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生
灵州统历2233年。
燕观大十七年。
夏同武二十一年。
初春。
夏国济昌城，许府旧宅。
今天，府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家丁丫鬟显得异常的忙碌。
自夏人当政治国以来，十一年过去，府上终于是添丁了。
但这新生儿好像出了点问题，已出生近半个时辰，一直都没有吱声不说，无论接生婆如何拍打，他都是那么安静的闭眼不哭不闹。
如果不是还能确定他有着呼吸，那么肯定会被认定为死婴。
府上老爷许武堂亲自出门，请来了城中有名的术学郎中。
这时术学郎中正在与许武堂娓娓说道分析着，并给出解决之法。
“此子非凡，是为天人；诞而不啼，应是天人神衰所致。”
“在我还未出师之前，曾随家师游历于西狄‘夜蚀之地’，幸得‘福生天符箓’之机缘，或可破除令孙之蔽障。”
说到此处，只见他自大褂袖兜中取出一张黄纸，纸上似乎撰写有晦涩咒文，但被他两指折叠夹住，无法看清。
术学郎中眼动而未转头，微不可见的瞥了许武堂一眼，举着黄色符箓，没有继续说话。
“若能生效，那自是不会少了先生的报酬。”许武堂听出了术学郎中话里的意思，回应道。
“每每撰写此符箓，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寿元有所折损，在这兵乱时年，也怕许老爷子在此方面不尽人意，故而开口问价，还望见谅。”术学郎中真实情绪不上面庞，缓缓说道。
许武堂看到的是他脸上写满的歉意，看不出的是其心中的翻云覆雨。
“十两。”许武堂沉声说道。
听到这个数目，术学郎中先是心中一喜，继而接着说道：
“我也知许老爷子近年之难处，这样吧，折寿又何妨，我便折损一些罢了，九两便可，术道有言‘九九归一，道至福生无量’，也算讨个吉利。”
“不论成功与否，老夫在此谢过先生之体谅。”许武堂眼神中闪过犀利，又瞬间收敛，想到自己新出生的孙儿，抱拳恭声说道。
“此符箓是做燃木之用，以熬制灵火白粥的，粥成时仅须三匙即可破除蔽障，切忌汤水莫多，尽量熬得浓稠些最佳。”
术学郎中没有看到许武堂眼神中的犀利，他递出黄色符箓，陈述着使用方法。
许武堂没有多言，心想不论什么办法，即使是变卖了这许府旧宅又如何，他得试一试，因为这个孙儿是他实现宏愿的最后希望了。
他接过黄色符箓后，便吩咐不远处的丫鬟下去准备。
之后两人侃侃闲谈，大多是在聊着燕夏之战等等的过去往事。
……
许府后院主位厢房中，除了床上生完孩子的女子面容憔悴的躺着之外，另外两人的面庞上，表情非常的统一。
两人一个是年迈老妪模样，抱着襁褓中的无声婴儿，满脸焦急。
另外一个是中年男子的模样，看上去与床上的女子年纪相差不大，他坐着木质轮椅，下半身空空如也。
他安静的在床榻旁，握着女子的手，看着老妪怀中的婴儿，也是满脸的焦急。
门外是来回渡步的许武堂，术学郎中借着有事之由，已经离去。
“快快快，快把粥给盛进去。”许武堂看到将粥端上来的丫鬟，催促着说道。
丫鬟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快速的盛出一小碗白粥，递给了那位老妪。
接过白粥，老妪舀起一匙，吹了吹，温度适宜之后，方才对着婴儿喂食而去。
一匙、两匙、三匙、四匙、五匙……
因为刚出生的缘故，喂食的白粥会被婴儿的粉嫩小舌头推出来，老妪也就没管术学郎中所说的“三匙即可”等话语，直接是接连喂了好几匙才停下来。
“呜哇——呜哇——”
数匙喂完之后，没过多久，新生儿便嘴巴大张，哇哇哇的哭出声来。
啼哭声响遍了整个厢房的每一个角落，厢房外的许武堂闻得此声，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来回的渡步也是随之停止。
同时，他举目望向北方，眼中满是坚毅，并泛起一丝光亮。
厢房内，婴儿紧闭的双眸也缓缓睁开，露出了那双水灵灵的明亮眼睛。
顺理，许温书也睁开了双眸，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位老妪的面庞，她满脸的皱纹描摹着岁月的沧桑，本是刚过甲子之年，看上去竟已有耄耋之相。
“我的乖孙儿，不哭不哭，祖母在呢，祖母在呢。”那位老妪笑容满面，拍着许温书的后背，说道。
前一刻还在焦灼于孩子不哭不出声，后一秒就开始哄着让其不哭不哭。
