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七星阁三人诉别离，济南府雁卿遇峻逸

    次日清早，第一缕阳光洒进七星阁。张雁卿跟周胖子早已整理好行李，洗漱完毕。张雁卿背上那把燃星剑，周胖子也背上了自己的蓝金斧，二人推开客房的门，走进庭院，打算去叫苏北起床。却不想苏北不约而同的走出客房，三人对了个眼神，笑了笑，准备一起去跟七星阁的掌柜们打声招呼。他们来到掌柜们住的后院，不曾想掌柜们也端立在正堂，等张雁卿一行人。张雁卿见状，上前对七星阁的掌柜们说道：“掌柜们久等了。”大掌柜吴天枢挥手道：“嗨，不久不久，我们也才刚起来。来，雁卿，胖子，苏北，你们仨过来坐会儿，我有些话对你们说。”

    吴天枢招呼张雁卿一行人到正堂坐下，吩咐下人上茶后，开口道：“雁卿啊，此去一别，江湖凶险，路途遥远，人心叵测，更有谋财害命的马匪，又不知何时再能相聚。你若有安身之所，隔一段时间便可来封书信，以报平安。若是有任何需要我们的地方，也可寄一封书信，我们必尽所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若是何时想家了，归乡了，请务必告知我一声，我来为你接风洗尘。以上言语，便是我和其他几个兄弟想说的。”掌柜们纷纷点头。“各位掌柜，这些天你们对小生照顾有佳，无微不至，小生不知当如何作谢，给各位掌柜鞠一躬吧。”说着，张雁卿起身，对着七个掌柜深深的鞠了一躬。吴天枢赶忙扶起张雁卿，“哎呀，雁卿啊，你这是做什么，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你不必客气。”说完便扶张雁卿坐下。“哦对了，这里还有一袋我们为你们准备的干粮和水，你们拿去，路上也方便。”吴天枢一招手，下人拿过来一个鼓囊囊的麻袋递给张雁卿，胖子代为接下。“唉，小生真不知如何感谢的是好啊！”“哎我都说了，咱们之间不必客气，大恩不言谢！”

    “好了，掌柜们，你们的话雁卿牢记了，好意我心领了，有机会一定以涌泉相报。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发了。”张雁卿起身说道。“啊，好，那我们送送你们。”掌柜们送张雁卿一行人一直从后院到正门。途中，吴天枢对胖子说道：“胖爷，咱俩咋说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一路欠安，凡事一定要多加小心啊！”说着又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得嘞！您也保重！”同时吴摇光也对苏北悄悄说道：“苏北姑娘，江湖人心难测，你可一定要小心啊，有什么需要我的就往这里寄书信，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放心吧！”苏北笑着说道。到了正门，张雁卿转身说道：“掌柜们请留步，不必远送，就在此作别吧。”“好，那你们一路保重！”吴天枢拱手说道。“保重！”张雁卿回礼道。就这样，掌柜们目送张雁卿一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便也回武馆各自打点事物去了。

    路上，张雁卿一副正经脸，东张西望。胖子上前凑话道：“小雁子，干什么呢，怎么板着个脸啊？”“没什么。”胖子心想，我得想想办法逗他开心啊，“诶小雁子，我刚才可看见吴摇光对着你那傻徒弟说悄悄话啊，你说他是不是暗恋她啊？”“我哪知道，别瞎说，这话被苏北听见又得我来哄。诶我也看到吴天枢跟你搭话儿了啊，这你怎么解释。”张雁卿反问道。“诶？是啊！难不成...他暗恋胖爷？对啊！我可是个淑~女啊！”说着胖子又撩起了他鬓间的头发。张雁卿被这么一出逗的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他看到了路人都往这儿瞅，自觉搁不住脸，便快步走了起来。赶上来的苏北刚想问问他们在说什么，就看到了这么一出，对胖子嗤之以鼻道：“咦！恶心！”说完便自顾自的去赶张雁卿了。“嘿你个死丫头！小雁子等会儿奴家！”

