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挥手灯火阑珊
凤凰山的清晨雾气朦胧，烟雾缭绕，清色凉爽。
大清早，宽大的东厢院里，蝉鸟齐名，好不热闹。
“砰砰砰”几声急促的叩门声把萧燃吵醒，昨晚跟韩春聊到后半夜，才被领到安排到厢院睡下。睡眼惺忪，好久没睡过软床的萧燃不情愿的起身开门。
开门看到门口小智手里提着雕刻精致的食盒站于门外，食盒三层，小智提着有些吃力。
看到萧燃有些朦胧，小智双手抬起食盒，提高声音：“萧大侠，这是夫人亲手做的八宝莲子粥还有蟹黄包，特地给你送来过来了。”
一听好吃食，萧燃眼睛睁大几分，提过小智手中食盒，招手要他一起进屋吃。
小智摇摇头，说道：“不吃了，早课前跟少爷一起吃过了。”
萧燃揭开食盒盖子，两个大大的蟹黄包精心摆放在小盘中，捏住一个大大的蟹黄包一下塞进嘴里，咀嚼的嘴巴直呼：“嗯嗯，香，好吃”。
小智看到眼前这个大侠没出息的样子，有些沮丧道：“庄主刚刚找我了，说过些日子要把少爷送去东林稷下学宫求学去了。”
萧燃含糊不清的问道：“东晋稷下学宫好呐，你们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地方，普通人可去不了，你少爷去，那你呢？”
小智突然失落的低下头，走入屋里，眼睛有些微红：“庄主给我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要我以后留在庄里跟着阿叔们去打理茶园。”说完眼里泪光悬挂。
萧燃把食盒放在厅桌上，翻开食盒二层，端起粥就喝一口，奈何粥太烫，不好意思吐出，猛的咽下，滚烫火辣辣的烧心，回头看看门口低头踌躇的孩子，龇牙咧嘴问道：“第二个选择呢？”
小智忐忑的说道“庄主说，让小智来问问萧大侠，能不能跟着大侠去外面世界看看。”
萧燃端着碗坐下，嘴吹着粥：“你天天把你先生挂嘴边，他有没有告诉你，二选一的情况下，怎来抉择？”
小智一听，眼眶打转的眼泪还是未能兜住，啪叽的开始滴落在地：“没有，先生没有说过。我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去选择，少爷走了，我也不想待在庄里了，但是还不舍的离开山庄。”
“先生的之乎者也，多学易易，无害，无错，但你的庄主，其实今日是给你上这一辈子的第一堂课，选择两难时，怎么选择都有遗憾，意难安，终难平，如今，不同的选择，不同的路放在你面前，不管你如何选择，我跟庄主都遵从你的意愿。留在庄里，庄主可以保你衣食无忧，安稳生活。”萧燃眼睛顶着手里的青瓷碗继续说道：
“你我才相识一日，并不熟悉，也可以说很陌生，倘若跟着我与老道长，经常会吃了上顿没下顿。世事无常，也并不晓得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唯一可以拿出手的就是带你开眼界，浪迹大河山川，认识那些江湖英杰豪侠，尝尝外面的世界的酸甜苦辣，是有多精彩！”
萧燃说完，又塞进嘴里一个蟹黄包子。塞的嘴里鼓鼓囊囊，屋里静悄悄，只有萧燃咀嚼的声音。
看小智还在纠结，萧燃咽下包子，又喝了几口粥，继续道：“我喝完这碗粥，你要告诉我答案，萧燃我读书少，但老道长读书可比你先生多的多，读书这事也可让他教你。他常说，书必择而读，言必择而听，人必择而交，路必择而行，人如路，那能一直平，磕磕绊绊总会有。”
