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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希尔芙

    你现在咋样了桐哥?以你的实力,肯定没事吧?

    深山之中,云雾袅袅,空气湿润怡人,可葫芦的脸上却汗流如注。

    妈的,要是你万一出了啥事,老子一定给你报仇!

    “啊!”万千思绪在葫芦脑中飞转,最后凝成了一股恶气,狠狠从胸腔中吐露出来。

    只见葫芦双腿蹲成马步,浑身肌肉虬结,额头青筋暴跳,双手托举着一块两人来高的巨石,随着这一声怒吼,他双腿颤抖着伸直,将巨石猛地甩了出去。

    巨石咚、咚、咚几声闷响,滚落在山涧乱石中,很快消失在了云雾中。

    呼、呼、呼……葫芦一下瘫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一旁的黑头快步跑了过来,在葫芦身上蹭来蹭去,看起来它已经适应了自己的机械后腿。

    “葫芦!”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孩儿声音,葫芦转过头去,见一个女孩儿正笑盈盈地看着他,女孩儿笑得如同梨花浅放,绝美脱俗,正是几天没见的宫雨薇。

    宫雨薇上身穿着无袖纱织短袍,下身是贴身的长裤,背上背着弓箭。和从前相比多了许多干练。她的白色纱袍上染着点点血迹,似乎刚和人战斗过。

    “希尔芙,这是葫芦哥哥。”宫雨薇从身后牵出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女孩儿身材纤弱,长相甜美,有着和宫雨薇一样的长长耳朵,碧绿色的眼睛投射出炯炯动人的光芒。

    可她白皙的皮肤上依稀能看到有有道道鞭痕,新伤老伤道道交织在一起,触目惊心,很是可怕。

    希尔芙抬头望了望宫雨薇,又看了看葫芦,大大方方地用不标准的发音说:“你好,诺姆哥哥。”

    “你好,不过我叫葫芦。”葫芦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希尔芙一番,随手捡起地上的上衣,擦了擦满脸的大汗。

    “希尔芙原本是贵族的后裔,却因为家道中落被卖到纺织工厂做工。我去城里,见她们可怜就出手帮她们逃跑。希尔芙是最勇敢的那个。”宫雨薇说着,从身后揽住希尔芙的肩膀。

    然而希尔芙并没有因回忆起做工的痛苦和战斗的残酷而显得害怕,相反,她将身子挺得更直了,眼中的光芒也更加炽热。

    宫雨薇爱怜地摸了摸希尔芙的金发,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少女时的影子。

    葫芦点了点头,朝宫雨薇问道:“雨薇姐,大令长他还不肯见我吗?”

    宫雨薇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后说道:“大令长他什么都不说……”

    “好吧,那我就继续等了。”葫芦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招呼着黑头,朝一颗大松树下走去,闪身躲进了一处低矮狭小的破木屋中。

    “葫芦,如果大令长一直不肯见你呢,他最近喜怒无常,就算你耗尽十几年的力气,真的把这峡谷填平,他也可能反悔的。”宫雨薇走到木屋外,无不担忧地问。

    短暂的沉默后,木屋里传来葫芦的喊声:“今天我从这走了,就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物!你走吧雨薇姐,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儿!”

    宫雨薇鼻子一酸,不敢再逗留,拉着希尔芙的手说道:“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宫雨薇一跃而起,拉着希尔芙,身体轻盈的在山体凸起的石块间跳跃。希尔芙转过头,静静地注视着那个丑陋的小木屋。

    居高临下看来,这不起眼的小木屋也融入了山峰的雄伟姿态之中,颇有气势。

    两个女孩儿各自怀揣着心事,都没有说话,很快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薄雾之中。

    等到烈日高悬,葫芦再次推开小木屋的门时,门外一如往常堆上了一排巨石,每一块都比他上午丢下那块要大。

    葫芦一言不发,默默走到一块巨石前,他打量了一番巨石的形状,以此来决定自己用怎样的姿势来搬起它。

    葫芦蹲下身子,双手托住石块。灼热、坚硬的触感一一传入他的手心,这感觉让他心安,似乎每丢下一块石头就让他离成为高手更近了一步,离帮助吴桐杀光世上的红皮猪更近了一步。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自己会有这样执拗的信念,或许,他别无选择,只能牢牢把握这渺茫的机会。

    千钧重量压在了身上,滚烫的汗珠蒙住了他的双眼,但他不在乎,千百次的经验让他不必看也知道该怎么做。

    “啊!!!!”

