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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敲门砖

    六十四敲门砖

    正是初春时节,一路上微风徐徐,鸟语花香,温暖的春风轻抚着他们红润的脸。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刺史府。

    林玄给门人递上名帖,说,“我是林玄,昨天已经和刺史约好,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

    那门人似乎已经等待许久,急匆匆迎上来,笑着说,“林公子终于来了,快请进,刺史一直的等你。”

    林玄紫燕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暗笑,看来刺史对这事都还挺上心。

    两人跟着那门人,走进大院。果然,刺史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房里,甚至都摆好了酒菜。

    “快请进,快请进。”朱刺史看到林玄带着一女子,后面跟着的一帮人抬着两个大箱子,脸上立刻显现出夸张的笑容,边喊边向他们小跑了过来。

    林玄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刺史大人请见谅,我们来晚了。”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好事不怕晚。”朱刺史爽朗地笑着,眼睛不断扫向两口大箱子。

    “整理这些钱财,我们花了好多时间,这也就是我们的全部家当了。”

    “哦,是吗?那可真是为难你们了。”

    林玄陪着笑说,“应该的应该的,这是我们应尽的本分。”说完转身对跟班说,抬过来吧。

    几个跟班抬起沉重的木箱,走到刺史面前,把木箱放在了地上。

    林玄说,“刺史大人,这是我们林氏奉上的礼金,不太多,请笑纳。”

    朱刺史没有回话,盯着木箱搓了搓手,上前一把揭开了盖子。

    满满两大箱钱币忽然出现在眼前,反射着耀眼的阳光,照在朱刺史油光锃亮的脸上,显得分外妖娆。

    “哈哈哈,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多谢刺史不弃。”林玄紫燕躬身答道。

    刺史命人把钱币抬回了自己的库房。转身笑看林玄,伸手说道:“请进。”

    林玄心里放松了许多,走起路来轻快了。

    既然他收了钱,事情必然能办妥。

    几人进屋,围着酒菜而坐。

    林玄开口说道,“刺史大人,我妹林正吟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你且放心。”朱刺史摇晃着肥硕的脑袋说道,“我立马差人去枝江,吩咐县令结案,释放林正吟。明天,你直接过去接她回家就行,没什么问题。”

    “这么简单吗?”林玄一脸不可思议,瞪着眼睛说。

    刺史看着他一脸迷惑的表情,又笑了起来,“这有何难,一句话的事情。”

    林玄就纳闷了,昨天还义正词严,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法度不可轻废,今日却这般态度,反倒让林玄心里没底了。

    林玄怔怔地说道,“我还以为这事很难办呢,原来刺史大人一句话就能解决,多谢刺史出手相助。”说完赶紧躬身,行了个大礼。

    刺史仰着脖子说,“林公子不必拘礼,你这么大方,和我挺投缘,以后要经常走动,有事直接来找我,若能帮上忙,定然全力以赴。”

    “刺史大人真性情也,如此看得起我,我林玄三生有幸。”林玄装出一副极度兴奋的表情。

    “能结交林公子,也是我此生一大幸事。有事找我,别客气。我是荆州刺史,在荆州,没有我办不成的事。”朱刺史脑袋仰在后背上,自信地说。

    “朱刺史可真是个爽快人,说话一点不藏着掖着,若不嫌弃,以后我们就兄弟相称吧。”林玄毕恭毕敬地说着,顺手看了一眼邵紫燕,见她表情僵硬,甚至耳根有点微微发红。

    紫燕安静地坐在旁边,听着林玄说着这些肉麻的奉承话,眼中闪现出一股难以隐藏的厌恶。

    林玄看懂了紫嫣的厌恶,自嘲地笑笑。心说,别说你厌恶,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好好好,就这么定了,以后你我兄弟相称,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只要有刺史大人的支持,发财的路子可就多了。”

    “哈哈哈。”朱刺史又笑了起来,“我相信林公子的为人,更相信林公子的本事。”

    林玄又是一通奉承,说得连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把话题重新拉回到林正吟的事情上。

    “还请刺史大人速速派人去枝江,我那妹子年轻,没受过什么磨难,我担心她在狱中遭罪。”

    “好。”朱刺史起身,“我这就派人过去,明天,明早你直接去接人就是了。”

    “何必等到明天?我跟着你的人过去,把正吟直接接出来就是了。”

    “林公子倒是心急,也能理解,毕竟是自己的亲人。”朱刺史咂了咂嘴说道,“不过嘛,翻案总得走个程序,你今天去也无济于事。”

    “既如此,那我就听刺史的安排,明天去。”林玄躬身下拜,向刺史告辞。

    出了刺史府,紫嫣似乎还没有从厌恶的情绪中缓解过来,撇着嘴说,“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唉,还不是给逼的,我也不想。”

    “那些肉麻的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呀,尴尬得我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紫嫣抿着嘴笑了起来,说道,“人家还真不尴尬,似乎还挺享受。”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只要别拍到驴蹄子上,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公子倒是通透。”

    林玄望了望天上的太阳,感慨道,“没想到这事儿办得这么顺利,我还担心中间再出什么差错呢?”

