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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只是一个故事

    回闲来居的路上,希比亚都是偷偷摸摸的,他不敢走大道,尽走小路,小胡同,翻房顶,走起来顺风顺水,也不要管怎么翻得墙,感觉可以做到,所以就做到了。

    就连到了店门口,他都是绕了一圈,然后从后门进去,不要问,问就是心虚。

    逃的时候,希比亚特地“留”了一些迷惑性的东西,像是人皮面具,那是他让贝克特地精心制作,以防他不在的时候有人闹事,贝克又镇不住,就由贝克假借进去请老板,然后带着面具出去调解,毕竟平时的客人都那些人,熟门熟客了,看见希比亚出来,事差不多就了了。

    这次被带上马车,希比亚特地带上了,当然贝克不知道。

    其次就是增高垫,希比亚扔下增高垫之后还是弓着腰跑的,别人远远地看着,就像是矮了一点,至于其它的东西,都只是顺带的,一个人慌忙逃走怎么可能那么干净?

    哎!等等,本意是让那个疑似幕后主使的女仆认为被抓去的人不是希比亚所以留下了人皮面具等一系列东西,就是为了模糊身高,面容,让她找不到正主。

    另外,期间还特别做了一些大胆的动作,模糊了性格。

    但总觉得,自己模糊化留下来的信息连在一起怎么那么像一个人?

    突然一张脸在希比亚心头印了出来,他摆摆手,笑着否认了,怎么可能?我是那种坑人的人吗?不会的不会的。

    他想着想着,检查了储藏室,桌椅,东西没少,桌椅整齐,地面干净,简直和三天前一模一样,看来贝克这几天果然…没工作。

    他对着光,看了下怀表,12点整,而小房间里没人,估摸着贝克今晚又不会回来了,自己现在也不能回自己的小屋,希比亚倒在小床上,哎!先对付一晚。

    隔天

    希比亚七点半习惯性地爬起来,窗外的光晃人眼,忽然一块毛巾递了过来。

    “谢谢!”

    希比亚接过来就洗脸,凉爽的水刺激的敏感的肌肤,朦胧的睡意此刻也消失不见。

    洗过脸,漱了口,希比亚坐到了椅子上,桌上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递过来一块面包,男的端过来一盘烤肠,希比亚拿起餐具就吃,不知是哪一条神经牵动了大脑,他吃着吃着就停了下来。

    三个人?

    算上贝克,这个店也就两个,怎么多出了一个?

    另外,女的?

    希比亚猛然抬头,发现安娜正朝他笑,就像是一个母亲在看着自己的孩子吃饭,旁边的齐格也放下报纸看向他。

    这种诡异的场景直接吓得希比亚跳起!

    他睁开眼睛,手放在额头上,身上被汗水浸湿,四周还比较暗,有阳光照了进来,自己还在小床上。

    梦?

    希比亚坐起来,走到外面,此时门咯吱咯吱作响。

    “哈!我就说,这样的锁难不倒我…”

    撬门而入的女仆与揉眼睛的希比亚四目相对。

    “啊!看来还是没睡醒。”

    说完,希比亚一反睡回笼觉的慵懒,直接跑进小房间,死死地抵住门。

    女仆还愣在原地,齐格从后面走了进来,“早说了,按门铃就好,现在尴尬了吧?”

    “我这不是想先下手为强吗?”

    女仆嘟哝着嘴还在为自己辩解。

    突然,小房间的门开了,希比亚一手拿着平底锅一手拿棒槌走了出来。

    “还真是'为强'啊!”

    齐格顿时感叹了一句。

    “干什么干什么?不认识我了吗?还不快放下。”

    齐格走到女仆前面,想要展示自己的可靠。

    希比亚不为所动,连眼神都严峻了几分。

    “还是看我的吧!”女仆白了齐格一眼,然后又看向希比亚,“喂,小子,昨天你对小姐做的毕竟是公事,我不会计较。”

    眼见希比亚明显松动了几分,女仆又说:“你对我做的我也可以原谅你,也不计较。”

    说完,女仆脸上都渲染了一圈淡淡的红晕。

    齐格怪异地看了女仆一眼。

    与此同时,“咣当咣当”武装的工具全掉到了地上,希比亚搓着手,憨态可掬的样子。

    “女士想吃点什么?”

    先前的姿态早已不见踪影,只剩讨好之色。

    稍微煎制了一下,食物就上桌了,因为没打算收钱,希比亚也没问有什么忌口,随意制作。

    女仆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烤肠,眼睛却盯着希比亚,就像是咬在希比亚身上。

    对此,他也注意到了,不过没当回事,难不成她这样想象,就真的能咬到自己?

    “我没份吗?”

    齐格似在抱怨,不过直接被忽视了。

    吃完一截烤肠,女仆好像还不解气,随口一说。

    “其实公爵都知道了,我原不原谅也不重要。”

    “哦?”希比亚笑眯眯的,“知道了哪些?”

