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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家?

    赤坐在地上,微微仰着头,看着一旁椅子上的邢;邢坐在椅子上,微微低着头,看着坐在地上的赤。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许久,都默不作声。要问房间内为什么会处于这般微妙的氛围,这事还要从今天早上赤和邢去逛街说起。

    暗说着五天回来,可如今已经六天过去了,暗依旧不见踪影,而他留下的气血丹已经用完了,赤只能无奈中断修行。

    又由于在房间里坐一整天实在太无聊了,赤就最后只好同意跟邢去外面逛逛。

    本来二人就逛逛,顺道看看让赤体验一下风土人情,可是架不住邢的劝说,赤不知不觉间就采购了一些物品。

    本来还没什么,结果今早赤一醒来,就看见昨天的商贩正在跟邢说些什么,同时还递给了邢一个哗哗作响的袋子。

    那声音赤听过,与当初他被塞在麻袋里、暗付给对方灵石时的声音别无二致。

    一瞬间,赤忽然明悟了些什么——他知道了邢那般主动作向导的原因,然后赤就以此来质问邢,邢自然是不会承认的,于是就出现了刚开始那幅场景。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句话是不是你说的?”赤率先绷不住,开口问道。

    “是的。”邢不见一丝心虚地点头。

    “那你是不是话中的君子?”赤说话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邢。

    “自然是,毕竟这句话说的就是我。”邢面不红、耳不赤。

    “那你还骗我一个小孩子的灵石?!”很显然,赤在尽力克制着自己,不至于上去动手,赤事先声明,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打不过邢才不动手的。

    “你不懂吧?这个就是取之有道了。”邢看着想动手又不敢动手的赤,满脸得意。

    “你个掉进灵石堆里的人,真就是无耻至极!”赤很显然被对方的无赖刺激到了,但奈何穷极所有词汇,也就只能骂出一句“无耻”。

    “嘿,你这个小气鬼知不知道啊,暗只给了我照看你五天的费用,昨天晚上没有赶出去就已经是看在暗的面子上了,赚你点灵石怎么了?”邢看着赤那气呼呼的样子,不由得更加嚣张了几分。

    赤看着邢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决定不再理会对方,可在准备扭过头去瞬间,注意到了邢身后的异样,于是赤有了继续交涉下去的欲望。

    赤开始刺激邢:“你也就敢趁着暗不在的时候嚣张,倘若是暗在这里,你恐怕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这小气鬼会不会说话,再怎么说这间房子都是我的,别说暗在这里我不敢出声,就算是当代荒来了,我不让他进他也不可能进。”邢自然不能让一个小鬼看扁了。

    “咦,你是真敢说大话,还当代荒,现在暗就在你身后,我就看看你敢不敢转身。”赤用眼神示意邢回头看看,但邢却露出了一脸不屑的表情。

    “呵呵,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你知不知道,这种老套路我几百年前就不用了,不过就当愿你个梦想,我今天回头看看也无妨。”邢一脸不屑地说着,然后转过了身去。

    再然后,邢脸上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因为他看到了赤话语中的主人公确确实实在他身后,而且正倚着门框、静静地看着房间内二人斗嘴。

    “暗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邢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整个人瞬间垮了下去。

    “嗯?你们聊完了?没事的,不用管我的,你们继续。”暗露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微微仰头,示意邢继续。

    听到暗那满是笑意的话语,邢跟果断的认怂:“暗哥,我错了,你就当我放了个屁,千万别拔刀。”说着,从储物法宝中拿出了一袋灵石呈了出来。

    “哒哒哒”

    感受着暗穿着的靴子踩在石制地板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邢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他的目光紧盯着暗抬起了右手,然后看着那右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唉?!”邢发出了夹带着三分不解与七分疑惑的声音。

    “合作这么久了,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赶紧收起来吧,瞧把你心痛的。”暗从邢身旁走过,向着赤走去:“走吧,回去吧。”