    “只要找对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关键是公子出手阔绰呀,谁不喜欢?”

    “关键是得有钱,否则谁搭理你啊。”

    “正是如此,今日公子出手这么大方,给刺史留下了深刻印象,不但救了正吟妹妹,还给你博了个好名声,一举两得,这钱花得值。”嗯

    “那咱回去就好好赚钱吧。”

    迎着清风,二人愉快地往家走去。

    第二天天不亮,林玄就起床了。

    洗漱完毕,正准备去叫紫嫣,没想到紫燕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了门口。

    二人又是一路狂奔,径直去往枝江县。

    枝江县令倒是勤恳,太阳刚刚升起,他便已经升堂办公了。

    林玄自然没有忘记带分厚礼作为敲门砖。

    放下礼物,林玄直奔主题。

    “县令大人,昨天朱刺史已经向我交代过,让我今天来带走林正吟,不知道县令是否安排妥当。”

    枝江县令看了眼那份礼物,脸上微微泛起光,轻声说道,“这礼物你拿回去吧,人我不能放。”

    一听此言,林玄立马炸毛了。猛然起身,直愣愣看着枝江县令,说道,“这可是朱刺史的意思?你竟敢不遵。”

    枝江县令抬眼扫了一眼林玄,又看了一眼礼物,没有说话。

    林玄盯着沉默不语的枝江县令,提高嗓门说,“敢问县令大人,朱刺史有没有给你带话?”

    枝江县令点了点头,又看向那包礼物。

    邵紫嫣终于明白过味儿了,起身说道,“这份薄礼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县令大人笑纳。如果县令大人有什么难处,或者我们哪里做的不妥,还请明示。”

    枝江县令拍起嘴角轻轻笑了笑,说到,“那我就不客气了。”

    林玄脸上掠过一丝鄙夷,轻声问道,“既然刺史已经吩咐了,你为何还不能释放林正吟?”

    “我跟你明说吧。”枝江县令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关上了房门,又转回到林玄面前,笑了笑说,“林公子,请先息怒。你听我说,昨天,朱刺史确实派人过来,让我释放林正吟,了结这起案件。可是昨天晚上又有人给我传话,说不能释放林正吟。”

    一看枝江县令愿意给自己说背后的隐情,林玄便克制住心中逐渐燃起的怒火,红着眼睛轻声问道,“这是谁的命令?”

    枝江县令靠近林玄的耳朵,轻声说,“荆州司马。”

    “袁义马。”林玄惊呼。

    听到“袁义马”这句话,坐在一旁的邵紫燕,肩膀剧烈颤抖了一下。

    林玄看在了眼里。

    “就是他,林公子认识此人?那就好办了。”

    “我哪里认识他,只是听说。”林玄思索了片刻说,“肯定是田苜梳从中作梗。”

    枝江县令贴着林玄的耳朵说,“有这种可能,我倒是听说最近田苜梳和袁司马走得很近,肯定是为了田金篦被杀的事。”

    林玄恨恨地骂道,“这种人作恶多端死不足惜,多死几次才好。”忽而又想到什么,皱着眉头说道,“那不对呀,嗯好。刺史才是荆州最大的官,为何你不听朱刺史的却听袁司马的?”

    枝江县令看着林玄,一脸神秘地笑了起来,说道,“你对荆州官场不太了解。”

    “什么意思?”林玄问道。

    县令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轻声说道,“在咱们荆州,虽说朱刺史官位最高,但是袁司马权力最重,他掌握了荆州兵权。”他往林玄的身边靠了靠,继续说:“我还听说袁义马来头不小,人家上面有人。”

    “原来如此。”林玄点点下巴,又给县令行了个礼说,“多谢大人以实相告,这份礼物准备得不够充分,下次一定补上。”

    “我见林公子也是豪爽之人,所以不想隐瞒。”

    “我那妹子在牢里怕是受苦了,我能不能见见她?”

    “不会受苦,你放心,我会安排。不过,你想见他恐怕不成,袁司马吩咐过,严加看管,不得探视。”

    “多谢县令,那我们先告辞了,回去赶紧再做打算。”

    “这事已经上报朝廷,二位还得抓紧时间,这种命案,拖得越久越麻烦。”

    “多谢县令提醒,我们先告辞了。”

    二人刚走出县令府,就看到一帮人抬着一箱东西走了进去。

    林玄看着那帮人的背影,对紫妍说,“那不是田家的新总管吗?”

