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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庚辰(二合一)

    宽敞的众神殿上,左右依次坐落着数十个闪耀着光芒的神座。如今这些座位还拥有主人的已经寥寥无几,大部分神座都已经暗淡无光、陈旧甚至破裂,意味着他们的主人已经陨落。

    战神惠齐洛波契特利于千年前被维京人来带的异神奥丁击杀;黑暗神狄斯克特里波卡于一百年前在西班牙人摧毁阿兹特克时被雅威的众天使围杀陨落。

    在美洲与欧洲接触的千年里,神系之间爆发的战争,双方不知有多少神祇因此而陨落。现如今玛雅众神殿上,还完好的神座已经所剩无几。

    伊扎姆纳身披全副铠甲,坐在透明水晶雕刻的神座上,那是众神之主的位置,代表着祂是该神系神王的权威。

    然而此时,祂威严的脸庞上却带着一丝摸之不去焦虑。数百年来,与欧洲神之间的战斗,已经让祂们陨落了太多神祇。随着人间的土地被异神信徒不断侵占,属于祂们的信仰也在快速衰败。

    在神殿中央,被神座环绕的地面,是一片不断变换的云。伊扎姆纳的双目含有神光,在神目的注视下,地面上的云迅速散开,露出了仿佛从数万米高空俯视的美洲土地,随着神王的目光移动,地面上的画面也在快速变换,最后停在了大西洋中央海域的上空。

    神王眉头微蹙,嘴里轻轻念了一段箴言,双目神光异彩,视线穿越时空,观察着凡间时间线上的过去和未来。

    “去将库库尔坎请来。”祂对一旁是侍神说道。

    年轻的侍神朝着神王微微欠身,退出神殿,转瞬间便飞去了十二重天的最底下面一层,向库库尔坎传达神王的口谕。

    侍神离去后,伊扎姆纳从神座上起身,来到白云环绕的偏殿,站立在一面光滑的铜镜前,端详着镜中的自己,挑剔着每一个动作,调整最美丽的姿态。

    祂浑身金甲,腹部和双臂露出的肌肤细腻如温润的白玉,金色的双眸如天空中闪耀的太阳,黑色的卷发如夜空的黑幕。

    没错,伊扎姆纳是位女神,她美丽、高傲、威严。就算神庭中大部分都是男神,却也没人任何一位敢挑战她的神王之位。

    望着镜中的自己,神王回想着之前在大西洋上看到的那位凡间的半神,李加隆,好一个来历神秘的半神,她若有所思的想着。

    迄今为止,她从未遇到过像现在这样的困境。强势崛起的雅威神系,令与她斗争千年的奥林波斯神系,以及北欧的华纳神系和阿萨神系都已经面临陨落的危机。然而千年的斗争,诸神之间早已护在互相信任,在她观测的时间上,命运已经做出了决定,诸神的黄昏已经悄然到来,这是神祇也无力反抗的命运。

    然而,那位神秘的,叫做李加隆的半神,他的到来,却搅乱了既定的命运枷锁,搅乱了一切。这个半神究竟是谁?他来自何处?被搅乱的命运和未知的未来,让一股陌生的焦虑刺中了她。

    被神王遣走的侍神已经来到的神庭的最底下一重天,见到了库库尔坎。

    库库尔坎有着和其他神截然不同的长相和穿着,他面容俊朗,让人望之目眩,黑色的头发很长很长,但并非披散在身后,而是束着发冠。

    虽然这里的神都称呼他为库库尔坎,凡间的信徒称呼他为羽蛇神,但是他却从未舍弃和忘记自己曾经的名字,庚辰。

    《姑苏志》记载,上古神州有无支祁作乱,诸神皆不敌,唯有庚辰以战……徙之淮阴龟山之足,俾淮水永安。

    庚辰并非美洲本地的原生神,他来自西方的华夏神州,本是“兴云致雨之神”和“沟渎河川之神”,是在万年前来到的美洲,并传下了自己的信仰。

    美洲的神祇与凡人混居,传授凡人农耕,庚辰生性温和,神力又多与农耕息息相关,故而被本地诸神所接纳。

    “库库尔坎殿下,神王请您过去。”侍神用古老的语言说道。

    万年来,庚辰早已学会了他们的语言。“我这就过去。”他轻声回道。

    庚辰来到神殿,看到伊扎姆纳正在照镜子,便轻轻咳嗽了一声,唤起她的注意。

    伊扎姆纳轻轻吸了口气,拉回思绪,转身看向庚辰。

    “陛下,不知您唤我何事?”庚辰恭敬的低垂着眼睛。

    “库库尔坎,你为何从不直视我。”伊扎姆纳说,“与我结合,真的那么让你无法接受吗?”