萧燃一口气把粥都喝完，把食盒收拾盖好，提着走到落泪的小智面前：“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选择，但是不要怕，自己想的就怎么选，不要在意别人，你平时总把大丈夫如何如何挂嘴边，但大丈夫那有像你这么婆婆妈妈的！”
小智突然哄着眼抬起头：“我跟你走能不能把小灰也带上？”
萧燃笑着拍拍小智的肩膀，爽朗道：“好，答应你，带着它。但大丈夫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你以后不能后悔，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小智抬袖子一把抹干眼泪，倔强的斜仰着头瞪着萧燃：“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萧燃从床头拿起那包裹着破布的刀斜挎于背，酒葫芦悬于腰间，头也没回的大步迈出：“快去告诉庄主，收拾东西，牵小灰。我们山庄门口等你！”
“好！”小智提着食盒一溜烟就跑出了厢院。
萧燃来到道长昨夜打坐守护的那个院落，刚进月洞门，看到夫人李清月跟两个丫鬟正在门口侧观院内，李清月眼角温柔，精神气色十足，恢复了以往的端庄。大院内，昨日中毒躺睡的小胖子已经活蹦乱跳，围着老道长的木箱问这问那的很是欢快，老道长耐心的一一解答着，小胖子面色红润，完全没看昨天的惨白病态。
看到有生人而入，立刻收笑，规矩站好。妇人跟大丫鬟发现小胖子异状，急忙回身，见到萧燃，急忙施礼：“萧大侠来了，昨日深感歉意，急昏了头，也未来得及好好谢过萧大侠！”
“嫂子快快请起，莫要折煞小弟，这都是老道长的辛苦，小弟未能出力。”萧燃急忙虚扶。
“萧大侠这是哪里话，对明儿的救命之恩我夫妇两人无以为报，刚刚妾身与归德还说了小智……”李清月说到这里回头看向正把一副串叠好的符箓带在小胖子脖子上的盲眼老道士，老道人心有所感，向她摇头。
李清月止住，歉意一笑。
萧燃看老道士旗招子都拿出屋，斜立于院中的石桌旁，笑着对妇人说道：“昨夜晚了，观察的不仔细，今日定睛，才晓得嫂子竟如此美。”
李清月掩嘴轻笑打趣道：“萧大侠的嘴像吃了蜜果般甜，话说，本来要归德陪我一起去东厢院好好与大侠致谢的，但归德说你要睡到晌午！所以特地在厨房里做了蟹黄包跟粥放在厨房里温热着，等你起来吃。阿兰，去厨房给萧大侠取来。”
“巧了，就是吃了小智刚才送来的甜美的八宝莲子粥跟美味的蟹黄包，嘴巴才变甜的。没想，嫂子不光人美，厨艺也是一流。”
妇人听着萧燃的话，捂嘴轻笑着不语。
这时老道长起身说道：“夫人，令郎身体已无大恙，我们是该起身赶路了。”
小胖子跑到自己娘亲身边显摆胸口的符箓，好奇的把玩着，未做声。夫人回头给丫鬟阿蓝使了个眼色，阿蓝会意转身出去了：“道长怎的如此着急赶路，是小庄招待不周吗？暂住些时日又何妨？”
“老道闲云野鹤山惯了，待不住。”老道人说着指着院脚落的一段腰粗，一人长的焦黑木头问：“夫人这山顶经常有雷落？”
李清月道：“山顶确实年年都会有天雷落下，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月份也是不定，有时寒冬腊月，有时盛夏酷暑。到时天雷落下时，好生吓人的。”
老道人答非所问：“今年地旱无雨，阳末回阴强，冬至时将会大雪不断，庚子年的年节怕是不好过了。”
妇人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如何作答只好说道：“道长稍等片刻，等会归德马上过来。”
老道人听言应声答应，蹲下身来观察起那段木头来。