这矛盾的言行举止，与她脸上的皱纹交错在一起，让她的脸上仿佛又增加了更多的纹路，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对眼前婴儿的欢喜。
“哎呀！我的孙儿这背长得可真厚实，恐怕比那青兕的还要厚实些呢！”老妪一边轻拍襁褓中婴儿的背，一边说道。
“小少爷这一看就是做将军的料。”一旁的丫鬟接话道。
“不行不行，还是做文官吧，这兵荒马乱的时年。”那位老妪看了看木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出声说道。
许温书的心神逐渐与身体交融在一起，从懵圈中回过神来，他的哭声也随之消退。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许温书在怀疑人生般的迷茫中对自己发出了灵魂三问，然后在内心深处回答着自己。
转世投胎？我已经死了？
他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诡异离奇经历，看着眼前周遭环境，心中大致有了定论。
“哎呀！老夫人，小少爷怎么声音越来越小了。”随着哭声的消退，那丫鬟率先出声说道。
闻言，那老妪也发现了怀中襁褓婴儿的异常，拍打婴儿背部的动作幅度和气力又大了一些。
老妪的拍打节奏，仿佛组成了一道道鞭挞精神的长鞭，之前那个诡异空间中夺命般的疼痛，再次从许温书的脑袋中传来，痛得他不得不张口哭出声来。
在他的腹部位置，一阵阵的暖意疯狂涌现，并向着他的全身经络扩散而去。
先是五脏六腑，接着是四肢百骸，继而是一处处的穴位，最后是他头顶的百会穴暖意最盛。
“呜哇——呜哇——”
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大，许温书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头痛感在暖流的作用下渐次的消退着。
最终，他的意识彻底不见，头痛感也彻底消退。
他看着眼前的景象，在他眼中的所有事物，在最后那一刻也都变得新奇、陌生。
恍惚间，他仿佛在心中问了一句。
“那些都是什么东西呀！”
燕观大十七年。
夏同武二十一年。
初春。
夏国济昌城，许府旧宅。
今天，府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家丁丫鬟显得异常的忙碌。
自夏人当政治国以来，十一年过去，府上终于是添丁了。
但这新生儿好像出了点问题，已出生近半个时辰，一直都没有吱声不说，无论接生婆如何拍打，他都是那么安静的闭眼不哭不闹。
如果不是还能确定他有着呼吸，那么肯定会被认定为死婴。
府上老爷许武堂亲自出门，请来了城中有名的术学郎中。
这时术学郎中正在与许武堂娓娓说道分析着，并给出解决之法。
“此子非凡，是为天人；诞而不啼，应是天人神衰所致。”
“在我还未出师之前，曾随家师游历于西狄‘夜蚀之地’，幸得‘福生天符箓’之机缘，或可破除令孙之蔽障。”
说到此处，只见他自大褂袖兜中取出一张黄纸，纸上似乎撰写有晦涩咒文，但被他两指折叠夹住，无法看清。
术学郎中眼动而未转头，微不可见的瞥了许武堂一眼，举着黄色符箓，没有继续说话。
“若能生效，那自是不会少了先生的报酬。”许武堂听出了术学郎中话里的意思，回应道。
“每每撰写此符箓，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寿元有所折损，在这兵乱时年，也怕许老爷子在此方面不尽人意，故而开口问价，还望见谅。”术学郎中真实情绪不上面庞，缓缓说道。
许武堂看到的是他脸上写满的歉意，看不出的是其心中的翻云覆雨。
“十两。”许武堂沉声说道。
听到这个数目，术学郎中先是心中一喜，继而接着说道：
“我也知许老爷子近年之难处，这样吧，折寿又何妨，我便折损一些罢了，九两便可，术道有言‘九九归一，道至福生无量’，也算讨个吉利。”
“不论成功与否，老夫在此谢过先生之体谅。”许武堂眼神中闪过犀利，又瞬间收敛，想到自己新出生的孙儿，抱拳恭声说道。
“此符箓是做燃木之用，以熬制灵火白粥的，粥成时仅须三匙即可破除蔽障，切忌汤水莫多，尽量熬得浓稠些最佳。”
术学郎中没有看到许武堂眼神中的犀利，他递出黄色符箓，陈述着使用方法。
许武堂没有多言，心想不论什么办法，即使是变卖了这许府旧宅又如何，他得试一试，因为这个孙儿是他实现宏愿的最后希望了。
他接过黄色符箓后，便吩咐不远处的丫鬟下去准备。
