名么?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橘政宗毫无征兆地坍塌,像是下坠融入海洋的雨水,两把古刀切割空气,在空中划出一道赤色光轨,刀刃上反射着火焰的红光,自下而上地闪现,挑击王将下颚。

    镜心明智流·逆刃卷流。

    三柄武器在空中互相高速撞击,一朵又一朵淡白色的火星在刀光剑影中不断绽放又凋谢。两道人影同样高速地交换位置,不管是刀影还是人影都在极速中变成一道虚影。

    “不够不够还不够!我还是高看你了,邦达列夫少校!只是这种程度的力量别说杀死我,你甚至不能打败我!”王将单手持刀,左手骨质倒突,橘政宗刀刃切砍在他的掌心仿佛在切砍铁块。

    “逆刃卷流”的奥义在于“卷”,跟大名鼎鼎的“卷刃流”相反,逆卷刀刃的速度越缓,刀上附着的力量也就倍增越大。

    橘政宗缓缓挥动双刀,荡开刀身混杂了汗水和血水的液体,他已经不清楚那些究竟是王将还是自己的鲜血,古龙血清使他再次年轻并赋予强大的力量的同时也在不停侵蚀他的身体,本就保持在毁灭与恢复的古怪平衡上,可王将的攻击打乱了这个平衡。

    天秤逐渐向往“毁灭”的一端倾斜,似乎没有挽回的余地。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狮子搏兔尚尽全力,对手还是王将这种级别的角色,橘政宗的准备绝不止古龙血清这一张底牌。汗水沿着底衬流淌,一滴滴打落在地,火势愈发严重起来,但仍在可控的范围。

    “穷途末路了么?”王将见他不语,也不着急索他性命,笼中输死抵抗的猎物终归只是猎物,是怎么也敌不过猎人的,“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你确实让我兴奋起来,可惜并不持久。是时候结束这场持续二十年之久的战斗了,像个男人一样去死吧,邦达列夫少校!你本是可以成为盟友的人啊!”

    王将跳跃向前一斩。

    子弹轰鸣贯穿头骨,一切都在转瞬间完成。

    火焰燃烧的馆内突然出现第三人的心跳,每分钟240次,血压峰值冲破200毫米汞柱,身体炽热如火炭,一直隐藏气息的矢吹樱苏醒了,所以王将才能发现她。

    樱站在火焰灼烧不到的一个角落,那根本不是人类能立足之地,可她身似无骨,以诡异的柔韧度将自己折叠,像是被硬塞进装满旅行箱的物件。她跟随橘政宗一同前来,忍者就是有这种能力,必要的情况下可以令生命体征降低到匪夷所思的程度,慢速的心跳、平静的血流、极低的体温,呈现出一种冬眠的状态,完全像是死人。但需要的时候他们能迅速地苏醒,生命体征在瞬间暴增到正常人两倍以上的程度。

    “我可不是孤军奋战啊,博士。”在王将倒下的那一刻,橘政宗也无力地坐倒在地,靠刀剑支撑起上身,“我说过你永远不会理解一个父亲的所作所为,自然也不会体会到那个名叫‘关心’的情绪。”

    樱拾起暗红色的弹壳,通体修长仿佛一块打磨过的红水晶。如果将开枪的瞬间慢放,会发现射出的子弹弹头里面有血一样的光泽在流动变化。

    “第五元素,贤者之石……”即便是头颅被贯穿,四分五裂几乎仅剩下半个脑袋,王将仍没死透,他喃喃地低声说道,语气中还带着不知是自嘲还是讽刺的笑意,“居然用能够击毙龙王的子弹杀我。”

    “是啊,为了今天我可是付出了很大代价的。”鲜血再一次从橘政宗的嘴里喷出,他年轻紧致的皮肤迅速苍老,好像短短数秒内的时间在他身上呈指数倍增,几个呼吸间他又变回了那个老态龙钟的大家长,甚至远比那更糟,古龙血清的副作用开始在他身上体现。

    王将不再回答,火焰沿着他的黑袍燃烧蔓延,一股浓郁的黑烟与奇臭的焦味缓缓升腾。

    “稚生呢?”樱搀扶着橘政宗起身,很难想象那具娇弱的身躯是怎么承受起橘政宗宽厚的体态。

    “在赶来的路上。”樱摘掉了面罩,脸色素白如生娟,漆黑的长发在脑后盘成细细的长辫,一身黑色的连身甲胄泛着炽白的光点,用特细纤维和金属丝混合纺织,就像第二层皮肤一样紧贴身体,要害处插有防护钢片和各式刀刃,有的甚至和皮肤颜色完全一样,看上去就像从身体里长出。

    “终于斩断了二十年来的宿命啊……”橘政宗神智有点迷糊,他瞳孔的焦距正在迅速扩大,“作为大家长的任务我也完成了。”

    “还请大家长坚持,少主已经——”

    楼梯井腾起的火光中有人的脚步声清脆,什么人能在大火腾烧的火场里闲庭信步?

    极乐馆的地下室是被猛鬼众的人自己点燃的,那里是一间间小屋,每间小屋里都埋藏着秘密,是极乐之地、是天伦之所,也是地狱般的幽深。素白的公卿脸面具在火焰里反射出惨白的光,一道铁青色的人影在火焰作用下扭曲得不成人形。

    “真是有够惊险啊,只差一点二十年来你的夙愿就彻底了结了。”

    樱和被搀扶的橘政宗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在高温流淌的火焰群中他们如置冰原,恶寒从脚底向上直冲头冠。

    仿佛来自地狱杀不死的恶鬼,王将再一次出现在他们身前,依旧是骨质突起的额骨,爬行动物般反屈粗壮的小腿,以及那身死侍化铁青细密的鳞片。

    ……

    源稚生下意识横刀在自己面前作为防御。

    在他即将踏进极乐馆的那一刻好像时间静止,只剩下沧海横流,还有那个人漫长的黑发在风中飞舞。他那么纤细那么轻盈,穿着素色的和服,依靠在烧得通红的铜门上,似乎是在小憩。

    那个人缓缓地抬起头来,是一张素白稚嫩难以辨别性别的脸,却别有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他的眼底深处,仿佛有金色的曼陀罗花在旋转。

    “稚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