小胖子则是自来熟，主动走到萧燃身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萧燃两三句话就把小胖子逗得哈哈大笑。小胖子体型随他爹，个头比小智个头大一些，谈话间，跟小智一样，满嘴也是之乎者也，真不亏是一个先生教出来的学生。
小胖子笑完收起笑容，认真问道“大侠你武功是不是很厉害，今日私塾早课上，小智说，你会腾云驾雾，庄上学生都为之震惊，对大侠敬佩不已，可否一个飞看看？”
萧燃听后一脸黑，故意说：“其实，我并不会武功，昨夜都是障眼法，小智那小子单纯，一骗一个准，你可不能告诉他！”
小胖子轻咳一声，清清喉咙，一副老学究做派：“哼，就说嘛，这些也就小智这个呆子信，飞天遁地，降魔伏妖都乃小说家的胡乱编排也，幻想之为是为妄为！还是先生说教对，虚无飘渺之为都是为玄幻，读书人就要安心，安静，脚踏实地的读书，不妄想也，不妄为也，就算世间真有神乎其神玄，那也远于人间烟火。不要人夸神仙好，只留正气满乾坤，读书人，当为民立命，当以学问证圣道，当为往圣继绝学！”
小胖子说话间，气势凌厉。
蹲在木头旁的道长看着木头喃喃叹道：“读书种子洒满地，道门杂草无人清。道家苦已。唉，诸子百家，不论那家，为正而生，还是人间有福气的。”
萧燃本就黑着的脸，听完小胖子的一阵深明大义更加黑了，完全没了说话的兴趣。对着小胖子竖起大拇指，不在言语。
小胖子一看小智敬佩的大侠都被自己征服的无话可说，顿时来了劲，趾高气昂跑出去：“娘亲，我去找小智了！”
李清月看着这尴尬的一幕，想要出口训斥，萧燃摆手，止住了她到嘴的话语。
李清月突然退到门口，郑重施礼：“昨夜归德都与我说了，小智身世复杂，不能永远待在山庄里的，以后就拜托萧大侠与道长了。”
萧燃只手吾头有些惆怅：“嫂子怎的如此多礼节呦。”
这时，韩春匆匆赶来，身后背着两个包裹。一进门就给了萧燃肩膀一拳：“不在住几日？”
“韩大哥怎么动不动就打人？生气了！道长，走！”萧燃板着脸朝着李清月拱手，就只身穿门而去。
韩春笑着说道：“怎的？伤离别，话都不敢说了？”
老道长笑着摇头，叫住萧燃。
萧燃回身问道：“怎了道长？”
老道人没回答他，对着韩春问道：“韩庄主能否把这段木头送与我？”
韩春一脸纳闷，点头道：“道长看上可随意拿去便是？这段焦木是以前明儿跟小智两人上山顶玩时一时兴起抬下来的，应该是雷击所致，不知他俩哪来的力气，搬回院里就扔这里没在动过。”
“嗯，这乃是雷击梧桐木芯，这可是好好东西，老道不白拿，给你拿这几张符箓换取。”说完从怀里掏出四张金色符箓递给韩春。
韩春刚想拒绝。老道人又详细解释道：“这四张符为禁镇符，庄主可以把这几张符箓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砌于山庄墙体中，山顶雷劫时，可阻挡些天雷余音，也可震慑祛除一些山中飞出的杂乱小怪，像昨晚那只蝙蝠那种，它们飞不进来。”
韩春听罢只好收下：“道长故意收下这段木头，是不是特地找个送符箓的由头？”
萧燃这时转回院中，扛起那截粗长木头说道：“哎呀，真是干活的苦命人。嗯，还是韩大哥聪明，道长是多宝道人转世，见谁好，给谁宝！”
老道人呵呵笑着也给了萧燃肩膀一拳，拄着旗招子：“走起！”
萧燃扛着焦木，跟韩春夫妇一起向大门而去。
山庄门口，灰色毛驴上放着一个包裹，两个孩子在大门前，面红耳赤吵的不可开交，两个小家伙双手交叉谁也不理谁。看到一行人出来，小智跑去礼貌的叫了几声尊称。
“吵架了？怎么没干起来！”萧燃跨步出了大门，看到赌气的两人，故意笑道。
