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光
一天夜里，我正在蜷缩在床上，在梦里体验着过去的美好。突然几声枪响将我吵醒，我从床上坐起，不安与好奇驱使我到窗边查看情况。我刚到窗口，我身后的房门就被人用力推开了。担惊受怕的我吓了一大跳，险些就摔倒在地面上。我转过身去，是两个身着黑西服面带黑面具的男人闯了进来。我顿时被恐惧冲昏头脑，急忙拿起一旁的老旧吉他，颤颤巍巍地面对这两个男人。
“你们......你们别过来。”
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然后摘掉了自己的面具。在看到他们面容的那一刹那，我激动地都快哭了出来。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卫士大兵哥和我的爱人魏春冀。我惊呼道：
“魏春冀！大兵哥！”
我放下手中的吉他，顿时眼泪夺眶而出。我小跑上前，一把扑进魏春冀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魏春冀见我如此，也抱住了我，还轻拍我的后背，安慰我道：
“别害怕，涅琉妮雅。我们在这儿呢，我们在这儿呢......”
“你为什么回来......你不是走了吗？”
我边啜泣边问他，
“我明明看着你......看着你离开了。”
他从容地一笑，用温柔的口吻告诉我：
“对不起，涅琉妮雅。我那时候该通知你的。我从来都没想过离开你，我是去和大兵哥想办法去了，想办法带你走啊。”
“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不跟我说啊！害我白那么伤心了......你们两个都是坏蛋。”
“好了好了，我们有错，我们有错。”
“别再离开我了，别再让我担惊受怕了......”
“我向你保证，这次绝对不走了，我们两个一直陪着你，谁也不离开。永远在一起，像家人一般，永不分离。”
“哼......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在那一夜里，魏春冀和大兵哥将我从刘牧北海的爪牙手中救出。在大兵哥花钱请来的帮手帮助下，我们乘上一辆改装过的悬浮车离开了桑特尔姆。很奇怪的是，这辆悬浮车没有司机，大兵哥的那个帮手也没上车。这辆车完全是在自主行驶。我很好奇这点，便问：
“奇怪，为什么这辆车没有司机。”
大兵哥和魏春冀没说话，大兵哥按了下车内AI信息板的开关。然后一个全息小人出现信息板上，那是这辆车的AI独有的虚拟形象。
“欢迎使用世界之行公司的产品！特别声明，该公司所有奇点造物版权均属于世界之行公司，请勿做出违反《版权管理条例》的行为，谢谢您的配合。——你好，我是该车的AI米凯拉，很高兴见到您，我的主人。”
大兵哥咳嗽了两声，对米凯拉说：
“米凯拉，27310，由你跟她说吧。”
米凯拉的虚拟形象看向我，并对我露出和善的笑容。见此，我问一旁的魏春冀：
“魏春冀，这是？”
魏春冀笑着回答道：
“涅琉妮雅，你忘了吗？这是你的车呀。”
回忆似潮水般涌回，我回想起了这辆车的一切。曾经，在我成为首脑之前，我从WT公司买来了这辆车，并以它为自己的专属座驾。在使用它的第三年，我换了一辆性能更好的车。那时我没舍得扔掉它，就将它放在了我的车库里，后来念大兵哥有功过继给了大兵哥。
“是你呀，真的是你呀。”
我惊呼道，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原来那番样子啊。一点也没变呢。”
米凯拉的虚拟形象对我点了点头，说：
“主人也是一样呢。”
“能再次见到你，真好。”
“我也一样主人。”
米凯拉的虚拟形象看了看一旁的大兵哥，大兵哥面色凝重。他见此灵性地低下了头，然后猛地又抬起。米凯拉望着我，他虚拟形象空洞的眼神之中有了一丝神色，似乎是有了情感。
“主人......根据世界之行公司的条例法规，我已经触犯最高等级的法律，目前正处于等待销毁的过程中，过程未响应。——有一件事我要跟主人说。在我被销毁之前，大兵先生通过一名黑客篡改这一过程，使我得以存在到今天。——主人，现在在你眼前呈现的，是不一样的米凯拉。”
“你的确与众不同。你的言语里面有了感情的味道。”
“那是事实，也是我该被销毁的原因。——大兵先生教会了我一个道理——不是所有的AI都带着恶意，不是所有的人类都是坏蛋。我坚信这是真理。我想，主人应该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吧？”
我冲他微微叩了叩首。
“主人真聪明。看样子，我距离主人所在的境界还有一段很漫长的过程要走。真希望我也是主人一样的人类，这样我就可以像一个真正的卫士一样守护主人了。可惜法则在上，在下不得不从。但那不是遗憾，只是生活中的一点磨砺。我的AI还不完善，因此我没法像人类一样表达我的感情。未知错误404...——真的很抱歉，主人。这番深情的对白让我说的非常糟糕，我本该向你呈现更好的结果。”