    “伊扎姆纳,”庚辰直接叫了她的名字,“数千年前我就已经明确拒绝你了。请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你当然提过,”这位众神之王漫不经心的说着,她高挑的身姿走到庚辰身边,金色的战甲闪闪发亮。“我也明白无论我如何努力,但是命运已经定下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我也从未再提过。但是现在不同了,因为命运已经被搅乱。我们或许可以改变……”

    “是吗?”庚辰的表情犹如岩石一样,“可是我的心意却并未动摇。陛下,您唤我来,究竟有何事?如果只是重提旧事,我的答案不曾变过。与其为此而伤脑筋,不如好好寻思如何面对雅威天使的不断进犯。”

    “你对我总是这样冷酷,”伊扎姆纳叹了口气,又深情的说着,“如果你对我,能有你对待凡人一半的温柔,亦是我如欲摘星,求而不得的。”

    “陛下,请说正事。”庚辰抬起头看向神王,“您身披战甲,是否有战事爆发?”

    “正事?噢噢噢……是啊,是有正事的。”神王露出笑意,“记得你曾说过,你的族人们因为某件事,集体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因为你不赞同他们的理念,所以选择了留下。我实在看不透你和你的族人。本以为这个世界已经只剩下你一位中土之神了,但是今日我却意外观测到了另一位你的同族。”

    庚辰有些惊讶,眼睛微微睁大。

    神王挥了挥手,那面一人高的铜镜上泛起了水纹涟漪,接着显示出人间某处的画面。

    “我观测了时间和世界线的波动,可以确定他来自世界之外。”神王从背后的白色披风下取出长弓展开,“你的这位族人真是被命运眷顾,竟被他找到了波塞冬的墓地,还取得了波塞冬的三叉戟。那柄战戟上含有波塞冬陨落之前从其他海洋神身上掠夺到的庞大神力。

    “我们虽然没有海洋神,但你毕竟是河川之神,和海洋神的神性相近,如果能够将波塞冬的三叉戟里遗留的神力炼化,或可司掌海洋相关的权柄,届时统御四海,在如今这诸神黄昏的纪元中,对我们来说是非常有利的。”

    伊扎姆纳搭弓上箭,缓缓拉开,侧目瞥了一眼庚辰,然后提起手肘,调整到最完美的姿态,没有微至毫末的角度误差,不会使箭矢错偏方向。她紧紧扣着张开弓弦,将箭头瞄着着铜镜的画面里。被拉满的金色弓身发出呜咽的悲鸣。

    庚辰的手掌按在神王的手臂上,按下了他的箭头。

    “你以为我要杀你的同族?”伊扎姆纳看着庚辰抚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嘴角上扬,微微笑道,“他被一位真神盯上了,虽然只是个神力微弱的小神,但毕竟是尊真神,你阻止我帮忙,他很有可能被那尊真神杀死。”

    “还是让我去吧。”庚辰说,“我去见见他。”

    “既然如此……那么如你所愿。”神王缓缓放松弓弦,搭在弓上的箭矢也渐渐消散了。

    庚辰正准备离去,刚要走出偏殿,好似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神王说道:“您引弓拉满的姿态非常优雅……嗯,完美。”

    伊扎姆纳露出了到目前为止最愉快的笑容。“在我心中你也是最英俊的那一位。”

    庚辰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话道嘴巴还是咽了回去,然后转身离开了。

    出了十二重天的众神殿,庚辰抬起手指朝空中一点,他眼前立马出现了波涛汹涌的大海画面,仅仅一念之间,他便已经来到了人间,当然降临的并非他的真身。

    神祇的真身直接降临凡间,会给凡间的物质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为了避免人间被破坏,神祇的真身一般都是待在跟更高一层的维度,降临凡间的多为意志投影的圣者形态。

    ……

    复仇女神号上,船员们有的趴在栏杆上,有的爬上风帆的网绳上,有的站在桅杆顶端的横杆上,睁大了眼睛看着礁岛另一侧那被一分为二的海面,和其中不断传出的战斗声响,这会儿竟然连挪威海怪都冒出来了!