小胖子看着萧燃白了一眼，小智则讪讪一笑。
萧燃感觉无趣，回身说道：“韩大哥，大嫂走了，千里不相送，来时满酒迎。下次见，不用送了！走，小智！”
说完扛着木段转身牵着驴就走了，
老道人未言挥手告别，韩春夫妇两人拱手相送。
韩春摸摸小智的头：“小智，以后就靠你自己了，外面待不下去就回来，凤凰山庄是你永远的家！”
小智咬嘴嗯应，眼泪哗哗的流个不停，跪下磕了三个头。韩春也是难受至极，李清月看着跪地磕头的小智手帕擦着眼泪，这孩子可是像亲儿子一样，从襁褓中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如今子远游，长亲怎能好受的了。
韩春把后背背着的两个包袱挂到小智背后说道：“孩子，去吧！”
小智摸了一把眼泪，看了看还在背对自己赌气的小少爷韩明，转身就向道长跟萧燃跑去。
韩春站在门口，对着远去的一行人，深深作揖到底。小胖子偷偷回头看他们都走远，突然跑过来抱住自己的娘亲嚎啕大哭起来：“娘亲，小智不能跟他们走！我想不小智离开！”
李清月抱住儿子的头，看着远去的小智，心中难受泪如雨下，回忆那一年，孩子生病高烧不退，自己一晚都守护在旁边，孩子烧的迷迷糊糊抓住自己的手喊：“娘亲。”那一刻，心里早已认下了这个儿子，奈何身不由己，身份原因，那个孩子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人前人后都对一家人敬而远之。
韩春仰头看天心中暗暗：“杨兄，你在天有灵，咱们的儿子我安排好了！”
看着在母亲怀里痛哭的儿子道：“明儿，人世间，最苦伤离别，这也是你人生的第一堂课。”
春秋轮回几度，世间沧桑无数。
挥手灯火阑珊，离别天涯陌路。
大清早，宽大的东厢院里，蝉鸟齐名，好不热闹。
“砰砰砰”几声急促的叩门声把萧燃吵醒，昨晚跟韩春聊到后半夜，才被领到安排到厢院睡下。睡眼惺忪，好久没睡过软床的萧燃不情愿的起身开门。
开门看到门口小智手里提着雕刻精致的食盒站于门外，食盒三层，小智提着有些吃力。
看到萧燃有些朦胧，小智双手抬起食盒，提高声音：“萧大侠，这是夫人亲手做的八宝莲子粥还有蟹黄包，特地给你送来过来了。”
一听好吃食，萧燃眼睛睁大几分，提过小智手中食盒，招手要他一起进屋吃。
小智摇摇头，说道：“不吃了，早课前跟少爷一起吃过了。”
萧燃揭开食盒盖子，两个大大的蟹黄包精心摆放在小盘中，捏住一个大大的蟹黄包一下塞进嘴里，咀嚼的嘴巴直呼：“嗯嗯，香，好吃”。
小智看到眼前这个大侠没出息的样子，有些沮丧道：“庄主刚刚找我了，说过些日子要把少爷送去东林稷下学宫求学去了。”
萧燃含糊不清的问道：“东晋稷下学宫好呐，你们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地方，普通人可去不了，你少爷去，那你呢？”
小智突然失落的低下头，走入屋里，眼睛有些微红：“庄主给我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要我以后留在庄里跟着阿叔们去打理茶园。”说完眼里泪光悬挂。
萧燃把食盒放在厅桌上，翻开食盒二层，端起粥就喝一口，奈何粥太烫，不好意思吐出，猛的咽下，滚烫火辣辣的烧心，回头看看门口低头踌躇的孩子，龇牙咧嘴问道：“第二个选择呢？”
小智忐忑的说道“庄主说，让小智来问问萧大侠，能不能跟着大侠去外面世界看看。”
萧燃端着碗坐下，嘴吹着粥：“你天天把你先生挂嘴边，他有没有告诉你，二选一的情况下，怎来抉择？”