    三人一路出了永平府，朝山东方向走去。刚出城郊时，胖子气喘吁吁的对张雁卿说道：“等会儿，小雁子。呼，先歇会儿。这眼瞅都晌午了，咱还没吃早饭呢，先吃一口再赶路。”“也好。”三人找了三块儿石头坐下。胖子卸下麻袋，刚一打开，一看，就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强打了打精神，缓缓转头看向张雁卿。“怎么了胖子？”“我的天呐，小...小雁子，我说这麻袋怎么这么沉，你...你自己看吧。”胖子把麻袋递给张雁卿。张雁卿探头一看，里面除了最上面一层是干粮和水，下面满满的全是沉甸甸的大银锭子。张雁卿也惊得说不出话来。苏北过来凑热闹，也被吓了一跳。三人缓了缓神，清点了一番，胖子开口道：“我的天啊小雁子，这这这，这起码有一百两吧！”“嘘！小点声胖子。这七星阁掌柜们真是一片好心啊，没跟我们明说有钱财，他们可能觉得明说我们不会接受，就以这种形式给我们了。这下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们是好啊。”张雁卿感叹道。“七星阁那帮掌柜还真是讲义气啊，这群兄弟咱没白交。”胖子点头说道。“师傅，那现在这些银子咱们怎么处理？要不送回去？”“如果送回去的话，他们肯定不会要的。既然他们仗义疏财了，就没有要回去的打算。我们就收下他们的这一片好心吧。”“嗯，好的吧。”“行是行，只不过，这么一大袋儿，树大招风啊。”胖子提醒道。“确实，咱们分了吧，带在各自的身上，这么多银子也不是给一个人的。”“行，那怎么分？”张雁卿稍加思索说道：“一人带二十五两在身上，自己管理。剩下的二十五两还跟干粮和水一起放回袋子里，继续由胖子你来保管。”“行。”胖子应道。三人分完银两，简单吃了口干粮，便继续赶路。

    闲话少叙，只说张雁卿一行人自河北永平府出发，日行六十余里，途径百余民宿、酒店，历时三七二十一天，于六月十日晌午便到了山东济南府城内。此时已是夏季，三人走的口渴体乏，来到就近的一家小茶馆二楼歇息。“小二！来三碗凉茶！”胖子喊道，“小雁子，咱们可算是到了，这半个多月真是累死胖爷了。”“是啊，这天儿也太热了。”张雁卿用小手巾擦了擦头上的汗。“来了客官！您慢用！”张雁卿一边喝着茶一边望向窗外，忽然看到街边小摊上有卖扇子的。“胖子，苏北，楼下有个小扇子摊儿，我去看看，买两把回来。你们就在这等我。”张雁卿说道。“得嘞，您去吧。”“好的师傅，注意安全。”胖子跟苏北应道。