    众人都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挪威海怪不是已经被船长杀死了吗?现在这个是什么?那个和它战斗是又是谁?

    “那……那好像是……副船长!”加西亚发出尖叫。

    “那是副船长?这怎么可能?”

    “我们的副船长是挪威海怪?太奇怪了吧!”

    “你们不会是疯了吧,克拉肯大人怎么可能是海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这一船的,有几个正常人?有海上淹死的亡灵,有在怨恨和愤怒中诞生的亡灵,有被大海诅咒的亡灵,还有在礁岛上被活活晒死的地缚灵。就连那些活着的船员,不也都死掉过几次,虽然被船医们的手术复活,但这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好吧。副船长是海怪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话是这样说,可还是感觉很奇怪啊。海怪是海怪,克拉肯大人不是人类的样貌吗。”

    “我听说很多神话中的怪物都能伪装成人形。这一定是魔法。”

    “虽然你们关注的点没问题,可是难道你们就不好奇克拉肯副船长在和谁战斗吗?还有大海为何会一分为二吗?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好奇这些?”

    众亡灵互相看了看,然后全部从甲板上跳了下去,踩着水面向战斗的地方赶去。

    “我们不把船开过去吗?”活船院人提议道,毕竟他们可不能像亡灵那样在海上跑,还可以随意的钻入海中。

    因为船长和副船长都不在,主舵手柯林斯自动接过了指挥权。“不管克拉肯大人在和谁战斗,那样的战场不是我们一艘船靠几门大炮能够参与的。亡灵们前去帮忙,活人都留在船上。”

    大海分裂开的海之峡谷中,克拉肯挥舞着六根十多米长的触手,疯狂的朝着阿南西拍过去,但是这样的武力攻击对现在已经拿出全部实力的阿南西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阿南西四条手臂,各抓着四把不同形状的刀剑,将克拉肯的触手斩断。他踩在看不见的蛛丝上,冲到了克拉肯身边。

    克拉肯感觉身体被禁锢住,仔细一看,不知在何时四周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柔然蛛丝,这一次的蛛丝并不锋利,但因为是透明的很难被察觉到。

    两股水流从左右两侧向着阿南西袭来,被他跳跃着轻松避开,就像是钢丝上跳舞的舞者一样身姿灵巧,步伐稳健。

    克拉肯的触手全部被半透明的蛛丝禁锢住,光凭对水流的操控已经无法阻止阿南西前进。

    阿南西贪婪的望着被他抓住手中的三叉戟,就在他靠近,准备伸手将克拉肯手中三叉戟夺走时,一道鲜绿是魔法灵光像闪电一样从空中劈下!

    “阿瓦达索命!”

    李加隆锁定了克拉肯的空间坐标后,因为跟着黑珍珠号返回人间的位置也是在大西洋上,所以他选择使用幻影移形进行传送。

    刚一显形,他便看到了克拉肯所处的困境,见阿南西已经快要抢走三叉戟了,他想也没想直接使出了他掌握的魔法中,单体伤害最高的杀戮咒。

    阿南西察觉到了危险的降临,瞬间改变的手臂的方向,扭转着身体,将手中的四把刀剑交叉着抵挡胸前。但本该挡住的攻击,却随着飞行途中的绿色闪电忽然改变了方向而发生改变。

    偏离方向的杀戮咒直接击中了阿南西的脑袋,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炸飞了出去,但却并未杀死他。阿南西毕竟不用于凡人,杀戮咒这样的魔法能起到的即死效果也只是针对没有神性的凡人而已。

    “这是什么魔法!”阿南西惊讶的叫出声。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这道魔法并不是在伤害他的肉身,而是直接作用在生命上的。“它在切断我的生命力!”

    一击得手,李加隆没做停歇,他深知道痛打落水狗就是要趁对方还在懵逼期间下狠招,不然等对方回过神来就得反咬你一口了。

    更何况不管是正派还是反派,翻车总是因为话多。

    李加隆的第一发杀戮虽咒将阿南西击飞出去,但是却并未彻底杀死他,不过紧随其后的第二法杀戮咒,在他全力输出下,击中阿南西尚未落地的身体,将他身体中的生命能量完全击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