小智一听，眼眶打转的眼泪还是未能兜住，啪叽的开始滴落在地：“没有，先生没有说过。我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去选择，少爷走了，我也不想待在庄里了，但是还不舍的离开山庄。”
“先生的之乎者也，多学易易，无害，无错，但你的庄主，其实今日是给你上这一辈子的第一堂课，选择两难时，怎么选择都有遗憾，意难安，终难平，如今，不同的选择，不同的路放在你面前，不管你如何选择，我跟庄主都遵从你的意愿。留在庄里，庄主可以保你衣食无忧，安稳生活。”萧燃眼睛顶着手里的青瓷碗继续说道：
“你我才相识一日，并不熟悉，也可以说很陌生，倘若跟着我与老道长，经常会吃了上顿没下顿。世事无常，也并不晓得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唯一可以拿出手的就是带你开眼界，浪迹大河山川，认识那些江湖英杰豪侠，尝尝外面的世界的酸甜苦辣，是有多精彩！”
萧燃说完，又塞进嘴里一个蟹黄包子。塞的嘴里鼓鼓囊囊，屋里静悄悄，只有萧燃咀嚼的声音。
看小智还在纠结，萧燃咽下包子，又喝了几口粥，继续道：“我喝完这碗粥，你要告诉我答案，萧燃我读书少，但老道长读书可比你先生多的多，读书这事也可让他教你。他常说，书必择而读，言必择而听，人必择而交，路必择而行，人如路，那能一直平，磕磕绊绊总会有。”
萧燃一口气把粥都喝完，把食盒收拾盖好，提着走到落泪的小智面前：“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选择，但是不要怕，自己想的就怎么选，不要在意别人，你平时总把大丈夫如何如何挂嘴边，但大丈夫那有像你这么婆婆妈妈的！”
小智突然哄着眼抬起头：“我跟你走能不能把小灰也带上？”
萧燃笑着拍拍小智的肩膀，爽朗道：“好，答应你，带着它。但大丈夫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你以后不能后悔，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小智抬袖子一把抹干眼泪，倔强的斜仰着头瞪着萧燃：“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萧燃从床头拿起那包裹着破布的刀斜挎于背，酒葫芦悬于腰间，头也没回的大步迈出：“快去告诉庄主，收拾东西，牵小灰。我们山庄门口等你！”
“好！”小智提着食盒一溜烟就跑出了厢院。
萧燃来到道长昨夜打坐守护的那个院落，刚进月洞门，看到夫人李清月跟两个丫鬟正在门口侧观院内，李清月眼角温柔，精神气色十足，恢复了以往的端庄。大院内，昨日中毒躺睡的小胖子已经活蹦乱跳，围着老道长的木箱问这问那的很是欢快，老道长耐心的一一解答着，小胖子面色红润，完全没看昨天的惨白病态。
看到有生人而入，立刻收笑，规矩站好。妇人跟大丫鬟发现小胖子异状，急忙回身，见到萧燃，急忙施礼：“萧大侠来了，昨日深感歉意，急昏了头，也未来得及好好谢过萧大侠！”
“嫂子快快请起，莫要折煞小弟，这都是老道长的辛苦，小弟未能出力。”萧燃急忙虚扶。
“萧大侠这是哪里话，对明儿的救命之恩我夫妇两人无以为报，刚刚妾身与归德还说了小智……”李清月说到这里回头看向正把一副串叠好的符箓带在小胖子脖子上的盲眼老道士，老道人心有所感，向她摇头。
李清月止住，歉意一笑。
萧燃看老道士旗招子都拿出屋，斜立于院中的石桌旁，笑着对妇人说道：“昨夜晚了，观察的不仔细，今日定睛，才晓得嫂子竟如此美。”