    “好!”赤点了点头,从地上蹦了起来。

    “邢,要不要一起过去喝一杯?”暗回过头看向了还有点呆滞的邢。

    “啊?!”邢被暗的话语从懵逼状态中惊醒,收起手中灵石的同时急忙回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这段时间还有单大的,不能喝酒。”邢连连摇头拒绝。

    “行吧,有空再去,位置你知道的。”暗早就料想到了邢会拒绝,倒也没有强求:“好好忙你的‘大单子’吧,我们就先走了。”言罢,暗就转身向屋外走去。

    “好。”邢机械地回答道,待到他反应过来时,看到的,就只剩下暗和赤离去的背影了。

    “暗哥,下次来我请你喝酒。”邢冲到了门口处,向着二人离去的方向挥手:“还有,那个小气鬼就别带过来了。”

    听到此言,赤的脚步一顿,同时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绝对不会再和那个掉进灵石堆里的人有什么接触!

    暗在一旁看着脸色并不好看的赤,自然是很轻松地猜出了他心中在思索着什么,于是开口道:“没必要这么当真,邢那家伙就是这样,我看得出来,他还挺喜欢你的。”

    “嗯?”赤明显又愣了一下,“喜欢我?别开玩笑了,我可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反而见识了是那家伙的见钱眼开和欺软怕硬。”

    “若不然,你恐怕连他的面都见不到。”暗解释道。

    “算了吧,那种家伙还是少接触的好。”赤对邢的印象决定了暗说服不了赤,“对了,我们去哪里?回天之壁吗?”

    “不是。”暗没有回答赤的问题,反而像夜一样卖起了关子。

    “哦,好吧。”赤很识趣地停止了询问。

    “怎么的,这都不不多问一下,兴许我就告诉你了。”暗早就见识到了赤这种很不合年龄的乖巧懂事,大多数时候确实让暗和夜剩了不少心,但这一次很显然不合时宜。

    “那暗,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呀?夜在那里吗?”赤很听话地又问了一次。

    “夜在那里。”

    “既然夜都在那里了,你还说不是回天之壁,没想到你跟那个掉进灵石堆里的家伙一样,都喜欢骗小孩子啊。”

    “真不是回天之壁。”

    “骗人!那你说说还有哪里……”

    “家。”

    “……”

    “家,回家。”

    赤本来都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了,可当听到从暗口中发出的那个音节后,他僵在原地,尤其是当暗重复第二遍时,赤竟在一瞬有些受宠若惊。

    十二年,不算漫长,可这已经是少年所经历的全部了,而就是在这短短的十二年光阴中,于今日,赤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受宠若惊。

    “怎么了,这副表情,不愿意走吗?”暗看着呆若木鸡的赤,面带笑意地调侃道:“你要是不愿意去的话,可以留在这跟邢多呆一会。”

    “愿意,”赤宛若大梦初醒,急忙回答:“我愿意……回家。”十二年,少年第一次说出那个听过多次却从未出口的词。

    “那还愣在原地干嘛,快点跟上。”暗没有因赤的愣神而停留,早就已经去到了少年的前方,但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慢了几拍。

    赤迈开腿,满心欢喜地向着暗跑去,带着一往无前的决意。

    罕见的晨曦透过了风沙,洒在这座位于洪荒边缘的小城中,照亮了不少长暗的街道,也让一位少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沐浴阳光。

    “暗,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来听听。”

    “不是说好的五天吗,怎么这都第七天了。”

    “我这么安排自有我的用意。”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

    “……”

    少年的无心之言,换来了暗长久的沉默,赤顷刻间意识到了暗确实把自己忘了,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暗也回来了,回来找自己了。

    赤看了看就在自己身边的暗,那伸手就能碰到衣角的距离,让他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怎么笑成这个样子的?你这孩子啥都好,就是笑起来不大好看。”暗轻皱眉头,嘴巴稳定发挥:“算了,你还是别笑了,一笑起来像个傻子那样。”

