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困兽
迈进了书院后，北九才开始真正理解湛崇礼所说的，门里门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首先入眼是一条笔直的水道，利落的将书院一分为二。水道左边木质楼阁丛立，翘起的屋檐相互叠错，似群鸟展翅，右边则大都是西式的石头建筑，似乎被一层朦胧的白雾笼罩着，隐隐约约能看到其中轨道纵横。
两种截然不同的美，泾渭分明却又互补平衡。
“我叫程御，以后就是你的师兄了。有事找我，不要客气。”程御大大咧咧地说
“好的，师……兄。”北九轻轻地说。
“左边是文院，这边是武院。”程御一边领路一边介绍着，他们漫步在水白玉铺就的地面，这是一种白色石头，带着晶莹透明的水色。
整座书院都呈现出这种质感，像刚被雨水冲刷过的玉石，温润、剔透。
“你可长得比我好看多了，那群女的就喜欢你这样的。”说到这里程御有些沮丧，“师弟，你不会选文吧？”
“我有的选吗？”北九苦笑着，他收回了投向文院的目光，那里已经被他打上了危险的烙印。
他可不想卷入公子哥间的争风吃醋亦或是被某位大小姐的家仆暗中塞进麻袋尸沉大海。公主和穷小子的故事也就只能感动感动公主了。
“也是，走着，先带你逛逛武院，也就名义上叫武院，其实就是个机械学院。”
北九脚步一顿，不过随即就想明白了，冷兵器的战场已经结束了，骑射、步射和刀剑之术在火铳面前统统不堪一击，如今的胜利就藏在火药或蒸汽驱动的机械之中，而书院所培养的将才自然是要深入理解机械的。
“那栋六边形的高塔是藏书馆，在里面看书不要钱，把书带出去看就要钱了。”
“前面那栋矮楼是食堂，非常贵！”
“......”
程御对这里所有的建筑如数家珍，北九能听得出师兄话语中的自豪，这些厚重的石头在他眼里也渐渐鲜活起来。阳光透过玫瑰窗变得绚烂，对于未来书院的生活他也小心翼翼的期待起来。
“水在这里很重要，这边之所以都是石头房子，是因为木头的都烧没了。”程御继续说着。
他们停在一座小巧的廊桥，倚靠在白玉栏杆上休息，脚下是涓涓流水。
北九注意到程御加快了看钟楼的频率，出声询问：“师兄你是要去上课了吗？”
“嗯，我带你最后看点东西。”程御声音忽然变的低沉，看向了廊桥的另外一端。
一辆小型的轨道车正静静地停在高楼铸成的阴影里，没等北九继续询问，便被程御拉上了车，拉动开关，轨道车向着阴影深处开始缓缓前进。
车行驶的很慢，仅仅比正常走路快上那么点，大概是为了防止噪音和意外限制了蒸汽机的功率。
车厢里没有座位，容纳两人已显得拥挤，四个角落堆积着零碎的杂物，看样子轨道车应该是用来搬运东西的而不是人。
自从上车后程御始终沉默着，背对着北九，将神色藏在阴影里。
北九紧张地环顾着四周，因为他能听见清晰地听见四周齿轮咬合转动的声音，这里就像是鬼怪的嘴巴，正准备将他们一点一点的吞下。
“我们去......”问题尚未完全脱口，原本平稳行驶的轨道车竟然一斜，然后猛地加速起来！四周的光影迅速染上浓重的黑，他们正滑向地下！
飞鸟落在尚留残温的轨道上，歪着脑袋，好奇的寻找着突然消失的两个人，而在它乌黑的瞳孔中映着的是正缓缓恢复平整的地面。
……
过去了多久？北九抚着脑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里，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让他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这是陷阱吗？是罗兰为了抓住他设置的局？他强迫自己思考着。
轨道车忽地趋于平缓，在一阵尖锐的摩擦声中，缓缓停了下来。