李清月掩嘴轻笑打趣道：“萧大侠的嘴像吃了蜜果般甜，话说，本来要归德陪我一起去东厢院好好与大侠致谢的，但归德说你要睡到晌午！所以特地在厨房里做了蟹黄包跟粥放在厨房里温热着，等你起来吃。阿兰，去厨房给萧大侠取来。”
“巧了，就是吃了小智刚才送来的甜美的八宝莲子粥跟美味的蟹黄包，嘴巴才变甜的。没想，嫂子不光人美，厨艺也是一流。”
妇人听着萧燃的话，捂嘴轻笑着不语。
这时老道长起身说道：“夫人，令郎身体已无大恙，我们是该起身赶路了。”
小胖子跑到自己娘亲身边显摆胸口的符箓，好奇的把玩着，未做声。夫人回头给丫鬟阿蓝使了个眼色，阿蓝会意转身出去了：“道长怎的如此着急赶路，是小庄招待不周吗？暂住些时日又何妨？”
“老道闲云野鹤山惯了，待不住。”老道人说着指着院脚落的一段腰粗，一人长的焦黑木头问：“夫人这山顶经常有雷落？”
李清月道：“山顶确实年年都会有天雷落下，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月份也是不定，有时寒冬腊月，有时盛夏酷暑。到时天雷落下时，好生吓人的。”
老道人答非所问：“今年地旱无雨，阳末回阴强，冬至时将会大雪不断，庚子年的年节怕是不好过了。”
妇人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如何作答只好说道：“道长稍等片刻，等会归德马上过来。”
老道人听言应声答应，蹲下身来观察起那段木头来。
小胖子则是自来熟，主动走到萧燃身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萧燃两三句话就把小胖子逗得哈哈大笑。小胖子体型随他爹，个头比小智个头大一些，谈话间，跟小智一样，满嘴也是之乎者也，真不亏是一个先生教出来的学生。
小胖子笑完收起笑容，认真问道“大侠你武功是不是很厉害，今日私塾早课上，小智说，你会腾云驾雾，庄上学生都为之震惊，对大侠敬佩不已，可否一个飞看看？”
萧燃听后一脸黑，故意说：“其实，我并不会武功，昨夜都是障眼法，小智那小子单纯，一骗一个准，你可不能告诉他！”
小胖子轻咳一声，清清喉咙，一副老学究做派：“哼，就说嘛，这些也就小智这个呆子信，飞天遁地，降魔伏妖都乃小说家的胡乱编排也，幻想之为是为妄为！还是先生说教对，虚无飘渺之为都是为玄幻，读书人就要安心，安静，脚踏实地的读书，不妄想也，不妄为也，就算世间真有神乎其神玄，那也远于人间烟火。不要人夸神仙好，只留正气满乾坤，读书人，当为民立命，当以学问证圣道，当为往圣继绝学！”
小胖子说话间，气势凌厉。
蹲在木头旁的道长看着木头喃喃叹道：“读书种子洒满地，道门杂草无人清。道家苦已。唉，诸子百家，不论那家，为正而生，还是人间有福气的。”
萧燃本就黑着的脸，听完小胖子的一阵深明大义更加黑了，完全没了说话的兴趣。对着小胖子竖起大拇指，不在言语。
小胖子一看小智敬佩的大侠都被自己征服的无话可说，顿时来了劲，趾高气昂跑出去：“娘亲，我去找小智了！”
李清月看着这尴尬的一幕，想要出口训斥，萧燃摆手，止住了她到嘴的话语。
李清月突然退到门口，郑重施礼：“昨夜归德都与我说了，小智身世复杂，不能永远待在山庄里的，以后就拜托萧大侠与道长了。”
萧燃只手吾头有些惆怅：“嫂子怎的如此多礼节呦。”
这时，韩春匆匆赶来，身后背着两个包裹。一进门就给了萧燃肩膀一拳：“不在住几日？”
“韩大哥怎么动不动就打人？生气了！道长，走！”萧燃板着脸朝着李清月拱手，就只身穿门而去。
