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审讯
挽汐书院，月明星稀之夜。
这是座建造在海涯上的大型书院，连绵的阁楼鳞次栉比，无数翘起的屋檐似群鸟振翅而飞，而在深处，靠近悬崖的地方藏着一座教堂。
四周高耸的阁楼巧妙的将它遮挡住，只有走近了看才能发现它的恢弘和肃穆，教堂整体并不低矮只因它是陷在地下的。
此时，数百名披甲的士兵顺着阶梯而下，封锁了所有的出入口，他们背对教堂而立，右手始终搭在剑柄上。
黑色的骏马借着夜色悄无声息的驶进了教堂后门，在封闭车厢中的犯人被粗暴地拎了出来，他不能看亦不能说，因为他被蒙住了眼，他被堵住了嘴。
今夜，一场秘密的审讯就在这间教堂进行。
圣洁的月光透过瑰丽的玫瑰窗变的浑浊，犯人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绳子将他紧紧捆在支撑祭坛的石柱上，蒙眼的和堵嘴的布被一一取除，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如同一具白色的大理石雕像。
“你们应该把我绑在十字架上，给我带上荆棘的冠冕。”罗兰淡淡地说，他高昂着头，目空一切，即便挺起的胸膛被绳索束缚，难以呼吸。
没人理会罗兰的嘲讽，人们各司其职，走到各自应在的位置，静默地等待，随着巨门悄然闭合，烛火不再摇曳，笔直地上升，照亮了四壁上那些诡异的雕塑，它们长着翅膀却被刀剑钉死在墙上。
“老师，在接下来的审讯过程中，希望您能配合。”讲坛上一青年打破了沉默，低沉的嗓音冰冷的像是机械，不带丝毫的感情。
“湛烨，你的声音还是这么的性冷淡，我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你。”罗兰继而叹息道，“没想我会在自己造的教堂里接受自己的学生的审判。”
“不是审判，是审讯。”
罗兰咧嘴讥笑着，不置可否。
“罗兰，放下你的骄傲，你该庆幸看到的是我们，如果你面对的是太守，那你现在就该在监狱里了。”坐席上一高大的男子缓缓说道，刀削斧凿的脸上透着股肃杀。他跷着二郎腿，身子却坐得笔挺，低头看着书，未曾看罗兰一眼。
罗兰一愣，这才仔细的打量坐席上的观众们，没有手和权柄长在一起的老头儿，也没有一脸想要弄死他的仇敌，有的只是身着军装的军人，其中有些人虽然看向自己，但那失焦的瞳孔明显是在神游万里。
“你们摆这出戏就是为了吓唬我吗？”
“你是该收收心了，继续吧。”
“是。”湛烨继续向罗兰问道，“您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我们一度认为您已经离开了汐渐，这段时间您在哪？在做什么？”
“我一直在你们脚下啊，我在给马腹打造衣服，你们知道的，作为天才机械师总会有些奇思妙想的......”
“您用了半个仓库的乌铁。”湛烨的声音依旧冷淡，但谁都能听出声音底下的无奈。
乌铁又被他们称作乌金，一种金属，乌黑如墨，吸收着所有的光，上面密布暗金色的纹路，像是交错的血管。这种金属无比的坚硬，却又无比的轻盈，两种矛盾的特质竟然并行于它的身上，而且它是可被锻造的，一般的高炉就足够熔化它。
这不是应该存在于世间的东西，它应该在天上或是在地下，怎么能让人掌控？
如果有一支乌金打造的重骑兵，他的剑能轻易砍穿敌人的甲，用不着盾就能在遮天蔽日的箭雨中闲庭信步，而它一旦奔跑起来丝毫不逊色于轻骑，这是每个将领都渴求的究极军队，真正的不动如山，疾如风。
只可惜他们拥有的乌铁数量太少了，没人知道仓库里的那些是从哪来的，也许就像传说中的那样，在辽阔的东海上的漂流着几座仙山，湛国的先辈们找到了其中一座，他们未能寻访到仙人，只发现了座乌金打造的房子，便拆了，运回了汐渐，他们从墙瓦中悟出了举世无双的炼钢工艺，却也始终没有冶炼出能比肩乌铁的合金。
“咚！”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了审讯，管风琴成百上千根音管随之震动，发出铿锵之音，这一刻仿佛千军万马兵临城下，巨大的攻城锥轰击着城门。
所有人的心脏似漏跳了一下，目光都集聚在罗兰身上。
面对众人惊讶、疑惑、愤怒和“不愧是你的”的眼神，他翻了个白眼，“这可不是我干的。”
摩斯密码箱开始嘶鸣，一截纸条被吐了出来。
“车站，火车失控撞毁，无敌袭。”湛烨看着手中由点与横组成的电码，迅速而精准地解译出来。
“终于炸了，能造个新的了。”罗兰幸灾乐祸地说道，扭动着眉毛表达喜悦。