之后两人侃侃闲谈，大多是在聊着燕夏之战等等的过去往事。
……
许府后院主位厢房中，除了床上生完孩子的女子面容憔悴的躺着之外，另外两人的面庞上，表情非常的统一。
两人一个是年迈老妪模样，抱着襁褓中的无声婴儿，满脸焦急。
另外一个是中年男子的模样，看上去与床上的女子年纪相差不大，他坐着木质轮椅，下半身空空如也。
他安静的在床榻旁，握着女子的手，看着老妪怀中的婴儿，也是满脸的焦急。
门外是来回渡步的许武堂，术学郎中借着有事之由，已经离去。
“快快快，快把粥给盛进去。”许武堂看到将粥端上来的丫鬟，催促着说道。
丫鬟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快速的盛出一小碗白粥，递给了那位老妪。
接过白粥，老妪舀起一匙，吹了吹，温度适宜之后，方才对着婴儿喂食而去。
一匙、两匙、三匙、四匙、五匙……
因为刚出生的缘故，喂食的白粥会被婴儿的粉嫩小舌头推出来，老妪也就没管术学郎中所说的“三匙即可”等话语，直接是接连喂了好几匙才停下来。
“呜哇——呜哇——”
数匙喂完之后，没过多久，新生儿便嘴巴大张，哇哇哇的哭出声来。
啼哭声响遍了整个厢房的每一个角落，厢房外的许武堂闻得此声，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来回的渡步也是随之停止。
同时，他举目望向北方，眼中满是坚毅，并泛起一丝光亮。
厢房内，婴儿紧闭的双眸也缓缓睁开，露出了那双水灵灵的明亮眼睛。
顺理，许温书也睁开了双眸，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位老妪的面庞，她满脸的皱纹描摹着岁月的沧桑，本是刚过甲子之年，看上去竟已有耄耋之相。
“我的乖孙儿，不哭不哭，祖母在呢，祖母在呢。”那位老妪笑容满面，拍着许温书的后背，说道。
前一刻还在焦灼于孩子不哭不出声，后一秒就开始哄着让其不哭不哭。
这矛盾的言行举止，与她脸上的皱纹交错在一起，让她的脸上仿佛又增加了更多的纹路，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对眼前婴儿的欢喜。
“哎呀！我的孙儿这背长得可真厚实，恐怕比那青兕的还要厚实些呢！”老妪一边轻拍襁褓中婴儿的背，一边说道。
“小少爷这一看就是做将军的料。”一旁的丫鬟接话道。
“不行不行，还是做文官吧，这兵荒马乱的时年。”那位老妪看了看木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出声说道。
许温书的心神逐渐与身体交融在一起，从懵圈中回过神来，他的哭声也随之消退。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许温书在怀疑人生般的迷茫中对自己发出了灵魂三问，然后在内心深处回答着自己。
转世投胎？我已经死了？
他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诡异离奇经历，看着眼前周遭环境，心中大致有了定论。
“哎呀！老夫人，小少爷怎么声音越来越小了。”随着哭声的消退，那丫鬟率先出声说道。
闻言，那老妪也发现了怀中襁褓婴儿的异常，拍打婴儿背部的动作幅度和气力又大了一些。
老妪的拍打节奏，仿佛组成了一道道鞭挞精神的长鞭，之前那个诡异空间中夺命般的疼痛，再次从许温书的脑袋中传来，痛得他不得不张口哭出声来。
在他的腹部位置，一阵阵的暖意疯狂涌现，并向着他的全身经络扩散而去。
先是五脏六腑，接着是四肢百骸，继而是一处处的穴位，最后是他头顶的百会穴暖意最盛。
“呜哇——呜哇——”
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大，许温书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头痛感在暖流的作用下渐次的消退着。
最终，他的意识彻底不见，头痛感也彻底消退。
他看着眼前的景象，在他眼中的所有事物，在最后那一刻也都变得新奇、陌生。
恍惚间，他仿佛在心中问了一句。
“那些都是什么东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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