    张雁卿走下楼，出了茶馆，径直的奔着扇子摊走去。他给自己选了个绣有麒麟的折扇，给胖子选了个绣有白虎的蒲扇，还特意给苏北选个了绣着荷花的折扇。选好款式，付完了银两，张雁卿便往回走。他心想：“这么近的路，能有什么危险啊，这苏北也真是的。”想着想着还暗笑了一声。突然，茶馆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混混上前，当街拦住了张雁卿。未等张雁卿开口，那小混混却先说道：“哥们儿，这天儿太热，兄弟们借你几把扇子用用。”话音未落，围过来一群地痞流氓。张雁卿四下看了看，大约二十来人。他不屑的冷笑道：“想要吗？”“瞧您这话说的，那肯定想啊。”“好，想着吧。”说完张雁卿扭头就要走。“既然您这样，那就别怪兄弟们动粗了。”小混混们逐渐缩圈靠近张雁卿。张雁卿不慌不忙的挽起袖子，正要出手，忽听得一声“且慢”，原来是胖子正从茶楼走出来。他不慌不忙的走进人群，看向那个带头的小混混，左手搭着张雁卿的肩膀，右手对着自己比了个大拇指，慢慢悠悠的说道：“胖爷我这个人最讲义气，打我兄弟可以，打我，不行！”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胖子一句“擒贼先擒王”，紧接着又跟了一记直拳，击中带头小混混的面颊，直接打飞出去两颗牙。而后自顾自的跑回茶馆二楼去。张雁卿暗自骂了句“死胖子”，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却不曾想刚撂倒两个，就被背后的一个小混混用棍子打到了肩膀。若是平白挨这么一下倒也没什么，只是这前些天张雁卿还被自己妹妹误伤了一棍，还没好全，疼痛难忍，左肩直接塌下去了。就在这紧急关头，忽又听得一声“且慢”。这声“且慢”让张雁卿明显感觉到不对，这声音跟胖子的不一样，而是明显浑厚有力，底气足。据张雁卿的经验这绝对是个练家子。张雁卿转身一看，一个身着官服，人高马大的七尺壮年正挺立在那里，显得十分威风凛然。“李...李官人？快跑兄弟们！”那个带头的小混混刚从地上爬起来，捂着面颊，就看到了那个官人，慌乱的带着众地痞流氓跑开了。未等张雁卿搭话，那官人却先开口了：“小兄弟，你没事吧？”“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多谢官人相助。”

    就在张雁卿要与那位官人少叙片刻的时候，张雁卿听到了从茶馆方向传来的胖子的声音，“小雁子！胖爷来迟了！”张雁卿转头一看，胖子手中举着一个凳子腿就朝这边赶来。“死胖子！你干嘛去了！”“诶呀，胖爷我这不是上楼拿武器去了嘛。”“拿武器，拿武器需要这么久吗？你的蓝金斧呢？”“嗨呀，这不...管制武器城里不让用嘛，哪曾想这家茶馆的凳子质量出奇的好，我撅了半天才撅折一根，这不就来找你了嘛。”胖子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去。“你说说你，不帮忙就算了，还打完人就跑，你这是帮倒忙啊！你知不知道我因为你耽误的这点时间，左肩又挨了一棍！多亏这位官人出手相助，不然我可能就被打残了！”张雁卿对胖子喊道。“呃...那个，小雁子，这事儿是胖爷我对不起你，咱俩的账秋后再算呗。要不咱先请这位官人上楼坐坐，喝杯茶？”胖子说道。“死胖子，算你还有点良心。李官人，请移步楼上休息片刻，待小生简单报答一番。”“好，不过报恩就不必了，这都是李某人应该做的。”李峻逸说道。

    四人一起回到茶馆二楼，叫小二添了个两个凳子，把坏凳子换了下去，又要了一壶凉茶。张雁卿为那位官人亲手斟了一杯茶，开口道：“刚才多谢官人相助。若是没有您，小生很可能因为这一棍暗算导致伤残，可能这辈子肩膀就是塌着的了。小生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小兄弟，不必客气，还是那句话，这都是我李某应该做的，如果你非要报恩的话，这杯茶便是报恩了。”说完，那位官人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官人，刚才的那帮地痞流氓，看到您都吓跑了，嘴里还说着‘李官人’，请问您是在本地的衙门当差吗？”张雁卿问道。“其实不是。做个自我介绍吧，鄙人姓李名峻逸，本地人氏。幼年时随家父习武，勤学苦练，夜以继日，后于洪武二十八年考上武状元，一直担任禁卫军教头。今年年初被当今圣上发掘，留任于朝廷，任命为兵部尚书。现已渐入初暑，我向朝廷请了三个月的假，从都城金陵赶回山东老家，探望家父。因为许久未归乡，所以我进城的时候，圣上特意安排了朝廷的贴身护卫，还有身上也披了锦绣，算是个衣锦还乡。这样一来，城里就老少皆知了。”“久仰久仰。小生早年间刚到北平历练的时候，就听说前几年有个山东壮士在都城武科举考场上横扫各路英雄，用一枝名为‘青龙定天戟’的神器豪取十八连胜，直接被太祖皇帝一票通过，定为那年的武状元。想必就是您了。今日得以相识，小生真是三生有幸啊！”“哎呀小兄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鄙人刚才还在远处时看到你也身手不凡，若不是被那小地痞偷袭，恐怕都不用李某相助。想必你也是个英雄。”“您过奖了，李官人。”张雁卿谦虚道。