    葫芦怒吼一声,整个身子缓缓弹起,拼命将巨石抛了出去。

    咕咚咚~

    巨石如愿滚入了山谷,葫芦跪倒在地,大口喘息着,准备下一次的托举。

    忽然,他感到身前传来了一阵清香,他眨了眨眼睛,用手背抹去眼前的汗水,依稀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女孩儿。

    她个子不高,皮肤白皙,留着金色短发,碧绿色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是宫雨薇带回来的小女孩希尔芙。

    “诺姆哥哥。”希尔芙用不标准的发音叫葫芦。

    葫芦赶忙从地上爬起,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撇了撇嘴说:“是葫芦。”

    “是啊诺姆哥哥。”希尔芙露出了甜美的笑容,看起来心情很好。

    “你来干嘛,雨薇姐呢?”葫芦注意到希尔芙身上的疤痕都消失了,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变得如雪般晶莹。

    葫芦迅速移开了看向她的视线,深吸一口气,又走到了另一块巨石前。

    “姐姐又去城里了,叔叔不让我去,让我留下来练习自然力。”希尔芙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葫芦说。

    “叔叔?”葫芦知道希尔芙是孤身一人来的,怎么会在这雾灵山深处冒出来一个叔叔呢?

    “嗯,叔叔看起来很年轻,头发却都白了,我问叔叔的名字,他也不告诉我,姐姐悄悄和我说,叔叔是个很厉害的人,让我听他的话。”

    葫芦心中一颤,知道希尔芙说的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骆近霜,活在现实中的不朽。

    “他都和你说什么了?”葫芦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之情,装作平静的样子问道。

    “就是随便聊了些,叔叔问我家里还有什么人,我说我没有亲人,从小就没有见过爸爸妈妈的面,听工厂的薇娅大婶说,他们是因为违反劳工规定,私下见面,被士兵处死的。”说起这些来,希尔芙紧紧握住了拳头,眼中的光也黯淡了两分。

    听了希尔芙的悲惨往事,葫芦遏制住心中的怒火,再次升腾起了要变强大的决心,任由白云城的统治延续下去,还不知有多少像他和希尔芙一样的人间惨剧会上演。

    自己至少还和爸爸妈妈生活过,有着对他们的回忆,可面前的小女孩儿却从未体会过家庭的温暖。

    葫芦想说些什么安慰希尔芙,可他在脑海中苦苦思索,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汇,最终只是笨拙地说:“嗯嗯,这样啊……”

    希尔芙却好像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主动岔开了话题:“谢谢你,诺姆哥哥。叔叔人很好,他同意我留下,还教了我一些自然力,让我保护自己。”

    葫芦眼睛都瞪直了,没想到他苦苦找寻、等待了几个月都没能见到骆近霜的面,希尔芙却轻轻松松见到了骆近霜,还接受了他的教导。

    “哦。”压抑住心中的万千思绪,葫芦淡淡说道,蹲下双腿,准备继续搬动巨石,不再理希尔芙。

    “诺姆哥哥,你要坚持下去啊。”希尔芙一字一顿的说道,似乎在宣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什么?”葫芦抬起头看了希尔芙一眼。

    “你一定要坚持住,不要放弃。”希尔芙眨巴着大眼睛,柔声说道。

    一阵山风拂过山岗,希尔芙脸色微变,忙说:“我得走了,叔叔在叫我,我有时间就来看你!”

    说完,希尔芙整个身子轻飘飘的腾空而起,随风向高处的山间密林飘去。

    薄雾散了又聚,葫芦收回嘴角的笑意,这才意识到希尔芙已经走远了,他再次蹲下身子,轻车熟路的托举起面前的巨石。

    只不过这次,他感到自己身体里迸发出了一股更大的、温暖的力量,连手上的巨石也变得柔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