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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5)宁折不弯、弯而不折

    “来来来,抬起头来可还认得本官。”扬州知府似是认得杜羽,竟大笑起来。

    “左先生!”杜羽抬头一惊。

    “混账,知府大人名字可是你叫的!”旁边的捕快责令到。

    “欸,不可,你们快快放开他们,随我到书房议事。”扬州知府令人将众人松绑,俗话说衙门有人好办事,现如今就算是认识衙门口一个门子都能传个口信也比人家中规中矩上诉来的方便,更何况是扬州知府的门生,莫说杜羽几人并未犯下杀人之罪,就算是确有此事,在未定案时放走也不算个大事。

    没有二十分钟,众人就从扬州的阶下囚成了座上客了,扬州知府左丘学令衙役将杜羽等人迎进了书房,在古代要是说女子的私密空间是闺房,那么读书人的私密空间便是书房了,能邀请至书房说明这扬州知府与杜羽关系还是相当紧密的。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这左知府未考取到功名,空有一腔抱负不得已施展,后经人介绍认识了杜父,因与杜父怀才不遇的经历相似,二人久而久之便成了至交,空闲时也来教当时年幼的杜羽读书,说起来与杜羽也有三年师生情谊,后来杜羽听说左丘学又去赶考,便一直没有了音讯,没想到现如今做上了扬州知府。

    杜羽将这来龙去脉对着左知府说了一遍。

    左知府捋了捋颌下一缕山羊胡,对着杜羽说道:“你们这一身精甲还有兵刃,再加上鞑靼的头颅挂在马前太过于招摇,好在是我这扬州府,若不然再往后走,恐怕还没到北平便让人捉去北方充军了。”

    “那不是正好,也不用我们往北边走了。”扎西作为乌思藏人,属于自治地区有一套自己的法规,并不完全按照大魏律法,所以律法意识较为淡薄,不然也不会让乌骓挂着人头满街跑了,在游牧民族眼里,敌人的首级或兵刃都是可以作为饰品带在身边,一是证明有功在身,二是为了威吓敌人。

    “嘿嘿,你这傻老黑,被抓去充军是去军队做奴役,投军才算正儿八经的入伍。”徐福在旁戏弄着扎西。

    “先生,那我们怎么办?”杜羽问道左知府。

    “莫慌莫慌,我给你一封举荐信,带你们先投扬州府兵马司,再由扬州兵马司从内部转调至北平府总兵马司,这样便可直接调至镇国将军麾下。”左知府微微一笑,其中之意只可意会。

    朝中有人确实方便许多,左丘学写好了举荐信,让衙役带众人来到了扬州府兵马司,待门口士卒通禀后,都未让三人进兵马司,更别说见到指挥使了,只叫人给了一个伍长令牌便匆匆打发三人离开。

    杜羽想想可笑,战场上士兵奋死杀敌方能争得寸功换个伍长官衔,而他们三人到了兵马司门口并未有任何考核更别谈寸土之功,甚至都未见到军营样貌,仅一个时辰不到这就算当上伍长了,可见这当官也是有易有难,朝中有人好做官这句话算是千古名言。

    三人在扬州府知府府上住了几日,在此之际左丘学教了三人不少为官之道,只是这杜羽多次试探左丘学问其父下落,显然左丘学略知此事,但却闭口不谈。

    左丘学确实非常敬佩杜父为人,三人离开扬州府时,左丘学一直将他们送至扬州城外数十里,才做道别。

    就在三人要走之时,左丘学一把拉住了杜羽的手,对他说道:

    “你父与我当年同样怀才不遇,我曾说过一个故事给你父亲听,你父听后勃然大怒将那日我赶了出去,如今我思来想去依旧还是要再说给你听一遍:

    古时,皇帝派了两位将军征战外敌,这二位将军本领相当,分别是赵将军和李将军,可是两位将军都战败回国了,虽然帝王没有惩罚他们,但是百姓们说他们贪生怕死、通敌卖国纷纷称他们是卖国贼。

    一年后赵将军忿忿不平,他心说自己精忠报国浴血杀敌却被说成是卖国贼,最后含冤自裁想告诉众人自己是个千古忠臣。

    就在赵将军死后,皇帝又派李将军再去征讨敌国,李将军在一年中痛定思痛,此次征战有备而去,大胜而归,百姓纷纷称赞李将军忠君报国,举世无双,最终李将军终老而死。

    这二人武艺相同,又一样忠国爱民,结果却浑然不同。

    说到底赵将军自裁只不过是在他自己心里慷慨赴义罢了,因为打败仗的几天后,他的事情其实已经不足以成为百姓的谈资,一年后他的自裁也只会让人提起一句赵将军畏罪自杀仅此而已。

    至于皇帝那里,可能早已忘记当朝还有个赵将军了。

    你父世良(杜父字世良)赤胆忠心直言极谏刚正不阿,我敢说如今朝中没有几人能与你父相比,着实让我万般钦佩。但纵使你父有一身铁骨宁折不弯,可是他不知道弯而不折恰恰需要更大的勇气和智慧。”

    杜羽听后如鲠在喉,他深知父亲脾气秉性,自己与父亲秉性相当。这道理自然是能明白,可是真让自己去做怕是难以做到,世人都是这样,终究杜羽也是凡人,哪有所谓一句话可以点醒梦中人,道理名句人人皆知,但要自己欺骗自己效仿他人,却是难如上青天。

    杜羽向左丘学深施一礼,并未作声,翻身上马与徐福、扎西催马扬鞭向前跑去,直到阳光吞没了三人的身影,左丘学轻叹一声,令众人打道回府。

    就这样,扬州一行告一段落。

    按照计划,一行人下一站需往淮安府赶去,这回三人手中有伍长令牌,身份大不一样,也让众人行走这江湖有了底气,不管官衔高低,至少算是军队的人了。

    “前面不远就是淮安府了,眼见快天黑了,小羽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吧。”这一路来最苦的应是徐福,虽然粮食充足,但自极乐镇出发,这一路颠簸已有八百里地,别人还好,可怜这胖子肚子也跟着抖了一路,实在是受不了。

    “也行啊,这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歇歇脚吗?”杜羽看着扎西,扎西离开扬州府时留了个心眼儿,问人要了张当地的地图。

    “前面再走二十多里地应该就是宝应县了,可以去县里找个旅店休整一下,再跑两日就可以到淮安府了。”扎西随手拿出地图标记着。

    “好!这一路来还真是挺顺利的,想想当时去安庆府一路上真是一波三折。”三人骑着快马,杜羽扯着嗓子跟二人说道,因为临近夜晚风大再加上颠簸怕听不清楚说话。

    “是啊,这里的风景不错,赶紧走吧小羽!趁着夕阳!听俺爹说着宝应县湖水秀丽,我们这一路奔波已快了许多,在宝应县多待几日也不迟啊!”徐福是想在当地休息休息,荒山野岭的只吃自己带的干粮,虽然饱腹但是也确实没什么味道。

    “到了再说!驾!”杜羽胯下乌骓实属一匹罕见的千里马,这一路几乎不知劳累,杜羽说罢催马又快赶了几步,心想着几人早早到了宝应县,还可以在旅店好好吃个晚饭休息休息。

    此时已到酉时,三人来到了宝应县,被这眼前的景象惊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