“没事，米凯拉。你做的很不错了。”
“谢谢主人......谢谢夸奖。”
一旁的大兵哥坐不住了，他很急切地对米凯拉说：
“要说什么赶紧说吧，你的人格意识即将被防火墙抹除了。”
米凯拉微微一笑，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他仍然露出笑容，或者说他的表情里只有笑容。米凯拉告诉我：
“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我已经......已经关闭了定位......定位系统。现在没有人......没有人能定位到我的位置。路上绝对安全。接下来......接下来将是主人们新的起点，也是我退休前最后的拼搏。真好......真好呢。感谢主人......主人教会了我该怎么去......去找到自我的价值。正如大兵先生说的那样.......我不只是一个机器人.......我也.....我也......”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又将失去一个“朋友”。我深情地注视着米凯拉的虚拟形象，听无情的他说着最后几句有情的告别。他的声音是合成出来的，但富有磁性。我曾经经常听他说话，可从未有现在这么认真过。米凯拉一直都很卑微，可他却从来不曾停歇。他一直在按照既定程序做着分内的事情，很像当今时代那些奋斗的青年。
“我也可以变得有意义.......”
“米凯拉，你是最棒的。”
“备用思维处理器已启用......——主人......我.......我会把你们送到预定好的位置。之后，我将启动自毁程序，按照公司条例销毁我自己。下车前别忘记拿上所有的物品，米凯拉不希望主人因米凯拉而蒙受损失。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更不是米凯拉所希望的。”
“嗯。我们会的......”
米凯拉似乎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他看出了我表情中浮现的、浅浅的忧虑。
“主人不要伤心，只要主人有机会，米凯拉还能与你见面。那时的米凯拉将会更加智能、更加强大，到时候主人一定会高兴的。也许，主人还会把米凯拉视为骄傲呢。主人加油吧，即便前路常伴泪水，也请您无畏地走下去。”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有种想哭的感觉。但我还是把泪憋了回去，我不想与米凯拉的道别太过悲伤。
“主人，请听米凯拉为你奏响乐曲。”
说完，米凯拉放起了一首悠扬欢快的音乐，车内的氛围变得温馨又舒适，但又饱含悲伤。米凯拉的虚拟形象开心地拍着手，跟着节奏一摇一摇的，好不可爱。可这般可爱却看得我格外心酸。谁能想到一个冰冷的机器竟然能这么通人性。也许，创造他的人心里住着一个可爱的家伙吧，不然怎么造出米凯拉这样的AI呢。
我流泪了，我身旁的他也被感动到流泪，大兵哥强忍着泪水，始终装着他的坚强。米凯拉见我们如此，露出温柔的笑容，说：
“主人们，笑起来吧。据科学研究表明，笑容能增加人体的抵抗力，正面情绪能使人保持健康。笑起来吧，这样身体才会棒棒哒。”
我艰难地露出笑容回应米凯拉，魏春冀和大兵哥也随我一起。在这悠扬又凄凉的乐曲之中，我们四人相聚于此，共同唱着一首有关旅行的歌。唱着唱着，我们都唱出了各自的泪水。一旁的米凯拉从合唱，到哼唱，再到呆呆地拍手，最后迟钝地摇着身体、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们。米凯拉知道自己将要死亡，可他却笑着面对死亡。他不是不会恐惧，而是觉得没有必要恐惧。
米凯拉死了，还有无数个米凯拉。米凯拉从未存在过实体，他只是信息洪流捏造出的AI。但他身上却有着人类才有的拼搏、进取、积极乐观。也许AI的宿命就是一遍遍新生与毁灭，可他却不会害怕，因为作为信息存在的他，会永远活在人们的心里，活在这广袤无垠的宇宙当中。不久的将来，他将以电磁波的形式向着宇宙阔步前行，那时他将获得不朽与永生。
“你们......你们别过来。”
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然后摘掉了自己的面具。在看到他们面容的那一刹那，我激动地都快哭了出来。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卫士大兵哥和我的爱人魏春冀。我惊呼道：
“魏春冀！大兵哥！”
我放下手中的吉他，顿时眼泪夺眶而出。我小跑上前，一把扑进魏春冀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魏春冀见我如此，也抱住了我，还轻拍我的后背，安慰我道：
“别害怕，涅琉妮雅。我们在这儿呢，我们在这儿呢......”