    闻言,赤的面容僵在了脸上,随即转怒:“不会说话就别说,怪不得夜老是叫你闭嘴。”开口的同时,赤抬起手要去打暗。

    暗骤然提速,让赤的“无能一击”落空,随后道:“你打不着。”

    “你厉害你别躲啊。”赤本来只是装装样子,可在听到暗的挑衅后,便来了劲,于是迈开步子、挥舞着双手,冲向了暗。

    “你追上我了再说。”暗自是与赤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嘴角的笑意渐起。

    “我回去一定会跟夜说的,你这么欺负小孩子,会遭报应的。”

    “玩不起是不是,哪有你这么赖皮的?”

    “我不管,我就是赖皮了,你给不给。”

    ……

    原本只有风沙的旷野上,那份长久的平静被两道喧嚣的打闹声驱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于这片天地间移动。

    大的身形是一男子,其闲庭信步间,流露出的满是惬意;小的身形是一少年,他埋头奔跑时,显现出的尽是欢喜。

    少年或许并不知道他将要去到的远方在哪里,但少年相信只要跟上男人的步伐,无论到哪里,都一定不会太差,因为所要前往的地方,除却远方,一定会有那个从未出现过的家。

    赤并不知道走了多久,不过一路上暗同他讲了很多这次任务中的细节,使赤并不觉得无聊,亦或者这趟旅途,无论多远都不会乏味。

    暗在斩断与燺的孽缘后,他去往了燺的府邸——这是暗同自己部下商议好的,他到达时,那不算大的府邸已经完全被占领,至于燺的追随者逃的逃、死的死,完全不成气候。

    原本暗的部下们还挺疑惑的,直到暗告诉他们燺这么多年收拢的力量已经化作了别人的嫁衣,那些紧绷着神经的家伙才放松。

    这不怪他们疑心太重,毕竟出发前暗都让他们做好了死亡的准备,谁能想到碰到的会是那样一群乌合之众,但终归是好事。

    在确定了当年遗失的法宝多数都追回后,暗便带着一众手下回天之壁了,也就是在快进入狂风带的时候,一位细心点的手下问了句赤的下落,让暗忽然发觉漏了个人。

    其后暗脱离大队伍,独自回到那座小城寻找赤,在路上,暗得到了夜的传音,所以暗取消了找到赤就直接回天之壁的计划,取而代之的是找到赤后先同夜汇合。

    暗具体讲述了自己与燺一决生死以后的是,至于那场生死一瞬的战斗,只是被暗一句带过。

    赤其实是很好奇的,不过见暗不愿过多提及,也就没有过多询问,主要是赤的心思就完全不在暗讲述的事情上,而是在构思将要到达的地方如何。

    不过事情的发展超乎了赤的想象,因为当暗停下脚步、告知赤到地方时,除却无比寻常的旷野和风沙,其他东西赤是一点都没看到。

    赤刚想询问暗是不是记错了位置,就见暗全身灵气涌动,气息逐渐攀升,整个人的气质一点点改变,让赤一时间有些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平日里那个暗。

    暗的右手抽出腰间的长刀,刹那间,赤感觉到了那凌厉无比的刀意,整个人僵直在了原地。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把可以斩断世间万物的利刃,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而持刀者却毫不在意。