“啪”的一声，一束明亮至极的光驱散了黑暗，北九才得以看清他正身处在一个大的惊人的房间，地面、天花板和四壁都是钢铁，而且从那些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深色铁门来看，地下的空间还远不止于此！
北九迈开步子向着中央径直的走了过去，这次不用程御在前面带路了，因为在那道光下，是一具
高大的动力甲胄。
这具甲胄正坐在一个金属支架上，全身的部件都向外打开着，露出了内部繁复的机械结构，如同酣睡在王座上的巨人，正等待着被人唤醒。
“是罗兰的意思吗？”北九止步在甲胄前，向跟随在身后的程御问道。
“是的，你需要穿上甲胄证明自己。”
“这不是我以前驾驶的甲胄，我再厉害也不能一上来就操控从来没见过的甲胄啊。”北九苦笑着说。
“这是仿照北幽燃骑的甲胄，按照老师的说法，你能驾驶得了初代型号，也就一定能驾驶得了它。”程御言之凿凿地说。
北九不知道他们那见鬼的自信是从哪来的，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况且他也真的急需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
他不再犹豫，大步上前，坐在了甲胄身上，驾驶舱内某种机械装置在受到挤压后，发出“当啷”之声，然后左腿、右腿、腰部、胸部、左臂、右臂、头部的部件依次合拢、锁死，顷刻间，这具甲胄将北九吞噬殆尽。
“轰”蒸汽核心开始运作，沉睡的巨人真真正正的醒了过来。
密闭的金属舱内，北九启动了甲胄并尝试行动起来，罗兰没有骗他，这具甲胄的操作模式基本与他之前驾驶的燃骑如出一辙，可就是这样才令他恍然若失。
他再一次的钻入了钢铁铸就的笼子，而这该死的笼子还和以前一样，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突然，他脚下的金属地面微微颤动，然后竟开始缓缓抬升，在片刻的黑暗后，一束更清澈的光自上而下，直直的照了下来，那原本闭合的钢铁穹顶已然洞开。
透过面罩北九能看见程御那张带着愧疚的脸，就像是亲手将自己送上了黄泉路一般，但这一次他无所畏惧，他低声自语着，“你们不该让我穿上它的。”
首先入眼是一条笔直的水道，利落的将书院一分为二。水道左边木质楼阁丛立，翘起的屋檐相互叠错，似群鸟展翅，右边则大都是西式的石头建筑，似乎被一层朦胧的白雾笼罩着，隐隐约约能看到其中轨道纵横。
两种截然不同的美，泾渭分明却又互补平衡。
“我叫程御，以后就是你的师兄了。有事找我，不要客气。”程御大大咧咧地说
“好的，师……兄。”北九轻轻地说。
“左边是文院，这边是武院。”程御一边领路一边介绍着，他们漫步在水白玉铺就的地面，这是一种白色石头，带着晶莹透明的水色。
整座书院都呈现出这种质感，像刚被雨水冲刷过的玉石，温润、剔透。
“你可长得比我好看多了，那群女的就喜欢你这样的。”说到这里程御有些沮丧，“师弟，你不会选文吧？”
“我有的选吗？”北九苦笑着，他收回了投向文院的目光，那里已经被他打上了危险的烙印。
他可不想卷入公子哥间的争风吃醋亦或是被某位大小姐的家仆暗中塞进麻袋尸沉大海。公主和穷小子的故事也就只能感动感动公主了。
“也是，走着，先带你逛逛武院，也就名义上叫武院，其实就是个机械学院。”
北九脚步一顿，不过随即就想明白了，冷兵器的战场已经结束了，骑射、步射和刀剑之术在火铳面前统统不堪一击，如今的胜利就藏在火药或蒸汽驱动的机械之中，而书院所培养的将才自然是要深入理解机械的。
“那栋六边形的高塔是藏书馆，在里面看书不要钱，把书带出去看就要钱了。”
“前面那栋矮楼是食堂，非常贵！”
“......”