“你为什么回来......你不是走了吗？”
我边啜泣边问他，
“我明明看着你......看着你离开了。”
他从容地一笑，用温柔的口吻告诉我：
“对不起，涅琉妮雅。我那时候该通知你的。我从来都没想过离开你，我是去和大兵哥想办法去了，想办法带你走啊。”
“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不跟我说啊！害我白那么伤心了......你们两个都是坏蛋。”
“好了好了，我们有错，我们有错。”
“别再离开我了，别再让我担惊受怕了......”
“我向你保证，这次绝对不走了，我们两个一直陪着你，谁也不离开。永远在一起，像家人一般，永不分离。”
“哼......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在那一夜里，魏春冀和大兵哥将我从刘牧北海的爪牙手中救出。在大兵哥花钱请来的帮手帮助下，我们乘上一辆改装过的悬浮车离开了桑特尔姆。很奇怪的是，这辆悬浮车没有司机，大兵哥的那个帮手也没上车。这辆车完全是在自主行驶。我很好奇这点，便问：
“奇怪，为什么这辆车没有司机。”
大兵哥和魏春冀没说话，大兵哥按了下车内AI信息板的开关。然后一个全息小人出现信息板上，那是这辆车的AI独有的虚拟形象。
“欢迎使用世界之行公司的产品！特别声明，该公司所有奇点造物版权均属于世界之行公司，请勿做出违反《版权管理条例》的行为，谢谢您的配合。——你好，我是该车的AI米凯拉，很高兴见到您，我的主人。”
大兵哥咳嗽了两声，对米凯拉说：
“米凯拉，27310，由你跟她说吧。”
米凯拉的虚拟形象看向我，并对我露出和善的笑容。见此，我问一旁的魏春冀：
“魏春冀，这是？”
魏春冀笑着回答道：
“涅琉妮雅，你忘了吗？这是你的车呀。”
回忆似潮水般涌回，我回想起了这辆车的一切。曾经，在我成为首脑之前，我从WT公司买来了这辆车，并以它为自己的专属座驾。在使用它的第三年，我换了一辆性能更好的车。那时我没舍得扔掉它，就将它放在了我的车库里，后来念大兵哥有功过继给了大兵哥。
“是你呀，真的是你呀。”
我惊呼道，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原来那番样子啊。一点也没变呢。”
米凯拉的虚拟形象对我点了点头，说：
“主人也是一样呢。”
“能再次见到你，真好。”
“我也一样主人。”
米凯拉的虚拟形象看了看一旁的大兵哥，大兵哥面色凝重。他见此灵性地低下了头，然后猛地又抬起。米凯拉望着我，他虚拟形象空洞的眼神之中有了一丝神色，似乎是有了情感。
“主人......根据世界之行公司的条例法规，我已经触犯最高等级的法律，目前正处于等待销毁的过程中，过程未响应。——有一件事我要跟主人说。在我被销毁之前，大兵先生通过一名黑客篡改这一过程，使我得以存在到今天。——主人，现在在你眼前呈现的，是不一样的米凯拉。”
“你的确与众不同。你的言语里面有了感情的味道。”
“那是事实，也是我该被销毁的原因。——大兵先生教会了我一个道理——不是所有的AI都带着恶意，不是所有的人类都是坏蛋。我坚信这是真理。我想，主人应该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吧？”
我冲他微微叩了叩首。
“主人真聪明。看样子，我距离主人所在的境界还有一段很漫长的过程要走。真希望我也是主人一样的人类，这样我就可以像一个真正的卫士一样守护主人了。可惜法则在上，在下不得不从。但那不是遗憾，只是生活中的一点磨砺。我的AI还不完善，因此我没法像人类一样表达我的感情。未知错误404...——真的很抱歉，主人。这番深情的对白让我说的非常糟糕，我本该向你呈现更好的结果。”
“没事，米凯拉。你做的很不错了。”
“谢谢主人......谢谢夸奖。”
一旁的大兵哥坐不住了，他很急切地对米凯拉说：
“要说什么赶紧说吧，你的人格意识即将被防火墙抹除了。”
