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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上官隐

    青龙区方府

    这是唐戈第一次来到方中玉的家里,很大,而且大的离奇,也很豪华,豪华的让他这种穷人难以想象。

    正厅之中,唐戈与方中玉相邻而坐,手边放着香茗,沿着杯盖的缝隙有热气升腾出来,溢出清香。

    唐戈问道:“方老爷查的怎么样了?”

    唐戈仿佛永远是一副看淡世间一切的样子,方中玉看在眼里,虽有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他端起杯盏,宽厚的手掌轻轻捏起杯盖,摩挲着茶杯边缘,稍有些违和感。

    方中玉饮了一口茶,说道:“我查了近十年来朝天城中所有新增人口,包括现在依旧居住在朝天城的,和十年间来到朝天城又离开的,其中有修行者,也有普通人,可真是一场浩大的工程啊。”

    说到这里,他瞄了一眼唐戈,唐戈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说道:“方老爷请说重点。”

    一盆冷水浇下,方中玉尴尬的挠了挠头,又道:“十年来的人口迁移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不过要找出其中有特殊问题的,对于我来说也不算难题,排除绝大多数正常流动的人口,剩余的最为特殊的也就是这些了。”

    说着话,方中玉从袖口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唐戈。

    唐戈的目光缓缓扫过纸条上的内容,眼底泛起异色。

    白虎区,白鹿街道,炎燚。

    朱雀区,云霄楼,苏妙妙。

    玄武区,玄武湖畔,上官隐。

    玄武区,圣心路,白千池。

    “名字都很独特。”唐戈将这些名字铭记于心。

    方中玉点了点头,脸上的肥肉随之上下起伏,道:“这几个人皆是非凡之辈,你找他们的时候一定要格外注意,要么便是脾气不好,要么便是在这朝天城中有些背景,就算是我也不敢去招惹他们。”

    唐戈说道:“只有这些?”

    方中玉一滞,沉默了片刻,又道:“的确还有一人,最为神秘,我调查了许久,关于他我也是知之甚少。”

    唐戈说道:“麻烦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方中玉说道:“此人是十年前那场大战之后来到朝天城的,来历不详,现为礼部尚书,名叫薛儒,是女帝心腹。”

    唐戈说道:“十年时间便已登官场高位,此人好生厉害,可还有其他信息?”

    方中玉摇了摇头,道:“没了,他行踪极为隐秘,关于他的档案也少之又少,恐怕天底下,只有女帝知晓他的底细了。”

    唐戈想了想,又道:“方老爷将前面四人的具体消息再与我说说吧。”

    “好。”

    大厅之中,不时传出二人的私语之声,时而惊愕,时而淡漠,时而疑惑。

    不过最后唐戈离开的时候,却是能够看出来有些满意的,而方中玉则是瘫坐在大椅上,不知是否是因为肥胖所致。

    桌角一侧还摆放着一枚紫金扳指,方中玉本想还给唐戈,不料后者却说让他先行收好,说是日后定有用处。

    至于二人说了什么,就无人得知了,只是在唐戈离开方府那天之后,方中玉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就连他最疼爱的小妾也不愿相见。

    就这样,直到数日之后,一个重量级人物登门,方府之人才看到自家老爷再度出现。

    他是礼部尚书薛儒。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

    微风拂面,唐戈安静的躺在竹椅中,平静的外表下,已是思绪万千,脑海中不停掠过五个名字。

    炎燚

    苏妙妙

    上官隐

    白千池

    还有,薛儒

    不知何时开始,唐戈习惯了这样的假寐状态,他发现这样可以思考很多问题,以前那些想不通的事情,安静下来,似乎心中诸多隔膜都是透彻开来。

    五个名字不停在脑海之中打转回旋,还有那些令人捉摸不透的背景身份,一时间难以解答。

    最终,有四个名字渐渐在脑海中暗淡下去,只留下一个名字悬浮其中,引得唐戈一阵心惊。

    上官隐

    只闻其名便感觉心惊,神秘的名字与身份不断吸引着唐戈的思绪,最后终于将其征服。

    ……

    ……

    玄武湖位于玄武区正中央,面积算不上大,平时都是一片碧绿如玉般的模样,若是在清晨望去,湖面上一片雾蒙蒙的,别有一番景象。

    玄武湖乃是朝天城奇景,很多年前女帝登基之时便下令,不准在玄武湖岸边方圆十丈之内搭造建筑。

    不过五年前的时候,玄武湖畔却突然建造了一座二层楼阁,楼阁的四周还种满了牡丹花。

    据说花开时节,香气四溢,引来无数朝天城名媛相聚驻足,却无人敢靠近那座楼阁。

    湖畔楼阁突然出现,朝廷却不理会,百姓们虽然心存疑虑,但是久而久之,一些明眼人也是看出了其中端倪,隐隐有消息传出,这座楼阁的建造是女帝特许,而楼阁主人的身份也变得神秘莫测了起来。

    是什么人能够让女帝破了自己立下的规矩?