    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在张雁卿三人相继自我介绍了身世和经历后，胖子的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响了起来，张雁卿邀请李峻逸一起去吃午饭。下楼时张雁卿顺便赔了凳子，结了茶钱。他们找了家餐馆，要了个二楼包间，点了一桌子菜，畅饮起来。途中，张雁卿用手敲了个暗语给胖子，便假借上茅房的理由，有话对胖子说。胖子随后跟出来，二人来到茅房，胖子问道：“咋了小雁子？”“你记不记得我刚才说的李峻逸的那把青龙定天戟？”“记得啊，咋了。”“我刚反应过来，咱俩的武器都跟神兽有关，且都是神铁打造的，他的武器有可能也是青龙铁打造的神器。而且这个人我看着十分仗义，咱仨可以一起做兄弟，这样也好行走江湖。说不定以后再遇到个朱雀玄武什么的，结合已知的线索，咱们还能解开神器与神铁的秘密呢。你说哪个少年没有个这样的江湖梦啊！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小雁子，你这么一说胖爷我也悟了，拉上他做我们的兄弟确实不错，况且人家还是个武状元兼兵部尚书呢，这么一来咱们的靠山也稳固了。得，你若是真愿意，胖爷就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去说服他，你再在旁边添点油加点醋，正好趁着这股酒劲，他没准就答应了。”“靠谱胖爷！”

    张雁卿和胖子回到包间，胖子亲手给李峻逸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他回到座位，对李峻逸说道：“峻逸兄弟，你现在是何岁月？”“鄙人现已二十有余。”“啊，那我比你大几岁，我暂且自称为哥。你胖哥我有一事不知当讲否？”“胖哥但说无妨。”“峻逸弟弟，你殊不知我和张雁卿还有苏北此行的目的是闯荡江湖。我们二十一天前从河北永平府出发，第一站便是贵乡，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方才通过跟你的只言片语也不难感觉到你是个十分仗义的人，你不是还有三个月的假么，我的想法就是想与你结交做个兄弟，还有张雁卿，咱们仨一起，行走江湖一段时间。等到你假满之时，我们且暂作分别，日后再见。不知你意下如何啊？”胖子问李峻逸道。“是啊峻逸兄弟，我们是诚心觉得你仗义，想与你结交。”张雁卿补话道。“胖哥，雁卿兄弟，峻逸说句实话。这三个月若是让我一直在济南府里转悠，我确实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好。倒不如与你们一起与闯荡江湖，见见那外面的世界。其实我小时候也有一个闯荡江湖的梦，只是那时候家父希望我能有一个好前程，我便顺他意去了。这经历跟雁卿兄弟的经历如出一辙。如今听您一席话，我想通了，我愿意跟你们结交做兄弟，一起去闯荡江湖！”“好！峻逸兄弟爽快！这杯你胖哥敬你！都在酒里了！”胖子举杯敬李峻逸道。张雁卿也高举酒杯，三人觥筹交错。

    随后闲谈时，张雁卿跟李峻逸讲述了他跟胖子武器的具体由来，问李峻逸的武器是怎么来的，李峻逸表示他的经历基本和张雁卿胖子一样，还看了看张雁卿跟胖子的武器，不禁大口称赞起来。

    未等几人再多聊几句，楼下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姓李的！你给小爷出来！”几人都听出来这是刚刚那个小混混头目的声音。“三位，不必劳驾，待我去解决他们。”说完，李峻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径直的下楼去了。