一名军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坐席，推开了教堂后门，带着士兵赶赴车站。
“您说的马腹指什么？”审讯继续着。
“有兽焉，其名曰马腹，其状如人面虎身，其音如婴儿，是食人。”东方古籍里的文字自一个西洋人的嘴里面念出来，有着股道不明的诡异感。
众人交换这眼神，满是惊奇。马腹他们有的人是知道的，一种人面虎身的洪荒凶兽，就像人们都知道什么是龙一样，这种只被记载在古书中的生物真的存在吗？
“你没看花眼？”有人忍不住问道。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一般的野兽值得我这么大费周章吗？”罗兰没等问话，自顾自地说着，“我曾听过一个的神话故事，一开始人被神明禁止用火，但有个神就为了人盗取了火，自此地上的人生活不再困苦，欣欣向荣。”
烛火在他瞳孔里燃烧，古老的壁画在火光中一幅幅的流转幻灭，他神色开始狰狞，近乎于狂热地说道：“我盗取了天上的火，为它打造了鳞与爪！”
“疯子！”
那名高大男子抚着眉，有些头疼，这场审讯本意是让罗兰改邪归正，守点规矩，军方不会拿他怎样，毕竟他是最顶尖的机械师，军队需要这样的天才，但不需要疯子。
罗兰的疯深入骨髓，那是唯有挫骨扬灰才能磨灭的疯，他能打造刺穿敌人的矛，亦能造出隐匿在身后的匕首。
“那我是不是应该把你锁在悬崖上，不知道你的肝会不会每天重新长一个？”一名身着军装地少女突然打断了审讯，她月华披身，姣好的脸庞冷若冰霜，“没工夫搭理这个疯子了，当务之急是回收乌铁。”
“不愧是小姐，连西方的神话传说都知道，建议你们去车站看看，那头马腹就是被火车运来的，没准它想坐车回去呢。”罗兰眼神变得空洞，似乎是在为马腹接下来的命运而哀悼。
这是座建造在海涯上的大型书院，连绵的阁楼鳞次栉比，无数翘起的屋檐似群鸟振翅而飞，而在深处，靠近悬崖的地方藏着一座教堂。
四周高耸的阁楼巧妙的将它遮挡住，只有走近了看才能发现它的恢弘和肃穆，教堂整体并不低矮只因它是陷在地下的。
此时，数百名披甲的士兵顺着阶梯而下，封锁了所有的出入口，他们背对教堂而立，右手始终搭在剑柄上。
黑色的骏马借着夜色悄无声息的驶进了教堂后门，在封闭车厢中的犯人被粗暴地拎了出来，他不能看亦不能说，因为他被蒙住了眼，他被堵住了嘴。
今夜，一场秘密的审讯就在这间教堂进行。
圣洁的月光透过瑰丽的玫瑰窗变的浑浊，犯人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绳子将他紧紧捆在支撑祭坛的石柱上，蒙眼的和堵嘴的布被一一取除，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如同一具白色的大理石雕像。
“你们应该把我绑在十字架上，给我带上荆棘的冠冕。”罗兰淡淡地说，他高昂着头，目空一切，即便挺起的胸膛被绳索束缚，难以呼吸。
没人理会罗兰的嘲讽，人们各司其职，走到各自应在的位置，静默地等待，随着巨门悄然闭合，烛火不再摇曳，笔直地上升，照亮了四壁上那些诡异的雕塑，它们长着翅膀却被刀剑钉死在墙上。
“老师，在接下来的审讯过程中，希望您能配合。”讲坛上一青年打破了沉默，低沉的嗓音冰冷的像是机械，不带丝毫的感情。
“湛烨，你的声音还是这么的性冷淡，我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你。”罗兰继而叹息道，“没想我会在自己造的教堂里接受自己的学生的审判。”
“不是审判，是审讯。”
罗兰咧嘴讥笑着，不置可否。
“罗兰，放下你的骄傲，你该庆幸看到的是我们，如果你面对的是太守，那你现在就该在监狱里了。”坐席上一高大的男子缓缓说道，刀削斧凿的脸上透着股肃杀。他跷着二郎腿，身子却坐得笔挺，低头看着书，未曾看罗兰一眼。
罗兰一愣，这才仔细的打量坐席上的观众们，没有手和权柄长在一起的老头儿，也没有一脸想要弄死他的仇敌，有的只是身着军装的军人，其中有些人虽然看向自己，但那失焦的瞳孔明显是在神游万里。
“你们摆这出戏就是为了吓唬我吗？”
“你是该收收心了，继续吧。”
“是。”湛烨继续向罗兰问道，“您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我们一度认为您已经离开了汐渐，这段时间您在哪？在做什么？”
“我一直在你们脚下啊，我在给马腹打造衣服，你们知道的，作为天才机械师总会有些奇思妙想的......”