韩春笑着说道：“怎的？伤离别，话都不敢说了？”
老道长笑着摇头，叫住萧燃。
萧燃回身问道：“怎了道长？”
老道人没回答他，对着韩春问道：“韩庄主能否把这段木头送与我？”
韩春一脸纳闷，点头道：“道长看上可随意拿去便是？这段焦木是以前明儿跟小智两人上山顶玩时一时兴起抬下来的，应该是雷击所致，不知他俩哪来的力气，搬回院里就扔这里没在动过。”
“嗯，这乃是雷击梧桐木芯，这可是好好东西，老道不白拿，给你拿这几张符箓换取。”说完从怀里掏出四张金色符箓递给韩春。
韩春刚想拒绝。老道人又详细解释道：“这四张符为禁镇符，庄主可以把这几张符箓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砌于山庄墙体中，山顶雷劫时，可阻挡些天雷余音，也可震慑祛除一些山中飞出的杂乱小怪，像昨晚那只蝙蝠那种，它们飞不进来。”
韩春听罢只好收下：“道长故意收下这段木头，是不是特地找个送符箓的由头？”
萧燃这时转回院中，扛起那截粗长木头说道：“哎呀，真是干活的苦命人。嗯，还是韩大哥聪明，道长是多宝道人转世，见谁好，给谁宝！”
老道人呵呵笑着也给了萧燃肩膀一拳，拄着旗招子：“走起！”
萧燃扛着焦木，跟韩春夫妇一起向大门而去。
山庄门口，灰色毛驴上放着一个包裹，两个孩子在大门前，面红耳赤吵的不可开交，两个小家伙双手交叉谁也不理谁。看到一行人出来，小智跑去礼貌的叫了几声尊称。
“吵架了？怎么没干起来！”萧燃跨步出了大门，看到赌气的两人，故意笑道。
小胖子看着萧燃白了一眼，小智则讪讪一笑。
萧燃感觉无趣，回身说道：“韩大哥，大嫂走了，千里不相送，来时满酒迎。下次见，不用送了！走，小智！”
说完扛着木段转身牵着驴就走了，
老道人未言挥手告别，韩春夫妇两人拱手相送。
韩春摸摸小智的头：“小智，以后就靠你自己了，外面待不下去就回来，凤凰山庄是你永远的家！”
小智咬嘴嗯应，眼泪哗哗的流个不停，跪下磕了三个头。韩春也是难受至极，李清月看着跪地磕头的小智手帕擦着眼泪，这孩子可是像亲儿子一样，从襁褓中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如今子远游，长亲怎能好受的了。
韩春把后背背着的两个包袱挂到小智背后说道：“孩子，去吧！”
小智摸了一把眼泪，看了看还在背对自己赌气的小少爷韩明，转身就向道长跟萧燃跑去。
韩春站在门口，对着远去的一行人，深深作揖到底。小胖子偷偷回头看他们都走远，突然跑过来抱住自己的娘亲嚎啕大哭起来：“娘亲，小智不能跟他们走！我想不小智离开！”
李清月抱住儿子的头，看着远去的小智，心中难受泪如雨下，回忆那一年，孩子生病高烧不退，自己一晚都守护在旁边，孩子烧的迷迷糊糊抓住自己的手喊：“娘亲。”那一刻，心里早已认下了这个儿子，奈何身不由己，身份原因，那个孩子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人前人后都对一家人敬而远之。
韩春仰头看天心中暗暗：“杨兄，你在天有灵，咱们的儿子我安排好了！”
看着在母亲怀里痛哭的儿子道：“明儿，人世间，最苦伤离别，这也是你人生的第一堂课。”
春秋轮回几度，世间沧桑无数。
挥手灯火阑珊，离别天涯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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