    “就是他,看那箱子还挺沉,肯定是田苜梳送给县令的。”

    林玄咬咬牙,说到,“好一个枝江县令,吃了上家吃下家,心够黑的。”

    “正常操作而已,没什么奇怪,我们送的礼确实单薄了一些,回去赶紧派人补上。”

    “这是自然。”林玄忽然转头看着紫嫣,“刚才我提到袁义马,你似乎有点吃惊,怎么?知道此人?”

    邵紫燕忽然皱起了眉头,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说到,“他是袁祎之的族人。”

    “当朝大司马袁祎之?”林玄惊呼。

    “正是。”

    “怪不得他能掌管荆州兵马,手握实权。”

    “还有那个朱正分,是吏部尚书朱奔的族人,这朱氏一直是袁氏的门下走狗。朱正分和袁义马的关系,也就明朗了。”

    林玄瞪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邵紫燕说道,“紫嫣,没想到你对朝廷情况这么清楚,深藏不露啊,你真是太厉害了。”

    紫嫣凄然一笑,说道,“这有什么,这在我大晋朝是公开的秘密,但凡与上层打过交道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年大将军…”说到此处,紫燕忽然停了下来,拿眼看着林玄。

    林玄睁着好奇的双眼,正听得聚精会神。

    紫燕轻轻摇摇头,叹气说,“算了,往事还是不提的好,说说我们当下的事吧,林正吟妹妹怎么办?”

    林玄挺了挺胸膛,说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去司马府,和袁义马当面谈,把他的目的摸清楚。”

    紫嫣侧头想了想说,“我们与他素无瓜葛,他忽然插手此事,必然有他的目的。只要摸清他的脉门,我们就能找到解决之道。”

    “肯定是田苜梳给他送了重礼。”林玄眯起眼睛思忖道,“如果真是这样,倒也好办,我们就送比田金蓖更重的礼。”

    “可是我们没钱了呀,都给朱正分了。”紫燕叹了口气说,“也怪我,没有提前想到袁义马才是荆州的实权人物。”

    “怎么没钱?我们把送给朱正分的钱要回来不就行了吗?”

    “要回来?”紫燕惊得张大嘴巴,愣愣盯着林玄,“怎么要?”

    林玄笑着说,“当然是上门直接要啊,咱怎么抬进去的,再怎么抬出来?他事没办成,自然应当退回礼物。”

    “不是。”紫燕摸摸脑门儿说,“主要问题是,人家可是荆州刺史,我们怎么可以得罪?”

    “荆州老大是袁义马,我们只要搞定袁义马,还怕他不成?”林玄自信满满地说。

    “那倒是。”紫燕的脑子也转过了弯,“不过,我刚把礼送出去,又上门讨要,是不是有点失礼?会被人耻笑,总觉得有点丢脸。”

    林玄大笑一声,说,“我在乎这个?我最不怕丢的就是脸了。”

    回到黑石山,二人带上几个工匠,就要上刺史府讨要他们的钱财。

    刚走出寨门,武扬威却带着一帮兵士,整整齐齐站在门口。

    林玄摇头轻笑,让紫嫣先走。

    “武将军,你这是何意啊?”

    武扬威声如洪钟,说道,“听说公子要上刺史府夺回我们的钱财,为何只带几个工匠?我们这帮人不好用吗?”武扬威板着脸,指了指身后稳如山岳的军队。

    林玄看他们站得整齐划一,寂静无声,散发着肃杀之气,心里很是满意。

    清了清嗓子,高声说,“诸位弟兄,你们不要多想,去刺史府讨要钱币不能动用武力,只能以柔克刚哦,若是带上你们打上门去,事情他就闹大可就不好收场了。万一捅到朝廷,给我们一个造反的罪名,那可真就麻烦了。”

    众人一听林玄是这个意思,并不是怀疑他们的实力,也就释然了,纷纷放松了下来。

    武扬威抱拳躬身说道,“我错怪公子了,请公子责罚。”

    “无妨无妨,你们都是好意,我林玄感激不尽。还有,武将军。”林玄盯着武扬威,认真说,“我们的军队还要继续扩大,你和程将军一起继续召集流民,择优选拔。我看重的是质量,不是数量。”

    “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已经在做了。”

    “那就好。”林玄又叮咛道,“这事得悄悄地进行,打枪的不要。也不要随便暴露我们的实力,或许有一天,你们要派上大用场。”

    “什么是打枪?”

    “这你别管了。总之,训练好你的军队,以备不时之需。”

    武扬威兴奋至极,高声说了句“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