“您用了半个仓库的乌铁。”湛烨的声音依旧冷淡，但谁都能听出声音底下的无奈。
乌铁又被他们称作乌金，一种金属，乌黑如墨，吸收着所有的光，上面密布暗金色的纹路，像是交错的血管。这种金属无比的坚硬，却又无比的轻盈，两种矛盾的特质竟然并行于它的身上，而且它是可被锻造的，一般的高炉就足够熔化它。
这不是应该存在于世间的东西，它应该在天上或是在地下，怎么能让人掌控？
如果有一支乌金打造的重骑兵，他的剑能轻易砍穿敌人的甲，用不着盾就能在遮天蔽日的箭雨中闲庭信步，而它一旦奔跑起来丝毫不逊色于轻骑，这是每个将领都渴求的究极军队，真正的不动如山，疾如风。
只可惜他们拥有的乌铁数量太少了，没人知道仓库里的那些是从哪来的，也许就像传说中的那样，在辽阔的东海上的漂流着几座仙山，湛国的先辈们找到了其中一座，他们未能寻访到仙人，只发现了座乌金打造的房子，便拆了，运回了汐渐，他们从墙瓦中悟出了举世无双的炼钢工艺，却也始终没有冶炼出能比肩乌铁的合金。
“咚！”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了审讯，管风琴成百上千根音管随之震动，发出铿锵之音，这一刻仿佛千军万马兵临城下，巨大的攻城锥轰击着城门。
所有人的心脏似漏跳了一下，目光都集聚在罗兰身上。
面对众人惊讶、疑惑、愤怒和“不愧是你的”的眼神，他翻了个白眼，“这可不是我干的。”
摩斯密码箱开始嘶鸣，一截纸条被吐了出来。
“车站，火车失控撞毁，无敌袭。”湛烨看着手中由点与横组成的电码，迅速而精准地解译出来。
“终于炸了，能造个新的了。”罗兰幸灾乐祸地说道，扭动着眉毛表达喜悦。
一名军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坐席，推开了教堂后门，带着士兵赶赴车站。
“您说的马腹指什么？”审讯继续着。
“有兽焉，其名曰马腹，其状如人面虎身，其音如婴儿，是食人。”东方古籍里的文字自一个西洋人的嘴里面念出来，有着股道不明的诡异感。
众人交换这眼神，满是惊奇。马腹他们有的人是知道的，一种人面虎身的洪荒凶兽，就像人们都知道什么是龙一样，这种只被记载在古书中的生物真的存在吗？
“你没看花眼？”有人忍不住问道。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一般的野兽值得我这么大费周章吗？”罗兰没等问话，自顾自地说着，“我曾听过一个的神话故事，一开始人被神明禁止用火，但有个神就为了人盗取了火，自此地上的人生活不再困苦，欣欣向荣。”
烛火在他瞳孔里燃烧，古老的壁画在火光中一幅幅的流转幻灭，他神色开始狰狞，近乎于狂热地说道：“我盗取了天上的火，为它打造了鳞与爪！”
“疯子！”
那名高大男子抚着眉，有些头疼，这场审讯本意是让罗兰改邪归正，守点规矩，军方不会拿他怎样，毕竟他是最顶尖的机械师，军队需要这样的天才，但不需要疯子。
罗兰的疯深入骨髓，那是唯有挫骨扬灰才能磨灭的疯，他能打造刺穿敌人的矛，亦能造出隐匿在身后的匕首。
“那我是不是应该把你锁在悬崖上，不知道你的肝会不会每天重新长一个？”一名身着军装地少女突然打断了审讯，她月华披身，姣好的脸庞冷若冰霜，“没工夫搭理这个疯子了，当务之急是回收乌铁。”
“不愧是小姐，连西方的神话传说都知道，建议你们去车站看看，那头马腹就是被火车运来的，没准它想坐车回去呢。”罗兰眼神变得空洞，似乎是在为马腹接下来的命运而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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