    “当然是全部啊!”女仆自信满满。

    话音刚落,她就和齐格一起被“扔”到了店外。

    “来,给你,愿赌服输。”

    齐格从自己的钱包里抽出一张十磅的钞票递给女仆。

    输了钱,齐格感觉却异常良好。

    “安娜,赶紧走吧!要是里面那个家伙知道我们拿他赌博,还专门走了这一趟,他能冲出来分你一半。”

    齐格悻悻地走了,留下女仆在原地发懵。

    下午

    希比亚匆匆收拾好残局,就挂好牌子,下午休息。

    他要去换一把锁,好到没人能撬开。因为贝克一上午没回来,店里没人,只能关店休息。

    说起来也有点意外,这一次贝克翘工,自己居然不生气。

    他来到了杂货店,就是之前来过的那家,这里除了晚上卖情报,白天也正常做生意。

    希比亚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老头出来,他看到希比亚来,居然又回到店里,正当希比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老头又出来了。

    他把钱塞到希比亚手里,“这里以后不卖情报了。”

    老头第一句就是这个。

    希比亚看了看手里的钱,数目和他之前让老头找人付的订金一样。

    话没头没尾的,老头直接就走了,希比亚还没顾得上买锁。

    他追了上去,就像自己说的,还没向老头买锁,尽管自己也知道这只是个借口,但做一件事也只需要一个借口罢了!

    老头走的很慢,而且根本不看路,好几次都差点被撞倒,有时候是人,有时候是马车,不过他一点都不在乎。

    跟了好一段路,希比亚终于知道老头要去哪里了!

    教堂

    那个神职人员向它们的神祈祷的地方。

    老头是去祈祷?

    得了吧!

    老头根本不可能信,会信神除了无依无靠的流浪者和衣食无忧的上位者,其它群体不会有大面积的存在。

    但老头确实走进去,坐在最前排,双手合十靠在额头,嘴不停地动,像在念叨什么?

    希比亚站在角落里,一直等祈祷结束才坐到老头,老头没抬头,但他抬头看了。

    那个祈祷台上躺在一个人,希比亚也见过,是他说好人活不长的克比。

    克比躺在上面,面色苍白,胸前有一个洞,一只耳朵有破损,周围是教堂的修女摘来的花。

    他安详地笑着,但希比亚知道他走得肯定没那么安详,面色苍白,死于失血过多和关键器官受损。

    希比亚低头冥想,不仅是因为见过,更因为死者为大。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默的老头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碰到他的时候,他还小,八岁吧!我给了他食物想带回去养着。一个太孤单了,有个伴也是好的,当时我是这样想的。”

    “但他跑了,跑得很彻底。就像每一个流浪的孩子遇到给他食物的笑脸人一样,以为遇到了人贩子。我也没多想。”

    “一周后某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出门,他出现了,挡在我面前,告诉我前面有个流浪汉这几天一直抢劫,让我不要出门。”

    “我信了,但我还是出门了,特意绕到另一边,我看到了他说的那个流浪汉,也看到了躺在地上抱着头浑身是伤的他。”

    “我一瞬间明白了一些事,但还是冒着风险带他回去了,我给他涂了药,包扎了伤口,但他一醒过来就挣扎着要走,我拦着他,告诉他这是报酬,感谢他告诉我流浪汉的事情,所以请他留下来直到伤好了再走。他没答应也没摇头,听到我说的话,他像是放心了,于是沉沉的睡去。”

    “时间过得很快,他的伤好了,并且那个流浪汉也被抓走了,我知道他又想走,没有阻拦,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以什么身份阻拦。”

    “三天后,他又来了,告诉了我一件事情,不痛不痒的,如人嘴边的聊资,然后站在原地看着我,我一开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没动,他跑了。事后我突然想明白了,他是想用消息换取食物,就像上次一样。”

    “隔了三天,他又来了,比三天前廋了很多,我赶紧把准备好的食物递给他,他推拒着,我说是上次的报酬,他才连忙吃了起来,然后又告诉我一条消息,比上次更有用一点。”

    “受此启发,我在杂货店开起了情报屋的生意,就这样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八年,这八年我们过得很快乐,直到昨天。”

    “一年前,我提出收手,因为七年下来让我知道了卖情报的危险是多么巨大。他不答应,我说想让他替我养老,其实就是收养他的意思,他犹豫了,说再干一年,一年后替我养老。”

    “我盼着日子快点过去,却盼到了他的死。”

    老头不再说话,希比亚隐隐听到有抽泣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停止。

    老头抬起了头,这时候他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笑着对希比亚说:

    “就当听了一个故事吧!不要太伤感了。”

    “哦,对了,其实我一直都没帮你找人,我一直都是有什么消息卖什么消息,所以抱歉了。”

    “这个给你,当作补偿吧!如果有一天你想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的时候,就把这个涂在脸上吧!”

    希比亚低头看了看,老头扔过来的是一小盒面霜,金属的小圆盒,什么标识都没有,他没当回事,不过还是好好收下了。

    老头走了,估计再也不会来了,因为这里克比躺过。

    有些故事,说的像故事,听着是故事,但却是某个人真实经历的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