    长刀于空中划过,一道空间裂缝随着利刃的移动而出现,然后暗体内那涌动的灵力沿着刀尖,化作了一道道肆意的刀气进入那空间裂缝之中,将那漆黑的缝隙越撕越大。

    此时在一旁的赤,只是单纯的被那不再压制的气息笼罩,就已经快要晕厥过去了,而且还是在暗有意将自身外溢的气息引入空间裂缝后。

    只有少数像这样的时候,赤才会清晰地认识到暗作为反虚强者的恐怖,同时,也会更加渴望到达仙之境。

    而就是这种在赤觉得近乎天地都为之变色的招数,对于暗本身来讲,不过是很普通随手一刀罢了。

    非凡之间的差距就是如此之大,有时候就算是只差一个小境界,在某些方面表现出来的便会是云泥之别。

    伴随着暗收刀入鞘,赤感受到了那把顶着自己咽喉的利刃不见了,他大口喘着粗气,煞白的面庞表明赤差一点就要窒息了。

    暗看着有些狼狈的赤,忽然发觉自己的判断还是有点不准的,因为在暗的判断里,方才那种已经有意收束了的气息,应当不至于让赤这般。

    要问暗能不能不泄露一丝气息,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暗固然能不露一点气息,但是他要用气息去夯实赤刚提升的体内气血。

    暗自然注意到了赤的修为又提升了,虽说这种提升对于暗来说可有可无,但对于赤来说,不应当、也不应该这么快。

    面对这种异常,暗并没有去询问,只是选择找了个不经意的时机,打磨了一下赤那有些虚浮的气血,确保赤不会因为提升太快而根基不稳。

    当然,暗可以保证,绝对不是因为出手时将全部气息内敛于体太过麻烦,才没有那么做的,都是为了赤着想。

    见赤缓了过来,暗示意赤先进入那道空间裂缝中。

    赤看了看那漆黑的缝隙,内心本能的恐惧,但出于对暗的信任,赤还是硬着头走了进去,然后眼前一黑,迎来一阵晕眩之感。

    这种感觉赤很熟悉,他在天之壁通过传送阵时,也是这种感觉,不过晕眩之感没有这般强烈,可能是有别的什么设计吧。

    脚下的虚浮之感消失,传来了地面的厚实,赤摇了摇头,试图驱散那一阵阵后续跟上晕眩,然后赤感受到了一只大手按在了自己的头上。

    那种凌厉无比的气息再次传来,不过这一次赤并没有觉得压抑,反而是一阵轻松,因为那股灵气就过了他的身体的同时,还带走了赤的疲惫与不适。

    没有等赤反应过来,大手已经离开了他的脑袋,暗的身形从一旁的黑烟中出现。

    看到那熟悉的黑烟,赤才惊觉着去环顾四周:赤正现在一条小道上,道路两旁都是黑烟,那种翻腾着、澎湃着的黑烟。

    跟上暗的脚步,赤沿着小道向前方走去,不知道走了多少步,道路两旁的黑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小的区域。

    随着暗的一句“别踩到花了”,赤猛然发觉小道的两旁长满了矮花,那一片从未见过的彩色,让赤连连后退——他不想去惊扰了那些开放着的“娇儿”。

    但是并未后退几步,身后有传来了推搡之感,赤猛然回头,差一点撞到了一根斜生着的竹子。

    抬头看去,来此的小道已然不见,目光所及之处,翻腾着的黑烟化作了一道道墨绿的躯干,目光继续上移,细长的枝叶遮蔽了天空。

    赤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看到了只存在于哥哥话语中的事物,赤终于理解源口中外面世界的美好了,可源不在了。

    莫大的悲伤涌上了心头,赤眼睛中的惊喜渐渐消散,他忽然觉得自己并不属于这方天地,于是赤停在了原地。

    “想啥呢?”暗猛地拍了一下赤的肩膀,“这里的一切可都是夜一手布置的,不再好好看看,小心她生你的气。”

    暗的话语将赤从晃神中拉出,他又看了看四周,尽管不是很清楚,但赤还是觉得他不属于这里。

    “真是的,平时大大咧咧,怎么到这种时候反而扭捏起来了。”暗揪住赤的后衣领,一把将其拎起,然后沿着花间小道,向着不远处的竹屋走去。

    那竹屋只有两层,结构也不算复杂,但一些不经意间显露出的细节,却在无时无刻地告诉人们,建造者的别具匠心。

    竹屋旁点缀着几颗叫不上名字的树木,其枝繁,其叶茂;而屋后一条隐于花草间的溪流,不知其源泉,亦不知其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