程御对这里所有的建筑如数家珍，北九能听得出师兄话语中的自豪，这些厚重的石头在他眼里也渐渐鲜活起来。阳光透过玫瑰窗变得绚烂，对于未来书院的生活他也小心翼翼的期待起来。
“水在这里很重要，这边之所以都是石头房子，是因为木头的都烧没了。”程御继续说着。
他们停在一座小巧的廊桥，倚靠在白玉栏杆上休息，脚下是涓涓流水。
北九注意到程御加快了看钟楼的频率，出声询问：“师兄你是要去上课了吗？”
“嗯，我带你最后看点东西。”程御声音忽然变的低沉，看向了廊桥的另外一端。
一辆小型的轨道车正静静地停在高楼铸成的阴影里，没等北九继续询问，便被程御拉上了车，拉动开关，轨道车向着阴影深处开始缓缓前进。
车行驶的很慢，仅仅比正常走路快上那么点，大概是为了防止噪音和意外限制了蒸汽机的功率。
车厢里没有座位，容纳两人已显得拥挤，四个角落堆积着零碎的杂物，看样子轨道车应该是用来搬运东西的而不是人。
自从上车后程御始终沉默着，背对着北九，将神色藏在阴影里。
北九紧张地环顾着四周，因为他能听见清晰地听见四周齿轮咬合转动的声音，这里就像是鬼怪的嘴巴，正准备将他们一点一点的吞下。
“我们去......”问题尚未完全脱口，原本平稳行驶的轨道车竟然一斜，然后猛地加速起来！四周的光影迅速染上浓重的黑，他们正滑向地下！
飞鸟落在尚留残温的轨道上，歪着脑袋，好奇的寻找着突然消失的两个人，而在它乌黑的瞳孔中映着的是正缓缓恢复平整的地面。
……
过去了多久？北九抚着脑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里，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让他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这是陷阱吗？是罗兰为了抓住他设置的局？他强迫自己思考着。
轨道车忽地趋于平缓，在一阵尖锐的摩擦声中，缓缓停了下来。
“啪”的一声，一束明亮至极的光驱散了黑暗，北九才得以看清他正身处在一个大的惊人的房间，地面、天花板和四壁都是钢铁，而且从那些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深色铁门来看，地下的空间还远不止于此！
北九迈开步子向着中央径直的走了过去，这次不用程御在前面带路了，因为在那道光下，是一具
高大的动力甲胄。
这具甲胄正坐在一个金属支架上，全身的部件都向外打开着，露出了内部繁复的机械结构，如同酣睡在王座上的巨人，正等待着被人唤醒。
“是罗兰的意思吗？”北九止步在甲胄前，向跟随在身后的程御问道。
“是的，你需要穿上甲胄证明自己。”
“这不是我以前驾驶的甲胄，我再厉害也不能一上来就操控从来没见过的甲胄啊。”北九苦笑着说。
“这是仿照北幽燃骑的甲胄，按照老师的说法，你能驾驶得了初代型号，也就一定能驾驶得了它。”程御言之凿凿地说。
北九不知道他们那见鬼的自信是从哪来的，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况且他也真的急需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
他不再犹豫，大步上前，坐在了甲胄身上，驾驶舱内某种机械装置在受到挤压后，发出“当啷”之声，然后左腿、右腿、腰部、胸部、左臂、右臂、头部的部件依次合拢、锁死，顷刻间，这具甲胄将北九吞噬殆尽。
“轰”蒸汽核心开始运作，沉睡的巨人真真正正的醒了过来。
密闭的金属舱内，北九启动了甲胄并尝试行动起来，罗兰没有骗他，这具甲胄的操作模式基本与他之前驾驶的燃骑如出一辙，可就是这样才令他恍然若失。
他再一次的钻入了钢铁铸就的笼子，而这该死的笼子还和以前一样，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突然，他脚下的金属地面微微颤动，然后竟开始缓缓抬升，在片刻的黑暗后，一束更清澈的光自上而下，直直的照了下来，那原本闭合的钢铁穹顶已然洞开。
透过面罩北九能看见程御那张带着愧疚的脸，就像是亲手将自己送上了黄泉路一般，但这一次他无所畏惧，他低声自语着，“你们不该让我穿上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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