    人人都有心爱之物,因为无论如何也不想失去,所以会患得患失,无论帝王将相,或者贫民孤儿,都会产生这样的执念。

    为此,他们会求助于号称能未卜先知,占卜吉凶的人,替他们解惑,为他们出谋划策,只求能保住心中牵挂。

    据说,很久以前的上官隐便是一名巫师,行占卜之术,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藏起了这门手艺,一心种植牡丹花,不再探寻那些关于过去与未来的秘密。

    当唐戈出现在玄武湖畔的时候,已是傍晚,他远远的望着湖边的楼阁,红衣翩翩而起。

    相传,上官隐长年隐居世外,与女帝早就相识,女帝曾向其卜过两卦。

    其一,女帝当政之时,她下令太史局广征能人观测星象,修订历法,许多人应征而来,可却无人能够入女帝凤目。

    最后朝中太宰推荐了隐居世外的上官隐,女帝不惜跋涉千里,亲自登门拜访,却发现这个最为出类拔萃之人,居然是一个擅于种植牡丹花的方士。

    她怀着好奇去见了上官隐,上官隐呈上了三条卦象,每条卦象都对应北境守卫军一场战事的预测,而这些预测,数日之内都一一应验。

    其二,多年前,北境叛乱,女帝又求了一卦,但具体为何卦象却不为人知,世间隐隐有传言,那时北境兵强马壮,武道兴盛,他们向女帝施压,最后却被上官隐一卦击退,大周帝国顺势再度崛起。

    几年之后,上官隐竟主动来了朝天城,只是他不再卜卦,只求寻一方清心之地,女帝闻之大喜,才命人建造了玄武湖畔的楼阁。

    当然,传言终归只是传言,没有得到证实的事情皆是虚妄。

    昆仑山主功参造化,神通广大,至于上官隐是不是山主,还有待考证。

    唐戈望着那座楼阁,忽然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场大战,剑圣独自对抗诛仙阵,那似乎便是北境兵发大周之后的事。

    不得不说,方中玉混到今日这番身家,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关于上官隐的一些隐秘消息都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许久之后,唐戈一跃而起,进入了楼阁之中。

    上官隐相貌俊美,眉心纹着血红朱砂,图案不似世间常见,诡异双瞳微凛,灰白长发随风起伏,颇显尊贵,尤其是其一身白袍上绣着各式各样血红色的诡异图案,鬼面、异兽、修罗,复杂异常,令人徒生骇然之色。

    他就那么站台露台上,遥望着湖心圣景,光是这份气势便让人望而却步,不过唐戈没有丝毫异样,在他身边负手而立,遥望天际。

    “阁下这般模样已经一个时辰了,不知来我这湖畔小筑有何贵干?”许久之后,上官隐终于开口,口音中仿佛蕴含着来自西方的梵音。

    唐戈说道:“素闻阁下卜算之术世间无双,今特来求卦。”

    上官隐脸色微异,道:“我早已不行卜卦之事,阁下还是另寻他人吧。”

    “你可知晓我是谁?”唐戈丝毫不去理会上官隐究竟有何顾虑,语气依旧是淡漠的。

    “你刚刚出现的时候,我便已知晓。”

    上官隐回答的很快,但仅仅是瞬间之后,他的面色突变,转头看向唐戈,后者的嘴角噙着笑意,显然已是将他心中所想看穿。

    上官隐为何会知晓唐戈的身份,自然是在会面之后,他已经在心中暗暗卜了一卦。

    他打破了自己的规矩,说是不再卜卦,可是心中仍暗藏宇宙。

    上官隐说道:“你走吧,我不会为你卜卦的。”

    嘭!

    唐戈周身骤然卷起劲风,红衣猎猎飞舞,剑符于眉心处浮现,有锋锐的剑气在其中酝酿,随即说道:“你最好还是卜一卦为好。”

    上官隐目光微凛,道:“没想到你不过琴心境的修为,竟有如此气势?”

    唐戈说道:“你不是会算吗,可以算算是因为什么?”

    上官隐脸色一变,目光垂了下去。

    “十年前,帝国政权式微,那时的北境已经养精蓄锐多年,趁机发动政变,女帝为保帝国政权不至于就此沦为历史,竟然想要让自己的妹妹去往北境和亲,手段可谓是肮脏卑劣。”

    “而诛仙阵是伴天地而衍生的阵法,威力无穷,北境又岂能突破,女帝怕什么?只因为她距离彻底掌控诛仙阵还差一步。”

    唐戈自顾自的说着,瞄了一眼上官隐,然后目光便转向了湖心处,那里泛起了一圈涟漪。

    上官隐说道:“公主无论是美貌还是才华皆是举世无双,她若去往北境和亲,必定能够保得天下太平,难道有错吗?”

    唐戈寒声道:“和亲的主意,是你出的吧?”

    上官隐瞳孔猛然一缩,嘴角微微抽搐,却一时无言。

    唐戈又道:“你应该庆幸这次来的不是剑圣,否则你已经死了。”

    当年女帝欲让公主去往北境和亲,公主不肯,誓死反抗,女帝采取强硬措施,却被剑圣出面阻拦。

    剑圣与那位公主乃是红颜知己,自然是不允许。

    朝天城中无人敌剑圣之威,但就在危急存亡的时刻,女帝终于成功的控制了诛仙阵,随即诛杀了剑圣,从那以后,昆仑山与帝国便再无和平之日。

    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便是上官隐。

    上官隐沉默不言,目光闪烁的盯着湖面,良久后才道:“可剑圣已经死了。”

    唐戈刚要说些什么,目光突然一凛,望向玄武湖中心,一圈圈漩涡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开始旋转起来,似有惊天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