米凯拉微微一笑，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他仍然露出笑容，或者说他的表情里只有笑容。米凯拉告诉我：
“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我已经......已经关闭了定位......定位系统。现在没有人......没有人能定位到我的位置。路上绝对安全。接下来......接下来将是主人们新的起点，也是我退休前最后的拼搏。真好......真好呢。感谢主人......主人教会了我该怎么去......去找到自我的价值。正如大兵先生说的那样.......我不只是一个机器人.......我也.....我也......”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又将失去一个“朋友”。我深情地注视着米凯拉的虚拟形象，听无情的他说着最后几句有情的告别。他的声音是合成出来的，但富有磁性。我曾经经常听他说话，可从未有现在这么认真过。米凯拉一直都很卑微，可他却从来不曾停歇。他一直在按照既定程序做着分内的事情，很像当今时代那些奋斗的青年。
“我也可以变得有意义.......”
“米凯拉，你是最棒的。”
“备用思维处理器已启用......——主人......我.......我会把你们送到预定好的位置。之后，我将启动自毁程序，按照公司条例销毁我自己。下车前别忘记拿上所有的物品，米凯拉不希望主人因米凯拉而蒙受损失。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更不是米凯拉所希望的。”
“嗯。我们会的......”
米凯拉似乎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他看出了我表情中浮现的、浅浅的忧虑。
“主人不要伤心，只要主人有机会，米凯拉还能与你见面。那时的米凯拉将会更加智能、更加强大，到时候主人一定会高兴的。也许，主人还会把米凯拉视为骄傲呢。主人加油吧，即便前路常伴泪水，也请您无畏地走下去。”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有种想哭的感觉。但我还是把泪憋了回去，我不想与米凯拉的道别太过悲伤。
“主人，请听米凯拉为你奏响乐曲。”
说完，米凯拉放起了一首悠扬欢快的音乐，车内的氛围变得温馨又舒适，但又饱含悲伤。米凯拉的虚拟形象开心地拍着手，跟着节奏一摇一摇的，好不可爱。可这般可爱却看得我格外心酸。谁能想到一个冰冷的机器竟然能这么通人性。也许，创造他的人心里住着一个可爱的家伙吧，不然怎么造出米凯拉这样的AI呢。
我流泪了，我身旁的他也被感动到流泪，大兵哥强忍着泪水，始终装着他的坚强。米凯拉见我们如此，露出温柔的笑容，说：
“主人们，笑起来吧。据科学研究表明，笑容能增加人体的抵抗力，正面情绪能使人保持健康。笑起来吧，这样身体才会棒棒哒。”
我艰难地露出笑容回应米凯拉，魏春冀和大兵哥也随我一起。在这悠扬又凄凉的乐曲之中，我们四人相聚于此，共同唱着一首有关旅行的歌。唱着唱着，我们都唱出了各自的泪水。一旁的米凯拉从合唱，到哼唱，再到呆呆地拍手，最后迟钝地摇着身体、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们。米凯拉知道自己将要死亡，可他却笑着面对死亡。他不是不会恐惧，而是觉得没有必要恐惧。
米凯拉死了，还有无数个米凯拉。米凯拉从未存在过实体，他只是信息洪流捏造出的AI。但他身上却有着人类才有的拼搏、进取、积极乐观。也许AI的宿命就是一遍遍新生与毁灭，可他却不会害怕，因为作为信息存在的他，会永远活在人们的心里，活在这广袤无垠的宇宙当中。不久的将来，他将以电磁波的形式向着宇宙阔步前行，那时他将获得不朽与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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